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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80-90(第2页/共2页)

;宁锦婳猛然一惊,才知自己不小心把心里话?说出口,脸上?有些挂不住,“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

    “好了,不过?人之常情,有什么害羞的。”宁重远把剥好的葡萄推到宁锦婳跟前,坦然道:“不用担心,他能应对。”

    如今最让人头疼的是什么?粮食。陆寒霄不缺这东西,他如今缺银子。

    一个月下来,宁重远看得明明白白,自家这个傻妹妹真?吊死?在一根树上?了,千金难买她愿意,既然如此,他又何苦做这个恶人,去为?难她的男人?

    在镇南王为?粮食焦头烂额之时,大舅兄施施然而来,给?他带来了足够南地两年吃的精粮——宁锦婳手里屯那些是远远不够的。

    事情还要?数月前夹道峰说起。

    那日来者不善,眼看奔着要?宁国公两父子之命去的。宁国公骁勇善战,但宁重远是个书生文臣,几次直逼险境,宁国公为?了护住儿子,身上?平添好几道剑伤,宁重远后背中了一箭,干脆置之死?地而后生,投入覆着薄冰的山涧里。

    他会水,凭借水势和坚定的意志,硬是在寒冬腊月的天里游到下岸,他脱下囚服,自己拔了肩胛骨的羽箭,踉跄走到了附近的镇上?。

    身受重伤,身上?一点儿值钱的东西也没有。好在宁重远容貌俊美?,又能说会道,他说自己是进京赶考的书生,路遇劫匪,只求借宿一段时间,待写信通知家里,必有重酬。

    他这模样一看就是个落难贵公子,青州远离京都的是是非非,宁重远选的是个人烟稀少的小镇,药材铺的老板正?好有个年方二八的闺女,他也不愿意让旁人知晓自家有一个这样的男人。就这样,他有惊无险地等到了援兵。

    宁府百年世家,树大根深,那些大臣中只剩下霍家和宁家还尚在不是因为?皇帝仁慈,霍家掌兵,皇帝动不得,宁府在朝中盘根错节甚广,皇帝同样不敢下死?手,明面上?只判了流放。这样一个庞然大物怎么会没有底牌呢?原本准备到流放地慢慢联络的势力,被宁重远提前召到一起。

    有了主心骨儿,接下来的事便轻松多?了。宁重远一边养伤,一边暗自积蓄力量。大齐已无宁家立足之地,他们宁家祖上?和西戎有些交情,便一路辗转去了西戎,花费一年左右时间在那边扎下根基。恰逢此时传来大齐旱灾的消息,宁重远心思一动,便想跟大齐“做生意”,借此行救出父亲,安置好族人。

    谁知这么凑巧,刚入齐境便被单骑走天下的梵琅遇到,两人初见有误会,还见了血……后来宁重远跟着他回来,初见宁锦婳时,他真?的想带她走。

    他有这个能力。

    西戎的国师能观天相,通神灵。有言齐帝不仁,上?天降以神罚,三年后帝星现,天下始太平。

    也就是说这场旱灾至少持续三年。

    三年的粮食,三年的南地太平。他手里捏着这些跟镇南王谈判,他不信他不放人,就连她担忧的孩子,除却?世子陆钰,其?余两个他都有办法带走。

    可宁重远又是那么了解妹妹,他明白她言不由衷的倔强,她还是舍不得他。

    他不想让妹妹伤心。

    ……

    做生意嘛,跟谁做不是做,肥水不留外人田。尽管没有带走宁锦婳,宁重远依然把粮食给?了陆寒霄,准确来说是“卖”,只比南诏低了一成——看在妹妹和三个外甥的面上?。

    大公子可不是做善堂的,他对陆寒霄没好感,一本账算得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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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白白,包括宁锦婳那份,都得拿真?金白银换!没有?他作为?大舅兄也不能太不讲人情,以滇南税赋为?担保,按照市面的利息,他可以赊。

    宁锦婳那份他不会独吞,等她生下孩子,他便把她该得的那份给?她,就像当年给?她的十里红妆一样,他要?给?她留足够的傍身底气,将来万一……他的婳婳也不会受苦。

    “兄长,你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宁重远无奈地扬起唇,道:“想我这个痴情妹妹,将来有一天夫君变心,可怎么活呦”他略带调侃的语气,让宁锦婳睁大美?眸,“才不会!”

    她对敬爱的兄长道:“他对我很好。”

    这样的话?,几个月之前,宁锦婳是不愿意承认的。

    在她眼里,陆寒霄霸道专制,跟他讲不通道理。还有宝儿那根刺扎在心上?,她恨死?他了。可怀孕以来,两人日日呆在一处,她又看到了他不同的一面。

    他贵为?王爷,其?实?并不轻松,每天都有一堆折子送到他的案头,她先前无聊翻过?一些,大到官吏任免,小到各地天气,米面粮油的价格……统统都要?他过?目批示。

    她不由想到之前在京都时,他对精米粗米的价格信手拈来,便知自己这个主母当的不称职,他这个王爷是真?的体恤爱民?。

    世人提起镇南王,大多?恐惧大过?敬重。宁锦婳虽然不怕他,但也觉得他杀伐过?重,冷血无情。但这段日子,她看他宵衣旰食,那一条条批文,约束豪强大族、善待百姓、轻徭薄赋、鼓励寡妇再嫁、修建育婴堂……怪不得南地臣民?对他如此信服,他的确是一个好王爷。

    朝廷几欲削藩,彻底收复南地,陆寒霄刚上?位,正?是人心浮动之时,他却?回了京城。京都的事宁锦婳不愿意回忆,但偶尔想起一些,她忽然懂了他为?何总说她任性。

    可能是孕期无聊,她近来总梦到往事。

    梦见他们初成婚时,新婚燕尔还不过?三个月,他便撇下新妇往外跑,她问他在忙什么,他说她不懂,那不是她该操心的。

    那会儿她多?希望他能留下陪陪她,如今真?把人拴在身边,看他越来越紧蹙的眉头,她又迷茫了。

    这个男人不止是她的夫君,更是千万人的主君,是整个滇南的擎柱。当年她只有十几岁,刚嫁过?来就独守空房,她不懂他身上?的担子有多?重。

    她对他的怨怼,就此而始。

    其?实?现在想想,两人都有错。她冲动易怒,他便不会跟她解释么?他什么都不说,她又怎能不气?这些年他们中间隔着孩子暗自僵持,可在别的方面,他又把她照顾地很好。

    她知道,陆寒霄不会变心。

    他不是一个贪恋女色之人,上?次美?人图惹出来的两个水灵姑娘,在她孕期背着她给?他大献殷勤,没闹到她这边就被陆寒霄迅速解决,后来她迟迟不见两个姑娘,问了抱琴才知道原委。

    兄长不在的那段日子,她也害怕过?。怕色衰而爱驰,怕自己将来不好看了怎么办。随着孕期往后,症状越来越多?,吐得吃不下东西,面色青黄、腰身渐粗,像一个笨重的大乌龟,再无往日的窈窕。肚子上?一道又一道丑陋的裂纹,她自己都不想看第?二眼……

    所有的这些,就算她有意遮掩,又怎能瞒得过?枕边人。她不会永远年轻貌美?,但永远有年轻水灵的姑娘。雅苑那些美?人们吹拉弹唱、无所不精,脸蛋儿嫩得能掐出水。她刻意招人过?来弹奏,男人连眼皮都不抬,只吩咐她们小声些,莫要?惊扰王妃。

    如此一番试探,她把自己折腾得够呛,陆寒霄却?毫无所觉。她也就看开?了。

    她对钰儿有愧,他对不起宝儿,他们谁也别怨谁。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她这辈子,就这样吧。

    他放不开?她,她同样离不开?他。不管是恩爱到白头还是互相折磨一辈子,她都认。

    宁重远看着她的神色,最后一次问道:“不后悔?”

    只要?她一句话?,他不惜一切代价带她走,远离所有的纷争,她可以像以前一样快乐无忧。待他救出父亲,他们一家人在一起。

    宁锦婳释然一笑,摸着圆鼓鼓的肚皮道:“如今后悔也晚啦。”

    都不知从何悔起。从她身披嫁衣离开?宁府开?始?从少年少女偷偷相会开?始?抑或年幼的她不应该冒着风雪在外面放风,遇到滇南来的蛮子。

    跟个乱麻团子一样,不知掰扯到何年何月。宁锦婳也累了,懒得翻旧账。

    “我啊,如今只想好好把肚子里这个生下来,再把宝儿的病治好,钰儿在京都安然无恙。我就知足了。”

    “还有父亲……”

    “放心,父亲那边有我。”

    宁重远接过?她的话?头,他看着外面的天色,道:“不说这些丧气话?,我扶你出去走走。”

    “不要?。”

    又不能出府门,宁锦婳已经把王府走腻了。

    宁重远温声劝道:“大夫说了,你要?多?走动,生产才不会受罪。”

    宁锦婳睁着美?眸振振有词,“我都生了两个了,心里有谱!”

    她近日越发?惫懒,愿意躺着看书、听曲儿却?不愿意走动,宁重远无奈,最后两人各退一步,先去外面听一折戏,再绕着亭榭走一圈。

    ……

    雅苑里养着专门的伶人,陆寒霄从来没从用过?,倒便宜了宁锦婳。王妃有令,一班人匆忙收拾行装赶过?来,宁重远扶着妹妹落座,身边早有人奉上?瓜果茶水,宁重远巡视一圈,让人把葡萄撤了。

    顶着妹妹幽怨的目光,他笑道:“凡是有量,过?犹不及。”

    好在戏曲很快开?场,贵妃一袭水袖丹衣,身姿曼妙,步履轻盈,低眉浅吟间唱尽愁苦。宁锦婳被逐渐吸引,把葡萄忘了,沉浸在戏中。

    黑脸霸王出场,扮演霸王的武生高大魁梧,吐音字正?腔圆,步伐走得铿锵有力、虎虎生风。台上?的贵妃与?霸王正?唱得难舍难分,宁锦婳忽道:“这个武生好,看赏。”

    之前那个空有一身腱子肉,脚步虚浮,声音中气不足,哪里像个霸王?这个还有三分神似。只是这人好面生,之前怎么没见过??

    “啊——”“婳婳!”

    说时迟那时快,宁锦婳话?音刚落,一股疾风从耳边划过?,台上?正?在舞剑的霸王忽然睁大圆目,直奔宁锦婳而来。

    碗碟碎裂声、侍女们惊恐的尖叫,兄长的怒吼……各种声音汇集在一起,等宁锦婳回过?神来,王府的侍卫已经把刺客拿下,自己被兄长扑在地上?,手边散落几块碎瓷片和一块已经脏了的芙蓉糕。

    看着兄长惊恐的神色,宁锦婳怔怔道:“兄长,怎么了?”

    宁重远脸色阴沉,此时不见半点贵公子的风度,声音又惊又怒,“大夫、产婆,快叫人!”

    刺客已经抓到了,宁锦婳不知道兄长为?什么这么生气。忽地,她肚子里一阵剧烈的绞痛,一股黏糊糊的东西流出来,有些温热。

    宁重远双手抱起脸色苍白的妹妹,他手上?、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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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沾的都是血,等把人放回床榻上?,宁重远想摸摸她的脸颊,颤抖的手迟迟无从落下。

    “婳婳,别怕,别怕,不会有事的。”

    “兄长不会让你出事。”

    暗红的血濡湿了床褥,肚里翻江倒海,似有无数刀子在里面捅。宁锦婳知道,她要?生了。

    第85章 第

    85章疼,整个人像被劈开一样,好?疼啊!

    她?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滚落,嘴里痛苦地呻.吟着。周围很乱,声音嘈杂地听不清,她?隐约听到抱月和抱琴和声音,产婆慌张地惊呼,细碎的脚步声,兄长……

    欸?兄长呢?

    身下?痛得几乎麻木,宁锦婳的脑袋也如一团浆糊似,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是啊,产房污秽,兄长怎么能进来?呢。

    “娘娘,用力,用力啊!”

    “头出来?了!别闭眼,用力!”

    她?好?疼啊!身上?本来?就没多少力气,肚子太大,怕胎儿大难产,她?刻意控制食量,连多吃几颗葡萄都不允许,现在受惊早产,所有人都手忙脚乱。

    意识越来?越模糊,她?五指掐紧掌心,嵌入肉里,保持自己清醒。不能晕,她?还没把她?的孩子带到这个世上?,她?要用力,用力啊……

    “啊——”一盆又?一盆血水端出来?,宁重远站在门外,听着里面?凄厉的叫喊,如墨的眉眼间满是阴骘。

    忽地,他蓦然抽出一个侍卫的长刀,银光一闪,红木栏杆被拦腰折断、轰然到地,引得众人侧目。

    他涩声道:“你们听好?,务必保王妃安康。如若……如若有万一……保大!”

    “王妃顺遂,诸位重赏。王妃倘若出事?,今日谁也别想踏出这个门槛!”

    他雪白的衣袍上?还沾着宁锦婳的血,执剑肃肃立在门前,像个门神一样。

    日暮西沉,里面?的宁锦婳在一番又?一番的折磨中逐渐虚弱,只靠心里那股气儿撑着。身边的声音逐渐小了起来?。周围光怪陆离,恍惚中,她?听产婆道:“糟了,是难产。拿剪刀来?。”

    “世子妃,老奴冒犯了。”

    又?是一阵剧痛,宁锦婳骤然瞪大双目,她?……她?竟看到了陆寒霄的脸!

    兄长说过,他今晚赶不回来?,这会儿估计信儿还没送到,他是神仙么,飞回来?的?

    他好?像年轻了很多,面?容白净,跟个玉面?小郎君似的。只是脸上?掩饰不住的惊怒,破坏了他冷然的气质。

    宁锦婳虚弱地朝他笑了笑,“三哥,你回来?了。”

    他不说话?。

    她?知道自己如今丑极了,两腿大.张,血肉模糊,跟个青蛙一样被按在床上?。她?最看重脸面?,可在他面?前,她?又?觉得没那么重要了。

    “别怕。我没事?。”

    她?汗涔涔地安慰他,“我肯定把我们的孩子好?好?生下?来?,你等?我。”

    男人还是不说话?,就那样静静看着她?,眼神悲伤,清瘦的身躯显得十分寂寥。

    ……

    又?经过一段漫长的折磨,宁锦婳身上?一点儿力气也没有了,身下?痛的几乎麻木,她?朝着他的方?向伸出手,却怎么也够不到,他离她?很近,又?很远。

    “王妃娘娘,用力啊!出来?大半个身子了。”

    产婆的声音又?清晰起来?,一道白光闪过,她?彻底眼前一黑,陷入黑甜的梦乡。

    一声婴儿的啼哭响云霄。

    等?宁锦婳幽幽转醒,已经是两日后。

    微黄的烛光透过纱帐穿透进来?,她?睁开眼睛,头顶是熟悉的帷幔,鼻尖隐约闻到苦涩的药味。

    她?撑起身子,细微的衣料磨擦声让男人瞬间警醒,他三步并?两步走到床边,一把撩开帷帐。

    “婳婳,你怎么样?还痛么?”

    他让宁锦婳靠在自己胸前,紧紧握住她?的手,高声道:“来?人,叫大夫。”

    宁锦婳感受着轻盈的肚子,柔柔地笑了。

    “没事?。我都生过两个孩子了,不怕的。”

    她?忍着下?面?的钝痛,轻描淡写地宽慰眼前的男人。陆寒霄在外威严肃穆,如今下?巴胡子拉碴,眼底一片青黑,不知守了她?多久。

    他怎能不怕?得到她?遇袭难产的消息,他当即快马加鞭赶回来?。等?回到王府的时?候,孩子已经落地,她?也力竭昏了过去。

    她?生前两个孩子时?,他不在。这回日日陪在她?身侧,陆寒霄甚至月前就让产婆算好?日子,把诸事?往前赶,这回他一定不会再让她?一个人。

    他又?食言了。

    生产时?的凶险已让人心惊肉跳,最后宁锦婳疼糊涂了,嘴里一直叫着“三哥”,是念着他的名字昏过去的。抱琴声泪俱下?地禀报,陆寒霄痛得不能自抑。

    他的婳婳。

    大夫就在外面?候着,听见传召颤巍巍进来?。他搭上?宁锦婳的手腕,片刻道:“王妃已无大碍,老夫开个固本培元的方?子,好?生休养即可。”

    听到这句话?,陆寒霄微不可闻地吐口气,数日来?绷得像利剑一样的身体?终于放松下?来?。

    宁锦婳足够幸运。

    九个月,不到生产的日子。当时?千钧一发,宁重远扑向她?,尽管用手臂护住了肚子,但是猛烈的撞击还是让她?受了惊吓,原本凶多吉少。

    好?在宁锦婳今年二十有四,身体?已经足够成熟,前年又?生了宝儿,在王府金尊玉贵地养着,母体?体?格强健。加之肚子争气,肚子在七八月时?已经跟足月孕妇一样大了,如今虽然才九个月,胎儿已经发育好?,生出来?的时?候七斤六两,比正常生产的都康健。

    如今母子平安,皆大欢喜。

    抱月红着眼框端上?来?一碗燕窝,厨房日夜温着,火候控制得刚刚好?,既不会烫口也不会太凉。她?眼巴巴看着宁锦婳,又?畏惧她?身边的男人,一腔话?只能憋回去,悄然退下?。

    宁锦婳自觉好?笑,只是等?一会儿才能跟两个丫头说话?,她?现在有更重要的事?。

    “孩子呢?快抱来?我看看。”

    闻言,陆寒霄的眼底闪过一丝柔情,“是个小郡主。”

    他喂了小半碗燕窝才让人把襁褓抱过来?。她?还在睡觉,刚出生的婴儿浑身皱巴巴,跟个没毛儿的猴子似的,宁锦婳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不由道:“她?真好?看。”

    陆寒霄:“……”

    无妨,他陆寒霄的女儿,相?貌不重要。

    他怀里抱着妻女,柔声道:“婳婳,辛苦你了。”

    成婚七载,两子一女,他此生已无所求。

    宁锦婳虚弱地摇了头,生儿育女,本就是她?为人妻的本分,何谈辛苦之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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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轻声道:“之前……他们都说是男孩儿,小子不归我管,我便没准备什么。”

    “没想到最后竟是个小郡主,女儿家娇贵,需得好?生教养,莫要……莫要让她?学了我。”

    处于陆寒霄这个位置,儿子越多,她?的地位就越稳固,周围人有意宽她?的心,明里暗里说肯定是个小公子,那肚子圆鼓鼓,闺女哪儿能长那么大。

    宁锦婳生了两个儿子了,她?没什么特别的念头,不管儿子女儿,都是她?的骨肉。可架不住周围人一直念叨,久而久之,她?在心底默认又?是个小子,突然得知是个女儿,她?心里忽地涌上?一股特别的情绪。

    约定俗成地,儿子归父亲教导,女儿归母亲管教。

    她?连自己的母亲长什么样都不记得,也从未有人教导过她?该如何做,以至于在闺中时?肆意妄为,光顾着玩儿乐,虚度许多光阴。

    如今她?也有女儿了,她?在这一刻忽然懂了母亲。这世道艰难,女儿家不能跟男子一样抛头露面?,前半生靠父亲,后半生靠夫君,一生的喜怒和爱恨皆系于旁人,自己没有半分自由。

    她?不想让自己女儿过这样的日子。

    陆寒霄把燕窝放在一旁,轻抚着她?的脸颊,“又?说胡话?,女儿像你不好?么?”

    如同婳婳一样姿容绝世,纯净无暇,他做梦都能笑醒。

    宁锦婳轻轻哼了一声,她?一定好?好?教导闺女,教她?一身本领,让她?聪慧知理,不要步她?的后尘。

    世上?多是薄情郎,把一生倾注在一个男人身上?无异于一场豪赌,她?吃过的苦,断断不可让闺女再跳坑里。

    一碗燕窝下?肚,宁锦婳身上?渐有力气,面?色也恢复了红润,她?昏迷这两天陆寒霄每日都给她?喂人参水,如今骤醒,看着气色很好?,反而一旁胡子拉碴的镇南王显得憔悴。

    她?躺着的时?候面?白如纸,如同精致无生气的人偶一般。如今鲜活起来?,陆寒霄巴不得她?多说两句话?,哄着她?把心里话?说了出来?。

    闻言,他挑眉道:“怎么?我究竟让你吃了多少苦,今日无外人,你我夫妻敞开心扉说说?”

    “也好?让我知道,为夫究竟哪里做的不好?,惹得婳婳宁愿跟我和离?”

    当初让他震怒的事?,如今经历这么多,他也能心平气和说出来?了。当然,语气还带着一丝委屈和不甘。

    宁锦婳骤然睁大双眸,“我什么时?候跟你和离了……你、你别含血喷人啊。”

    “呵——难道那封和离书是假的?”

    “什么和离书,我根本没……”

    她?忽地一顿,陈旧的记忆涌上?心头。怪不得……怪不得她?没找到那封原本该烧毁的和离书,原来?阴差阳错被他看到了。

    以至于后来?这人忽然发疯,还派了个侍女恶心她?,原来?是个乌龙?

    ……

    真相?大白后,两人面?面?相?觑,都看到了对方?眼底的无奈。

    陆寒霄的脸色依然难看,“也不全然算个误会,毕竟是你亲手所写,你也真动过和离的念头。”

    宁锦婳:“……”

    这事?儿过不去了是吧?

    她?竟诡异地体?会到了一把陆寒霄面?对她?胡搅蛮缠时?的心情,真是百般滋味在心头。

    宁锦婳信誓旦旦,“那我为什么动和离的念头?你就没有一点错吗,要不是因为有钰儿……”

    眼看正要掰扯个一二,她?像被卡住喉咙似的,又?不说话?了。

    宁锦婳抬眸,定定看着他许久,久到陆寒霄都察觉出不对,她?忽然道,“三哥,对不住啊。”

    误会他这么多年。

    第86章 第

    86章这是宁锦婳第一次对陆寒霄服软。

    她要体面,从?小被宠的骄纵,就算知道自己错了,也不愿这么大剌剌说出来。陆寒霄并非迂腐之人,从?不占嘴上便宜,久而久之,更助长了她这个坏习惯。

    因此,陆寒霄心底暗自纳罕,“怎么忽然说这样的话?”

    宁锦婳靠在他的胸膛,垂首看着自己刚生的、红彤彤的漂亮“毛猴子?”。

    就在陆寒霄以为她不会开口时,她轻声?道:“钰儿出?生那会儿,比姑娘还要好看。”

    那些模糊的记忆似乎蒙上了一层面纱,一想头?就炸裂似的痛。久而久之她也不愿意去想,把?那些漏洞百出?的“真相”当成理所当然。

    她此生最对不起的便是自己的长子?,陆钰。

    在她前六年的记忆里,陆寒霄是个混账。他把?自己拼命生下来的孩子?抱走,原因只?是宫里那位说深宫寂寞,聊以派遣。

    把?自己的孩子?送给情敌养育,那女人还刻意刁难她,不让她跟孩子?见面,骨肉分离数年。在宝儿出?生之前,太?医说她再难生产,陆钰是她唯一的孩子?,这让宁锦婳怎能不恨?

    年前在京都,舒婉婉一语惊醒梦中人。她把?所有的恨意都倾注在陆寒霄身上,这么多年只?顾着和他折腾,却忽视了父亲、兄长、还有中宫姨母……她的至亲啊,他们怎会允许这么荒唐的事发生?

    所有人都觉得,她不应该见陆钰。

    宁锦婳一直没想通关窍,直到这次生产,或许是经历了相同的痛苦,她脑中忽然浮现起六年前的记忆碎片,一点一点拼凑——她全记起来了。

    陆钰的生辰是正月初三,她却一直记成正月二十三,她少了二十天的记忆,那段记忆并?不美好。

    ……

    当年宁锦婳生产的时候,陆寒霄不在京都。她当时没了半条命,陆钰刚生下来时小小一团,这孩子?娘胎里发育不足,哭声?嘤嘤噎噎,吃奶都嗦不出?来。

    鬼门关里捡回一条命,宁锦婳产后身体很?虚弱,加之陆寒霄迟迟不归,她的精神和身体成了一根紧绷的弦,直到发生了两件事。

    其?一,宁府的女眷们前来看望,那些三姑六婆们知道她自此伤了身子?,不知是好意还是幸灾乐祸,都以过来人的身份“劝慰”她。

    男人嘛,哪儿有不偷腥的。与?其?爷们自个儿出?去扒拉些脏的臭的,还不如?正妻贤德,早早把?人备好了,还能落个好名声?,何乐而不为?家族还有几个相貌皎好的旁支庶女,跟大姑奶奶眉眼间有几分神似,姑爷保准喜欢……

    其?二,陆钰是宁锦婳第一个孩子?,又那样体弱可怜,她没要奶娘,坚持自己亲自喂养,结果陆钰一口奶呛在了嗓子?眼儿,脸憋的通红,好险才?救回一条小命。

    她躲在屏风后面,听两个太?医低声?嘀咕,说孩子?难产,体格太?弱,有夭亡之相。

    后来,宁锦婳就“病了”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整日整日得流泪,晚上睁着眼睛到天明,她抱着微弱呼吸的陆钰,心里几乎被愧疚填满。

    是她的错,是她自己不听劝告,私自停了避子?药。太?医在孕时就说过,她年岁太?小,这一胎来的过早,恐怕保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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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住。

    是她千方百计寻药拜佛,一定要留下这个孩子?。

    世子?府又大又冷,她太?怕一个人了。况且……如?果有了孩子?,这是他的长子?,他会不会就回来了?

    她实在没有办法了,只?能靠孩子?挽回夫君的心。

    如?今她才?知道错了!她自私地把?他带到这个世上受苦。她跟魔怔似的,每隔一刻钟就把?指尖放在孩子?鼻子?下感受,确定他还活着。

    日渐消瘦的躯体下,宁锦婳已然“疯魔”。周围人只?当她产后虚弱,没发现不对劲儿。直到有一天,她抱着孩子?在坐在梳妆台上,穿了一身华美的衣裙,脸上敷了粉黛,描眉化唇,掩饰憔悴的容颜。

    抱月和抱琴还以为她想开了,那天装扮地格外卖力。两人谁也不知,那时她已经存了死志——与?其?让陆钰饱受病痛折磨,不知何时悄无生气地咽气,不如?现在来个痛快,一了百了。

    本来……本来就是错的。

    宁锦婳拿起金钗,刺向孩子?柔嫩的胸膛。

    可怜陆钰小小一团,从?生下就没大声?哼过,此时爆发了尖锐的哭声?,惊动了外面的抱月。她用蛮劲儿撞破了门闩闯进来,整个人都傻了。宁锦婳手里全是血,此时一手抱着襁褓,一手把?金坠放在唇边,檀口微张,准备吞金自尽。

    令人惊悚的是,那时她脸上竟然带着一丝微笑,平静而满足。

    ……

    陆寒霄风尘仆仆赶回来,迎接他的是疯了的妻子?和生死未卜的儿子?。

    世子?妃得了疯病,这个消息被封锁在世子?府,为此世子?爷亲自下令,打?死了数十个碎嘴子?,所有人讳莫如?深。那段日子?,世子?府上下,不管主子?还是下人,都过的很?艰难。

    忽然有一天,宁锦婳竟自己好了。

    空洞的眼神恢复了神采,也不再说疯疯癫癫的话。谁都认得,什么也都记得,唯独忘却了关于陆钰的记忆。只?知道自己生过一个孩子?,然后……然后呢?

    后来的记忆便是陆寒霄为她填补上的。

    知道这件事的都是宁锦婳的亲近之人,陆寒霄怕,他们也怕。怕她看见陆钰想起什么,她那么年轻,和她同岁的小姐们还待字闺中呢,不能就这么毁了。

    世子?府新换了一批下人,除却抱月和抱琴,当年的事再无人知,尘封在岁月里。

    ……

    这么多年,因为陆钰,他们吵过无数次。宁锦婳不愿意相信他这么无情,她跟他闹,想要一个解释,一个原因,每次都以男人的沉默结束。

    曾经她以为是他心虚,如?今一切大白?天日,她误解了他这么久,那些难以启齿的话,似乎也没那么难说出?口。

    她终于放下身段,却让陆寒霄眉头?紧拧。他不悦道:“提他做什么?”

    陆钰是他的长子?,在前几年是他唯一的儿子?,他花费大心力培养。可因为某些原因,他着实对这个儿子?喜欢不起来,也不喜欢宁锦婳提他。

    宁锦婳正低头?琢磨如?何开口,这时怀里的小郡主哼哼唧唧地闹腾起来,两人皆是一惊,陆寒霄随即叫人把?孩子?抱走喂奶。

    大户人家,主母自恃身份,不会亲自喂养孩子?,早早在外头?请好了乳母,光宝儿就有四个奶娘。除了喂过陆钰,宝儿没喝过她一口奶,轮到女儿,她同样没有亲自喂养的打?算。

    陆钰在她心里是最特殊的。

    偏偏陆寒霄不想让她想起陆钰,他双手放在她的肩膀上,软枕垫在她身后。

    “太?医说女儿体格强健,你放宽心,好好养身体,等你好了,为她取个名字吧。”

    宁锦婳道:“好。我得好好想一想。”

    他话风转得生硬,宁锦婳看明白?了他的态度,他宁愿瞒着她,被她憎恨怨怼,也不愿她想起来。

    他怕她再“发疯”。

    时隔多年,如?今回想起来,宁锦婳已经完全没有了当初的魔怔。甚至不明白?自己当初为何要那样做,她……她怎么忍心伤害自己的孩子?呢?

    她已经记不清缘由,只?记得那种无边的绝望,好像走进了一个死胡同,如?行尸走肉一般,每日浑浑噩噩,脑子?里一片浆糊,才?有了那些蠢念头?。

    她不会了再那样了,但陆寒霄……

    算了,以后再说罢。

    趁这个机会,她道:“不能厚此薄比,宝儿还没有大名呢。”

    “三哥,宝儿是个小子?,就辛苦你啦。”

    第87章 第

    87章接下来宁锦婳卧床修养,宝儿和小女儿也各自有了名字。

    因为有陆钰在前,两个小的也都各取一个单字,女儿名为陆玥,宝儿原本想?取“瑾”字,和他大哥一起,意为美玉无瑕。不过为避母讳,退而选“玦”字,择吉日将其写入族谱。

    陆氏第六十三代子孙寒霄,妻宁氏,孕两子一女,陆钰、陆玦、陆玥。

    生过?陆玥后,宁锦婳心性与?之前大有不同,心头的阴霾悉数散去,身体也恢复的很快。在她的痴缠下,宁重远在滇南过?完了中秋,又过?了半个月,到了动身离开的日子。

    天下无不散之宴席,尽管心头百般不舍,宁锦婳也知兄长有更重要的事,她不能任性而自私地把人留在身边。

    ……

    落日的余晖照在城墙上?,秋风萧瑟,卷起几片枯黄的落叶。

    巍峨高?大的城门外,一队身穿黑色劲装的青年男子头戴斗笠,怀抱长刀,一派肃杀之气。为首的是一个白衣公子,眉眼?精致气质高?华,通身的矜贵。

    “好?了,就到这?里吧。”

    宁重远笑道?:“送君千里,终须一别。外面风大,早点回去歇着。”

    宁锦婳当?即红了眼?眶,原本说送到外城,后来又拖拉跟了十里地,如今彻底出城门,到了不得不分别的时候。

    尽管知道?迟早有这?么一天,她心里依然?忍不住酸涩,空落落的。

    “莫哭。”

    陆寒霄不由分说地揽住她的腰身,沉声道?:“以后还能见面,不要伤怀。”

    “谁哭了!这?是风大,有沙子!”

    宁锦婳凶巴巴地拍掉他的手,她的嘴硬冲淡了几分离别愁意。宁重远看着三言两句被带跑的妹妹,温声道?:“我得空回来看你?。”

    她刚出月子,在王府精细地养着,后厨专门有人给她温食,一个月来连口冷水都没喝过?。秋风凉,宁重远不想?她在外面多待。

    宁重远抬起手,骨节分明?手指为她拢了拢身上?的暗红塞锦锻披风,漆黑的眸色深沉,“回去。”

    不容质疑的语气,让刚缓过?神的宁锦婳眼?眶一红,美丽的眼?眸里水光潋滟。

    “……”

    宁重远遭不住这?样的眼?神,他面上?稳如泰山,其实要是宁锦婳此时掉两滴眼?泪,他今日就走不了了——或者带她一起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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