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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第
81章“都是三个孩子的娘了,怎么还这么娇气。”
她踉跄着冲过去,矜贵如谪仙的男子抬手稳住她的身体,白皙修长的手指一点点擦拭她的泪珠。
熟悉的冷松香味萦绕鼻尖,兄长的怀抱跟从前一样宽厚可靠,宁锦婳的眼泪怎么都止不住,呜呜咽咽,濡湿了他胸前雪白的衣襟。
“好?了,不哭啊,兄长在呢。”
宁重远长身玉立在她身侧,如墨般乌润的眉眼精致,又不至于?阴柔,一袭白衣胜雪,遗世而?独立。他?温声细语地一遍遍安慰,宁锦婳在人前看重体面,鲜少有这样失态的时候。梵琅沉沉看着那抹倩影,眸色复杂万分。
她比之前丰腴了些,眉目舒展,珠光玉容,想来过得不错。
这里?有她的夫君,她的亲人,而?他?,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外人罢了。顶着陆寒霄刀刮似的目光,这个风尘仆仆的高大男人悄然退了出去。如若宁锦婳仔细观察就能发现,他?左臂不自然地下垂,身上隐隐发出一股血腥味。
可惜宁锦婳此时眼里?除了兄长,谁都放不下。兄妹俩亲密地依偎在一起,看得陆寒霄心里?直泛酸。
他?轻柔又不容置疑地地把宁锦婳从宁重远怀里?拉出来,指腹揉擦她泛红的眼角,“这么委屈,难道为夫平时苛待你了?”
“我看看,妆面花了。”
“呸。”宁锦婳朦胧的泪眼瞪了他?一眼,抽嗒嗒道;“胡说?八道!我今日没上妆。”
如此一打岔,倒止住了她停不住的眼泪。
后知后觉地,宁锦婳用?衣袖轻拭眼角,另一只手跟个惊慌无措的小兔子似的,紧紧抓住兄长的衣袖。
“兄长,我好?想你。”
失去家族依靠,没有父兄庇护,尽管陆寒霄不曾薄待她,那种如履薄冰的惶恐一直萦绕在心头。
对兄长的思念挂怀,心里?的憋闷委屈,在这一瞬间通通宣泄出来,以至于?宁锦婳并未注意到房里?剑拔弩张的氛围。也便没有深想,为什么素来疼爱她的兄长来滇南没有第一时间见她这个亲妹妹,反而?跟妹夫在书房里?谋划。
她忙问道:“兄长,路上、路上到底出了什么事,这段日子你在哪里?呀,父亲呢,父亲怎么样?还有……你怎么一路到滇南的,专程来找我吗?”
“父亲很好?,我也很好?。”
面对她连珠炮似的疑问,宁重远淡淡一笑,却轻巧地一笔带过。他?眸光扫向她的滚圆的肚皮,温声道:“倒是?你,又要做母亲了,还这么跳脱。几个月了?”
宁锦婳略显羞涩地垂下头,她生陆钰都六七年了,如今接二连三地怀孕生子,在兄长面前有种老蚌生珠的荒唐感。
陆寒霄不着痕迹地把大舅兄的袖子从宁锦婳手中解救出来,紧握她的手,沉声道:“八个月,还有两个月生产。”
“这一胎凶险,不能出任何差错。”
宁重远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他?身量修长,抬手刚好?摸到宁锦婳乌黑的发髻。
“既然如此,你便好?好?养胎,勿要多?思多?虑。”
宁锦婳红彤彤的眼眸里?满是?懵懂,她让琴瑶看了,她说?肚子只是?看着大,其实?并无大碍,什么时候凶险了?
可长兄如父,宁重远面上是?个温润如玉的君子,在妹妹心里?比镇南王这个夫君更加威严。她温顺地低下头,心里?依然澎湃着见到兄长的狂喜。
久别?重逢的两兄妹又说?了些体己的话,宁重远是?个文臣,他?声音不急不徐,很容易让人卸下心防,况且宁锦婳根本没对兄长设防。不消三言两语,宁重远已把妹妹这段日子的遭遇摸了清楚。
出于?某种心思,宁锦婳什么都交代得一清二楚,唯独对宝儿的病语焉不详,给陆寒霄在大舅兄面前留了最?后的脸面。
……
三人一起用?膳,显得有些诡异。
陆寒霄身为一家之主?,理当坐主?位,接着是?辈分高的宁重远,位于?其右手边。宁锦婳为妻为幼,只能屈居主?位的左侧。谁知两个男人都有意无意往她身边靠拢,宁重远给她剥虾,陆寒霄给她夹菜。
食不言寝不语,宁锦婳想跟兄长说?话,一张嘴就被塞了个虾身,只能眼巴巴等着菜撤了几次,几人用?帕子净手。
“兄长,我——”“婳婳,天色不早了,你先回房休息。”
仿佛提前预见现在的情形,宁重远淡声拒绝了妹妹。他?声音清雅,语气强硬,让宁锦婳恍然想起在闺阁时,自己偷偷溜出去,被他?当场抓包的情形。
宁国公?对容貌酷似亡妻的幼女?十分溺爱,假如让宁国公?抓包,顶多?训斥两句,雷声大雨点小。但若犯到大公?子手里?,天不怕地不怕的宁大小姐可惨了。
兄长不训斥她,甚至满面春风地让她回去休息,转头就把抱月、抱琴还有她的近身丫鬟悉数扣下,也不打也不骂,只关在后院黑漆漆的柴房里?,等什么时候小姐“知错”才?放出来。
“好?吧。”
昔日余威尤在,尽管宁锦婳已嫁为人妇七年,娘家兄长再也管不到她头上,她依然对兄长有种天然的敬畏。抱琴扶着她的手臂款款离去,即将踏出门槛的那一刻,她忍不住回头看。
“兄长,明?日……我能见到你吧?”
宁重远微微颔首,轻笑道:“自然。”
至此,宁锦婳怅然若失地离开,一步三回头。等她的身影彻底不见,两个男人瞬时收敛起笑意。桌上的菜肴均已撤下,两人隔着诺大的红木桌案,眸光交锋。
“王爷,有酒么?”
宁重远把玩着手边的天青色瓷杯,普通的杯子在他?白皙修长手指的衬托下,显出高不可攀的华贵之气。
“大公?子远道而?来,岂能失礼。”
方才?的“妹夫”、“舅兄”似乎是?个错觉,金盏呈上,陆寒霄一身黑衣,冷峻肃穆,宁重远白衣如雪,矜贵沉静,双方共同举杯,呈对抗之势。
三杯烈酒下肚,两人皆闭口不谈昔日的情分。
——其实?两人本来也没什么情分。
国公?夫人早亡,宁重远比宁锦婳年长五岁,她不记得母亲的样子,但宁重远还记得母亲的音容笑貌。
她是?个美丽又温柔的女?人,在宁锦婳还在肚子里?的时候,宁重远每日下学堂后第一件事,便是?趴在母亲的肚子上听动静,母亲摸着他?的头告诉他?,远儿要做哥哥了。
可惜再美的容颜也抵挡不住病痛的折磨,病榻上的国公?夫人形容枯槁,她看着自己的丈夫、儿子,还有尚在襁褓中的幼女?,眼角划过一滴热泪。
“我这一生,幸得严母慈父教诲,及至及笈,嫁为宁家妇,公?婆宽厚,夫君疼爱,又得一双儿女?,我实?在……实?在没什么遗憾的。”
“唯独……放不下我的婳婳,这世道本就对女?子艰难,她是?个女?儿身……又没有娘,万一将来受欺负,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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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个聪慧的女?人,临终前还在为自己的一双儿女?铺路,宁国公?自此绝了娶续弦的心,生怕后娘欺负女?儿;宁重远紧紧握着母亲干瘦的手,泪水模糊了面颊。
“娘,你放心。我一定会保护好?妹妹的!”
那是?他?最?后一次哭,他?在母亲的病榻前发过誓,这辈子不会让妹妹受一点儿委屈。于?是?,稚嫩的少年一肩挑起了妹妹的全?部。宁锦婳第一声会叫的是?“哥哥”,她刚会走路、她刚会写字……甚至她的初潮,都离不开宁重远的影子。
亲手把一个婴孩养成?一个亭亭玉立的少女?,宁重远在她身上付出了天大的心血,她不止是?他?的妹妹,更像是?他?的执念,是?他?对亡母的誓言。
在他?的设想里?,等他?把妹妹养到二十岁,便为她寻一容颜俊美,文武双全?的夫君。家世不必太好?,清白即可,最?好?性情温和,将来不能欺负婳婳。千挑万选中,他?原本看上了霍家小子,谁知中途从滇南杀出来了个陆世子,和宁重远心中的“好?妹夫”简直差了十万八千里?!
跟别?提他?金銮殿上的神来一笔,让宁锦婳小小年纪便嫁为人妇。精心培育的花儿,还含苞待放呢,便被人连花带盆儿都端走了!要不是?宁锦婳实?在中意,宁重远暗杀了他?的心都有。
大舅兄不痛快,明?里?暗里?找了“妹夫”不少麻烦。陆寒霄也憋屈,他?堂堂八尺男儿,跪天跪地,还去宁府祠堂跪了一遭。虽然他?心悦人家闺女?,但这种受制于?人的感觉让他?万分不悦。于?是?在两人成?婚后,陆寒霄即使忙得三过府门而?不入,也不让国公?府的人登他?世子府的门槛。
——这是?他?拜过天地的娘子,是?他?的人!就是?百年之后也要跟他?埋在一起,她一心想夫君便可,想什么娘家。
当然,他?们至少维持着表面上的和平,否则夫家和娘家不和,让夹在中间的宁锦婳难做,这是?他?们谁都不愿意看到的。
现在宁锦婳不在,两个男人也懒得装兄友弟恭,陆寒霄开门见山,“东西给我,条件随你开。”
宁重远淡淡道:“我说?过,我没有。”
又回到了原点,宁锦婳进来时打断的便是?这副场景。陆寒霄不相信,两方眸光对峙时,宁重远忽地莞尔一笑,道:“不过我倒是?好?奇,镇南王能开出什么条件?”
陆寒霄微勾唇角,皮笑肉不笑道:“所有。”
“哦,是?么?”
宁重远漫不经心地轻啜一口酒水,染得唇色嫣红,有种妖冶的意味。
“那如果是?——婳婳呢?”
“我要婳婳跟我走。”
第82章 第
82章“呵——”陆寒霄冷笑一声,漆黑的眼眸里覆上一层薄怒。
“那便是没得谈了?”
宁重远放下金盏,面色平静地盯着他,“婳婳她,不开心?。”
她过的好不好,他这个做兄长的怎会不知?距兄妹两人上次相见已经有一年之久,她身形略微丰腴了一些,远看没差,性情却比之前收敛许多。他在宴上刻意喂她不爱吃的虾,如若之前,她撒娇卖痴也好,甩脸子耍赖也罢,一定不会乖乖吃下去、如今他的妹妹学会了粉饰太平,知道委屈往肚里咽了。不知受了多少委屈。
宁重远凝起眸色,修长如玉的手指摩挲金盏边缘,“那?东西对你而言是宝物,与我来说不过废纸一张,王爷雄才大略,岂能困宥于儿女情长。”
陆寒霄闻言,黑眸紧紧盯着他,“果真在你手里。”
宁重远笑而不语,让人摸不出深浅。
他们口中说的“东西”,乃先帝遗诏。
先帝病重之时?,曾召六个顾命大臣于病榻前,立下?太子继位的诏书,交由其中一个。后新帝以雷霆手段登基,那?封遗诏一直流传于传说中,从未见过天日。
随着叶丞相腰斩,几位重臣接连暴毙,如今只剩下?霍老?将军和?宁国公还在人世。霍家世代驻守北疆,守北境一方安宁,皇帝动不得?。宁国公府虽判了流放之刑,却是那?些人中下?场最?好的,陆寒霄笃定,倘若真有遗诏,有七成的可能在他的岳父手中。
后来宁重远在流放路上凭空消失,念在爱妻的份上,陆寒霄实打实派精兵强将去找过,并不是做表面样子。一直杳无音信,不是他手下?无能,而是宁重远有意隐匿行踪。
宁府百年世家,树大根深,又岂是俯首就戮之辈?他没问宁重远经历了什么,或者说他心?知肚明?,即使问了也问不出一二,如今他忽然现身,陆寒霄不相信他只是来看望宁锦婳。
他必有所?图。
陆寒霄思忖片刻,缓声道:“舅兄想要什么,尽管与我明?说。”
若有所?求,必矮人一头,陆寒霄能屈能伸。姜姬在他手里,倘若取得?遗诏,他滇南兵强马壮,就算日兵临城下?,谁又能说他是乱臣贼子?
他陆寒霄只是遵先皇之命罢了。
太子性情温和?,宽厚仁爱,得?朝中不少老?臣的拥护,拥立太子遗腹子总比他这个异姓王要名正?言顺,暗中省去很?多麻烦。
他对遗诏势在必得?。
宁重远还是那?句话,“我要婳婳。”
意料之外地,陆寒霄这次没有发怒。他指节轻轻敲打桌案,反问道:“舅兄喝醉了?婳婳是我明?媒正?娶的王妃,再过两个月,即将与我孕育第三个子嗣。舅兄是以什么身份,又以什么立场,敢开尊口?”
宁重远看着他,没有言语。
“况且就算我答应,婳婳答应么?你让她舍弃尊贵的身份,离开她的夫君,抛弃她的孩子,跟你过藏头藏尾的日子,这样她便开心?了么?”
陆寒霄轻声道:“舅兄,你不能这么自私。”
语毕,陆寒霄豪迈得?举杯饮尽,余光一直留意着对面的白衣男子,他肤如冷雪,眉眼精致,低眉垂首的样子竟和?宁锦婳有几分?神似。
如果不是看到他手中金盏上的几道裂缝,陆寒霄说不准爱屋及乌,真把人当成大舅子看待。
片刻,宁重远抬眸,平静道:“婳婳还有两个月生产。”
陆寒霄面不改色地给?自己添满酒,多得?溢出杯盏,洒在红木桌案上,“不错。这胎凶险,在她平安产子之前,外面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最?好不要入她的耳。”
“你说呢,舅兄?”
宁重远微微点头,道:“这两个月,劳烦妹夫。”言外之意,他会在滇南留两个月。
至于他因何而来,两个月后何去何从,陆寒霄不关心?,他只在乎是否能在两个月内拿到他想要的东西。
其实按照常理,他们是一家人,就算之前有龃龉,但如今陆钰都这么大了,看在陆钰的面子上也不应闹得?这么僵,可宁重远一开口就要带走妹妹,简直在陆寒霄的逆鳞上蹦跶。加上之前那?封“和?离书”,陆寒霄阴暗地想:宁家失势并非全然不好,否则背靠大树,婳婳那?个性子,还不反了天去?
不够,还不够!他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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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地更?高些,让天下?无人敢忤逆他,才能把珍宝牢牢攥在自己手中。
两人各怀鬼胎地对月共饮,陆寒霄心?机深沉,宁重远多智近妖,直到夜半,晚夏的蝉鸣声在草丛里吱吱做响,镇南王依然没从大舅兄嘴里套出任何话。
桌上已经东倒西歪地倒下?两个细口酒壶,他伸手晃动最?后一壶,直到倒不出一滴酒水,陆寒霄既庆幸、又有些无奈地叹道:“也不知婳婳像谁。”
宁国公身为宁家家主,两朝元老?,保宁府这么大个庞然大物屹立不倒,明?显不是个简单之辈。他虽然未曾见过岳母,但她生前把持国公府后院,大房没旁的姬妾庶子……其实这也不难,宁锦婳也能做到,但与之相对应的是宁锦婳擅妒的名声,响彻京都。
他素未谋面的岳母则截然相反,宁国公不纳妾,子嗣少,便是做妻子的失职。结果上至公婆,下?至妯娌,没一个人说她一句不好,国公夫人贤德之名远扬,余荫甚至惠及适龄的宁家女。都道:“嫣娘教出来的,准错不了。”
与婳婳一母同?胞的大舅兄更?不用说,陆寒霄在他手底下?都讨不了好。一家子心?眼跟狐狸窝似的,唯独他的婳婳出淤泥而不染,一派天真烂漫。
陆寒霄心?道:老?天待他不薄。
宁重远不知对面“妹夫”的腹诽,他俊眉微挑,认真回道:“婳婳与我母亲肖似。”
不然以宁国公地沉稳持重,怎么能容忍女儿不守规矩,飞扬跋扈。连一生最?重要的亲事都随她。
陆寒霄轻笑着摇头,就着金盏里仅剩的酒水,与宁重远碰最?后一杯。
“两个月,我的条件不变,随时?恭迎舅兄。”
两个月,也足够他把他的底细查清楚。
宁重远低眉淡笑,如玉般的面容上滴水不露,“我的条件也不变。”
翌日,宁锦婳醒的很?早,她来不及梳妆打扮,便急冲冲地出门找兄长。宁重远从来没有失信过,他说今早起来能看到他,便一定不会失言。
谁知她刚走出寝房,恰好和?迎面而来的宁重远撞了个满怀。他已经沐浴净身过,身上是她熟悉的冷松气息,丝毫看不出昨晚的饮酒放纵。
“小冒失鬼,低头看路呐。”
宁重远顺势用掌心?撑起她的腰身,拐了个弯儿,温声道:“来,当心?门槛。”
他理所?当然地把妹妹扶回寝房的贵妃榻上,目光不动声色地逡巡四周,两人谁也没意识到此时?的失礼。
纵然大齐的男女大防没那?么严苛,但一个成年男子公然踏入一个妇人的寝房,即使是娘家兄妹,也过了。
宁府的情况又和?别家不一样。
宁重远一手把妹妹养大,在她未嫁人时?,没有下?人敢叫赖床的大小姐,便是大公子掀开重重帷帐,捏着她的鼻子把人叫起来,两人的感情又岂能被世俗的条条框框约束禁锢?
因着昨夜喝酒,陆寒霄没有回寝房睡,没看见这兄妹相亲的糟心?一幕,便也避免了许多事端。
没有外人,如今只是兄妹两人相处,宁锦婳心?中有许多思念和?疑问,宁重远一一作?答。他说父亲已经平安到了地方,说自己福大命大,被水流冲到下?岸,幸得?农户所?救,后来阴差阳错遇到了梵统领,便随他一同?赶往滇南。
他说话真假参半,陆寒霄在他手底下?都讨不了好,更?遑论宁锦婳。她没有怀疑,只是在他提到梵琅时?身躯一颤,被宁重远敏锐地捕捉到。
“怎么?”他轻笑道:“莫非这个梵统领有三头六臂,让吾妹这样挂怀。”
“兄长——你胡说什么!”
宁锦婳面容羞囧,她红着脸,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当初是她猪油蒙了心?,诱哄梵琅为她找兄长,如今人找到了,她高兴归高兴,却实在没颜面见他。
虽然两人自始至终也没什么,但宁锦婳知道自己辜负了一颗赤诚的心?,她配不上。
“傻姑娘,有什么话不能跟兄长说,嗯?”
宁重远伸手抚摸她的发鬓,因方才走的急,本?就松散的发髻虚虚垂在耳后,上面簪着的海棠缠丝金步摇也有些下?坠,宁重远干脆抽出它,让如云的黑发四散开来。
“兄长,我——”“嘘,让我来猜猜。”宁重远绕到她身后,手指为篦,一下?一下?轻拢着她柔顺的长发、“那?小子爱慕我家婳婳花颜月貌,对吾妹一见倾心?,我猜的可对?”
宁锦婳瞬时?睁大双眸,身后温润的男声如涓涓细流,却直指要害。
“吾妹天人之姿,寻常儿郎爱慕你,实乃理所?当然。但这个梵统领让你如此在乎,想必不一般。”
“婳婳是欠了他什么,还是有把柄落在人手上?放心?,兄长给?你做主。”
他五指翻飞,很?快就把宁锦婳一头青丝绾好了,是灵动秀美的随云髻,她乌发如云,挽这个发髻刚好露出饱满的前额,显得?浓丽的五官明?艳照人,是当年她最?喜欢的发式。
宁锦婳余光瞥见镜子里的自己,忽然一阵恍惚,怔怔道:“兄长,我嫁人了。”
她已嫁为人妇,这种?闺中少女的发髻,即使再好看,也用不得?了。
第83章 第
83章宁重远手中一顿,似乎过了?许久,他无声地打散她的发髻,轻叹道:“是啊,我家婳婳长大了?。”
尽管即将生育第三孩子,宁重远依然没有妹妹已嫁为人妇的自觉,在他心?里,不管她年岁多大,她一直是扎着两个小圆髻,跟在他身后叫“哥哥”的小姑娘。
两人心思各异,都没有说话。
宁重远手中的动作忽然僵硬起来,不那么流畅。宁大公子只屈尊降贵给亲妹梳过头发,他妹妹爱俏,他为她学了?很多样式的发髻——大约在十年之前。
如今那些发式不时兴了?,她也不能再?用了?。
宁大公子博闻强识,他回忆着曾见过的妇人发髻,如云的青丝在他手里似乎能翻出花儿来,却迟迟不能髻。
恰好此时抱月端着点心?茶水进来,除却昨日见到大公子的震惊,她对今日这幅场景已经见怪不怪了?,之前他们兄妹俩经常这么搞。
宁锦婳小时候被宠得娇气,一大早被叫起来难免甩脸子,不许旁人碰她。内院无主母,宁国公重规矩,断不会进小女儿的闺房,要不是上头有个宁重远,真没人压得住她。
她还在香软的帐中呼呼大睡的时候,宁重远已经上完了?两节早课。冬日天寒,他身?上覆着一层薄霜,清俊的少年郎站在暖炉旁把身?子暖热了?,才去?叫疼爱的妹妹起床。
即使如此,宁锦婳还要哼哼唧唧闹腾许久。那会儿祖母还健在,小辈们每日清晨都要去?慈安堂请安,宁锦婳也不能例外。祖母是个面容肃穆的老?人,说句大逆不道的话,其实宁锦婳心?里不喜欢她,每次见了?她都跟老?鼠见了?猫似的。偏偏祖母还总是提点她,说她规矩不好,女儿家整天抛头露面像什么话,一个孝字压在头上,宁大小姐只能乖乖听训。
而对于宁重远,老?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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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另一番态度了?。阖府都知道老?祖宗最看重长孙,少年郎君,芝兰玉树,往那儿一站便?已让老?太太心?花怒放。二房三房的姑娘们见宁锦婳天天过得那么滋润,闲言碎语便?告到了?祖母跟前。有一段时间宁锦婳总被单独留下来“学规矩”,一次、两次……第三次,她刚回味儿来,宁重远也跟着她一起留了?下来,美名其曰“尽孝心?。”
他袒护地光明正大,就?差没把“我来给?我妹妹撑腰”几个字刻脑门儿上,老?祖宗气得不轻,又舍不得给?长孙难看,她的宝贝孙子得读书习武,继承家业,大好光阴岂能浪费在后宅之中?即使再?不情?愿,只能黑着脸把两兄妹放走。
出了?慈安堂,宁锦婳惊喜道:“哥,你怎么知道来救我?”
宁重远无奈道:“两回了?,你啊,什么时候能长大。”
他太在乎他的妹妹了?,那些旁门左道、阴谋诡计之流,到不了?宁锦婳跟前已被他打散。他从未觉得有什么不对,长兄如父,他能管她一辈子。
改朝换代,非人力所及,谁也没料到。
……
“好了?。”
宁重远轻轻把海棠金步摇给?她簪上,温声道:“婳婳可满意?”
宁锦婳有些心?不在焉,她草草瞥了?一眼铜镜,扬唇道:“好看。”
大公子一个眼神下去?,抱月立刻懂事地屈膝退下。等到房里又剩下他们两个人,宁重远端起方才抱月送的一碟儿芙蓉糕,轻笑,“这么敷衍,又不开?心?了??”
他之前总说她长不大,如今真长大了?,宁重远却并?不欢喜。一手养大的妹妹嫁为人妇,心?里也装了?更多的人和事,不再?只亲哥哥了?。
“兄长,我方才想到了?祖母。”
宁锦婳自然咬住他递过来的芙蓉糕,神色有些伤感?。
“祖母不喜欢我。”
“我那个时候顽劣任性,不服管教,祖母或许是对的。”
老?祖宗并?非有意苛待孙女,嫣娘是她最喜欢的儿媳,看在亡人的份上她也不能磋磨她留下的女儿,甚至动过把人抱在跟前养的念头。只是她年纪大了?,精力不济,宁国公也反对,后来此事便?不了?了?之。
等她再?注意到这个小闺女,宁锦婳已经被宠坏了?,肆意妄为,没有半分女儿家的样?子。老?祖宗有心?纠正,从宫里请了?教养嬷嬷。学规矩哪儿有不受罪的?谁都是这么过来的,那些宫里的老?嬷嬷一个比一个凶,宁锦婳几天便?受不了?了?,哭着给?兄长告状。
宁重远心?疼她,顶着父亲和祖母的压力送走了?一批又一批嬷嬷。当时她只顾着开?心?,近一年才觉得后悔。
如果?她当初好好学针线,是不是就?能给?钰儿做几件针脚细密的箭袖衫?如果?当初好好学掌家之道,是不是如今就?不会这么手忙脚乱?如果?她好好听从教导,她是不是就?不会去?招惹梵琅,留下一个难收拾的烂摊子,在兄长面前都难以启齿?
陆寒霄总说她任性,她嗤之以鼻,她宁大小姐一直就?是这样?,也没见惹出什么天大的祸事。这回……宁锦婳真的后悔了?。
她咬咬牙,一把拉住宁重远的下摆,豁出去?道:“兄长帮我——”宁重远反握她的手,“别怕,你说。”
……
她说得颠三倒四,乌黑浓密的眼睫一颤一颤,声音越来越小。
“兄长,我知道错了?,别骂我……”话音儿已隐隐带了?哭腔。
宁锦婳心?里羞窘万分,直到温热的大掌抚上她的手背,宁重远低声道,“没事,兄长在,不怕。”
“婳婳什么都不用怕。”
在宁锦婳看不到的地方,这个温润如玉的男子脸色阴沉,漆黑的双眸凌冽,比陆寒霄也不遑多让。
是他的错,他来晚了?。他就?不应该瞻前顾后,直接把她带走便?是!可能会舟车劳顿,但?他一定不会让婳婳受这么多委屈。
陆寒霄就?是这么待她的?让她宁愿放下身?段讨好他手下的副将也不愿意向他这个夫君开?口?他从小捧在手心?里的人,竟让人如此糟践?
宁锦婳还在一遍一遍认错,宁重远牢牢握紧她的手,不厌其烦地回道:“你没错。”
“你没错,婳婳。”
她有什么错呢?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来到人生地不熟的滇南,她只是太害怕、太想念亲人了?。
此时宁重远的心?仿佛被劈成两半,一半心?疼妹妹,一半又为她大费周章找自己而熨帖。两种极端拉扯下,原本准备酝酿许久再?说的话不受控制地脱口而出。
“婳婳,我带你走。”
他定定看着她,严肃道:“我们离开?这里,陆家那对兄弟,你统统不用理会。”
这两人竟还是亲兄弟,一个蓄意已久,一个见色起意,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宁锦婳却身?体?一僵,下意识地呢喃道:“能去?哪里啊。”
她已经习惯了?如今的日子,以至于听到兄长这句话的时候,脑袋嗡嗡作响,不知如何反应。
宁重远眸色稍暗,他直视着她,语气缓慢而坚定,“哪里都可以。”
“你小时候喜欢去?外面跑,敢一个人偷溜出京城玩儿,好好一个名门千金,跟个野猴子似的。”
想到曾经的荒唐事,宁重远如墨的眼眸里流出一丝笑意。他继续道:“如今不会有人抓你了?,你能去?想去?的任何地方。名山大川,漠北草原……只要你想,兄长带你去?。”
只要她愿意。
宁锦婳怔忪一瞬,纤长的眼睫微微颤抖,“兄长、我……宝儿那么小,现在肚子还有个讨债鬼,还有、还有远在京都的钰儿……”
宁重远抿着薄唇,眸光似剑,“说到底,你还是舍不得他。”
“我才没有!”
宁锦婳跟个受惊的兔子一样?,差点蹦起来,“我恨死那个混账了?,怎么会舍不得他!我只是……只是可怜我三个孩子,孩子们是无辜的……”
她知道兄长不是信口开?河之人,他既能说出口,说明在心?里已有成算。她这段日子跟他吵闹、冷战,却从未动过离开?的念头。
她怕宁重远生气,忙拽着他的衣袖找补道:“还有,他可野蛮了?!肯定不会轻易放我们走……”
“好了?,不用解释。”宁重远松开?了?她的手,他的掌心?温热,很温暖。
他面上依然是温和的,轻声道:“兄长只是想你开?心?。”
这种广大而无私的包容,让宁锦婳鼻头骤然一酸,几乎落下眼泪。
她低声道:“兄长,我是不是让你很失望?”
小时候便?是如此,她在外闯了?祸,总是兄长出面给?她收拾烂摊子,连句重话都舍不得对她说,最多叹一句,“婳婳何时才能长大。”
如今十来年过去?,她都要生第三个孩子了?,还让兄长牵肠挂肚,自己想来也要脸红的。
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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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远笑了?笑,没正面回她的话,“手镯不过小事一桩,交给?我。”
“至于愧疚……婳婳大可不必。是他自作主张,与你无关。还有,我来找你是因为我想见你,并?不是因为所谓的梵统领,知道了??”
宁锦婳忙不迭点头,方才经历过大起大落,她现在乖巧万分,兄长说什么就?是什么。久别重逢的两兄妹一起用了?早点,宁锦婳对娘家兄长没有隐瞒,什么话都说,包括“粮食”那件事。
她一会儿义愤填膺道:“兄长,他不相信我!日后他跪下来求我我才答应!”
一会儿又咬着筷子忧心?忡忡,“外面真的那么严重吗?会不会很多人没饭吃啊?”
宁重远垂眸不言。他慢条斯理地用手帕净手,就?在宁锦婳说完许久,气氛略微尴尬时,他忽然道:“婳婳,你信任兄长吗?”
宁锦婳不假思索,“当然!”
宁重远悠悠道:“如果?我要你把那批粮给?我呢,婳婳愿意吗?”
宁锦婳怔了?一瞬,抬眸看着宁重远,“我愿意。”
她扬唇一笑,眼底清澈地不染一丝杂质,“兄长是我的血脉至亲,只要我有的,兄长尽管拿去?。”
“哦?”宁重远饶有兴趣地问,“婳婳不怕我拿这些东西对付你的好夫君?”
宁锦婳脸上的笑容一僵,凶巴巴道:“哼!那可是堂堂镇南王,哪儿轮得到我一个后宅女子帮衬。”
她都能把他的口头禅背下来了?,总之一句话,让她别操心?。最好每天吃饱了?睡,睡饱了?吃,在床上把他伺候舒服了?,便?尽到了?为人妻的“本分”。
不得不说,相识数十载,宁锦婳真的很了?解那个男人。
宁重远淡笑不语。
过了?一会儿,宁锦婳觑着他的脸色,慢吞吞道:“不过嘛……钰儿远在京都,离不开?父亲的庇佑,看在外甥的面儿上,兄长——”
第84章 第
84章转眼间到了晚夏初秋,焦躁的蝉鸣声逐渐消失,天上高悬的日头也消了劲儿,微风吹过?人面,带来一丝凉意。
天气慢慢凉快下来,雨水却?半点没下。陆寒霄终究失了言,如今才到初秋,百姓们暂时不缺口粮,只是秋收将近,如今田里一片荒芜,民?心惶恐,他这个王爷不能在王府高枕无忧。
宁锦婳如今肚子九个月了,跟个大西瓜似的,连带四肢都丰腴不少。她习惯了他在身边的日子,先前还嫌弃男人管这管那,如今陆寒霄不在,也没人给?她揉腿了。她嫌弃抱月和抱琴力道轻,重了就说疼,哼哼唧唧地不舒服。
宁重远住在王府客房。兄妹俩感情好,整日黏黏乎乎地,让陆寒霄这个夫君吃了好大一坛子醋,有意无意把人安排在离主院最远的客房。后来陆寒霄自顾不暇,经常好几日才回一趟王府,腾不出手撵大舅兄。宁重远便登堂入室,日日陪伴妹妹。
王府占地广袤,可再大的地方也有逛完的一天。宁锦婳嫌夏天热,不愿意出门,陆寒霄陪着她把王府逛了好几遍。等后来天稍凉,宁重远又陪着她重温几遍。如今荷花也蔫了,府里更没什么看头,宁锦婳感觉自己跟困在牢笼里的小雀儿似的,憋闷极了。
“这么久都忍了,一个月等不起?”
宁重远好笑地剥了一颗葡萄放在盘子里,修长如玉手指染上?嫣紫的汁水,十分赏心悦目。
宁锦婳无心欣赏兄长的“美?色”,她喃喃道:“也不知他今日能不能回来。”
宁重远微挑俊眉,回答她,“不能。”
他的王爷妹夫今日出了城,天黑之前定然赶不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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