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只是没有当面揭穿她罢了。
“……”
倪音灰头土脸,忽然觉得如果周程远有一个记错小本本,她肯定是罄竹难书了。
“周叔叔,别说了,给我留点面子。”倪音连忙打断。
“放心,正常操作,我不会笑话你的。”岑定又当起好人,他见怪不怪,拍了拍倪音肩膀,装模作样地安慰起倪音,“周程远这人吧,心细如丝,眼神还好,记性也特别好,你背着他干坏事可得谨慎周密才行,不然就这结果。小音啊,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你斗不过他的,还是乖乖听话吧。”
“……”
那你刚才说那些屁话干嘛!
故意挑拨离间!
而且她还上当了!
倪音气鼓鼓地翻了个白眼,当即凑到周程远旁边,抱住他手臂,俨然是要与他同一阵营的意思,她悄悄磨了磨牙,故意用着亲昵兴奋的语气:“我当然听周叔叔的话了,周叔叔都是为我好,周叔叔对我最好了!岑定叔叔,你了解得这么清楚,是不是以前没少得罪周叔叔呀。”
确实如此的岑定:“……”
得了,这一大一小,他是都招惹不起。
倪音身体还算健康,修养几日后,到周一,她活蹦乱跳地回了学校。
大课间,有升旗仪式,校领导在主席台讲话,各年级同学站在下面吹风,倪音和应寻下楼比较晚,站在队伍较末端的位置,这会儿四下窸窣声,应寻悄悄用手肘撞了下倪音。
倪音侧过头看她。
应寻:“病好了?”
倪音不解:“?”
应寻:“感觉你今天心情很好呀。”
倪音撇嘴:“你这话说的,我哪天心情不好。”
“前段时间,你生病请假之前。”应寻说,她又关心,“你那几天怎么了,是遇到什么事情了吗?感觉你心情特别糟糕,我都不敢理你。”
“也……也没什么吧。”倪音吞吞吐吐,犹豫了下,小声解释,“一点家里的事情,以后有机会和你讲吧。”
听罢,应寻了然,没再追问。
“对了,你和你喜欢的那个人怎么样了?”应寻忽然开口。
“就那样子吧,跟以前一样。”倪音和应寻提过几句,但她很少和应寻聊这些。
“噢……”引出话题后,应寻变得吞吞吐吐,她故作轻松地晃着身体,佯装若无其事地说,“我最近有件事啊,倪音,你听了不要生气。”
“什么?”倪音下意识问。
“你先答应我,因为我只能和你说了。”应寻小声嘀咕着。
“好。”
“就是,就是,某个姓裴的嘛,我又厚着脸皮和他联系了。”本来就是在聊悄悄话,但怕旁边人听到,应寻手掌括成弧,趴到倪音耳边更小声音。
倪音惊讶,眼睛睁圆,看向应寻。
因为那顿离奇的烛光晚餐后,应寻可是信誓旦旦地说这辈子和裴清宴老死不相往来,之后也一直奉行此准则。
“别看了别看了!”应寻尴尬地捂着脸,“喜欢这种事情又不是我能控制的!而且前几天我算了一个塔罗,枯草逢春,说我跟他有戏!”
“?”
“然后我纠结了好几天,下了很大决心才准备和他联系,就很巧地碰到我哥和他,我过去说了几句话,就重新联系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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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没提之前的事情,态度也和以前一样。”
“……”
“我跟你讲!这个塔罗真的特别灵验!等会儿我就分享你!你也测测!”
“而且我还关注了几个算星盘的博主,但是这个我还没弄明白怎么算,等我研究研究再推荐你。”
应寻兴致勃勃。
倪音是一言难尽的表情:“我祝福你,恋爱脑。”
应寻不满:“我?恋爱脑?我这是敢于面对真实的自己。”
主席台上又讲了几分钟,队伍解散,回到教室后应寻便给倪音展示她刚买的一套塔罗牌,以及她最近的研究成果。
倪音好脾气地捧场。
作者有话说:
明天周四(12.14)休息哦!
感谢阅读
34 ? 晚安
◎和TA是否能够在一起。◎
生日那天, 周程远和倪音本约定在周末回瑶城,但因为倪音突然发烧,需要在家养病, 这个计划便往后延了一周。
几日的学习生活一晃而过,再次到周六。
周程远言出必行, 大早上喊倪音起床, 他们先去了溪城这边香火比较旺的寺庙,拜过之后, 找师傅将无事牌开光。
寺庙坐落在城郊的一个小山丘上, 车子只能留在山脚的停车场里,拜佛烧香的香客需要徒步上去,再徒步下来。
返回到车里时倪音气喘吁吁,但看到悬在锁骨下面的无事牌, 心情好极。
周程远侧过身,长臂伸直, 把后排座椅上的东西捞了过来, 他翻出倪音的保温杯, 递过去, 还不忘交代:“慢点喝, 小心烫到。”
抿着杯口, 倪音小心翼翼地喝了一点, 重新合上盖子。
周程远看了眼腕表的时间, 已经十点多了,若是现在直接开车从高速到瑶城, 估计要下午才能抵达, 会错过午饭时间。
他询问倪音意见:“饿不饿?我们现在吃饭, 还是到瑶城再说?”
倪音摇摇头:“不饿, 你不是还给我带了小零食嘛。”
商量过后,周程远启动车子,方向是瑶城。
倪文柏和钟书兰的墓地是由倪音选定的,路线她早已熟记在心,到瑶城后,倪音和周程远指路,他们先去祭拜倪文柏和钟书兰。
大概是很久没有人来过,墓碑前长了很多野草,从夏天到冬天,生机枯萎,光秃秃的插在那里,又萧条又凄凉。
倪音眼睛发酸,顾不得周程远还在旁边,她把怀里的花束搁在一旁,蹲在地上,认认真真地清理起来,在这说话都能有哈气的天气里,没一会儿,裸露在空气中的手便被冻得通红,甚至发僵发木,倪音并不在意。
周程远也蹲下身,没有多余的话,默默陪着倪音拔草。
两捧花束分别是倪文柏和钟书兰偏爱的鲜花,倪音拍了拍沾染的尘土,动作轻柔地放在墓碑之前,而后又拿纸巾,认真地擦拭了遍两人的墓碑。
镶嵌的照片是去年春天拍摄的,春暖花开,两人笑得格外温柔,此刻也正温柔地注视着倪音,倪音再也忍不住,泪水汹涌,似急流般连成线滑落,她捂着脸小声啜泣。
周程远呼了口气,轻轻地揉了揉倪音的头发,转身回避,为倪音他们留出空间。
他并未走远,背对着倪音,仍在倪音目之所及之处。
倪音再次蹲下身,脸颊贴着膝盖,泣不成声。
许久,倪音缓过情绪,用袖子蹭掉脸颊的泪珠,颤着声和父母聊天。
她现在过得很好,让他们不用担心。
她夏天之后就没有在瑶城,所以才没有过来看望他们,希望他们可以原谅她。
她感觉溪城很不错,可惜他们全家没有一起去溪城玩过。
她如今和周程远在一起生活,她不想和小叔奶奶一起生活,他们不会怪她的对吧。
她在溪城还交到了新的朋友,很热情,也很照顾她。
她还会做一点点的饭,但好像没有机会做给他们品尝了。
……
周程远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
谢谢你们。
让我认识他,让他认识我。
即使你们不在,也在以另一种方式照顾着我。
谢谢你们。
倪音清楚,她现在所拥有的,都来源于倪文柏和钟书兰,是他们直接与间接的给予。
今天天气不算特别好,天际灰色阴霾,低低沉沉,片刻,凛风卷过,枯叶瑟瑟作响,周程远回到倪音旁边,她眉眼低垂,情绪不佳,但已经没有在哭了。
周程远掏出口袋的手帕纸,递给倪音。
倪音小声道谢。
她衣服上还沾着清理杂草时的碎屑和尘土,她脸颊也不知道在哪儿蹭到些土渍,混着眼泪,绘在脸上,是个乱糟糟的小脏包。
周程远帮倪音拍掉衣服上的脏东西,看她擦了眼睛,又擦了鼻子,丝毫没有察觉到脸颊上的其他痕迹,周程远指过:“这里,这里,都擦一下。”
倪音擦了擦,仍没有擦到,疑惑地看着周程远。
周程远无奈轻叹,他接过纸巾,凑近了些,一手托在倪音脑后,另外细致地擦拭着。
木质香型的洗衣液的味道,渐渐将倪音包裹,在凛冽冬日里让人觉得温暖,尽管她和周程远用着同一瓶洗衣液,她依旧觉得周程远身上的味道更好闻一些,她悄悄深吸了两下。
片刻,周程远松开手,也和倪音拉开了距离,他捏着纸巾给倪音看,洁白底色沾着灰灰黄黄的颜料,他说:“脏包,懒懒都比你爱干净。”
倪音:“……”
时间不早,刚才给倪音擦脸时,周程远便注意到她被冻得发白的嘴唇,冰冰凉凉,他询问:“还要再陪一会儿叔叔阿姨吗?”
倪音摇摇头:“下次吧。”
临走前,周程远在墓碑前鞠了躬,他语气严肃,当着倪音的面,同倪文柏与钟书兰承诺,他会好好照顾倪音,让他们不要担心。
保温杯里的水装了大半日,已经温凉,离开墓园时,周程远往值班室借了些热水,倒进瓶盖中,让倪音捧着暖手。
回到车上,她双手已经热乎乎的,热风熏过,脸颊也渐渐回温。
到达瑶城,他们没来得及吃那顿错过的午餐,直接前往墓园,如今已至傍晚,回溪城前肯定要先吃过晚餐,到市区后,周程远仿佛游客,由倪音推荐她以前喜欢的餐厅。
正值周末,且刚过圣诞节,哪里都是热闹的,周程远陪着倪音随便逛了逛。
瑶城不是很大,瑶城人爱逛的地方也就那么几个,这一会儿的功夫,倪音便遇到两个之前的同学,客套地聊了两句。
本来她还担心会不会遇到倪珂,或者小叔小婶和奶奶他们,但一直到离开瑶城,她都没有遇到,可能是真的没有亲人缘吧,这样也好,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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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很多不必要的纠缠。
开学后,又一次考试成绩出来。
按照惯例,基本是考试结束当天便能出来,但上周考完试,学校改卷使用的读卡器坏掉了,紧急送去修理,因此拖了几天才出成绩。
倪音有些退步,准确来说是退步很大,已经掉出年级前一百名。
课后,戚怡准备找倪音谈话,还没来得及通知她。
第二节课后的大课间时间,全校到操场做广播体操,每个教室都空空荡荡,学生会纪检部成员临时检查,在应寻桌面上看到几张塔罗牌。
他们便重点检查周围,而后在应寻和倪音的桌兜中翻出剩下的塔罗牌,还有研究塔罗的书籍、研究星盘的书籍,以及一些爱情杂志等与学习无关的东西。
纪检部成员把这些物品直接带走,离开时看了一眼班牌,写在袋子上,全部检查结束,他们到戚怡的办公室,把没收的物品交给戚怡,并说明具体情况。
戚怡大致翻了翻,联想到平时的情况。
这次不仅是倪音成绩退步,应寻的成绩退步更大,但因为倪音一直是班级第一,比较显眼,她还没有顾得上应寻。
思考之后,戚怡觉得事情比想象中麻烦一些,她也不准备找倪音谈话了,翻了翻通讯录,直接给周程远拨了电话。
一如戚怡所想,周程远的的确确很关心也很重视倪音,接到她电话后,第一时间赶来学校,办公室的其他老师都去教室上课,刚巧方便他们交谈。
戚怡侧坐在办公桌前,手肘压着桌沿,和周程远面对面。
她注视着周程远,斟酌了措辞,缓缓开口:“周先生,麻烦您百忙中抽空过来这一趟,我想和您聊聊关于倪音的事情。”
周程远没有泄露多余的情绪,淡声:“您说。”
戚怡:“不知道您有没有看到倪音这次的考试成绩,退步特别厉害,之前是年级前二十附近,这次已经到年级前一百之外。当然,我的意思不是她不能退步,每次考试都必须在那个位置,都必须往前进一进,那肯定是不现实的。”
戚怡:“但是以她的能力,考出这个成绩确实是有点差了,我怀疑她可能是因为什么事情分了心,不光是我,其他科目的老师都注意到她前段时间在课堂上总是发呆,人在位置上坐着,心思就不知道飘到哪儿了。”
周程远“嗯”了声,示意他在认真听。
戚怡顿了下,用不怎么确定的语气,得出思考许久的结论:“倪音可能是早恋了,或者是有早恋这个心思。”
周程远微微皱眉,脑海中快速划过这段时间有倪音存在的画面,他并没有察觉到异样,秉持着对倪音的信任,周程远沉默了片刻,为她澄清:“戚老师,倪音应该不是。”
戚怡耐心倾听:“为什么这样讲?”
“入学的时候,倪音应该有填过一个家庭信息记录表,不知道戚老师是否有印象。”周程远忽然提起很早之前的事情。
“有印象,那张表基本是空白的,她只填写了你的名字和电话,所以我每次才会联系你。”戚怡认真道,“按理说这种事情都应该由她父母过来处理。”
周程远并未反驳:“确实该这样。”
他尽可能委婉:“只不过倪音的父母发生了意外,在去年的前段时间。”
戚怡愣住,表情凝滞在脸上,她听懂周程远所表达的意思。
见状,周程远进一步解释:“前段时间倪音在家时的情绪也不好,意志低沉,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致,我认为这在情理之中,之后她又突然生病,休息了几天,考试出现失误也属于正常吧,希望戚老师可以理解。”
戚怡心情沉重了些,有点无措:“理解。”
周程远看在眼里:“不好意思,我其实不该和您讲这些,显得我像是道德绑架,博戚老师同情,要您对倪音特别关照似的。但事实如此,我不想戚老师对倪音有所误会。”
戚怡:“我明白。”
“倪音平时不爱提这些,还希望戚老师当作不知情,和以往一样的态度来对待倪音,她现在很好很快乐,和其他人没有不同,不需要特殊的区分。”
周程远细心地拜托。
戚怡严肃地应下,办公室倏地安静下来,片刻,戚怡的心情平复下来,她相信周程远所讲,但也相信自己的直觉,她犹豫了下,从抽屉里拿出那些被学生会成员没收的东西。
周程远疑惑地望过去。
戚怡:“学校不允许学生携带和学习无关的东西,学生会纪检部的同学偶尔会趁着大家不在教室的时候,进去检查,如有发现会进行没收,并交到班主任这里。”
戚怡推到周程远面前:“这些是在倪音和她同桌的座位上发现的东西,周先生可以先看一下,就能明白我为什么会有那样的推断。”
“不管倪音到底因为什么成绩退步,结果不重要,原因才重要,家长和老师当然都希望她好,我们及早发现,及早解决问题,您说是吧。”担心周程远误会,戚怡解释。
“是这样,我刚才也只是站在我的角度,感谢戚老师的细心。”周程远说。
塔罗牌、花花绿绿的杂志和书籍,还有一些女生的化妆品,周程远盯着这堆物品迟疑了下,随手拿起最上面那本书。
翻开两页,刚好是一个大众测试——和TA是否能够在一起。
空白处有一串手写数字,很熟悉,周程远认出是他的生日,但他并不确定,目光自然停留,很快发现旁边还有铅笔书写后又擦掉的痕迹。
是“周程远”三个字。
是他的名字。
作者有话说:
小狐狸露馅了:(
35 ? 晚安
◎倪音可真行,都学会温水煮青蛙了。◎
捻着书页的手指微微用力, 周程远故作随意般的作态,书本微微倾斜,阳光投映, 刻意消除的痕迹再次变得清晰。
确实是他的名字。
“我们班里有个男生和倪音的关系比较好,我不确定……”确认和家长彼此理解后, 戚怡真诚地交谈, 说起自己平时的观察和留意。
晴天骤然暴雨,夏天忽然落雪, 周程远心中大骇, 他面色平静地合上书本,一切都没有露出异样,听着戚怡讲完,他问:“没收的这些, 我可以带走吗?”
戚怡犹豫了一下,想到这些都是倪音和应寻的物品, 便同意:“可以。”
戚怡很关心倪音。
周程远亦然。
这场老师与家长之间的谈话进行了很久, 直到下课铃响, 去上课的老师也即将回到办公室, 再谈便不太合适了。
周程远带着东西离开, 他说回去以后会对倪音进行思想工作。
然而这个进行的时间, 周程远不能确定。
回到律所, 周程远意外地没有工作, 他坐在办公室发呆。
到中午下班,岑定过来找周程远吃午饭, 进门后, 吓了一跳, 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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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摸了下周程远的体温, 疑惑不已:“周程远,你今天这是撞邪了?”
周程远睇了岑定一眼,懒得说话。
这两个小时,周程远想了很多,似后期剪辑一般,一帧一帧地过他和倪音相处时的画面,有很多他从前未注意到的细节。
倪音兴奋时喜欢直冲冲地扑向他。
倪音不想走路时也喜欢跳到他身上,缠着他来背。
倪音在家时喜欢坐在他旁边逗懒懒玩。
……
倪音很黏人,很爱撒娇,也很喜欢一些比较亲密的举动。
他最开始是僵硬且有些不适应,如同脱敏试验,一次次的重复,他接受良好,并且习以为常。
如果说倪音真有那不该滋生的念头,他就像是在渔网里圈养的一条鱼,咬着饵,沾沾自喜,对饲主的目光无所觉察。
“你这什么眼神啊?”岑定敏感的神经动了。
“是你非要多想。”周程远冷淡。
岑定总觉得不对劲儿:“不是——”
周程远打断,他直白地问:“我记得你有两个小侄女,一个初中生一个高中生对吧?”
“怎么?跟你思考的人生哲学有关系?”岑定阴阳怪气道。
周程远:“你们关系怎么样?”
岑定如实:“家长和小孩儿,管教和被管教的关系,也不算算我和她们差几岁,三岁一代沟,这都几条沟了,聊都聊不到一块,而且现在小姑娘机灵着呢,见我就躲,才不乐意在我面前晃。”
周程远:“那你表妹?”
岑定:“表妹啊,年龄差得不多,大家都还小的时候三天两头的拌嘴吵架,不是我朝她妈妈告状,就是她向我妈妈告状,都记着仇呢。”
周程远:“……”
周程远沉默了瞬:“你家里就没个和你关系好的女孩子?”
岑定:“要多好?跟小尾巴似的黏着我,和我撒娇,甜甜的喊人,好听话不要钱似的往外撒?那确实有,我那些侄女表妹的,还都这么干过,但是那都有事儿求我,无利不起早,习惯了。平时看到我,不阴阳怪气两句就是好的了。”
岑定本着多年来和家里各个年龄段女性的相处经验,由衷感慨:“我跟你说现在这小姑娘都特能装,小脑袋一昂,骄傲得很,哪有小棉袄,全都是黑心棉!喊得你越甜,你摊上的事儿越大,我可没少替她们背锅。”
周程远:“……”
岑定吊儿郎当,嘴贱道:“周程远,你这对我有想法呢,还是对我家有想法,对我姐姐妹妹侄女外甥女的这么感兴趣?曲线救国,想入赘我们家?”
“滚。”
周程远气笑了。
被岑定,也被倪音。
倪音可真行,都学会温水煮青蛙了。
夜晚,周程远如常接倪音放学,倪音上车后摘掉口罩,甜甜和周程远打招呼:“周叔叔,没等很久吧?”
忽然想起岑定的话,周程远微怔,看向倪音。
倪音解扣子的动作顿住,敏锐地感觉到周程远的不同,她默了瞬,贴心询问:“周叔叔,你今天心情不好吗?”
周程远将之忽略过去,反问:“你今天过得怎么样?”
“还可以吧,挺好的。”倪音叽叽喳喳分享了一通,就连课间时听到的冷笑话都给周程远复述了一遍,而后话音转折,她有些担忧,“不过我和应寻今天好像犯了一点点小错误。”
形象表达,她手掌举到周程远面前,手指捏出一个小小的缝隙。
“什么?”周程远已经猜到,他明知故问。
“也没什么吧,就是今天学生会下来检查,我和应寻有一些与学习无关的东西,都被收走了,但是一直到放学,班主任都没找我俩谈话,也没施加惩罚,像是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就比较担心。”倪音回答。
“与学习无关?”周程远。
“就一些课外书嘛,闲着无聊看看。”倪音含糊其辞,也不觉得很严重。
下车时,周程远犹豫了下,先倪音下车,绕到副驾驶那边,他带着试验意味地伸出手,倪音递过书包,而后很自然地牵过去。
她靠得很近,像是挂在周程远身上,很亲昵的姿态,说话时微仰着头,眸底含光,天真又愚蠢:“谢谢周叔叔。”
周程远有意识地僵硬了下,唇角笑意微敛,未有多余的动作。
倪音丝毫没有察觉,穿堂凛风过,她缩了缩脖子,贴得更近,一半的重量都压在周程远身上,她总是有聊不完的话语,此刻提起郑时羽的堂弟。
堂弟比她和郑时羽要小三岁,从小跟在她们两个身后,是一个鞍前马后非常称职的“小弟”,过几天忠诚“小弟”的生日就到了,作为“大姐大”她肯定是要准时送上生日礼物的,但这个礼物的选择让倪音头疼不已。
“游戏机?”
“带签名的篮球?”
“联名的鞋子?”
倪音列举出几个,同时开玩笑道:“不然送他一箱考试大礼包吧?”
周程远心神不在此处,随口应:“都可以。”
倪音摇摇头,率先否决,故作成熟道:“算了,还是给小朋友留一个美好的童年吧。”
她从口袋摸出手机,举到周程远面前,划了几张提前选好的礼物照片,展示给周程远看,真诚寻求建议:“周叔叔,用一用你同为男生的思维,选一个他会喜欢的。”
屏幕刚好停留在鞋子的界面,周程远瞥了眼,说:“这个吧。”
其他的图片都没看呢,倪音微微蹙眉,怀疑地看向周程远,小声嘟哝:“周叔叔,你好敷衍。”
随着电子女声的播报,指纹锁打开,周程远握着门柄往旁边侧了下,让倪音先进去。
倪音边换鞋子边按亮墙壁的开关,她注意到懒懒翘着尾巴蹲坐在衣架旁,脑袋贴着地板,两只爪爪间好像有什么东西,一下一下扒拉着,玩得很开心。
她唤了声:“懒懒。”
听到门口传来的动静,懒懒抬起脑袋,盯了几秒,跑酷般扑过去,三两下便挂在倪音身上,而后把叼在嘴里的东西,献宝邀功地放到倪音掌心。
倪音正欲夸奖它,定神,只见一只半指长、黑黢黢、被玩到缺胳膊少腿儿、不知死活的虫子躺在她掌心,倪音浑身发麻,完全是魂飞九霄才没有失声尖叫。
周程远从旁边经过,看她这般像炸毛似的,他关心:“怎么了?”
一秒,倪音思绪被拉回,像是被火苗燎到一样,她疯狂甩手,虫子的尸体掉落在地板上,懒懒不解地看了眼倪音,灵巧地从她身上跳下去,再次叼起。
倪音头皮发麻,害怕懒懒再送给她,连忙抱住周程远的手臂,缩到他旁边。
周程远下意识要挣开。
倪音抱得更紧,她磕磕巴巴地请求:“你、你管管懒懒。”
周程远望去,懒懒歪着头,清澈的圆眸带着迷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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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表现这么好,都会狩猎了,还大方地献上猎物,周程远无奈:“你先放开我。”
倪音犹豫:“那你别让懒懒过来啊。”
周程远保证:“好。”
周程远从抽屉里拿了包小零食,很轻松地和懒懒达成交易。
他撕开包装袋,放在稍远一点的位置,懒懒松开嘴,虫子的尸体“吧嗒”落在原地,懒懒从上方越过,周程远拿纸巾捏起虫子,懒懒淡淡地瞥了眼,没有阻止,它用鼻子拱了拱小鱼干,满意地品尝起来。
扔进垃圾桶,打包垃圾袋,然后丢到楼下的垃圾箱里。
周程远再次回到家,倪音正抓着刚享受完美食的懒懒刷牙,并且给它洗爪爪,猫大多讨厌水,懒懒也是如此,它不耐烦地想要逃脱,挣扎间倪音衣服被溅湿一大片。
倪音看到救兵般,眼睛发亮:“周叔叔,帮我帮我!”
周程远靠近,懒懒欺软怕硬,明显地老实下来。
倪音满意,教育道:“以后不准乱碰脏东西,不然不准进我房间,知道吗?”
懒懒被镇压下来,本就不乐意,再听倪音的念叨,气恼地喵喵叫。
在懒懒的抗拒下,它身上也溅了水,长毛一撮一撮的黏着,最后从简单的洗爪爪便成一个快速的战斗澡。
临睡前,周程远翻出灭虫剂,把卧室之外的地方喷了喷。
经过这番折腾,倪音疲惫,迅速入眠。
周程远躺在床榻,大脑无比清明,白日的事情一遍又一遍重复着,都无需试探,只今晚这些细节,已隐约窥到端倪。
36 ? 晚安
◎直白地表达出她的想念。◎
半宿未眠, 至清晨,听到倪音起床的动静,周程远也起床。
和往常没有区别, 周程远送倪音去学校,出门时接过倪音的书包, 室外寒冷, 刚从温暖的房间出来,倪音打了个冷颤, 很自然也很习惯地凑近周程远。
周程远不动声色地错开, 倪音困得直打哈欠,并没有察觉到。
抵达校门外,周程远唤醒昏昏欲睡的倪音,倪音拎着书包下车, 车窗半落,倪音清醒几分, 她挥手说再见。
周程远试图和倪音疏远, 尝试恢复到最初时还算鲜明的界线, 但生活之中诸如此类的小事有很多很多, 他们又共处一室, 实在困难。
水流交汇, 终回不到泾渭分明的状态。
之后几日, 周程远也曾想过, 一切是自己多想,没有另类异样的情感, 倪音或许是一只破壳雏鸟, 将他当作庇护, 自然而然地产生依赖, 正如懒懒,偶尔也会讨嫌地跳到他身上,滚落一圈猫毛后潇洒离去。
周五下午,周程远接到放学的倪音。
倪音突然想吃巴斯克蛋糕,他们绕路到之前为倪音订生日蛋糕的那家蛋糕店,买了一小块,上车后,倪音放在腿上,她迫不及待地拆开包装,用叉子戳了一口。
眼睛亮晶晶,赞不绝口:“好吃诶!还是芋泥夹心的!”
周程远透过后视镜看了眼,提醒道:“别吃太多,还要吃晚饭。”
“知道的,我就吃一半好吧。”倪音保证,她问周程远,“周叔叔要尝尝吗?”
周程远拒绝:“你自己吃。”
倪音瘪了下嘴:“可是真的很好吃啊。”
她叉了一小块,身体倾向驾驶座那边,举着手臂,送到周程远面前:“尝尝嘛,我真的很想分享你。”
是倪音方才用过的同一柄餐叉,周程远盯了两秒,语气冷淡:“我不吃甜的。”
倪音不能勉强,她收回手臂,将那块塞进自己嘴巴,委屈巴巴地嘟哝了句:“好吧。”
车厢内倏然安静,谁都没有说话。
片刻,周程远开口:“倪音,我最近会在外面出差。”
倪音愣住,忙问:“什么时候?去哪儿?”
周程远一一回答:“舟城。稍后就去,先把你送回家。”
倪音觉得方才还如人间美味的小蛋糕忽然味同嚼蜡,她握着叉柄,闷闷地戳着,漂亮的小蛋糕变得千疮百孔,她不死心地问:“怎么这么突然?”
周程远:“有些比较重要的工作。”
倪音:“非你不可?”
周程远:“嗯。”
其实并不是非周程远不可,这次出差本来也不需要周程远前去,最近这段时间,他心烦意乱,他没有同倪音剖开聊,他担心会让倪音受到伤害,他也明白这种情况不能再继续下去,这让周程远难得的优柔寡断了。
正巧律所有一份需要出差的工作,周程远抱着极小的概率想,拉开一些距离,分别冷静一些,倪音的注意力放在周围同龄的事与物之间,或许就会意识到她过往的想法有多么糟糕,于是周程远借口离开。
和倪音一起回家,周程远开始收拾行李箱,懒懒对箱箱罐罐这种密闭窄小的容器很感兴趣,它好奇地钻来钻去,倪音蹲在旁边,看周程远熟练地进行收纳。
她也想被装进行李箱,被打包带走,她不死心地说:“我明天和后天是周末,不然把我也带过去吧。”
周程远动作微顿:“会很忙,我可能顾不上你。”
倪音蹲得有些头晕,她向后坐在地板上,手臂环着膝盖,一脸乖巧地给予解决办法:“没关系,我可以自己玩。”
周程远提醒:“你作业还没有写。”
倪音好商好量道:“我可以带到那边,在酒店写。”
周程远捏了下眉心,视线落在躺在行李箱中打滚的懒懒身上,懒懒勾了勾前爪,朝他卖萌,周程远问:“那懒懒呢?”
他们都在外面,懒懒独自在家。
好像是不太合适。
倪音气闷,抓着懒懒狠狠地撸了一把,没再提要跟着同去的事情。
周程远是一个半小时之后的飞机,但他们家离机场有些距离,还要提前过安检,他收拾完行李箱,没有过多停留,把倪音平时用不到的电器开关拔掉,每个房间检查了一遍,交代倪音锁好门窗,注意安全,便离开了。
倪音站在客厅,望着周程远踏出家门。
明亮暖色调的客厅灯光,冷白色的走廊顶灯,仿佛两个世界,倪音被落下。
周程远没有回头,房门在他身后缓缓闭合。
一点一点,即将消失。
倪音忽然:“周叔叔!”
周程远回头。
倪音:“一路顺风哦,我和懒懒在家等你。”
周程远:“好,再见。”
房门最终被轻轻合上,周程远的身影也消失,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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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通道仿佛中断,倪音又站了片刻,抱着懒懒叹了口气,颓废地陷进沙发。
这是来溪城后的大半年来,她第一次和周程远分开。
心情闷闷的,一种难言的落寞,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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