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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70-180(第1页/共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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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71章

    半个多?小时?后,一群宪兵拥簇着三个西装革履、两个一身军装的军官进来。

    邬长筠跟着导演行礼,互相连介绍的话?都没有,便进影厅落座了。

    所有报社记者和无关人员都被拦在外面不可入内。

    和平剧场大门紧闭,四周完全被?封锁起来,一粒雪花都飘不进来。

    影厅不大,放眼望去,统共不到二百个座位,片方相关人员坐在左侧,那五位要员坐在右侧,后面分布三四十个士兵保护。

    邬长筠和一个日本男演员及樱花电影公司的两个负责人坐在左侧第二排,前面坐着导演、满映和放映局的人。她瞥向右侧几人的后脑勺,只认得三个——一个日领事馆总领事、一个宪兵司令部宪兵大佐小林英士、一个驻沪江海军少将广野卫。浅听他们的对话?,最中间戴眼镜的男人就是公爵了,看上去不过二十多?岁,本以为至少会是个中年男人,没想到这么年轻。

    邬长筠虽是唯一到场的主要演员,却到底是个中国人,没有资格在这么多?重要人物面前上台讲话?。

    铃木社长死后,又接任新社长——木村,他站到台上对那几个长官鞠躬,郑重其事地发言:“很荣幸各位大人来到《东郊遗梦》的首映会,为表示欢迎,满映和樱花电影公司联合拍摄了一部电影,希望以这种方式向各位长官展现我们在后方的劳动成果。同?时?,我们合资建立这样一个典雅的和风剧场,以后将只放映日本的电影,向中国的观众展现我们的文化,更好?地体?验并逐渐习惯日式氛围。也望各位长官在观影时?有一个舒适、放松的体?验,下?面有请我们的胜村导演进行汇报。”

    胜村导演起身,庄重地向他们敬礼后,才走到台上,深鞠一躬:“大日本帝国的勇士们正?在前线开疆扩土,我们文艺界人士也要做好?工作,制造一个安稳的后方,为圣战做贡献。电影这门实像艺术,在战时?阶段,肩负着重大使命。我们一直致力于?拍摄表现和平、亲善的影片,一方面是顺应国策,使它成为一个强有力的外交手段;一方面是为潜移默化地影响中国观众,利用电影,宣传我们的文化,灌输我们的思想,展现我们先进的科技和强大的武力!让他们觉得,只有在大日本帝国的庇佑和统治下?,才能?迈入和平、先进、文明的社会。”他举手握拳,说得慷慨激昂,“《东郊遗梦》这部电影展现出在日本人管理下?中国越来越好?的画面,也寄予了美好?的希冀,望大日本帝国早日吞并中国,不断扩张,称霸世界!”

    台下?一阵掌声。

    胜村导演复又深深鞠上一躬:“再次欢迎各位大人的到来,请各位大人鉴赏。”

    公爵起身,礼貌地对他们颔首表示敬意:“感谢你?们的付出,我们一起奋战,征服东亚,制霸全世界!”

    后方忽有士兵高呼:“大日本帝国万岁!”

    紧接着,整齐的声音环绕整个放映厅:

    “大日本帝国万岁!”

    “天皇万岁!”

    声音震耳欲聋,邬长筠想堵住耳朵,想立马开始行动,将这些可恶的军国主义全部消灭。

    她看了眼手表,时?间还?早。

    只能?忍下?去。

    十七个人,分成两队——一队在外面伺机而动,声东击西以吸引部分火力;一队从下?水道通过密室,潜入和平剧场。

    地下?层也有士兵巡逻,杜召等人藏在暗室,贴着门和墙仔细分辨外面的脚步声。

    一个,两个,三个……

    只有五人。

    他们没法说话?,只能?打手势。

    暗杀人不宜多?,免闹出动静打草惊蛇,杜召示意后面的战友们:自己?和白解先出去干掉那几人后,其余人再出来。

    每个人对上下?隔墙、各通道熟悉到闭着眼都能?摸进去的程度。等脚步声远,杜召和白解悄悄开门出去,到两个隐蔽位置。

    一个日本兵持枪慢悠悠地巡逻过来,刚跨过隔门,被?杜召一把扭断脖子,缓缓放下?,拖至暗处。

    白解贴在墙后,翻滚向前,继续埋伏。

    等日本兵过来,用同?样的招式悄无声息地将人放倒。

    诸如此般,挨个将一整层日本兵解决掉后,再召出暗室里的几人,来到放映厅正?下?方,等待邬长筠的信号。

    十四分钟过去了。

    按照计划,杜召他们已经来到指定地点,为保第一时?间准确无误地射杀公爵,邬长筠需要根据手表上的时?间,用脚点暗码告诉躲在下?面的人位置信息,这样一来,便可精密确定射杀方位。

    底下?的陈修原将特制的听诊器靠在天花板上,全神贯注地听。

    邬长筠用脚点地板,传递暗码,第一个是公爵,第二个是坐在他左侧的伯爵,刚传达出伯爵所在方位,前面的导演回头严肃对她道:“你?在干什么?那么多?长官在,不要发出一点杂音。”

    “抱歉,太冷了,忍不住颤抖。”

    “忍一下?。”

    “好?。”

    停顿片刻,邬长筠又开始用脚点地。

    前面的木村社长回头不悦地盯着她:“邬小姐如果不舒服可以提前离场。”

    “抱歉。”不宜再动了,免得太过招摇惹人疑,邬长筠安稳坐着,刚才那几下?有点轻,不知道陈修原听清楚没有。

    声音停了。

    陈修原特意多?等候五分钟,发现没再有暗码传来后,从桌子上下?来,轻声道:“不知道怎么停了,只有两个方位。”

    没有一次行动让杜召心中如此忐忑,哪怕邬长筠此刻在身边,能?亲自看着她、保护她,都不会这般忧虑。

    可他是主心骨,这种情况下?万万不能?瞻前顾后,立刻下?令:“先射杀两个。”

    负责在幕布后放暗枪的人得从地下?室的通风管道爬上去,到放映厅隔壁房间下?来,杜召、白解和陈修原个子大,不宜行动,只选了程梅、一位女?同?志和两位较为瘦小的男同?志穿行。

    其余人候在地下?等待枪响,随时?准备冲上去对战。

    程梅等人成功通过管道到达幕布墙后,将枪头小心架入提前打穿的洞眼里,根据邬长筠刚才的点位指示,将枪口指向十一点钟方向,压低四十五度,一枪稳准快地打在公爵额心,另一枪偏了,打掉了伯爵半只耳朵。

    瞬间,台下?一片混乱。

    “有敌人!”

    “兵卫!”

    紧接着,数颗子弹从幕布后发射出来,乱枪打倒数个士兵,连同?宪兵大佐一道倒在了血泊中。

    士兵们护送其余几个长官往后撤退,邬长筠佯装抱头往后排躲,想去杀另外几个活下?来的,忽然看到六七个护卫将一个坐在中排不起眼的男人保护起来,连广野卫都到他身畔持枪警惕地看向四周。

    邬长筠心里一紧。

    他是谁?

    再看第一排被?枪击身亡的公爵。

    难道只是个替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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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防刺杀?

    日本兵疯狂对幕布扫射,瞬间,黑白画面充满了洞眼。

    邬长筠伏在座椅中央,躲避双方的子弹,目光重新落到那个在众人护送下?正?往外撤离的男人身上。

    对啊,如此重要的人,出席这样的活动,怎会不谨慎些?

    他才是真正?的公爵!

    想到这里,邬长筠来不及思考,迅速起身,直接从排排座位跨越而过,从鞋底拔出一把匕首,手撑住椅背借力一个空翻越过三个日本兵,一把扣住公爵的脖子。

    太快了,导致周边的护卫完全没反应过来。

    另一边躲藏的导演见?状:“长筠——你?在做什么!”

    邬长筠用刀抵着公爵的脖子:“别动,否则杀了他。”

    瞬间,无数枪口对准她。

    有日本兵要开枪,被?打下?手:“小心误伤公爵!”

    邬长筠用点力,刀尖见?血。

    公爵吓得赶紧抬手:“退后——都退后——”

    楼道传来激烈的枪战声,是杜召他们。

    可日本兵人多?,支援又快,双方在楼梯口来回拉锯,迟迟攻不上来。

    第一声枪响的同?时?,外面的战友们也行动起来。

    五名游击队员在和平剧场周边的街巷放枪,以吸引外围的火力,将部分保卫人员吸引过去。

    他们人少,不正?面迎战,一会儿在街上放两枪,一会到巷子里来几下?。

    杜兴带人支援过来,与?驻守的日本兵分头行动。正?在西边的胡同?里追击,南边的大楼又传来枪声,带人刚赶过去,东边的街口又传来密集的枪声。

    因为子弹有限,不能?一直开枪浪费,游击队几人每个身上都放了声音类似枪声的小炮,这儿接连扔几个,那儿“砰砰”炸一堆,声音在回转的巷子中环绕,密密麻麻打出了一个营的气势。

    早在一星期前,他们便开始熟悉周围环境,伪装成车夫、卖货郎、乞丐在和平剧场方圆几里来回转悠,每一条小巷子、每一个死角、每一块犄角旮旯都摸得透透,加上丰富的游击经验,耍得敌人团团转。

    杜兴与?行动队的人追着枪声跑,忽然停下?来,让所有人安静,一群人无头脑被?带着乱窜,根本没有仔细分辨那声音,静下?来好?好?听,才发现被?骗了。

    杜兴气急败坏地踹了下?旁边的破桶:“这是真假枪混着来,耍我们玩呢!”

    行动队长也细听,拍大腿忿忿骂道:“还?真是,这帮狗贼!”

    “到处乱窜,这种打发,一定是共.产.党的游击队,妈的,带我们转圈!”语落,杜兴才猛然反应过来,瞪大眼转身朝和平剧场的方向看过去,“调虎离山,不好?,快回去!”

    然行动队的人早已被?勾得分散开,一时?间难以聚齐,杜兴只将十来个人招回,火速赶往和平剧场。远远的,就听到里面密集的枪声。

    等在外面的媒体?早已惊吓散去,只剩几个胆大的,躲在对面的柱子后偷偷拍照。

    杜兴攥紧行动队长的衣领:“立功的机会来了,把剧院给我围死了,一只蚂蚁都别想爬出去!”

    “是。”

    ……

    星星剧院里,一部武侠爱情片进入尾声。

    影片结束,观众起身准备离场,忽然幕布上画面一转,呈现出一个女?人的脸。

    众人看过去,见?是邬长筠,瞬间骂声连连:“放她出来干什么?呸,狗汉奸!”

    “就是,脏了我们的眼!”

    一片嘈杂声中,忽然传来一道清冷的声音:

    【大家好?,很抱歉借用各位几分钟时?间。】

    影像里,邬长筠深深鞠了一躬,起身直视镜头。

    【我是京剧武生,邬长筠。】

    “还?好?意思提京剧,卖国贼!”

    “谁放出来的!关掉!”

    “关掉!真晦气。”

    【以这样的方式看到我,大家一定很愤怒,一定都在骂我——狗汉奸,卖国贼,怎么不去死。】

    镜头抖动一下?,黑白色的画面也跟着晃动。

    【当你?们看到这里,我可能?已经死了,不管大家多?么恨我,还?请留步,花五分钟,听我讲完这段话?。】

    众人听此,又奇怪起来,议论纷纷:“死了?怎么死了?”

    “死了才好?,给鬼子拍电影,早晚有报应!”

    【我不是个好?人,但也不是汉奸,我知道大家必然不相信这句空洞的话?,我做这么一出也不是为了洗清恶名,而是想让大家知道,日本军国主义真正?的面目。】

    【各位看看周围的同?胞,一整个影院,最多?坐上三百人,可就在三年前的这里,牺牲了三十多?万英勇无畏的将士。】

    【一直以来,日军在这片土地上作恶无数,近在当下?,远到四十多?年前。一八九四年,旅顺两万人遭遇日军屠杀;一八九六年,台北一万余人遇难;一九二八年济南大屠杀;一九三二年抚顺大惨案、榆城大屠杀、新宾大屠杀一万余人;一九三三年临江大屠杀八千余人;一九三四年依兰大屠杀,两万余人;】

    幕布上的画面忽然消失,被?后面的工作人员紧急切断了。

    可声音还?在,是田穗抱著录音机,躲在人群中间播放。

    【三七年血洗天镇、保定、固安、朔县、原平、宁武、正?定、赵县、梅花镇、成安、常熟、济阳、太仓、常州。】

    工作人员循着声音找:“谁在放!立马关掉!”

    田穗被?发现,工作人员径直朝她走过去,指着人喊:“你?!关掉录音!”

    他刚要靠近,被?周围的一群观众拦住,推到了后面。

    【镇江、苏州、无锡、芜湖、盐城、信阳、海南各一万余人。】

    【江阴两万,杭州四千,合肥五千,武汉两万,凤阳五万,四次长沙大屠杀三万六千多?。】

    【南京大屠杀,三十六万。】

    全场寂静。

    ……

    另一边,和平剧场的大门被?封锁,邬长筠挟持公爵来到天台,她要让所有人看到这一幕。

    外面冒险留下?的记者们见?她以这样的方式露面,震惊又兴奋,纷纷举起相机拍照。

    公爵见?日本兵不断逼近,骂道:“别动!都别动。”刀尖抵着他的脖子,血流下?来,渗进惨白的衬衫领,“这位小姐,不管因为什么原因让你?做出这么危险的事,你?最好?放了我,我可以保你?不死。”

    “你?做梦。”

    “我死了,你?也不会活,一刀下?去,立马有无数子弹打过来,射穿你?的身体?。”公爵直打哆嗦,不知是吓得还?是冷得,“这么漂亮的一张脸,被?打得面目全非,多?可惜。”

    邬长筠听他颤抖的声音,冷笑一声:“你?也会怕死,你?们的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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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兵是怎么杀我族人的?一个个剥开肚子,拽出肠子,挑死几个月的婴儿,强-奸女?人,扒皮砍头……”

    星星剧院。

    【他们惨无人道地虐杀老?百姓,用活人做实验,大肆放射毒气弹,在河里、井里投毒,这是无数战地记者冒着生命危险拍下?来的照片。】

    话?音刚落,观众嚷嚷起来:“把影片放出来!”

    “是,放回来!”

    放映室的两人面面相觑:“怎么办?”

    “放。”

    幕布上的画面重新出现。

    放映员将胶片调整到声音对应位置,望向远处一张张血淋淋的照片,哑然无声。

    【这是遭受虐杀的百姓,有的被?砍掉四肢、头颅;有的被?挖去眼睛、割掉舌头……】

    【这是受细菌迫害的军民,身上皮肤红肿、流脓、溃烂、长满蛆虫。】

    【这是他们用作活体?实验的地方,这是毒气室,这是解剖室,这是伤寒室,这是冷冻室。】

    【照片里的女?士被?打断手脚,关在冷冻室里,不知死因是冷冻,还?是活活被?疼死。】

    外面几个保安听说有人闹事,拿棍子气势汹汹地进来,却被?管理人员拦住:“看下?去。”

    “可是日——”

    “看下?去!”

    田穗抱著录音机窝在座椅里,眼泪哗哗地往下?落。

    【还?有更多?惨烈的、难以想像的画面没有被?镜头记录下?来。日方行如禽兽,将所有罪证销毁,还?堂而皇之?地说和平、善待俘虏和百姓,实在无耻至极。】

    ……

    和平剧场里,一名同?志牺牲,三名同?志受伤,能?战斗的只剩八人,再拖下?去,必然全军覆没,陈修原将藏在木梯下?的炸药引爆,阻碍日本兵前进,带人撤到了暗室入口,让背着伤员的战友们依次通过。

    白解最后一个进来。

    陈修原看向来路与?去路:“阿召呢?”

    芝麻朝人群看去:“不知道,刚才还?在我身边。”

    陈修原:“一定是找长筠去了,你?带同?志们先撤,我去看看。”

    白解:“我也去。”

    话?音刚落,日本兵清理完挡路的障碍,从楼梯下?来,对着入口一通扫射。

    陈修原、白解与?后面的战友分散两边,又开始了一轮激战。

    另一边,杜召一手持枪一手持刀,满身是血,一路杀到楼上。

    一半日本兵都往天台去了,只为追杀一人不至于?这么声势浩荡,一定是邬长筠手里有对他们而言很重要的人。

    一通子弹横扫过来,在墙上留下?一排印迹。

    杜召掏出一颗手.榴.弹,用嘴咬开引信,朝拐弯处扔了过去,随即从栏杆翻越而过,干掉挡路的四人。

    刚要往上,密集的子弹又打了过来。

    【自打日寇侵占我们的领土,禁止拍摄、演绎任何揭露日本帝国主义的侵略、宣扬抗日的剧目;禁止发行任何具有抗日思想的文章、绘画。】

    【他们的魔爪甚是伸向洋人管辖的租界,打击反映民众团结斗争的一切内容。反过来,却逼迫中国演员配合他们拍摄充满谎言的影片,去宣扬他们口中虚伪的“和平”与?“亲善”,欺骗国内外所有人。】

    眼前、楼下?、对面的房子里,无数个枪口对着一身黑衣的女?人。

    脚下?枪声不停,且越来越近……

    邬长筠知道,是她的战友来找自己?了。

    【于?是我将计就计,答应拍摄肮脏的电影。或许此刻我已经成功宰了日本公爵和内务省的长官;或许刺杀失败,我被?乱枪打死;或是被?抓起来、受尽折磨。】

    【可若能?以我之?身灭除一害,揭露日寇卑鄙嘴脸,唤醒万万国人志气,那便值得。】

    影院管理人泪目了,哽咽地与?旁边的工作人员感慨:“这就是最好?的宣传片,用影像直接传达给观众,比文字、图画都要有力量。应该广为传播,让四万万群众看看,中国人应该有的样子。”

    影院里鸦雀无声,一个个冷静又平淡的字眼,却在众人心中泛起惊涛骇浪。

    翻滚着,翻滚着……

    化为滚烫的热泪,洒满这个只属于?他们的土地。

    ……

    大雪落满头。

    鲜红的匕首从公爵的脖颈中拔出,血汹涌地喷射而出。

    “公爵大人!”

    瞬间,数颗子弹朝邬长筠打了过来。

    【借用一个人曾对我说过的话?。】

    【今贼人进犯,誓当一雪前耻,驱逐倭寇,捍我河山,虽死无悔。】

    她的手臂、腹部被?子弹击中,鲜血将飘落的雪染红、融化。

    与?此同?时?,面前倒了一片日本兵。邬长筠看到了朝冲过来、朝日本兵疯狂扫射的杜召。

    一月一日,新年的第一天,是他为自己?定下?的生日呢。

    可在这样一个特殊的日子,自己?这颗叛逆的麦子,也将长眠在洁白的冬日。

    不过春来冬去,还?会有更多?种子被?种下?,长成茁壮的麦穗。

    可惜,自己?看不到那番繁荣景象了。

    邬长筠无力地往后倒去。

    那一刻,苍白的天空有了颜色。

    圆满的坠落亦是傲然的飞翔,她发自内心轻松地笑了起来,似乎终于?触及到一直以来追寻的自由。

    师父,您总说我们唱武生的要有义气,要有英雄气概。

    您看,我没给您丢人。

    这场戏,

    徒儿谢幕了。

    ……

    第172章

    杜召扑过来,想要抓住她,却还是晚了一步。不想一辆卡车疾驰而来,将挡路的敌人撞飞、冲散,后车厢探出三四个男人对他们疯狂扫射。

    邬长筠刚好落在厚重的卡车蓬布上。

    卡车突出重围,一路向西。

    杜召盯住一个正在朝卡车射击的男人,毫不?犹豫地跳了下去,稳准地将人压在身下一刀抹了脖子?,旋即一个滚身利索地翻入就近一辆汽车驾驶座。

    来自四面八方的枪“砰砰砰”地往他?所在的车身、车顶打。

    车钥匙没在,杜召直接用枪柄把?护板砸开,接上打火线,将车子?启动?,一脚油门踩了出去。

    他?不?敢去找白解他?们,怕支援不?成,反把?鬼子?招过去,便一路向西跟上正在追邬长筠所在卡车的敌车。一是为了帮他?们脱落,二是把?和平剧场的部分敌人引开,以便陈修原等?人撤退。

    前车里?是杜兴的人,从看到邬长筠挟持公爵露面的那一刻,杜兴没有一点儿难以置信,反而高兴极了。他?本就恨透了那个女人,早就想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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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个机会办了她,奈何一直有乱七八糟的靠山顶着,难以下手。

    从陈修原刚来沪江那一刻,杜兴就怀疑过,自己抓过无数地下党,那家伙的气质、眼神,太像共-党了!派人偷偷跟踪调查过几次,可?惜都没发现异常,如今邬长筠公然暴露身份,陈修原绝对有问题,甚至连他?的那个“好五哥”都有嫌疑!

    杜兴眼白里?布满红血丝,兴奋地盯着前车,一会咬牙切齿,一会发出瘆人的笑:“快点,给我追!就是死了,我也要亲手扒了她的皮!”

    杜召初次开车,便是杜家的战车,肆无忌惮地在旷野中狂飙,养成了又疯又野的开车习惯,后面来到沪江鉴于路况不?宜飙车才慢慢收敛许多。

    这?一刻,什?么都顾不?上了。

    油门踩到底,车子?如一只?矫健的黑豹灵活地躲避一切障碍物与行人,借用路口一个高速漂移,甩开追兵,轻松追上杜兴的车。

    见他?们探出头向卡车射击,杜召握紧方向盘,直接朝车尾撞了上去。

    前车剧烈晃动?,将挂在车边射击的男人甩落下来,杜召直接从人轧过去,继续往前撞。

    驾驶座的杜兴被撞得前翻后仰,急吼:“后面!后面!”

    于是,后座的两人又往后开枪。

    杜召快速压身躲避过去,再一脚油门,撞得前车快散架了。

    杜兴晕头转向地从后视镜看向后车,只?瞧见一个模糊的黑影,蒙了面,什?么都分辨不?出。

    “彭——”

    又撞了上来。

    “他?妈的,哪来的疯子?!”车子?左摇右晃,杜兴被摇得想吐,拿司机撒气,“方向抓稳了!会不?会开车!不?能?开滚下去!”随即又冲向后面两个,“都干坐着干什?么?养你们吃干饭的!给我打!头伸出去!打!打!”

    一个队员刚将手伸出车窗,手腕中弹,枪坠落下去。

    “啊——”队员捂住伤口,痛苦地哀嚎。

    “叫你妈!继续打!”

    这?枪法。

    杜兴忽然想起一个人。

    他?顾不?及多想,赶紧拔枪,刚要亲自动?手。

    杜召一个加速,窜上前,与他?们的车齐头并进。

    杜兴侧脸,看向与自己不?过半米之距的男人,即便他?蒙了面,也一眼就认出这?对熟悉的双眸。

    他?瞪圆了眼咆哮:“杜召!”

    杜召抬手,朝他?开枪。

    杜兴躲得倒是快,蛇似的,一个滑身钻到下面,子?弹从他?头顶飞过,正中司机的头颅。

    方向盘没了掌控,往路边的铺子?撞去。

    杜兴被撞得一头血,待车停,踢开车门跳下去,连滚带爬到路中间拦住一辆私人汽车,举枪将司机赶下来,带着小弟上车,继续追过去:“给我活捉他?!活捉!让他?跑了,我把?你们剁碎了喂狗!”

    前面还有一辆汽车,紧追着邬长筠所在地卡车不?放,眼看就要追上了。

    经过多次撞击,杜召的车早已不?堪重负,这?一回,没像刚才那样直接撞向车尾,而是踩紧油门从他?们身边超过去,随即立马转向,以车身为阻,延缓他?们的速度,护送卡车撤离。

    后车动?力足,杜召被往前推行,车胎也被打爆。

    杜兴的车又狂飙过来,这?样拖下去可?不?行,他?握紧方向盘,加油门甩尾,让后车车头偏转方向往墙上撞去,随即再次调转方向,快速往后倒,与杜兴的车相距不?到十米之远,再换前档,疾速撞过去。

    杜兴见他?不?要命的样子?,一时失了神,反应过来才疯狂拍打旁边的司机:“躲开!快躲开!”

    晚了。

    “彭——”

    ……

    另一边。

    陈修原等?人还与日本兵恶战。

    人数、武器都不?敌,只?能?后退,将暗室门锁上,再用座椅堵住。

    陈修原对白解道:“下水道没有遮挡物,打起来我们毫无胜算,定时炸.弹还有六分钟,坚持不?住了,你带他?们先撤,我拖住敌人。”

    “不?!”

    “走,快点!阿召不?在,全部听我的,撤!”

    白解不?同意:“你带他?们走,我来掩护!我上过无数次战场,实战经验比你足。”

    “不?行。”

    “相信我!当年留在南京我都活着出来了!”白解用力搡他?一把?,“快走啊,别废话浪费时间了,等?会一群人全完蛋!你要让女同志背着人跑吗!”

    程梅背着中枪的战友,背被压弯下来,只?能?靠扶墙勉强支撑:“我留下,你们走,我还能?战斗!”

    “都别推来推去了!”语落,一声爆炸从暗门传来,墙都跟着晃动?,“他?们炸门了!小舅,上面没动?静,爷要么是死了要么已经带着邬小姐逃脱了,不?管是生是死,这?些人得走出去!你总说顾全大局,留得青山在,人活着才能?继续奋战下去!不?能?再多伤亡了!”

    陈修原看向身后的战友们,伤的伤,死的死,昏厥的昏厥,能?站着的只?有四个人了。

    白解看了眼手表:“来不?及了,还有不?到五分钟。”他?趁陈修原不?注意,一把?将人踹出去,关上后门,下了锁,“小舅,我要是回不?来,帮我照顾儿子?。”

    说完,便架上枪,朝着敌人的方向。

    陈修原从地上爬起来,里?面先是“轰”地一声,紧接着,枪声四起,白解和他?们打起来了。

    “白解!白解!”陈修原重重砸了下门,迅速冷静下来,转身将一位腿部中枪的同志背到身上,“撤。”

    太多枪口对着,白解头都不?能?冒,他?躲在墙后,长呼口气,从口袋里?拿出最后一颗炸-弹扔过去,藉着爆.炸的威力与翻滚的浓烟灰尘迅速起身,打向外面藏在顶灯上的炸药包,瞬间,巨大的爆炸声震耳欲聋,碎瓦砖石落下来,将炸伤的日本兵再次砸得血肉模糊。

    灰尘扬过来,在他?发上铺了厚厚一层。

    白解被震得头晕目眩,耳边也一阵耳鸣,他?甩甩头发,让自己保持清醒。

    又一队敌人从一楼下来,贴墙逼近,白解再次举枪,对着不?远处的炸.药。

    这?枪下去,自己也必受波及,可?他?已经考虑不?了这?么多了。自己的生命、亲情的牵绊……在当下,都难抵杀敌之心!

    占土之恨,杀妻之仇,他?早想和这?群畜生同归于尽了!

    瞎一只?眼,倒让自己枪法更好了,他?咬紧牙关,瞄准炸.药包。

    “轰——”

    距离太近,白解被震远两米,墙体倒塌,将他?的一条腿压住,他?神志不?清地趴在地上,浑身剧痛,鲜红的血流了一大滩。

    炸到一片,又来一片,源源不?断的日本兵从楼上涌下来,从白解身边跑了过去,踹开门,去追他?的战友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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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胳膊像是折了,白解忍着剧痛,艰难地转动?手腕,看一眼手表。

    不?行,还有一分钟。

    他?卯足全身的力气,随手抱住一个日本兵的腿。

    日本兵被拖拽,又骂又踩,一枪打向他?的后背,又一脚踹在他?的头上,扬长而去。

    白解抓住前面的钢筋,借力往前,硬生生将被压的小腿拽出来,再往不?远处爬过去,在地上留下一条厚重的血路。

    他?摸到枪,扶着桌子?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站起来,咆哮道:“小鬼子?——你爷爷在这?!”说完,朝前方的那群日本兵“砰砰砰”地开枪。

    日本兵背后受袭,纷纷停下步伐,转身射击。

    瞬间,他?的身体千疮百孔。

    直到用尽最后一颗子?弹,白解手中的枪才脱落,他?再难以支撑,往前倒去,嘴里?不?断往外涌血。

    白解吹去手表上的尘土,看着转动?的秒针,轻松地笑了起来,再次望向前方奔跑的日本兵。

    “狗日的,休想……追上。”

    “去……死吧。”

    八米,五米,三米。

    “轰——”

    碎石泥沙混着血肉乱飞,黑暗里?,一个个跳动?的光点,挣扎着,嘶鸣着,走向属于他?们的地狱。

    烈焰在深邃的瞳孔中燃烧,白解翻了个身,艰难地从怀里?掏出一枚银戒指,握在手心,放于心上。

    恍惚之中,又看到了朝思?暮想的身影。

    他?缓缓闭上眼,仿佛回到了山清水秀的小山村,回到那个温馨的小家……

    听到妻子?温柔的轻嗔:

    “老白,你又跑去打野兔,刮伤了吧,活该。

    过来,给你擦药……”

    ……

    第173章

    轰隆隆的声音顺着幽长的下水道传来,陈修原停在爬梯下?,望向来时的路,无比希望白解能从滚滚浓烟中冲出来,可除了爆炸后燃烧的声音,一点动静都没有?了。

    芝麻趴在下水道入口,朝他伸手:“老陈。”

    陈修原还盯着来路。

    “老陈,车来了,该走了。”

    陈修原咬紧牙关,回过头,爬上地面。

    暗杀行动难免有?伤亡,陈修原早做了准备,他从前留学时的美国同学在租界开了辆私人小诊所,已经备好所有?手术用具,只等人到。

    陈修原先下?车,确认周围安全后,才让同志们背着伤员入内。

    一进?门,威廉立马将门灯关上,落了锁,带领他们往手术室去。

    陈修原迅速将外衣脱掉,洗手消毒,穿戴手术衣帽来到手术床边。

    因为只有?他们两个医生,只能仅伤重的同志先做。

    他与?威廉一人一边同时手术,即便刚经过了激战,也?知白解他们凶多吉少,心里再忐忑,现下?也?得稳住情绪,更稳住拿手术刀的手。

    三位同志候在外面随时等待指令,其余几个到周围的街上盯梢,防止有?敌人靠近。

    漫长的四小时过去。

    手术全部成功,有?两个较为严重的伤员不?能移动,只能暂住在威廉的小诊所,其余人皆转移到另外的秘密站点。

    过了凌晨,接近一点钟,陈修原才回家去。

    黄包车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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