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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1章
陈修原无可奈何地指了指杜召:“一个个……不成体统。”
“就是?,不像话,怎么能虐待俘虏呢。”站在门口的老?兵抱臂俯视地上的野泽,嘴上虽说着漂亮话,心里却在暗爽,刚才围桌细数他们所犯恶行,将这几人碎尸万段都不为?过,但面上还得?装装样子,踢了脚旁边的小战士,“是吧小宋。”
小战士掩面佯装轻咳两声:“就是?,轻点,看把?人打的。”
杜召冷哼一声,一个字不回,含着烟走了出去。
野泽与两?个日本兵没关在一起,青田队长听到柴房里的惨叫声,朝出来的杜召骂道:“你们对他做了什么!”
“混蛋——”
“大日本皇军不会放过你们!”
杜召从青田旁边走过去,一脚踹在他嘴巴上,把?大门牙都踢歪了:“再废话,老?子把?你头割下来当球踢。”
青田满嘴泥与血,混杂着口水往下流:“有?本事跟我一决高下!”
杜召懒得?跟他浪费体力,不予理睬,走向正在检查车况的白?解。
邬长筠被陈修原数落两?句,不爽地走出来,看青田满嘴血,朝不远处的杜召望去。
他坐在驾驶座,只露出修长的腿,一只踩在车上,一只落在地面,低着头,不知在看什么。
还有?几十分钟。
邬长筠无事可做,也不觉得?累,便抽出把?刀,坐到磨刀石边,“嚓嚓嚓”磨刀,不时?引来青田忿忿的目光。
收拾好装备,大家便要分两?路而行?。
陈修原把?野泽携带的厚厚一沓研究成果递给小队长:“这个一起交给你们。”
刚才他们一起打开看过这份资料,都是?在中岛医院所作有?关细菌研究的数据。这种罪恶的东西没有?留下来的必要,更不能公之于众,恐有?怀歹心之人再加以运用,干脆毁个干净。
小队长当着野泽的面,一把?火将它们全都点了。
野泽痛到衣服全汗湿透了,侧躺在卡车车厢里,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所有?心血付之一炬,却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
杜召站在竹栏外,目送他们离去。直到看不到光点,才开口:“回家。”
一回头,撞上陈修原严肃的眼神。
两?人对视,一言不发?。
陈修原微叹一口气,语重心长道:“以后?别再冲动行?事。”
杜召同他擦肩而过,冷淡地“嗯”了声。
白?解小跑追上去。
陈修原又看向旁边的邬长筠:“还有?你。”
“知道了,走吧。”
泥路崎岖不平,途中尽是?大大小小的坑,每过一个,野泽都觉得?有?把?刀在剁自己的骨头。
青田和?另一个小兵被缚住手脚,拴在他对面,见长官遭此虐待,惭愧又愤恨。
颠簸半个多小时?,路才稍微平稳些。
野泽忍着剧痛看向青田,咬牙道:“该怎么做你们清楚,大日本帝国的战士,绝不可以受这样的侮辱。”
青田明白?他的意思,垂下脑袋,出了满头汗。
野泽见他没有?表示,忽然?怒声呵斥:“你们的武士道精神呢!”
车尾看守的小战士问旁边的同志:“他们叽里咕噜说什么呢?”
“听不懂。”语落,踹了野泽一脚,“安静点,再吵吵把?你嘴巴塞起来。”
青田见状,朝他骂一声:“混蛋——”
小战士笑了:“这句能听懂,混蛋。”他拿个小石子掷过去,“你才混蛋,你们小日本没一个好东西,比茅坑里的屎蛋还臭,又臭又坏。”
野泽只能听懂一部分,知道是?骂人的话,面无表情地盯着他们。
小战士又举起拳头:“看什么看,再看把?你眼戳瞎,听说你们活剖我们的同胞,要不是?规矩在这,早把?你毙了。”
旁边的战士按下他的手:“行?了。”
一众人消停下来。
野泽又冷冷看向青田,良久,一缕血从嘴角渗了出来。
青田紧张地挣扎起来,拉得?手铐“光光”响:“教?授!教?——”
倏地,野泽猛咳一声,喷了青田满脸血。
他咬舌自尽了。
看守的三人见状,赶紧上前掰他的嘴:“张嘴!张开!”可野泽咬得?太紧,连插指的缝隙都没有?,于是?,小战士便拿出一把?匕首,生生把?他嘴巴撬开。
舌头没彻底咬断,血肉模糊地挂着。
野泽口中不断呛出鲜红的血,看着摇晃的车顶,凄凄地笑了起来。
原来,是?这种感觉。
……
白?解和?杜召轮流开车,六个多小时?,回到沪江,天还没亮。
将陈修原和?邬长筠送到家后?,他们便也回去了。
进了门才发?现?,湘湘回来了。
她随陈老?夫人离开数月,在老?家野疯了,人都黑下一大圈,扎着两?个小麻花辫从房间探头出来:“我回——”话音未落,看到杜召侧后?方的白?解,愣了两?秒,随即虎扑过来紧紧抱住他,“老?白?!你没死?!太好了!”
白?解揉揉她的脑袋:“好久不见。”
湘湘红着眼松开他:“你的眼睛怎么了?”
“瞎了。”
湘湘撅起嘴就要哭。
杜召刮了她小辫子一下,往楼梯走去:“不许哭,煮个面去,饿了。”
湘湘吸吸鼻子,高兴道:“这就去!”
……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大家各忙各的,没有?什么重大任务。
杜召一边忙船运公司的事,暗地往战区运送物资;一边双面潜伏,套取情报。邬长筠专心唱戏、为?抗战集资。陈修原则在医院救死?扶伤。
自打重回武生行?当,邬长筠在戏界可谓是?如日中天、一票难求。
她的每一场,戏迷们都得?把?青会楼围个水泄不通。
月中,北平一剧院开张,邀请了许多当红名角开彩头,邬长筠也应邀去唱上几场。
这是?她第一次带玉生班外出演出,一是?为?出去露露面,二是?让大家也见识见识各路神仙。
七月初,邬长筠租了两?辆货车,带着一行?十三人与衣箱、刀枪乐器等工具踏上了北行?之路,历时?四天半,到达北平。
邬长筠与剧院签了六场戏约,除了四出一小时?左右的小戏,还有?两?天全本戏,场场满堂彩。
唱满后?,又有?天津几家戏院老?板登门邀约。
她应下两?家,带玉生班的伶人们在北平玩了两?天,才前往天津,准备接下来的演出。
田穗自打学戏至今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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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年多了,喊嗓练声、练武把?式、吐气咬字……每样都是?经邬长筠手把?手细细磨出来的。这些年她吃的苦都要比旁人都多的多,时?常一小段唱念要重复百千余遍,再加上身段峭拔,扮相英俊,神气足,实在是?个不可多得?的好苗子。现?如今也能担纲唱几个小剧目,在北平登几次台,还收获了不少戏迷。
于是?,邬长筠又给她加了几场,戏界新声,引得?不少小报刊登。
这天,邬长筠演一场《扈家庄》。
一个半小时?武打,下台后?仍神采奕奕,正下着妆,外面来人道:“邬老?板,有?人找,说是?叫云岱,前几年红极一时?的那位云岱?我瞧着模样又不太像,您看——”
云岱,师姐?
邬长筠将头面卸下来:“麻烦您让她稍等。”
她匆匆卸完妆,换好衣服,从后?门绕出去,从偏巷走到前面,往剧院大门口望去,只见一个穿着深蓝色黑暗格的女人立在街边,不时?往入口看一眼。
果然?是?云小衣,云岱是?她的艺名。
邬长筠朝她吹了声口哨。
可她那傻师姐没听到,还在往大门口张望。
邬长筠压低帽子走过去,拍了下她的后?背:“师姐。”
师姐回头,惊喜道:“长——”
“嘘——”邬长筠握住她的手腕,将人拉到偏处。
上次见面还是?三八年,不过两?年多,她竟憔悴成这般模样,难怪戏楼通报那人没认出来。
“长筠,好久不见!”师姐激动地看着她,想抱上去,又有?几分忌惮,双手攥住身侧的衣服,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你一直在天津?”
“是?的。”师姐左右望一眼,“我们找个安静的地方说话。”
邬长筠跟她到不远处的一家小茶馆二楼坐着,点了些点心。
“喝点茶润润嗓子。”师姐为?她倒茶。
“谢谢。”
师姐见她莞尔一笑,心情松快了些:“你结婚了?”
邬长筠抬眸看她:“为?什么这么说?”
“看你眉眼温柔了不少。”
“这两?者有?联系吗?”
“当然?有?,爱会让人变得?柔软。”她本想问问当年邬长筠是?不是?真追到日本去替师父报仇,可师姐妹难得?重逢,又不想提伤心事,“你在国外念完书了?”
“我没去。”
“那是??”
“一言难尽,那次分别后?,我一直在国内。”
“我早就听说过你的名号了,你最近很红,恭喜你,成名角儿了。”
“你呢?最近还好?”
“就这样,过过平常日子,好好活着就行?。”
“你家老?爷呢?”
“别提了,跑去香港了,只带了大夫人和?二姨太。”师姐笑容苦涩起来,“就给我留了一座宅子和?一笔钱,他们走后?一个多月我才发?现?自己怀孕了,有?孩子哪哪都要用钱,生下来还没满月就花光了,没办法,我只能出去养家糊口,结果落了一身月子病,现?在动不动腰酸背痛。”她轻轻叹了口气,“做不了苦力,就找点轻松的干,白?天带孩子,晚上去陪别人跳跳舞,找个保姆看管两?小时?。”
邬长筠看着她清瘦的面容,从前一向爱美?的师姐长皱纹了,头上竟还有?几根白?头发?:“你还年轻,不必等那糟老?头。”
“当然?,我今年年初又结婚了。”刚出口,她才意识到自己提错事了,赶紧喝口茶想遮掩过去。
邬长筠瞧出她的不对劲,追问道:“什么人?做什么的?”
“就是?——”师姐双手握着茶杯,支支吾吾的,“政府。”
“说清楚点。”邬长筠语气重了两?分。
师姐不敢看她:“他在政府工作。”
邬长筠脸瞬间冷了下来:“为?日本人做事。”
师姐连忙摇头:“他就是?混口饭吃,整理整理资料什么的,从来没有?害过中国人!真的!”师姐抠着手指,忐忑地瞄她,“他不嫌弃我的过去,还和?我一起养育圆圆,小师妹,他真的是?个好人,现?在我也不需要出去抛头露面赚钱了,他对我很好,对圆圆也好。”
邬长筠打量着眼前朴素又唯唯诺诺的师姐,曾经风姿绰约的女武生,一步走错,步步错,到今天这般模样,太可惜了:“师姐,要不要跟我回去唱戏?”
师姐一脸震惊:“我?唱戏?可我已经三年多没练过了。”
“你底子好,从前也有?不少戏迷,好好练,功夫很快就抓回来了。”
师姐思考着她这一番话,不是?没想过重归菊坛,这些年每当她路过戏院,看到扮上的角儿们,都会触景伤情,可自己早已没有?从头再来的勇气和?能跌打滚翻的身体了,最重要的是?,她有?了孩子和?丈夫:“可我的家都在这。”
“一处温室不算家,有?家人,哪里都可以是?家。”邬长筠看她这纠结的表情,知道她没法立刻下决定,便说:“你自己权衡吧,如果想重新出山,我会帮你,毕竟我们是?同门,这也是?师父想看到的。”
终于还是?提到了师父。
师姐不禁又泪目,这才敢问:“你把?他的骨灰送回老?家了?”
“嗯。”
“那佐藤?”
“死?了。”
师姐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去:“我对不起师父,不能为?他老?人家送终。”
“但你可以继他遗志。”邬长筠弯了下嘴角,让气氛不那么冰冷,“毕竟他曾经那么宠爱你。”
师姐呆呆地注视着小师妹。
那么……宠爱你。
她顿时?绷不住大哭起来。
是?啊,师父那么宠爱自己,一心盼着自己出人头地,将他的功夫发?扬光大,可是?如今……她沉下脸,眼泪哗哗地往下掉:“师父,我好想师父。”
邬长筠从口袋捏出手巾扔到她面前:“再哭我走了。”
师姐立马拭去眼泪,抽抽鼻子看她,哽咽道:“你能大红,把?玉生班带得?这么好,师父泉下有?知,一定欣慰无比。”
邬长筠目光飘向窗下,街上越来越热闹,一路亮着小红灯笼,层层光晕不禁让她想起晏州的红枫,她幽幽道:“死?了就是?死?了,哪有?什么泉下。”
“可我经常梦到师父,他一定是?怪我。”
邬长筠讨厌哭哭啼啼,讨厌聊让人伤感的事,时?间也差不多了,她拿起杯子将凉下来的茶一口饮尽,便起了身:“我该走了,玉生班的人还在戏院。”
师姐跟着起身:“那改天再见。”
“嗯。”
师姐送人到楼下,杵在茶馆门口望着邬长筠的背影,忽然?下了层台阶,唤一声:“小师妹。”
邬长筠立住,转身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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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
“我还是?不去了。”
邬长筠没有?问为?什么,微微笑了笑:“路是?自己的,想好就行?,再见。”
“明天来家里吃饭吧,还是?之前那个住址。”
邬长筠本想拒绝,毕竟近期有?点忙,可见故人期盼的目光,又心软下来。
人的羁绊越深,越难得?自由,也许她垂首痛哭那一刻,是?想回来的。
每个人都有?自己难以舍弃的东西,她也试图理解师姐,遂点点头:“好,明天见,正好看看你的孩子。”
师姐闻此,泪眼朦胧,高兴地笑起来:“好!明晚我做好饭等你,几点来都可以。”
……
第162章
戏还?没结束,邬长?筠听着田穗的唱腔,挑开大红幔布往台上看一眼?,演的正是《大破铜网阵》里的白玉堂。
她这小徒弟本就女生男相,扮上后更?加剑眉星目,活脱脱一个风流倜傥的小侠客,动作利索,台风漂亮,奕奕神采比自己当年还多两分英气。
焚膏继晷的苦练慢慢都有了回报,她这半年真是?进?步神速,相信用不了多久,便会?闻名遐迩。
邬长筠欣慰地放下幔布,走?回混乱的后台,一忙起?来,满地都是?道?具,她用脚勾住一支挡路的长?枪,往上一颠,轻松地握住,再往工具桶一掷。
旁边扮好准备上场的阿渡慢腾腾走?过去候场,给她竖了个大拇指:“帅。”
邬长?筠又用脚挑起?长?刀,手里转了圈,“啪”一声打在阿渡屁股上:“悠哉悠哉的,快点过去。”
“去了去了。”阿渡赶紧捂着屁股跑开。
压轴戏唱完,玉生班一众人收拾好行头,回到旅店休息。
明天下午还?得去另一家唱。
两点开场,一直到晚上八点结束。
邬长?筠要演《打店》,带田穗上场,一个钟头的小戏,轻轻松松,下台后又盯了会?玉生班的诸位,到六点才去赴师姐之约。
时间掐得刚好,师姐正在锅前盯着汤,听见?敲门声,赶紧擦擦手跑去开门:“长?筠,快进?来。”
邬长?筠走?进?去,看到墙边的小花园台阶上蹲了个穿花褂子小女孩:“这么大了。”
师姐招招手:“圆圆,快过来,叫姨母。”
圆圆捏了朵小花,走?过来,躲在师姐身后,抱住她的腿,害羞地唤道?:“姨母。”
邬长?筠蹲下身,从口袋里拿出只金镯子:“来,送给你。”
师姐见?状,赶紧拦住:“别,我?就是?单纯请你吃饭。”
邬长?筠抬眸看她:“这是?给她的见?面礼,你别管。”
“可这太贵重了。”
邬长?筠不理她,朝圆圆伸去手。
谁知圆圆把手里的小花递给了她:“送给姨母。”
软软的声音,快把人甜化了,邬长?筠接过来:“谢谢。”她又把镯子套到小女孩白嫩的手上,“喜欢吗?”
圆圆笑着点头:“漂亮。”
“你这样我?多不好意?思。”师姐满脸纠结。
“师姐现在这么见?外了。”
“不是?,就是?——”师姐叹口气,“我?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那就多做几个菜。”
师姐这才想起?来:“哎呀,锅上还?在烧着,我?去看看,你先进?屋坐,圆圆,带姨母进?屋。”
邬长?筠见?她跑开,站起?身,牵住圆圆的小手:“你爸爸呢?”
不到两岁的小孩,话?还?说不利索,咿咿呀呀的,勉强让人听得懂意?思:“爸爸……工作赚钱。”
“什么时候回来?”
圆圆摇摇头,甜甜地笑了起?来。
“爸爸对妈妈好吗?”
未待圆圆回答,师姐端着汤过来:“来让一下,小心烫。”她将汤碗放在桌上,缩回手,摸了摸耳朵,“可以吃饭啦,快坐。”
邬长?筠没跟她客气,随意?落座。
师姐只盛了两碗米饭,叫圆圆自己出去玩。
邬长?筠看向一蹦一跳走?出去的小女孩,笑着问:“她不吃?”
“晚点给她喂别的,我?们先吃。”
“你丈夫呢?”
师姐正要给邬长?筠夹块排骨,听这话?心里一杵,手顿在盘边。
邬长?筠瞧她紧张的表情,复又道?:“放心,我?不对他做什么。”
师姐松口气,笑盈盈地把排骨夹到她碗里:“尝尝我?的手艺进?步没。”
“嗯。”
“他今天加班,估计晚着呢,不用管他。”
邬长?筠又问:“整理资料也这么忙?”
“会?有其他乱七八糟的事,有时候还?得应酬。”
“都和?什么人?”
“我?也不清楚,我?很少问他工作方面的事。”
邬长?筠本想再?问几句,又觉得自己这一个接一个问题搞得像审人似的,便咽下话?,咬了口烂熟的排骨:“味道?不错。”
“多吃点,都是?你爱吃的。”
“难得你还?记得。”邬长?筠又夹了块豆腐,“好吃,辛苦你忙活这一桌菜。”
“不辛苦,你能?来我?就很高兴了!”
“你这几年一直住这?”
“是?的。”
“你丈夫呢?没有房子?”
“他是?外地人,家里挺穷苦的,也帮不了他什么。”
“师姐,别被人骗了。”邬长?筠咽下小口米饭,“你懂我?意?思吧?”
“什么意?思?”
邬长?筠用筷子尾敲了下她脑袋:“怎么这么笨?男人说的话?不能?全信,这么大的宅子,值不少钱,现在懂了?”
师姐反应过来,连连摆摆:“他不会?的,他是?真心爱我?。”
邬长?筠瞧她这充满爱意?的眼?神,有些话?不便多说,点到为止,便只道?:“总之长?个心眼?,房契不许交给任何人。”
“好。”师姐动容地覆上她的手,“小师妹,也只有你肯跟我?说这些,我?知道?你是?为我?考虑。”
邬长?筠抖开她的手:“行了,别煽情,吃饭。”
师姐立马收住情绪,给她夹菜:“尝尝这个,还?有这个,喝口汤,熬了一个小时呢。”
……
吃完饭,师姐去刷碗了。
邬长?筠给圆圆扎麻花辫,弄好后,往厨房看一眼?,人还?在忙活。
她揉了揉圆圆的小脸:“你在这玩会?。”
圆圆乖巧地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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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宅子还?算宽敞,该有的都有,四个房间,只有一间住人,整体显得空空的。
邬长?筠刚来就注意?到有间书房,师姐向来不爱看书,想是?她丈夫办公的地方。她悄悄开门进?去,大致翻了翻桌上的文件,没有什么可疑的,除了文学小说就是?些报纸图画。
但?愿自己多心了。
不求那男人大富大贵,只愿他不会?做出于国于家不利之事,能?踏踏实实跟师姐过日子就好。
师姐见?门掩着,走?进?来:“长?筠。”
邬长?筠立在一张合照前,没有回头:“长?得还?行,胖乎乎的,有福气。”
师姐到她旁边拿起?相框擦了擦玻璃:“看着挺老实吧?”
“人不可貌相。”邬长?筠看向窗外,天黑透透的,“这么晚不回来,不担心?”
“担心也没用,又不能?时刻按在家里守着。”
邬长?筠睨她一眼?,没再?说什么:“我?该走?了。”她掏出两张戏票给师姐,“没事的话?来看我?唱戏,明天唱《长?阪坡》。”
师姐心里咯登一下,《长?阪坡》是?师父的拿手好戏,当年为他下葬,就是?给扮的赵云……惨痛的记忆不禁又涌了上来,她佯装轻松,拿过戏票:“我?一定去捧场,给你送个大花篮。”
“花篮不必了,人来就好。”
……
邬长?筠带玉生班在外面近一个月才回到沪江。
已经是?八月天,动不动下场雨,又湿又热,闷得人很不舒服。尤其是?套上厚厚的霞帔,一场武打下来,往往得湿上两层。
杜召在南京开会?,借这趟出门和?辜岩云执行了一次军统的锄奸任务,暗杀四个新政府高官,又在回来的路上被自己人追杀,同辜岩云走?散,分道?回了沪江。
他和?白解到联络地——居嘉卉的珠宝店一趟,确认辜岩云安全抵达沪江,简单聊聊接下来的工作,便离开了。
回家途中经过青会?楼,看街上乌泱泱的人,杜召才知道?邬长?筠已经从北平演出回来了。
算算日子,他们已有近两月没见?过面。
杜召让白解先行回去,自个外面待会?。
白解意?会?,把身上的子弹全留给他,赶回去看孩子了。
邬长?筠的戏迷太多,连青会?楼大门边都挨不过去。杜召便到斜对面的小茶楼坐着,隐约也能?听到点戏楼里敲锣打鼓的声音。
八点多钟,散场了。
杜召怕她下戏事多,便多坐会?,等人忙完出来。
半个多小时,里面的人零星出来。
邬长?筠和?田穗待到最后。
灭了灯,关门上锁。
刚转身,邬长?筠就注意?到街对面站着的男人,虽戴了帽子,看不清脸,但?一眼?就辨认出来。于是?,她对旁边的田穗道?:“你先走?,我?有事。”
田穗没多问,点点头,只说了句“注意?安全”。
邬长?筠没叫杜召,兀自往西边去。
杜召跟着纤长?的黑影,拐进?一处僻静的小巷子。
墙上的壁灯坏很久了,隔几秒忽然闪一下,照亮底下背靠青墙的女人。
杜召走?到她面前,直接将人搂进?怀里,吻了下她的头顶:“想你了。”
邬长?筠隐隐察觉到他心情不太好:“出什么事了吗?”
杜召松了松手臂,怕勒得她难受,声音略显低沉的:“没有。”
这语气,明显就有心事,可他既然不想说,邬长?筠便也不追问,亦抬手拥抱住他:“要我?陪你回家吗?”
杜召鼻尖蹭了蹭她耳朵:“你回去休息吧,这么晚了。”
话?音刚落,一道?刺眼?的光乍然射了过来。
杜召将邬长?筠的头按进?怀里,偏身正对着巷口。
是?一个打手电筒的男人:“谁啊?”
杜召眉峰一凛,盯着他,从口袋掏出枪:“滚。”
男人见?枪口对着自己,吓得手电筒坠落在地,慌忙拾起?来转头就跑。
幽幽的巷子又恢复寂静。
邬长?筠攥紧他腰间的薄衫,抬起?脸,下巴抵着他的胸膛:“我?想跟你走?。”
杜召俯视眼?下黑溜溜的眸子,牵住她的手,带人走?出巷子,往东边去。
两人来到熟悉的老巷子,是?初识时,邬长?筠住的那条老胡同。
三七年这里被轰炸过,大多房子都重修了,去年杜召回到沪江,把这块地买了下来,还?原成从前的样子。
邬长?筠看着与过去一模一样的布置,有些惊讶:“你弄得?”
“嗯,那会?白解不在,你们也还?没来,我?自己一个人在沪江,想你了就过来躺躺,也能?放空,思考些事情。”
三年了,再?次踏入,恍若隔世?。
邬长?筠心情略沉重,往二楼走?去。
如今这楼梯也不再?像之前那样,这儿破损一块,那儿镂空一截,修得结结实实。
每上一层,那些遥远的回忆似乎又近在眼?前了。
她推开从前自己住的那间房门,看着记忆里的场景,那些年的点点滴滴瞬间涌入脑海。
真怀念过去,虽暗潮汹涌,但?到底没正式开战,表面还?是?和?平的。那时自己的想法也很简单,就是?赚足够的钱出国念书。
长?时间没开窗,屋里闷闷的。
杜召拉开纱帘,把窗户推出去,一丝闷热的风瞬间拂了进?来。
邬长?筠立在床尾,注视着他的背影,想起?那会?为了讨自己欢心,他在楼下往自己的窗子里扔钱,一个接一个绣上不同花样的香囊,装着大洋,还?有那枚贵得离谱的黄钻戒指。
如今,钱没了,香囊没了,好在还?剩下戒指,在这些年无?数个思念的深夜里给自己一丝慰藉。
杜召转身,见?邬长?筠盯着自己,倚住背后的桌子,整个人松弛下来:“想什么呢?”
“想你。”
“我?就在这。”
“想起?你之前给我?改试题。”邬长?筠朝他走?过去,手落在领扣上,直勾勾盯着他,“给你看个东西。”
杜召沉默地看她褪去外裙,里面穿了条白色内衬,轻透的能?依稀看到更?里面的春光。
他的视线却落在脖间挂着的小吊坠上。
“还?记得吗?”邬长?筠问。
杜召抬手,将她的头发撩到身后,捏起?小小的挂坠:“当然。”是?一只翻开的银制小书,当年给她亲手做的生日礼,“希望你前程似锦。”
邬长?筠上前一步,轻轻拥住他:“我?现在走?的路,也是?光明大道?。”
杜召背过手,将纱帘拉上。
一阵风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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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轻轻的纱刮在他腰上,酥酥痒痒的。
杜召把邬长?筠抱起?来放到床上,脸在她的脖间摩挲。
胡子两天没刮,黑黑一层,布满轮廓分明的半张脸。
冰凉的银链从坚硬的胡茬上划过,亦扎得皮肤生疼。
邬长?筠双手捧起?他的下巴,却见?他含着那小银书,动情地凝视着自己。
“别咬坏了。”
“不会?。”一说话?,唇间的银坠子掉了下来,砸在她的锁骨上。
邬长?筠捏住他的耳垂,往下拉,亲了口他的嘴唇。
难得主动,杜召短促地笑了笑,圈住她的腰,一同翻了个身。
邬长?筠伏在他身上,指尖从喉结划到耳后:“我?来。”
杜召轻轻“嗯”了声,宽大的手掌盖在她的腰侧,将人往前提了下。
银链子裹了层温热的汗,夹着根细长?的黑发,在她的颈边留下混乱的红色印记。
凉凉的银色小书在喉结上刮来刮去,藉着朦胧的月色,仿佛真的翻起?了页,让一个个冰冷的文字,都幻化成缠绵悱恻的故事,一点点,唱给夜听。
……
第163章
青会楼里掌声如潮,二楼角落坐着个叫柴田树的日本人,他是个编剧,五月刚来到中国,挂职于满铁映画电影公司,前日刚到沪江,配合制片方进行电影的选角工作。
这一个月,他们前前后后见了十几位女演员,要么形象不贴合,要么演技不到火候,要么没?号召力……总是,没?有一个达到十分满意的。
后来有一天?,放送局的科长提到息影数年的邬长筠,一众人观看了她的影片,都觉得还不错。
柴田树作?为编剧,最是爱笔下?角色的人,在正式邀约前便迫不及待先来一睹其容,叫助理高价买了张戏票,早早进场等?着。
听说这位女武生最近很有人气,在日方限制了大多武戏剧目的情?况下?,还能红极一时,柴田树一直以为是因为她在电影行?业所?积累下?来的观众缘,可当他真正坐在戏院里,亲眼看到那?位在事业发展到最顶峰时期选择隐退的影后真容后,才知道?为什么这家刚冒头的小戏院能在沪江这个大剧院云集的繁华都市杀出一条冉冉新路。
只见她的武生举止投足毫无女态,再看个子?高挑,威势赫赫,若不表明是个女人,柴田树只会觉得那?是位样貌清秀些的男子?,硬而不拙,秀而不柔,俊逸潇洒,恰到好处。
今天?邬长筠头唱戏,一出京剧经典曲目《艳阳楼》,仍旧饰演花逢春,一身蓝白色抱衣,身手轻灵,翻扑流畅,引得阵阵喝彩。
谢幕后,她便到后台卸妆了。
外面唱上《金玉奴》,年初刚招揽过来的花旦小莲,模样俏,声音亮,邬长筠边换衣服边听着,也跟着哼上两句。
忽然?,外面唱声停了,转而是一阵混乱的吵闹声。
邬长筠还没?穿好衣服,听元翘匆匆跑进来,隔着帘子?嚷嚷:“长筠姐,有人闹事!”
她“唰”地拉开帘,边系扣子?边往外走。
闹事的是两个日本兵,把观众吓得离座,有的跑了,有的贴墙站着,不敢出声,
浓浓的酒臭味扑面而来,一个红着脸、醉醺醺的日本兵坐在茶桌上,另一个半边身挂在戏台边,要去抓小莲。
邬长筠走过去,对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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