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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处理
“到了吗?”张润行举着手机不急不缓地跨出单元楼, 一眼瞥见站在不远处的代薇,笑着挂掉她的电话,语气温柔,
“来了怎么没上去?”
他还是老样子。
米色衬衫习惯只系领口处的三两颗纽扣, 露出白T内搭,叠穿浅湖蓝日系马甲, 清爽利落的短发, 斯文俊雅的优容,无框眼镜修饰一双天生深情的温柔眼, 唇角浅弯。
一派出走半生又归来的少年模样。
一昧闷头向光追随的脚步,忽然在此刻失去挪动的气力, “不合适。”代薇站在原地,第一次没有主动上前。
张润行微僵, 又很快恢复神色。
长指推了推眼镜边走到她面前,单手插兜,微微欠身看着她,眼梢含笑,着色宠溺的口吻像在骄纵闹脾气的小姑娘。
“我离开了很久么?”他稍稍靠近, 调侃她,“你什么时候跟我变得这么客气了?”
幽淡孤雅的茶香弥散在他身上, 坐拥记忆的载体不能再熟悉,是她曾经想拥有又不敢拥有的味道。
但相比无花果的冷质感,总觉得差点意思。
她竟然忍不住对比。
不着痕迹地后退半步,代薇抬眸回望他,说:“毕竟那天你开口向我求爱, 我想我们的关系也应该需要重新定义。”
明知道他并不真心, 还是故意用“求爱”的字眼讽刺他, 也讽刺自己。
她似乎答非所问么。
不,她只是完全失去耐心。这场耗时太久的单恋早已不存悸动,一颗心曾在无数个深夜被鞭笞得血肉模糊,松手是伤,抓紧是痛。
但现在是不同了。
张润行显然被她惊到,大概没想过她会跳过所有言语推拉的开场白,不留余地,直白敞亮地掌控主导权,迫使他只好没有选择地顺从她的掌控,生硬接话:
“那么,你希望如何定义我们的关系呢?”
代薇情绪平静地注视着他,脊背直挺,语调轻淡:
“在这之前我想知道,既然这么多年你选择对我的爱视而不见,为什么现在又要给我希望?”
张润行沉默了很长时间。半晌,他敛回深思,慢慢朝她走近一步,放软姿态,勾起唇。
他说:“我只有你了。”
瞧。
这句动听到刺耳的情话。
他是真的,真的到最后也不肯留给自己半点尊重。
联想到来之前在邮箱里接收的视频,好像一切都很明了。代薇点点头,弯起嘴角,声音很轻柔,凝向他的眼神却毫无笑意:
“话要说清楚,是你只有我这个‘替补’了。”
代薇替他补充完整。
好像并没有多困难。这一刻发觉,承认他并不真心这项事实,远比脱敏易圳无辜又受伤的眼神容易太多。
又在心里乱比较了。
张润行有些怔愣住。唇角弧度逐渐消失,仿佛已经提前预知她的答案,他抿紧唇线,出于本能般开口追问,“就算你拒绝我,我们也仍然可以维系朋友的身份不是吗?”
“朋友。”
代薇喃声重复这两个字,不禁低头笑了声。
随即抬头挑起视线,近乎淡漠地睨着他,半讥半嘲地反问,“张润行,你究竟需要我以朋友的身份陪你做什么呢?”
“你怎么了?”他仍然温柔。
懒于再做任何隐晦地掩饰,代薇沉了口气,目光紧紧钉在他脸上,坦言:
“没错,叶浮萍离开后我曾不止一次奢望过成为她的替补,没有爱情,至少我们还有十年的友谊,所以天真地以为对你来说,我会是除她之外唯一特殊的存在。”
“你当然是。”
到如今还在虚伪。
代薇轻轻笑起来,问他:“只有我是吗?”
她知道了啊。
真糟糕。
张润行彻底僵滞在那里,唇齿微动,最终只感觉喉间干涩到说不出什么,然后在这时,听到她字音平缓地说:
“我可以接受你想我知难而退,在明知道我心意的情况下还邀请我做你婚礼的伴娘;哪怕无法感同身受我也无比清楚浅浅的离去你对的打击有多致命;更心疼你满世界游历以求自愈却无法自愈,但是,”
但是你不该在我这里寻求精神安慰,还觉得不够,甚至要从与我相熟的小姑娘身上获取欲.望的满足。
你不该将我们视作你自愈的“工具人”。
纵使没有善果,至少经历过十年友谊的我们不该是这样的结局。
这太不体面了。
“但是这不代表,我会允许你从心底蔑视我的低卑。”代薇缓喘一口气,短暂地停顿了下,继续将后话说完,
“如果你认为我跟她没有任何区别,既然你已经烂到来者不拒,那么我只能说,你也不过如此而已。”
很难说这算不算瞬间的看开与释怀。只是恍然顿悟,自己多年来毫无意义的执念本身,或许并非张润行这个人。
而是一种结果的回应。
对于张润行到底知不知道她十年爱慕的结果。
以及张润行是否也曾对她有过恻隐之心。
是因为他从未给过痛快的回应,从不曾怜悯她的苦,从不肯正视她的心,代薇一直被吊着,才会一直自我轻贱。
现在,答案昭然若揭。
他当然知道。
他当然一刻都没有。
所以算了吧,再爱下去就真的是她不礼貌了。
“易圳。”
转身准备离去的步调,被突然出现在他嘴里的名字成功挽留,身后的男人竟然也会紧张到自乱阵脚,才慌不择言,
“你之所以会跟他纠缠不就是因为那张脸像我么,现在,我给你这个机会。”
代薇简直被他气笑了。
“我的确不该让他代替你。”她连头也不想回一下,离开之前,声音平淡地留下一句,
“因为我发现,你根本不配。”
从张润行那儿离开后,代薇接到老板的电话,通知她回去公司开会。
季楚溪的婚策案总该有个结果。
但想也知道,一向追崇制衡大法的老板能够做出最稳妥的决策,无非是一碗水端平,让代薇和蕾娜同时负责这场“明星婚礼”。
“这个案子我并不打算参与。”
办公室内,代薇蓦然出声打断,随后低头从包包里拿出一个U盘,伸手慢慢推到坐在对面的蕾娜眼前,
“里面是目前我所掌握的关于这场婚礼的全部信息,另外苏克西那边,我已经向官方负责人申请变更场地指定权限人,他们效率很高,应该很快会有结果。”
蕾娜整个人被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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懵,“搞什么?”
有谁不知道她蕾娜与黛露是水火不容的终极诠释。不要说这种万里挑一的“王炸单”,就是从前那些几万块的普价单都恨不得争个头破血流,蕾娜走手段,黛露玩人脉,谁也不让谁好过,这些年下来两人你死我活的对打都快成家常便饭了。
主动让单?
这让蕾娜怀疑她是不是鬼上身,这是什么她未曾设想过的新花样吗?
眼瞅着气氛走势愈发僵持,老板紧忙高举和事佬人设,笑着打哈哈:
“是啊黛露,现在可不是赌气的时候。这单是块难啃的硬骨头,靠蕾娜自己她肯定是忙不过来的,咱们最好的办法就是双剑合璧,安排你们两个人合作那效果一定——”
“效果一定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代薇直截了当。
“我们的合作是双剑合璧?”她似笑非笑地后靠向椅背,抬眼看她,“老板,您是真心这样认为的吗?”
被她反讽的语气噎住,女老板脸色变了又变,厉声提醒她:“这是工作,你不要这么任性地意气用事。”
“我当然不会。”代薇异常冷静,“相反,倘若不是出于多年共事的情分,我不会浪费时间坐在这里替您提前规避风险。”
老板明显不接受她的说辞,皱紧眉头,问:“什么意思?”
“抛开我与蕾娜的私人关系。”
她稍微坐直身子,缜密的头脑与严谨的逻辑迅速构建出一套精准又清晰的话术,一语见地,
“单从各自手下的团队来说,我们策划风格与构思方向完全不同,这已经在长年累月的实践中达成一种惯性共识,想要短时间内融洽地打好配合根本不可能。
“到时候如果我与蕾娜发生争执、团队之间产生冲突以及各方面难以调和的矛盾,那么客户该选择听谁的?她肯定谁都不再相信,并且认为我们公司的业务能力极其不专业吧?”
话到这里,代薇又像是想到什么:
“更何况季楚溪不是别人,永远不要低估一位影后常年在娱乐圈厮杀的实力,她的演技,还有她的公关团队操纵舆论的本事,有可能会让您尚未在这栋写字楼站稳脚跟,就要狼狈退场了。”
老板还沉浸她这番利弊分析中没回过神,却听到始终保持沉默的蕾娜在这时忽然开口:
“黛露说得没错,我也不同意这次的合作。”
“嚯”这下轮到代薇撇了撇嘴,啧声戏谑:“您还有不跟我唱反调的时候呢?”
蕾娜耸耸肩,不置可否:“公司倒闭对我没有好处。”
老板反倒被她俩破天荒地一唱一和弄蒙了,视线在两人之间来回扫视一眼,“这么说,这单只能一个人做?”
代薇轻笑接话:“您将这单全权交给蕾娜吧。”
蕾娜看向她,代薇挑挑眉与她对视,
“虽然我非常讨厌她这个人,但不得不承认,她的人品并不影响业务能力的优秀。”
蕾娜懒得跟她拌嘴,暗自腹诽这女人今天是不是疯了。
老板却对眼前这种反常的和谐画面感到古怪,甚至有些不算好的预感,于是转过头看向代薇,“那你……”
“啊忘了跟您说,”代薇从座位上站起身来,双手摘掉挂在胸前的工牌,手指飞快圈收挂绳绕在牌子上,递到她面前。
她看上去心情很不错,
“劳务合同还有一周到期,抱歉,我决定不再跟您续签。”
没有顾及在场两人的错愕表情,她拎起小香包,步伐轻快地潇洒转身。
可惜,好心情没能维持多久。
当她走出老板办公室,刚迈下几层台阶时,偏偏不巧碰上嬉笑迎来的那位易家大小姐。
🔒洋娃娃
时间迈出丝滑的舞姿, 俏皮跃步。
晚夏仍不肯潇洒撤离,纵使季节的承接棒即将轮替至初秋,也要在正午时分做些不算恼人的小手脚, 例如暖阳充盈、例如清风熏柔。例如当下。
到底是“婉约派”中文系教授亲身参与设计。
瑞云饭馆地处城南弄堂最深处。
青砖黛瓦白墙、雕檐檀窗、湖石假山、潭水锦鲤, 近乎一步一景的江南苏式五进庭院,使其几十年来始终位居苏城南半地界的代表性标识之一, 被称花名“南池子”。
偷来老教授的古董躺椅, 放置在饭馆一进落院的洋槐树下。
代薇翘起二郎腿,懒洋洋地窝在躺椅上晒太阳。头上扣了顶鸭舌帽, 超大号墨镜遮挡半张脸蛋,嘴里认真啃咬着冰棒, 悠哉悠哉的摇晃幅度充分展露她此刻满心贪享清闲的小愉悦。
当她以为,多年来偏执渴盼的情感重担在一瞬间卸下, 应该会痛苦、空虚、孤独,或者茶饭不思,精神游离。
而实际她却完全没有。
那日与张润行彻底将所有隐晦的话掰开说,溃烂十年的心伤,在这场谈话中被重新撕裂, 鲜血浸染,脓水挤出, 然后消毒、清创、撒药,到缝合。
过程不会美好,但她在变好。
至少从那天后,张润行这三字再被单拎出来时,代薇已经不会感觉痛了, 她吃得香, 睡得饱, 再不会惋惜那段失意,也不必刻意逃避想到他。
她将自己的回忆保存完整,当回忆里难免涉及到他时,代薇才总算释然明白:
‘嗐,原来他也没什么嘛。’
‘感觉变淡以后,才发现是以前对他的滤镜重到离谱。’
‘真的太虚度时光了啊。’
没错,倘若早一刻放过自己,相信她一定还是以前的她。
凭借吃苦耐劳的敬业、八面玲珑的讨巧还有漂亮脸蛋的资质,哪哪都能混得开,职场比消哥还风生水起,情场比绿蛙更潇洒恣意。
谈起工作。
辞职以后,该朝哪个方向发展呢?
还是说先出去走走?
一时有些拿不定主意,代薇抬起一只手轻搭在头顶,抻个懒腰,继续漫不经心地晃起躺椅,啃着冰棒想东想西。
想着想着,不知为何她蓦然觉得此刻这番场景似曾相识的熟悉。
好像……
蜜桃味的冰沙不慎粘在嘴角,舌尖舔走甜腻时难免混染口红的味道,代薇垂睫抿了抿唇。
好像在那段异国的旖旎梦里,经常这般。
——她最爱享受。
因此总在闲暇光阴中,缠着易圳陪自己在城堡的后花园享受日光浴,起初是一人一椅一狗。后来嘛。
——又最会撒娇。
代薇低头捏着冰棒发愣。
后来变成两人一椅,一猫一狗。
有时候也不光只有他们两个,偶尔会邀请玛格丽塔夫妇,偶尔他们也会不请自来,四个人一起晒着太阳下午茶,大部分时间都是她跟塔子哥叽里呱啦说个不停,易淏配合回应,易圳沉默旁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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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来,也不知道塔子哥过得好不好。
不管怎么说,她与玛格丽塔是真心要好的。
但依照她家塔子哥的火爆脾气,自己当初的不告而别一定让她特别生气,以至于即便回国后代薇曾发过微信问候她,却至今没有收到对方的回复。
“哎……”代薇不免笑着浅叹了口气。
现在想想,那时候每天的开心快活也都是真的。
居然怀念了吗?
“为什么叹气?”
“想我塔子哥了呜。”
“玛格丽塔?”
“!”
代薇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吓了一跳,手里半截冰棒差点甩飞出去:“易圳?!”
男人半蹲在她的躺椅旁,长指弹了弹她的鸭舌帽檐,又勾挑了下她的大号墨镜,好奇地凑近她问:
“不是说,最讨厌晒太阳的时候戴这些么?”
“……”代薇显然没料到他会问这个,直接语塞。
要怎么解释。
鬼知道为什么从德国回来以后,她的很多小习惯都被潜移默化地改变,更邪门地是变得跟他越来越像。
她也是最近才逐渐发觉。
“你怎么来了?”只好生硬地急忙转移话题。责怪的话语,娇嗔的语气。
醉酒那次从他家离开后,代薇泡在公司忙着收尾和交接手里的全部客单,整整一周,工作繁忙不假,借着工作繁忙的托辞不见易圳也是真的。
没有质问女人这段时间的刻意躲避,易圳拎过她的手腕举到她眼前,指尖点点她的腕表,淡淡挑眉:
“午饭时间,当然是来吃饭。”
重新瘫回躺椅上,看也没看身旁的男人,似乎在他面前完全不考虑保持形象,她支起一条腿,抬脚搭上左腿的膝头,撇了撇嘴,拖腔带调地戏谑他:
“这算什么,易南太子爷微服私访民间小饭馆嘛?”
小女人素来伶牙俐齿。
易圳端着一副好脾气,不去计较她的捉弄,手掌施力箍紧几分她的腕骨,视线凝落在她所佩戴的手表上。
迎着光,缠绵光丝从葳蕤树影间斑驳流泻,表盘之下的水晶星黛露吸光幻色,像被注入生命力般虚猛跳针。像它的女主人。
他是该高兴的。
毕竟她终于舍得丢掉那块该死的情侣款,换成了自己赠送给她的。
只是……
“听蔺也说,你要求替换官方指定人?”他若有所思地敛眸,拇指指腹慢慢擦抚过表盘,残遗的指纹是他的独家标记。
代薇追随着他的目光低睫看过去,半秒不到,又十分不自然地别开视线,将手腕从他掌中抽离时,她听见自己的声音里透着心虚:
“那单给同事做了。”
不由想起那晚她委屈哭诉工作的事,易圳皱起眉,掀眼凝望着她,问:“是老板逼你这么做的?”
“不是。”她摇头。
“客户又被抢走了?”
“没有。”
她回答得并不走心。声音带着懒意,搭在膝头的小脚丫轻快抖动。
她没穿袜子,足踝线条骨感而漂亮,光粒如臆造的琉璃星子游走在她白皙薄透的肌肤上,映耀出珠贝般滑腻的光泽,皮肉下丝丝青蓝的纤细血管佐证她绝不凋朽的鲜活。
不满她略显敷衍的回应,易圳抬手捉握住她的脚背将人直接从躺椅上拽起身,不料惹来代薇一声低弱惊呼,脚尖在他手掌中瑟颤了下,听她格外娇气地哼唧:“嘶……你手好冰!”
话落,还不怀好意地蜷缩起脚趾,故意顺沿他掌心的纹理勾描蠕动,信手捏来天真无害模样的女人,正双手后撑着躺椅歪头垂眸盯着他看,弯唇揶揄:
“平时睡觉也是手脚冰凉,宝贝,你会不会肾虚啊?”
任何一个男人都会被这句话激怒吧?
可谁让他是擅长自我攻略的易圳呢,听不到代薇坏心眼地挑衅,只听到她话里独属于两人之间的密语。
只听到她喊自己——宝贝。
“我也很想知道。”
易圳注视她的目光饱含探索,冰冷指尖划触过她的脚背,耐心把玩着她小巧圆润的脚趾,嗓音微哑,
“要不试试?”
他冰冷指尖抚触她小腿外侧的肤肉线条,缓慢移动,空气随他稀微挪移的幅度浮泛起浅小潮热的黏,却在下一刻,暧昧暗涌的火苗被一道不满的声音瞬间浇熄:
“臭丫头挺会找地方,让你去帮忙,你倒跑来这里躲清闲了。”
“爷爷!”代薇脱口而出。
“爷爷?”易圳傻在原地。
老教授代靖儒正步履稳健地朝他们走来。
在这个过程中,易圳反应极快,迅速抽手松开代薇起身一秒乖巧,规规矩矩地站在那里,又似乎困扰称呼而变得有点唯唯诺诺。
望着那位向来冷漠孤僻的太子爷,此刻居然像个手足无措的大男孩,代薇觉得特别好笑,悄悄伸手戳了戳他腰后说:
“叫爷爷。”
易圳要多听话有多听话,“爷爷好,我叫易圳。”甚至还主动伸手上前,尽管动作看上去并不十分熟练。
代靖儒上下认真观察了眼易圳,轻咳两嗓,倒也不由拿出老教授的做派,点点头回握住他,问:
“你是我们薇薇的朋友?”
代薇挑眉看向易圳,不知为何,竟莫名有些期待他的回答。
易圳下意识低垂眼睫,抿了抿唇,良久点头说:“……是朋友。”
“爷爷,他说谎。”
坏心眼的女人,存心想捉弄他不给他好过。
易圳眯眸回望她一眼,代薇弯起嘴角,一脸挑衅的模样睨着他,然而却因为代靖儒接下来冷不丁地一句话而笑意僵滞。
“正好,润行刚才来找你。”代靖儒回头看着易圳,“小圳是吧,中午一起留下来吃顿家常饭吧。”
易圳微不可觉地后退了半步。
他当然是抗拒的。
他没有立场跟他们吃饭。一个“赝品”的身份和真相足以击溃他全部的骄傲,他做不到、更没有理由目睹心爱的女人一次次为别的男人弃他而去。那未免太残忍了。
事到如今易圳必须认清自己,事关代薇的一切他都缺乏勇气,他佯作大度,可他根本自私又怯懦,以高贵的上位者姿态来自保,仅仅是妄想给自己保留哪怕一寸得以喘.息的余地。
但代薇会开心的吧。
因为那个人。
那么他只需要退步就好了,没关系,赝品就该有赝品自我的觉悟与操守。
易圳稍喘了口气,正欲开口礼貌回绝,不料反被代薇抢先一步:“不吃了。”
她穿好鞋起身,几乎不见一丝迟疑地走去易圳身旁,看似向爷爷撒娇的语气里浸满决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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摇的坚定。
她说:“我们还有事,让他回吧,之后有时间再陪您跟奶奶一起吃饭啦”
第一次。
她只是单纯不想易圳那么痛。
回家路上,坐在副驾的女人仿佛并没有被破坏好心情,她手指飞快地低头玩着手机,还会时不时跟他搭话:
“玛格丽塔他们回东北老家了吗?”
“嗯。”
“那有说什么时候回德国吗?”
“没有。”
“哎,当初走得急,她一定特别生我的气……”
易圳侧头淡淡地瞥她一眼,没再出声。
代薇好像也意识到自己说的话有多没良心,偷觑了下正在开车的男人,而后还算识趣地闭上嘴巴。
车子拐入私人墅区,代薇蓦然发现一抹身影正蹲在他家大门口,身形瘦小单薄,双臂抱膝,一动不动地低垂着头在出神。
很明显,是个女孩子。
是易瓷。
易圳也在同一时间认清对方。他没什么情绪波动,只是与代薇对视了眼,看出她没有丝毫想动的意思,于是将车靠路边停下,声音平静地扔下两个字:“等我。”
代薇后调了下座椅,找到最舒适的坐姿瘫倚着。
她双手环胸安静看着挡风玻璃外,易圳缓步走到女孩身前,女孩慢慢抬头仰视着他,像被主人随手遗弃的洋娃娃,精致得可怜。
“原来是这样啊。”代薇目视前方,恍然低笑着轻语。
一直以来代薇怎么样都想不通。张润行有意将自己视作精神空虚的替补,毕竟他们友好十年,出于彼此足够熟悉的“友谊”情分上,虽然绝不接受但她可以理解。
可一个骨子里已然烂透的人,只有精神替补是不够的,还需要情.欲的慰藉来刺激那颗麻木的心。这姑且算作是张润行与易瓷交集的原因。
但为什么是易瓷?
如果一个出身豪门的大小姐,她娇生惯养,见过不计其数美好的皮囊,她的精神与物质都该是富足的。所以这样的女孩子,究竟为什么会跟仅有一面之缘的男人产生不合时宜的关系呢?
又为什么,偏偏是张润行?
一周前提出辞职当天,在楼梯间易瓷曾问:“薇薇姐,你把哥哥当做替身吗?”
代薇始终没想明白。
但她现在明白了。
此刻,她坐在最好的角度,以旁观者的角度,看清易瓷仰望面前男人的眼神意味着什么。
事情很简单。
不妨来做个大胆的假设。
代薇曾经喜欢张润行,所以把易圳当做张润行的替身。
既然易瓷也提到了“替身”。
假设易瓷将张润行同样视为“替身”的话,那么他替代的人是谁呢。
那么易瓷真正喜欢的人,
又是谁呢?
🔒保质期
代薇从不是好奇心强的人。
是的, 可当她按下车窗打算偷听易氏兄妹的谈话时,她竟然不觉得有任何不妥之处。
她在担心什么?
……
易圳吩咐蔺也今天送易瓷回德国,却在路上听到她莫名不见的消息。
“为什么不走?”易圳垂眸凝着蹲在面前的女孩。
“哥哥, 家里人说小姑和二叔他们已经全部搬离了法特。”易瓷死死咬着唇, “是……”
“逼迫”二字到了嘴边也不敢说,她只好踌躇着试探, “是你要求的吗?”
易圳不答, 只是平静地命令她:“小姑最近身体不好,你该回去了。”
“但是哥哥——”女孩猛地站起身, 情急之下紧紧扯住他的衣角,那样无助地凝望他, 磕绊的声音近乎哀求,“我呢?哥哥, 可以允许我继续住在法特吗?”
她仿佛根本没有听到他的前半句话。
或者说,她并不关心。
易圳似乎对此感到意外,奇怪地瞥她一眼,随后拉下视线,冷淡瞟向自己被她紧攥的衣角, 些微不悦地皱起眉。
易瓷接住他的眼神示意,很快反应过来, 立马松开手小心地后退了两步,眼神却由无助转化为倔强,倔强地继续乞求:
“哥哥,我想留在法特,可以吗?”
一个娇生惯养的小公主, 究竟会为了什么能让她做到一边忌惮, 又一边恳求呢?
除了猜想被实实在在地印证之外, 代薇再也想不出其他理由了。
这让她觉得不爽。
更加不爽的是,易圳完全误会了那个女孩此刻计较的重点,“那边的条件不比法特差,易家不会亏待自己人。”
口吻是疏离没错,但代薇清楚,这对一向吝啬耐心的易圳来说已经是宽容的极值。
易圳这个笨蛋。
代薇不耐地按下车窗降到底。
“可、可二哥二嫂并没有搬走!”易瓷变得更加急迫,目光焦灼,“让我也留在法特吧哥哥,我一定不会给你添麻烦的。”
易圳不再多说什么,朝不远处刚刚赶到的蔺也打个手势,声音淡漠:“送回去。”
“是因为薇薇姐吗!”
易瓷真的着急了,开始有点不依不饶,“因为薇薇姐讨厌小姑和二叔,所以哥哥你才把他们都清走。”
“而玛格丽塔之所以能留下,只是因为她跟薇薇姐关系好,对吗?”
“可是我跟薇薇姐玩得也很好啊。”易瓷的语气几乎浸染哭腔,急上头的情绪让她撑起胆量执拗抗议,“为什么玛格丽塔可以留下我却不行,这不公平!”
女孩一口一个“薇薇姐”叫得亲昵,亲昵得无比刺耳。
是这一个瞬间。
代薇真感谢自己的好记性,无数个被错漏的、别有用心的、始料未及的小细节造势而起,让她真正惊醒。
第一次见面,当易瓷突然出现易圳古堡的后花园,为什么警敏如狗子“车仔面”却一声都不叫唤。
她经常跑去那里偷看,以至于跟车仔面都暗中混熟了吗?
第二次,为什么易瓷养病足不出户,对所有人都不接触不关心,却偏偏能将易圳的喜怒爱好倒背如流?
“薇薇姐姐我告诉你,别看大哥平时一副比谁都安静的样子,其实特别有运动细胞,但凡有假期十有八九都会开车去越野。”
“还有,公司高层小团建很多时候都会选择打曲棍球,庄园最最最北边养着大哥的球队,每天都会飞往不莱梅体育中心训练,汉堡也有他注资的俱乐部呢。”
“还有还有,大哥很擅长滑雪,特别是单板长道回转,连最早接触自由滑的二哥都赢不了他,对了!大哥在挪威有一家私人滑雪场……”
第三次,星野梨借势逼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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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圳前往日本向她的家族道歉,为什么温软乖顺的易瓷会异常表现地比谁都激动?
“够了!她明明什么都得到了,甚至连爸爸在夏威夷附近留给哥哥的私岛也被她拿走了,现在说这些根本就是在道德绑架!”
第四次、五次、再往后……不必了,不必一一回忆了。
所以为什么跟自己“玩得很好”?
为什么不理睬同为替身的星野梨?
又为什么没有在自己进入庄园的第一天就找上门来?
是不是因为她在观察,在比较,直到听闻整个法特庄园的人在口口相传,传言易圳对自己无比纵容和宠溺,才觉得可以借助自己这个跳板,而蓄意接近。
将代薇从记忆潮涌中拾起的,是易圳薄凉如水的字音:“你没有理由跟我们住在一起,听懂了吗?”
他说“我们”,意味着对代薇的无限偏爱,却彻底将她排除在外。
绝对轻柔又致命的一击。
眼见易圳完全丧失掉耐心,蔺也会意,忙不迭上前试图拉走易瓷,“小姐,我们回去吧——”
然而女孩长久以来积郁在心底的一切复杂情感,在这个刹那像被冰冷针尖触碰的气球,无需费力,只要轻轻一个点戳,就会全盘溃爆。
她扬手猛力甩开蔺也,站到易圳面前,慌不择言地控诉他的寡情:“好,就算我没有理由,可你为了薇薇姐将朝夕相处的家人驱逐出去,这又算什么理由?!”
她情绪崩坏地颤抖哭泣,
“人人都觊觎易氏家主的地位……从前你事事完美滴水不漏,如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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