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供的《结婚嘛,重在参与》50-60
第051章
跟随商执去书房的路上, 温轻雪就在为“画什么”而犯愁。
既是要装裱起来挂在商屹凯那宅子里的,画人物俨然不合适,画动物、静物又未免显得小气, 画风景为佳,可气势磅礴的写意山水图实在是考验技巧和天赋, 温轻雪不敢班门弄斧。
耐着性子与商执商议一番, 最终决定还是画些江南的景致。
商屹凯年轻时在平江住过一段时间,对江南水乡的风景念念不忘, 前些年身体好的时候, 得空还会去平江和旧友小聚……再美、再壮阔的景色,恐怕也敌不过小桥流水,粉墙黛瓦, 园林花窗。
为了给从未去过那座城市的温轻雪找灵感,商执从书柜里翻找出一本精心保存的相册,里面是一些他陪商屹凯去平江游玩时拍下的照片, 再往前翻,还有当年他在闻钟书院研学时与昔日同僚们的合影。
比对着照片, 温轻雪终于将闻钟书院Foolish 4一一对上号, 可看来看去,还是觉得那个表情严肃的商姓少年最合乎自己的心意。
审美可真是个奇怪的东西。
她甚至能够笃定, 如果自己当时在闻钟书院,也一定会垂涎商同学的美色--如果少年的他没有那样孤僻又古板的话。
话又说回来。
如果她早一点出现在他的生命里,也绝不会放任他变的孤僻又古板。
从相册里挑出几张比较有代表性的风景照递给温轻雪,商执忽而沉着气提议道:“有机会的话, 真想带你去平江走走。”
又试探性地沉默。
看着照片里的青石板路和乌篷船, 温轻雪展露出兴致:“听你这么一说,我还真想去一趟呢, 顺便去闻钟书院……”
她瞄了身边男人一眼,来了个大喘气:“……隔壁的小庙拜一拜。”
商执笑着应声:“好。”
这便算是做了约定。
就在温轻雪收回目光、打算继续端详手里的风景照时,耳边又响起男人不知真假的一句话:“顺便一提,那是一座姻缘庙。”
对于商执的“话锋一转”,早已有了抗体。
温轻雪撇嘴咕哝道:“你自己都说那里没什么香客,肯定不灵。”
商执垂目,旋即又笑:“等你我去了,便灵验了。”
*
按着挑选出的照片确定好画面布局,两人取来画材,这便准备开工。
书房里有一张明式平头画案,商执介绍说是什么马蹄足,霸王枨,温轻雪听得云里雾里,内心默默感慨,许应是张价格不菲的老物件,再定睛一看,特意为她作画备好的笔墨纸砚也绝非凡品……
压力无形增大,连提笔都是颤颤的。
薄如蝉翼的宣纸在画案上铺展开,温大小姐难得露了怯,迟迟不敢下笔:“很久没画过了,手生。”
商执则站在一边,挽起衣袖,摆开了研墨的架势:“不着急,慢慢来。”
温轻雪点点头,深吸了几口气。
商执没再说什么,转而站在小姑娘身后、抓过她的手,一并捏了墨条,贴上雕刻有青松白鹤纹样的端砚,不疾不徐地细细打圈--对于钟爱书法的商执而言,研墨的目的并非是急于出墨,而是一种静心凝神、提升专注度的过程,然而,对于许久没有接触过这些的温大小姐而言,则是神游时间。
墨条富有节奏地在砚台上轻轻摩擦,阻力自指尖一路上传至小臂,细润的墨汁仿佛带着油光,要将两人紧贴在一起身影倒映出来……
磨合。
不知怎的,脑海中突然蹦出这个词。
再寻常不过的场面,也生生叫她看出几分色/气。
温轻雪一愣,打退堂鼓的话几乎是脱口而出:“今天,要不就……算了吧?”
商执停下研墨的动作,略显讶异:“为何?”
从气息到温度再到声音,那种被他掌控的感觉愈发强烈,双颊微微发烫,温轻雪遮遮掩掩地给自己不合时宜的臆想找理由:“我再趁这几天练练手,毕竟是送给爷爷的礼物嘛,我、我想尽量画得好一些……”
说着,她用胳膊肘顶了一下,拉开将两人过近的距离。
觉察到小姑娘情绪不对,商执并不想强人所难:“也好。”
只是嘴上说了,行动上却并没有表示。
他仍是圈着她。
温轻雪艰难地在商执的双臂间转了半边,甫一抬头,才发现明暗难辨的情绪正在男人的眼底流淌。
似是酝酿了许久般,他低垂着眼,薄唇一碰:“但东西已经摆出来了,若是什么都不做,岂不可惜?”
要做什么,才不枉费这一大桌子的笔墨纸砚?
温轻雪面露不解。
不等发问,商执便将她掰向自己,托着她的腿稍一用力,将人送上画案。
轻呼一声,温轻雪扶住了他的双肩,继而感觉的到,过分宽松裙摆被撩起,两条细腿被拽动着从锐角变化为钝角,元凶却被堆叠的轻薄布料掩饰了罪行--她反应过来,为什么是这条裙摆很大的娃娃衫睡裙。
确实,挺方便他的。
温轻雪脑子里的烟花还没炸完,就见商执慢条斯理用指腹碾着手边的湿纸巾,像是在做清洁,又像是在嚯嚯磨刀:“不如,再磨合一下。”
是通知而非商议。
待她回过神,提议者已然化身为进攻方。
起初只是指尖的试探与碰触,如同狼毫笔轻点着研出墨汁的砚台……很快,笔尖便饱蘸浓墨,几乎没有任何阻碍地挥斥方遒。
温轻雪微眯着眼,只觉得有小股的电流自内而外,浑身酥的厉害,只能拼命蜷缩脚趾来保持清醒,搂住商执的双臂也渐渐收紧。
莫名想起了养在院子里的那一池锦鲤。
每每有人前去投食,它们就会争先恐后地游到岸边,卖力翻涌、折腾,将一池水搅得难安。
涟漪一圈圈漾开。
她极尽可能地并拢双腿,嘴里无意识地唤着商执的名字。
商执一只手将不断升温的某人按在自己的胸膛前,另一只手并没有停下动作,温轻雪终是忍不住了,俯在他耳边,细声细气地含蓄吐露心jsg声:“商执,其实我……没、没交过男朋友……”
他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声。
温轻雪急了,睁开眼又补充一句:“我的意思是,我、我没有经历过那种事……”
兴许是长时间维持着同一个姿势,连小腿肚都有些隐隐抽筋。
商执这才吭声:“我知道。”
这下轮到温轻雪尴尬:“你知道啊?”
还以为自己之前演的挺好呢。
又往里去了些许。
在少女快要融化般的轻哼声中,他骤然压低声音:“当然知道,不然……现在放在里面的,就不只是手指了。”
温轻雪眼角一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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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
半是因为羞耻,半是因为……
锦鲤从一条变作两条。
第三条也跃跃欲试,想要游至更深处。
她呜咽着,又将脸埋在商执的肩膀上:“不行,稍微有点……撑……”
到底还是心疼。
他默不作声退出来,指腹在温轻雪的腿侧碾过,留下一小片黏腻。
温轻雪从画案上滑下来,却腿软的站不住,不得不用腰抵着画案边缘,借着商执的力才能稳住身形。
许久没有听见商执出声,温轻雪迟疑着抬眼。
继而发现,他正若有所思地盯着画案上那张宣纸--那张纸原本垫在她身下,一番折腾,已然有了浅浅的水渍和微皱,若不是纸下还铺着毛毡,只怕早在她下桌时就被扯坏了。
温轻雪浑身仍留有他的余温,小声嗤道:“你干嘛一直盯着看……”
商执坦言:“我在想,要不要把它装裱起来。”
她怀疑自己听错了:“什、什么?”
明明是一张空白的纸……
除了被她弄湿的部分。
商执却扬了下唇,眸中淀着深意:“很不错的一副画,不是吗?”
震惊于男人那副极为认真的腔调,温轻雪大惊失色:“你疯了?”
他兀自抿笑。
自那晚宣示要告别“寡淡的婚姻生活”起,那个四平八稳、循规蹈矩的商家少爷就开始失控……
说是疯狂,也不为过。
温轻雪越想越觉得,商执或许真能做出那般不知廉耻的事,遂红着脸、使足力气推开他,没走几步又折返回来,赌气般将桌上那张被弄湿的宣纸拿走、揉皱、撕碎、扔进垃圾桶……
生怕他真的要将这种东西装裱起来,放在寻常能看见的地方。
再要离开书房,商执便不允了。
他拽住她,笑意更浓:“你就这样走了?”
温大小姐仍在羞赧冷却倒计时,甚至不敢和他对视:“啊,不行吗?”
他软了语气:“不管管它吗?”
书房里静悄悄的。
密闭的窗,让风也安静下来。
听着对方略微粗重的呼吸,一向善于联想的温大小姐此时却卡了壳:“……管管谁?”
商执没有说话。
他抓住温轻雪的手腕,无声引导着她,按向某处。
短暂地恍惚过后,温轻雪终于将脑子里那根断掉的线重新续上,随后刷啦啦烧起一片火。
她知道商执要她做什么。
没有抗拒,只是内心默念:小小的也很可爱,小小的也很……
卧槽。
良好的教育并没有让温大小姐直接飙出脏话,但碰触到的那一瞬,她还是惊恐万分地瞪大眼睛望向商执,下意识地将手往回收:不是说,尺寸不一定和身高成正比吗?
这个怎么就……
就离谱。
就邪门。
并不清楚小姑娘内心的弯弯绕绕,商执眼神炽热:“会吗?”
她别过脸,移开目光。
他却不依不饶,俯身再度逼近:“……还是说,要我来教你?”
第052章
书房盥洗室内, 温轻雪站在面池前洗手。
哗哗的流水声,惹得人心烦意乱。
她低着头,抿着唇, 看着掌心中洁白的洗手液泡沫越搓越多,脸上仍有尚未褪去的绯色。
谈恋爱还真是废手啊。
废手。
哈……哈不出来。
把自己拾掇妥帖, 商执走到小姑娘身后, 将一些揉成团的卫生纸扔进了纸篓,紧接着收拢双臂, 将人圈在怀里, 也开始洗手。
温轻雪掀了下眼皮,余光从面前的镜子里打量他:男人眼尾还带着一缕薄红,昭然着此刻愉悦的心情, 像只餍足的兽--不对,不是这样,今天的彼此疏解不过是一道开胃小菜, 根本不可能让他吃饱喝足。
发现了温轻雪悄咪咪的注视,商执不动声色地抵上来:“你不是说过, 自家老公, 想看就要光明正大地看吗?”
温轻雪这才仰起脸,接近琥珀色的眸子里带着责备, 埋怨,还有……
羞愤。
自两人尝试着磨合之后,她似乎时不时就会展露出这种多重情绪糅合在一起的复杂表情。
视线在镜面中相触,商执抬手捏了一下她小巧的耳垂, 干脆直接问话:“在想什么?”
回味起方才的亲昵, 温轻雪小声嘀咕:“米开朗基罗就是个大骗子。”
他不是很理解这种跳跃性思维:“嗯?”
温轻雪索性也不装了,大胆发言:“大卫雕塑明明就、就那么一点……”
她前几年去佛罗伦萨美术学院参观游学时看过真迹。
当时不懂, 叹为观止。
还和同行的小伙伴探讨了一路:等学画人体的时候,老师会不会请传说中的裸/模,真希望是个有胸肌和腹肌的大帅哥啊……
如今回想,简直是--白日做梦。
想明白了小姑娘在暗指何物,商老师挑了下眉,语气镇定地传道受业解惑:“那是因为受到宗教和社会因素影响,当时的文艺作品在这方面都表现得很低调,刻意弱化男性的器官以表谦逊……”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温轻雪用一记眼刀打断,好似在责备他,这种时候为什么要一本正经添加解释说明?
好为人师。
商家少爷是个听老婆话的--哪怕她什么也没说,于是不再扮演老师的角色,而是继续以丈夫的身份与她温存:“权当你是在夸我,以后,你画画就不必再凭空想象了,不是吗?”
温轻雪躲过他的唇:“我是个正经小画家,才不会画那种不正经的……”
底气不足。
自己画过的、点赞转发最高的,确实是些不正经的图。
可见,当代网友是有点鉴赏能力在身上的。
商执亦然。
反正他看着她,满脸写着不信。
温·正经小画家·轻雪心虚地将脸埋下来,继续清洗早已干净的手,转而数落起对方的不是,妄图将之前的话题翻篇:“下次不要这样了,再多帮你弄几次,我腱鞘炎都要复发了……”
商执略显敷衍地“嗯”了一声,抬手关掉水龙头。
温轻雪却不依不饶地盯着他,长而密的睫毛颤颤的,似是想要一个准话。
像是故意要让她想起什么似的,商执不疾不徐地抽出纸巾将手擦干,一根手指都没落下,最后才淡淡应声:“好,下次不会再这样了。”
不等某人松一口气……
他又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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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句更令人浮想联翩的话:“下次,再教你点别的。”
*
元旦假期过后,“印象哲海·大学生海报设计大赛”的官网公示了晋级名单,哲海大学一共有三人入围决赛:除了温轻雪和同系的一个男生外,还有一名非艺术设计专业的学姐。
而苟进这次大赛的决赛圈,意味着横竖能拿到优秀作品奖--这便是为日后的简历添上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雷校长非常张扬地在教学楼附近拉起了红底黄字的横幅喜报,温轻雪每每上课时走过那里,非但不觉得荣幸,反而脸上火辣辣地疼。
这种程度的“社死”,也就比全校广播认领结婚证略微轻一点点叭。
听闻喜讯,整个608宿舍都洋溢着快乐的气氛,甚至要温轻雪提前“预支”两千块奖金,实现大餐承诺。
知道她们就是嘴馋,温大小姐也没拆穿,当即订了学校附近一家日料店的榻榻米包厢,招牌菜all in,小小的挥霍了一把。
结账时,年轻的日料店老板还认出了最近风头正盛的欧阳芳,一口一个“芳哥”喊得亲热,合影过后,直接给了她们半价优惠。
欧阳芳一路都沉浸在成功“刷脸”的喜悦中,搂着温轻雪大聊杜唯康在网红公司里做了哪些糗事,正说到兴奋之际,忽而被张宛昕拽了一下肩带:“你们快看,这篇‘表白墙’上的内容,像不像是尹良彬发的?”
走在两人中间的温轻雪一愣,迟疑着去看张宛昕的手机。
说实话,她几乎已经将那个膈应人的名字从脑海里剔除出去了,没想jsg到,居然还有再度提及的时刻。
张宛昕口中的“表白墙”是哲大校园论坛一个比较火爆的匿名板块,除了传达心意的投稿外,还有一些失恋者和失意者将这里当成处理负面情绪的“树洞”,虽然不是所有人都愿意看撒狗粮和碎碎念,但有一些讨论度高的热帖,还是会被转载到其他板块。
例如温轻雪眼下浏览的这篇--标题前已然标注了橙黄色的“爆”字小图标。
匿名投稿的大意是说,校内某位很受欢迎的女生前段时间故意接近他,用经他指导过后的作品去参加了某个比赛,“功成名就”便“过河拆桥”,眼下,更是如同躲瘟神一般躲着他。
而他从一开始就知道两人不可能,并没有对女生存有非分之想,只是唏嘘,似乎连朋友都没得做了。
在这样的日子里发这样的帖子,很难不让人联想到横幅喜报上的名字。
没有指名道姓,胜似指名道姓。
并且将自己塑造成了彻头彻尾的受害者。
很快有人在帖子底下回复了“温轻雪”名字的首字母缩写,更有甚者,阴阳怪气地指责投稿者big胆,居然敢说大小姐的不是,当心退学警告。
看完爆帖,欧阳芳攥紧拳头,将指骨捏的咯吱咯吱作响,斥道:“真他妈是给他脸了啊,什么话都敢编?82年的龙井都没他茶!我那天就应该在宿舍楼下当众揍他一顿!让他见识一下‘女拳’的威力!”
兴许是想起了这个梗出自于杜唯康之口,她抿了下唇,没再继续咒骂,转而望向臂弯里的人:“你准备怎么反击?”
温轻雪忙于用手机翻看尹良彬的朋友圈,随口回答:“不准备反击。”
思考许久,她总觉得对方挑日子上演这样一出大戏,除了咽不下那口气外,肯定还有别的原因。
欧阳芳“啊”了一声,又与邱怡和张宛昕面面相觑:昔日怼天怼地的温大小姐居然能咽得下这口气?
按住她的双肩摇了摇,欧阳芳露出“恨铁不成钢”的表情:“这个学校已经没有你在乎的人了吗?温大小姐,就算你现在是已婚人士,也要注意一下自己的公众形象吧?那个傻逼这样诋毁你……”
“嘴长在他身上,他非要这样对外宣称,我能有什么办法?总不能一通电话,让我爸派一百八十个保镖来哲海把他……”
说罢,温轻雪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欧阳芳浑身打了个寒颤。
尽管说的是玩笑话,温轻雪却面色凝重。
她将手机举到三个室友的面前:“比起被诋毁,我更担心的是……”
屏幕上显示的,是尹良彬的朋友圈。
圣诞节过后两人便没了交集,但出于礼貌,温轻雪并没有删他的好友,因此,此刻她还能看见尹良彬在元旦当天发的一张“官宣”照:他亲密地搂着一个面貌清秀的女生,笑容得意。
背景是哲大隔壁的财经学校门楼。
是外校女生--怪不得不清楚尹良彬妄图倒贴温大小姐的事儿。
兴许是担心自己“广撒网”的行为被人捅到女朋友那儿,所以,才有了表白墙那篇投稿,企图先一步自我洗白。
张宛昕瞳孔地震:“圣诞才被小雪拒绝,元旦就交了新的女朋友?看样子,是个时间管理大师……”
邱怡摸了摸下巴:“这个男的,有点东西。”
温轻雪眉头紧蹙,道出自己的忧虑:“要真是女朋友也就罢了,就怕是--新的提款机。”
*
商执今天没在家,一早就陪商屹凯去了趟医院。
午后时分,他给温轻雪打了通电话,说是在等化验报告,要请专家医师看一下各项指标,晚点还要陪爷爷去古董市场转转,让她不用等他们回家吃饭。
起初温轻雪还很紧张,生怕老人家哪里不舒服,后来听谢律说商老爷子只是去医院定期复查,这才安心。
回到檀香名郡,她骗苏阿姨说已经在学校吃过了晚餐,偷偷揣了罐冰奶啤溜进小画室,给自己泡了包火鸡面。
群聊“永瘦宫”里已经挤压了几十条带着小红点的未读语音消息--温轻雪窝在那张宽大的椅子里,逐一点开。
邱怡的关系网四通八达,很快就打听到尹良彬新交的女朋友是财经院校同一届的学妹,三四线小城市的独生女,社会关系简单,听说家里刚拿到一笔拆迁款,勉强能算是个“拆二代”。
局外人都能打听到的消息,尹良彬不可能不知道。
或许是笃定自己拿不下温大小姐,他火速更换目标,找了外校的猎物;而猎物则被狡猾的猎人蒙蔽了双眼,全身心投入了这场恋爱,社交平台上最近更新的也都是恋爱日常。
邱怡:“我好想加那个姑娘的联系方式,告诉她姓尹的到底有多渣,提醒她别被骗财骗色……”
张宛昕:“可问题是,尹良彬到现在或许还没露狐狸尾巴,我们就这样跑过去说一嘴,人家小学妹未必相信,说不定,还会觉得是我们是故意诋毁她年轻帅气、才华横溢的男朋友呢!”
张宛昕:“当然,也不排除男方‘改过自新,遇到了真爱’的可能性……”
欧阳芳:“狗……”
邱怡:“改不了。”
四个人心领神会,却又都在犹疑。
半晌,邱怡又开腔:“那就当作不知道,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张宛昕:“小雪,你怎么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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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轻雪吃了一大口辣到呛人的面条,嘶哈了两声:“不管小学妹信不信,都得想办法让她了解到尹良彬是什么样的人、以前做过什么缺德事,至于要不要相信爱情,那是她的事。”
欧阳芳:“对!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如果小学妹真的被骗财骗色,而我们明知道尹良彬的种种恶行却没有提醒她……肯定会后悔的……”
邱怡和张宛昕连声附和。
温轻雪:“只是,口说无凭,得先搜集证据。”
像是要为自己壮胆,几口奶啤下肚。
停了两秒钟,她再度举起手机发语音,一字一顿道:“这个闲事,我管定了。”
语气之笃定,不禁让欧阳芳在“永瘦宫”里连刷了十几个鼓掌叫好的表情包。
张宛昕还是犹豫:“那个男的好难缠啊,都是校友,总会在学校里碰到,万一被他知道是我们……再蓄意报复……”
温轻雪:“算我倒霉。”
不是没考虑过这些。
比起那些具有攻击性的豺狼虎豹,这种时不时就来膈应人的苍蝇臭虫,才最让人头疼。
抓起那只H家的“冤种配货”苍蝇拍挥了挥,温轻雪又想……
可若是害怕,自己就枉为温家的大小姐了。
*
四个女人一罐酒,一个男人聊一宿。
结束闲聊,不知不觉就到了八点多。
商执发来消息,说已经在回程的路上了,温轻雪正想叮嘱他慢点开车,却意外接到了阮碧琴打来的视讯电话。
温蓬和阮碧琴本想让女儿趁元旦假期带着女婿回楠丰住几天,没想到,竟然被温轻雪以“要画画”为由头给拒绝了……
身为一个母亲,身为一个对女儿的感情生活高度敏感的母亲,这几天阮碧琴越想越不对劲,终于忍不住,打算再度关注一下女儿的近况。
视频一接通,她就懵了:只见向来精致的宝贝女儿眼下头发乱蓬蓬的,眼睛和鼻头也都在泛红,仿佛刚刚哭过一场。
阮碧琴打量着她:“你这是在家……干嘛?”
不等回应,又追问一句:“商执呢?”
温轻雪被火鸡面辣到舌头嘴唇齐齐发麻,抽泣一般,用气音嗯哼了一声:“他还没回来,我一个人在吃方便面。”
“晚饭就吃方便面?”
“对呀。”
许久过后--久到温轻雪误以为是信号不好、视频卡顿,阮碧琴才勉强扯开一个笑容,旁敲侧击地套话:“跨年夜,商执有没有带你出去玩呀?”
商执说过不会让她少过任何一个节日,放假前,他也确实有询问过她跨年夜要不要出去玩?
然而哲海是一个全国知名的旅游城市,这就意味着:逢年过节,人满为患,堵车排队,寸步难行。
只有家,才是最舒适的港湾。
温轻雪如实回答:“我们在家吃了火锅,还看了跨年晚会。”
当妈的仍不死心:“那他也没给你买个包、买点珠宝首饰?”
当女儿的不明所以:“没有啊,买那些做什么,我又不缺。”
阮碧琴沉默了许久,忽而小声嘀咕了一句“这么抠”。
温轻jsg雪怀疑自己听错了,没吭声。
阮碧琴又道:“我和你爸今天收到了商屹凯寿宴的请柬,我们想着提前几天到哲海,看看你们……”
温轻雪眼睛亮了亮:“行,我这就给你们安排宾馆。”
阮碧琴故意拖长尾音“哎”了声:“岳父岳母好不容易来一趟,难不成,商执还让我们住在外面?”
说罢,她已经兀自安排好了旅程的落脚处:“……就住你们现在住的地方。”
第053章
对于岳父岳母要来家里“小住几日”这件事, 商执并不排斥,相反,他表现出极大的热情, 从得知消息的第二天起,便开始张罗着收拾房间、添置生活用品、安排游玩行程。
温轻雪看在眼里, 暖在心里, 总觉得这个老公……
选的还行。
入股不亏。
未来可期。
只是,相较于招待父母, 她还有更重要的任务急着完成:欧阳芳在群里分享了新进展, 说尹良彬还在建筑系和英语系钓过“鱼”,不过,当时那些女孩被骗的生活费不多、又拉不下脸, 只当真心喂了狗,选择息事宁人……而得知尹良彬公开恋情后,其中一个女孩气不过, 跑去欧阳芳的视频号评论区诉苦,欧阳芳看到后立刻私信对方, 得到了一些新的证据。
当真被她们说中了:哪有浪子回头金不换, 只有渣男上岸缓一缓。
多耽搁一天,小学妹的处境就更危险一点--这件事的优先等级, 甚至高于接踵而来的各科期末考试。
并不是因为不想复习的缘故。
整个“搜证”过程持续了一天一夜,温轻雪频繁给去帝都念书的旧友打电话、发消息,上网查找去年的新闻报道。
细心如商执,很快觉察到妻子的心事重重。
而导致她心事重重的罪魁祸首, 又是那个被帝都美院勒令退学的小子, 于是,他连关怀的语气里都带着一股酸味儿。
温轻雪也不打算瞒着。
洗漱完毕, 她枕着商执的腿躺在床上,将尹良彬新交了女朋友的事讲给他听。
商执半垂着眼,间或应和两声。
这不是重点。
所以,在温轻雪推测说“小学妹恐怕还不知情”的时候,他便出声打断:“你想将尹良彬骗女生的钱的事公之于众?”
温轻雪解释道:“也不是‘公之于众’啦--只是告诉尹良彬现任女友而已。”
商执默了两秒钟:“你认识那个姑娘?”
“不认识。”
“你就不怕自找麻烦?”
“唔,还是有一点点怕的。”
“那你为什么还要帮她?”
“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她一个女孩……”温轻雪倏然提高分贝,“哎呀,其实也没有为什么啦--试试嘛,万一能借她一双慧眼、让她把人渣看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呢?”
到底是温大小姐……
有这种想法,一点都不奇怪。
毕竟,无论是见到白鸽撞上玻璃窗,还是见到路边流浪猫被人欺负,她都会动恻隐之心,并且力所能及地帮助它们。
商执勾了下唇角,没再追问。
小姑娘今天换了洗发水,吹干之后,能闻到一种很清爽的柚子香味,他伸出手帮她顺着头发,指尖下意识地抚过她白皙修长的脖颈。
温轻雪被侍弄得舒服了,在他怀里翻了个身,半眯着眼,一边玩手机,一边喃喃说着玩笑话:“我本是家世显赫的千金小姐,背井离乡,远嫁哲海联姻,看多了世间不平事,而今又得知,单纯的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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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妹被渣男盯上,是可忍孰不可忍,V我五十,听我girls help girls的正义计划……”
没多久,手机弹出到账两万元整的消息提示。
温轻雪轻呼一声,刚要抱着手机坐起来,又被商执按了下去。
她只能躺平看他,眼角眉梢攀上笑意:“既然你诚心诚意地问了,那我就大发慈悲地告诉你,为了防止小学妹被骗财骗色,为了维护哲大的校风……”
又是一个到账两万元整的消息提示。
商执平静地催促:“说重点。”
比不当初的倔强和嘴硬,温轻雪如今已然摆正自己商太太的身份,干脆利落收了钱,娓娓将计划道来:“其实就是我和室友们分工合作,我和欧阳芳负责搜集整理证据,她负责校内,我负责校外,邱怡问到了小学妹的邮箱,张宛昕用备用手机注册新账号……”
不等她把“计划”润色得更加高级,商执沉声打断:“我这里有尹良彬先前骗钱敛财的详细时间线和具体金额,还附有帝都美院的劝退公告以及他和受害者的民事纠纷调解协议,如果你需要的话,可以直接拿去用。”
顿了顿,他又道:“我做了张Excel表格。”
听到最后一句,温轻雪直接笑出声:“哈?”
商执有些不好意思地移开目光,直白吐露心声:“毕竟,我当时可是把那小子当成情敌来对待的,那份Excel表格,原本是想发给你看的。”
对待情敌,居然都用上了Excel表格……
那确实是非常认真了。
真不知该夸他成熟,还是笑他幼稚。
商执见温轻雪在努力憋笑,难得流露出一丝窘迫,低头捣鼓了一会儿手机,将保存了许久的表格发给她。
温轻雪大致浏览了一遍,感慨着,确实比自己搜集那些证据更加“实锤”。
如释重负般放下手机,她又往他怀里钻了一点,忽然没头没脑地问:“商执,你是不是还挺喜欢我的正义感?”
两人磨合归磨合,还是第一次涉及到有关于“喜欢”的话题,以至于温轻雪问出口后,自己都愣住了。
商执并没有回避,也没有遮掩。
他的语气比任何时候都笃定:“嗯,喜欢。”
温大小姐很满意这样的回答,她得意地扬起唇角:“我也喜欢我的正义感。”
在小夜灯柔和的光线中,她双颊透出淡淡的红,舒展右臂,正想摸摸商执的头发以示嘉奖,男人的声音却再度响起:“那么,颇有正义感的温大小姐,能不能麻烦你今晚再动动手,拯救一下自己的丈夫?”
长时间的贴贴已然是在挑战他的底线。
更别说,怀里那个小姑娘还总是不安分地扭来扭去。
觉察到某处硬挺,温轻雪猛然清醒,神情恐慌地将手缩回来藏到背后:“上次不是说过,以后都不用手了吗?万一,我腱鞘炎复发……”
两人像是彼此较劲一般默了半晌。
最终,还是温轻雪先服软。
她噘着嘴,用夹子音嘀咕了一句:“……手手疼。”
态度高傲的人一旦服软,往往会有奇效。
果不其然,商执因她的“嗲声嗲气”愣怔许久,随后轻笑一声,去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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