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西庭心烦意乱,让潘叔靠边停了车。
或许是上天怜悯。
在那一天,傅西庭遇到了八岁的姜疏宁。
小女孩穿着鹅黄色长衣长裤,双手捧住下巴,眼神滴溜溜的转动,盯着跟前的人来来往往。
很乖,也很可爱。
看她的长相穿着,不像没人管的孩子。
但傅西庭走走停停,却发现始终没人认领。仅存的那点善心令他停下来,就那么隔着马路坐在对面。
不知道过了多久。
小女孩终于注意到了他,奇怪地歪过脑袋。对视几秒,傅西庭主动起身走过去。
他弯腰蹲下去:“小朋友,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小心大坏蛋来抓你,爸爸妈妈吗?”
“我没有爸爸妈妈。”
傅西庭挑眉:“行。那你怎么跑出来了?”
小女孩不说话了。
见她这样,傅西庭索性不多问了,就着旁边的位置坐下。望着水泥地板放空大脑。
直到小臂被轻轻拍了一下。
傅西庭侧过头,小姜疏宁大概是觉得冷,将下巴缩进并不高的领子里,右手在衣服兜里掏啊掏。
动作有点大。
随后她眼睛一亮,笑着抽出的手摊开递过来。
傅西庭垂下眼。
看见她掌心放了颗红豆味的牛奶糖。
“干嘛?”
“你是不是不开心。”小姜疏宁把手往前伸了伸,声音里带着笑,“我爸爸说了,不开心的时候吃颗糖就好了。”
傅西庭声线喑哑:“你不是说没有爸爸。”
提起这个,她的表情萎靡下来,像个小大人似的撅嘴:“但是我很快就没有爸爸了。”
傅西庭没问为什么。
只紧紧地盯着她的掌心。
小姜疏宁察觉,将牛奶糖塞进他手里:“哥哥,给你吃。”
“那你不是没有了。”傅西庭收拢指尖,抽回思绪似笑非笑地打趣,“我要是吃了,你跟我哭怎么办?”
“那……”
姜疏宁摇头晃脑,笑着露出了刚掉的豁牙,“那就等我走了以后,你偷偷吃掉。这样我就不会发现啦。”
“你叫什么?”
时光轴飞速向多年后转动。
场景与那夜重合。
小姜疏宁腼腆的笑意穿越了时空,如同复制一般浮现至姜疏宁脸上。
傅西庭听见她害羞又娇气地说:“我叫昭昭。”
……
黑暗里,傅西庭猝然睁开眼。
多日来连轴转的疲惫,居然令他梦到了初遇时的场景。那天吃完糖,傅西庭把小姜疏宁送回了家,因为记着她的话,后来还试图找人打听过消息。
可惜毫无音讯。
那时的他也从未想过,萍水相逢之下,他们竟还有数次再偶遇的机会。
傅西庭按了按眉心。
少年经历姜疏宁或许早已忘了,但于他而言,并不只是普通的牛奶糖那样简单。
可在这些时间里,他多次妥协,甚至做了很多非常不“傅西庭”的行为,早就已经超出了轨迹。
于是到现在,他终于思考。
目前这段关系还有没有必要继续下去。
黎应榕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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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沉,在商多年,傅西庭最不愿与这种人谈合作。因为太狡猾,一个不小心就会被拉入对方一早设好的陷阱。
姜疏宁的出现大概率是为了数字自贸区项目。
这个存在就像颗定时炸.弹,将她留下并不是好的决定。
落地窗内外同样漆黑。
傅西庭半仰着靠在沙发上,目光沉沉,思绪如同薄薄的白纱帘一般左右摇摆。
十点刚到。
傅云墨那头打来电话。
傅西庭沉了口气,收敛起心里已经做好的决定,起身去书房拿上U盘出了门。
家里重归寂静。
又过了会儿,密码锁被人从外头打开,姜疏宁拎着戚灵刚买的两包水果,进了厨房-
江北附一医院,手术室外。
傅西庭到的时候,手术中的红灯已经暗下,两女一男站在走廊里,与医生交谈。
想到那手术的特殊性。
傅西庭立在原地,等几人结束,才提步走过去。
三叔傅清平的妻子被傅云墨扶着坐下,她满脸泪痕,从表情却看不出有多难过。倒是傅云墨与傅老爷子,一个愁云惨淡,一个眉心紧蹙。
傅云墨喊:“五哥。”
一旁的傅老爷子诧异回头,随即面上的肃意柔和几分:“小五,你来了。”
“三爷爷,三婶。”傅西庭瞥过手术室,“三叔怎么样了?”
傅老爷子摆手:“别提那混账东西。”
见他不欲多谈的模样,傅西庭便没再问。
可三婶却忍不住了。
她抹着眼泪道:“我早都说了,他那花天酒地的毛病得改,可你们一个两个都不放心上。现在好了,以后、以后他……”
“行啦,那医生不都说还有痊愈的可能吗。”
傅老爷子双手背后,无奈道,“这会儿应该送回病房了,你们快陪着去吧。”
傅西庭不动声色地打量着面前的老人。
说起来作为傅家领养的孩子,或许是一起生活太久,他与长房二房的兄弟们,眉目间有几分相似。
前些年傅西庭的爷爷与二爷爷先后去世。
傅老爷子开始变得信佛,不仅在老宅建了小佛堂,更是积年累月的诵经上香。
傅西庭移开眼,不置可否。
指尖摩擦掌心的U盘。
等人走后,傅老爷子拍拍他的后背:“陪我走走。”
“最近身体怎么样?”
“还是老样子,不影响生活。”
傅西庭随口道:“要不舒服就及时请医生。纪衡那边我打过招呼了,手机号让身边照顾的人存好。”
“放心吧。”傅老爷子笑得和煦,“倒是你,怎么这么长时间不回家?前些天你四叔从部队回来还跟我问了你。”
“最近挺忙的。”
傅老爷子脚步缓慢:“忙也得休息。再说你姑姑在国外,家里现在连个照顾你的人都没有。我怎么放心。”
傅西庭垂眼沉默,没有吭声。
老爷子又道:“如今我年龄大了,就爱团圆和睦,你三叔不成器,这偌大傅家日后不还是得靠你。”
“我知道你始终记着过去,可是人得往前看。”
“手里捏着傅家,就不能有软肋。”
医院急诊科一到晚上就忙的飞起。
护士们衣角翩翩,鞋底在走廊里踩出咚咚声响。
听完傅老爷子的循循善诱,傅西庭突然开口:“您还记得两年前除夕夜吗?”
老爷子眯眼思索:“两年前?”
“那晚新闻播报有人高空坠楼,摔在卡车车顶,死相惨烈。”
闻言,傅老爷子皱眉不解。
傅西庭停下来,语调云淡风轻:“我从他手上拿到了我爸被杀害的视频。后来他着急打电话说有东西给我,我们就约在了除夕夜,没想到他死了。”
“……”
傅老爷子满目震惊:“我不是记得凶手已经死刑了吗?”
“是判了死刑。”傅西庭稍顿,“但在两年前,我无意间从那人口中得知,还有其他人。”
“联森地产酒会那天,潘叔给我送了个人过来。”傅西庭没什么表情,语气很凉,“而巧合的是,他正是坠楼那人的弟弟,这些年一直逃在外地,直到那天他给了我一份账本。”
话音落定,傅西庭避开老爷子锐利的目光。
将手里的U盘放进他手心,缓声道:“这是这些年三叔在外欠的款,上月初高利贷找到我这儿来了。我给还了,但觉得还是得告诉您一声。”
傅西庭的视线轻轻偏转。
落在老爷子充满纹路的掌心中,神色难辨:“我也有想过都忘了,可总有人在提醒我要记得从前。”
这一晚上的消息太多。
直到傅西庭离开,傅老爷子都没回过神-
从医院走后,林叔开车在江北市中心绕了好几个圈,后排的人才说了处公司附近的房产。
那天之后,傅西庭开始回到原先的生活。
先前因为想着早回家,朋友间的组局他能拒都拒了,眼下打算恢复正常,自然要如从前一样。
不知道是做给自己看,还是真想明白了。
他动静不小,大有一副斩断关系之意。
钟其淮得知这事儿,要死不死的打趣他:“还以为姜妹妹多有能耐,原来还是走到这一步了。”
傅西庭没说话。
因为这一切姜疏宁毫不知情。
她打电话给傅西庭,对面不是忙音,就是接通后说不了几句,便要开会这样的话。
财经新闻天天滚动着明盛的股票情况,收购永宁后,股票再次到达高峰值。
姜疏宁以为他是真的忙。
时间流逝飞快。
五月底,姜疏宁接了外景婚纱照的订单,那对新人恰好在她要去拍摄影展稿的城市。
一举两得。
这天中午,姜疏宁勉强做了点午饭,打算去戚灵的咖啡厅跟她吃顿饭。等结束后,再去找找傅西庭。
想到他这么久都没回来住。
姜疏宁有些疑惑。
虽说猜测他是不是有发现,可每次接通电话,傅西庭在那头的语调又没有什么改变。
偶尔林叔送她上班,旁敲侧击下也无果。
几头得出的结论都是傅西庭工作忙。
姜疏宁揣着等会儿要打听清楚的念头,下了出租车。刚走到咖啡厅门口,她看见室内一个熟悉背影。
是徐幸予。
兴许是两人发生了争执。
徐幸予背对门口,手指抓着薄薄的桌沿用力一掀,上面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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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的三杯咖啡哗的一下,朝戚灵那头泼去。
清脆的瓷杯碎片声响起。
戚灵气得脸色发白。
姜疏宁愣了愣,反应过来后满脑子都是,戚灵因为自己而遭受的无妄之灾。
怒意、惊愕以及丝丝缕缕的不可置信涌上。
姜疏宁攥紧了拳头。
她拉开门,将保温桶放在架子上。
随即几步上前,一手一个拨远了跟在徐幸予身后的朋友,在两人的瞪视下,她毫不犹豫地从后揪住了轮椅上的人。
姜疏宁抓着她头发,扯到两步开外。
“啊!”徐幸予尖叫。
姜疏宁的手往反方向拉扯,站在徐幸予跟前,看她眼底浮现出水雾,低声问:“现在感觉疼了?”
徐幸予掐住她的手,瞪大眼睛:“姜疏宁你——”
“我怎么?”姜疏宁把她的长发缠上轮椅后扶手,眼神凌厉发狠,“我有没有跟你说过,别打扰我身边的人。”
“……”
这些年她独自跌撞长大。
吃过很多亏,之后也有徐幸予的缘由,而被孤立苛待过,但因为姜曼枝的亏欠,她在徐幸予这儿向来很能忍。
姜疏宁不喜欢计较,也不爱强出头。
只要徐幸予不过分招惹,姜疏宁不会反击。
但她现在找到了戚灵的面前。
那就不行。
姜疏宁按着她的肩,声音很轻地问:“你是不是犯贱?”
“……”
现场看着格外混乱。
戚灵手足无措地站在身后,看着姜疏宁的背影。
忽然想起自己曾经打趣,要遇到麻烦事儿,姜疏宁肯定头一个钻进自己给自己造的壳子里,然后躲藏起来。
可此刻她喉咙发硬,不敢等到事态发酵,赶紧手指发抖地去阻止她:“昭昭,你快松手,别跟她对着干。”
然而姜疏宁却毫无反应。
甚至目光好像逼急了的兔子,发着红,偏执又凶狠地想要为戚灵讨要一个说法。
也或者是,为自己过去的这么多年讨一个公道。
“你们愣着干嘛呢?还不给我拉开这个死女人!”徐幸予情绪崩溃地尖叫,斥责带来的朋友,“动手啊!”
那两人犹犹豫豫,踩着高跟鞋涌上来。
好在咖啡厅这会儿没有人在。
徐幸予的朋友掰着姜疏宁的手,不知道是谁顺势在她眼睑下挠了一把,渗着血丝,这位置看上去格外吓人。
姜疏宁低低嘶了一声。
戚灵看到她流血,顿时火冒三丈,忘了跟家里的再三保证,三两下拽住面前人撕扯上去。
“你他妈要死啊!我抓不死你!”
就在场面混乱之际。
极重的一道玻璃门碰撞声响起,姜疏宁忽而偏转视线,看见来人,愣在原地。
见她僵住,徐幸予自觉是个好机会。
于是下意识抬胳膊,巴掌即将落至她脸上,却忽然被凭空而降的手截住,隔着袖口掐的她疼痛低呼。
随即紧跟着的,是男人染着后怕与滔天怒火的声音。
“你抬手想打谁?嗯?”
作者有话说:
这章也掉落小红包
今晚零点更新,下夹子后就固定中午十二点啦。
爱你们。
第17章 刺玫
气氛似乎有些僵持。
密闭的车厢内, 除却两人此起彼伏的呼吸,再无其他动静。姜疏宁隔着挡风玻璃,目光极其虚晃地看着路面白线。
记忆回到在咖啡厅里。
傅西庭扭住徐幸予的手后, 眼神冷冷淡淡, 周遭气场压迫感十足地问她:“你抬手是想打谁?”
大概是太疼了,徐幸予的眼圈很快红了起来。
姜疏宁缓慢放开她的头发与肩膀,像后知后觉的意识到, 对面的人比她多,贸然动手很危险这个事实。
缩起手小幅度地后退一步。
随即她看见傅西庭的眼皮动了动,松开了徐幸予。
他大概把今天发生的,当成了小姑娘之间的口角矛盾, 于是傅西庭也没多说什么,只挨个扫过另外那两人。
之后剩下的, 姜疏宁记不清了。
只记得从始至终,傅西庭都没有多看她一眼。
思及此, 姜疏宁敛起思绪瞄向他。
林叔今天没有到场,傅西庭扶方向盘的姿势是一如往常的懒散, 压根看不出异样。可姜疏宁却隐隐觉得, 他在生气。
手机嗡嗡地震动不止。
姜疏宁垂下头, 解锁点进微信,才发现戚灵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给她发消息,满屏的感叹号与问号。
“……”
姜疏宁回了六个点。
得到回应, 戚灵变得异常活跃:【你俩这感觉不对劲啊。他会屈尊我这小店, 该不是在跟踪你吧?】
姜疏宁:【……少看点玛丽苏,脑子都坏了。】
戚灵:【不是姐妹, 咱就说这回人是不是给你撑腰了!】
看到撑腰二字, 姜疏宁捏着手机没回复。
思绪忍不住发散。
她没谈过恋爱, 更没有经历过现在这样并不明朗的男女关系。
但如果别的男人处于此时的情况,也会不分青红皂白,就直接给另一半撑腰吗?
姜疏宁不太清楚。
挥散开脑海中乱七八糟的东西。
姜疏宁刚要敲键盘,车子忽而一脚刹车停在路边,傅西庭侧脸紧绷,表情平和的下了车。
姜疏宁:“?”
她抬头看了看,才发现车子停在一家药店门前,玻璃门呼啦呼啦的里外摇摆。
看得出来,傅西庭关门时使了大劲儿。
手里握着的手机震动不停,姜疏宁趁人还没出来,赶紧点开聊天框,忽略了上面的消息直接回复:
【溜了哈,他给我买药去了。】
戚灵:【……】
消息轰炸终于停止。
姜疏宁收起手机,偏过脸,目光始终落在那道玻璃门上。
过了几分钟,傅西庭拎着袋子出来。
只是没有立即上车,反而走到垃圾桶旁,单手抖出一支烟送到嘴边咬住,窜起火苗点燃了烟头。
姜疏宁眨了眨眼。
等他一支烟抽到一半。
车窗半降,姜疏宁转身趴在窗沿,两手交叠垫着下巴,目光灼灼地朝他看去。
或许时感应到了她明目张胆的注视,傅西庭隔着烟雾看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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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分明是极其普通的一幕,可姜疏宁的心跳却无法遏制的错漏了一拍,好像无意识的,她轻微地侧了下脸。
傅西庭半眯起眼睛。
咬着烟蒂的牙齿细细捻磨,仿佛姜疏宁被压在身下的那些夜里,狠狠揉搓一样。
吐出烟圈,他魔怔似的扯了下唇角。
姜疏宁这人似乎就是很有魅力。
小时候能让目中无人的他,生生停下脚步去确认安全,长大后又能横空出现,每次都吸引到他的注意力。
简直可笑。
更可笑的是,他居然还能心甘情愿地跟着跑。
傅西庭轻嗤着丢掉烟蒂。
在姜疏宁近乎迷恋的目光中,一步一步靠近,将手里的消毒水和棉签丢进她怀里。
“上药。”傅西庭言简意赅,单手插兜靠着车门。
像是懒得去搭理她。
“……”
姜疏宁垂眼看着药袋,撇了撇嘴。
她听话地扯开袋子,拿了根棉签沾点消毒水就往脸上摁,动作又猛又迅速。不小心蹭到伤口,她疼的轻呼。
而在她的余光中,傅西庭强撑着一动未动,但其实没入裤袋的那只手抽出的微小动作,一览无余。
姜疏宁弯唇。
棉签在她手上宛若不受控制。
左边一刮,右边一蹭,偏偏触碰不到眼睑那道伤口。姜疏宁霎时来气,佯装恼怒地嘟囔着踢了脚车垫。
傅西庭侧眸:“发什么脾气?”
“买的这什么破棉签,一点儿也不好使。”
“……”
闻言,傅西庭被气笑:“你这话是埋怨棉签呢,还是在旁敲侧击埋怨我?难道是我让你去打架的?”
姜疏宁忍气吞声:“但你不该这么对待一个病人。”
“什么病?”傅西庭觑她,“精神病?”
讥嘲的同时,他动作利落的从姜疏宁怀里抽走了棉签袋子。
姜疏宁的笑容还没露出就被压下,脸被傅西庭强硬掰正,他嫌麻烦没上车,就那么站在窗外。
一手托着姜疏宁的脸,一手捏着棉签擦伤口。
傅西庭的表情看上去有些不好惹,但动作极为轻缓。
见状,姜疏宁的手慢慢扶上车窗沿。
她乖乖仰起头,眼神安静地以死亡角度望着傅西庭。她拍过那么多人,但这张脸依旧十分出彩。
不说话时冷冷的,多数时候又斯文清俊。
姜疏宁心里藏不住话,小声问:“你这些天都在忙什么呢?也不回那边住,是又有别的小妖精了吗?”
“……”
傅西庭瘫着脸,手上用力,姜疏宁顿时疼的缩起脖子。
看他这软硬不吃的模样。
姜疏宁泄了气:“你到底生什么气嘛。”
“我说我生气了?”
“你看!”
姜疏宁的指尖瞅准机会攀上他眉头,一脸得逞,“你眉心都能夹死蚊子了。”
“……”
傅西庭拨开她的手,一言不发。
棉签和消毒水被他放好,正要起身,姜疏宁一把揪住他的领带,凑过去:“我都主动了。”
傅西庭垂眼:“所以呢?”
姜疏宁磨磨蹭蹭,犹豫着小声道:“跟我和好。”
“……”
这四个字好像风一样飘进他耳朵里。傅西庭的眼仔仔细细的从她脸上扫过,声音哑了些:“你说什么?”
姜疏宁绷着脸同他对视。
几秒后,她破罐子破摔地抬高声音:“我说跟我和好!”
姜疏宁又羞又窘,不想让傅西庭看见自己通红的耳根,于是仰起脸去亲他。
但谁知。
砰——
一道沉闷撞击声,是两人都没预料到的结果。
姜疏宁姿势起的又急又快,动作没收住,额头冷不丁撞在了上窗沿。
很快红了一片。
“啊!好疼。”姜疏宁松开手,弯腰将脑袋缩进臂弯,两只手掌紧紧摁着额角。
傅西庭竭力克制住情绪,闭了闭眼,掌心终是落在她脑勺。
力道轻柔地抚了两下,抓住姜疏宁的手腕,轻轻拉开,扶起她的脸弯腰去看:“没破皮。”
“那你给我呼呼。”
傅西庭看她。
那一下撞的应该不是作假,眼下额角还通红着,甚至因为痛意,姜疏宁声音里带着的鼻音格外明显。
只是她眼底的那抹狡黠太好懂。
停顿片刻,傅西庭随意地对准她额头吹了吹。
姜疏宁得偿所愿,笑的如同一只得逞的狐狸,轻而易举地仰起脸吻住傅西庭的嘴角。细密舔过,舌尖缓慢探.入。
两人间隔着窗,姜疏宁勾起他的脸。
唇舌触碰时,不知道是谁先有了其他的反应,温柔吮.吸开始变得发狠。
姜疏宁掐着他的肩膀,指尖泛白。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傅西庭的手肘伸入车窗,鼓着青筋的右手撑在挡板前。
眼镜稍稍下滑,意识到后他慢慢抬眼。
姜疏宁的脸颊连带眼皮都发红,扶住傅西庭手腕的指尖轻轻颤抖。唇瓣微微张开一些,露出点点舌尖,她细细喘气,眼角眉梢都是一副被狠狠亲吻过的样子。
手机在裤兜里响动起来。
傅西庭喉结滚动,撤退开几厘米,垂眼看着姜疏宁的脸。眸色间闪过尤为明显的挣扎与犹豫,指尖无意识地抬起,抹掉姜疏宁唇瓣的水渍。
被触碰回神,姜疏宁睫毛轻眨。
她看不懂傅西庭到底在想些什么,犹豫地伸出手,刚覆上他的掌心,被傅西庭反握住。
“嗯。”傅西庭哑声回应,“和好。”-
那天之后,两人又回到了从前的相处模式。
傅西庭从公司附近的房产搬了回来,朝九晚五,比起姜疏宁这个工作室老板,他的上下班时间更随性。
好像此前的矛盾从未发生过。
就这么过了三天。
姜疏宁把手里堆积的照片修完,跟约了婚纱照的新人确定好时间,顺便开始看飞机票。
最后定在了端午节。
六月四号。
姜疏宁起了个大早,换好衣服出门。
因为五号这天,姜疏宁有重要的事情去办,所以她仍像以往每年那样,去了趟南巷那边的早市。
不过去的时间不长。
四十分钟后,姜疏宁回了家。
在厨房里将买的馄饨装进保温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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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浑身裹着寒气,在客厅暖得差不多了,才穿着拖鞋小心翼翼地推开卧室门,走到床沿。
傅西庭睡着后,眉眼不似醒来那样冷硬。
柔软的额发随意耷落,漆黑的发色衬得他皮肤冷白,鼻梁稍侧的那颗黑痣显得极为禁欲。
姜疏宁微微弯下腰身。
手指隔着一定距离,悄无声息地从他的眉骨开始,依次往下刮过轮廓,直到指尖落在唇畔。
她蜻蜓点水地碰了一下。
傅西庭睫毛颤动。
姜疏宁霎时缩回手指。
这段时间以来,她的日子过的好似神仙生活,黎应榕不催促要任何东西,姜曼枝也不打电话寻求帮助。
甚至连傅西庭,都不再疑心试探。
好到姜疏宁都忘了,自己究竟是为了什么来到傅西庭身边,也忘了身上背负的那桩足以推翻眼下生活的大事。
“要是能重开就好了。”她喃喃。
姜疏宁自顾自地叹口气。
……
听到那句莫名其妙的话,傅西庭的眉心不着痕迹地蹙起。
不等他分辨出其中的含义,就感觉到鼻梁上,那颗痣的位置被什么柔软的部位轻轻触碰着。
傅西庭顿时僵硬。
那颗痣几乎是他禁区,连赵悦卿都没有碰过。
有人说看着女气,所以傅西庭向来厌恶别人盯着他的痣看,但也从没有动过念头,要去洗掉。
他本以为被人触碰会憎恶或恶心。
可直到今天,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被姜疏宁亲吻以后,一股不知道从哪里侵袭的异样迅速升起。
心跳再度反常的空拍。
傅西庭感觉自己的双手都有些不受控制,察觉到对方起身,他几乎条件反射一般,握住了姜疏宁的手腕。
下一秒。
他掀起眼皮,声线染着听不明白的生硬与喑哑:“姜疏宁,你刚刚亲了哪里?”
“……”
作者有话说:
周四晚11点更新,这两天争取码出四章!不要养肥我,爱你们!
【康康专栏预收吧,喜欢可以打包带走,顺便赠送一只无事不断更,坑品超级好的作者哦】
系列文《婚婚欲睡》,病弱大老板×娇气小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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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园文《夏日荆棘》,直球拽姐×自我攻略混球。
第18章 刺玫
“姜疏宁, 你刚刚亲了哪里?”
“……”
听见身后的声音,姜疏宁梗着脖子瞪向衣柜,黑白纹理清晰干净, 认真的样子似乎能看出朵花。直到胳膊被拽了下, 她才僵着脸回头。
傅西庭的眼皮被绷成不好惹的样子。
见姜疏宁不说话,傅西庭拉扯她的手腕,力道并不轻地往自己面前扯来:“问你话呢。”
“……”
姜疏宁没想到他居然这样计较, 迟钝又缓慢地装傻:“我刚才是、亲你了吗?”
尾音上扬,听起来莫名滑稽。
傅西庭没顺着她走,随手点了点鼻梁上痣的位置,提醒道:“年纪轻轻就这么健忘?你亲我这儿了。”
跟随他的手指, 姜疏宁看过去。
视线定格了几秒。
那颗痣的确很让人心动,姜疏宁第一次见他, 注意力就被狠狠地吸引了。每次做完亲密事,她也会忍不住朝那儿看。
明明是很普通的行为, 谁知傅西庭半点不放过。
姜疏宁看他,模样认真:“不可以吗?还是你害羞?”
“……”
“要是不行的话。”姜疏宁倾身, 骄纵地扬起下巴, 撅起嘴出言不逊地挑衅他, “那你割掉它吧。”
傅西庭的眸光沉了沉。
唇角掠起一丝笑,倏地手掌发力,撑着床直起上半身咬住了她的下唇, 不怎么温柔地咬了一口。
“唔!你属狗的吗?”
傅西庭退后, 肩膀微侧,睡衣下露出紧致的胸膛肌理与诱人的锁骨。他抬了下眉头:“割掉我可舍不得。”
“……”
姜疏宁一撇嘴, 岔开话题:“你几点醒的?”
傅西庭:“从你进门开始。”
“那半天怎么不出声?”
“这不是等着看你会不会占我便宜。”傅西庭的面上极快地闪过一瞬间的意味不明, “没想到你真敢。”
姜疏宁翻了个小小的白眼, 坐到床边:“我买了后天中午的机票,大概去一周。回来的时候提前告诉你。”
“告诉我干什么?”
她转移了话题,傅西庭便刻意压下那股不对劲的感觉,指腹撩拨着她的手腕内侧:“想我接你?”
姜疏宁目光斜斜觑他:“那你来吗?”
“我很忙。”
姜疏宁点头,立马抽出自己的手,站起身说:“那你就跟工作过日子吧,我不拦你。”
轻哼一声,她头也不回地进了浴室。
傅西庭噙着笑喊住她:“那我真不来了?”
“你爱怎么怎么,我才不稀罕。”
姜疏宁的声音含糊,分明是使小性子的语调,在绵密牙膏泡沫下,却像在温软撒娇。
傅西庭笑意愈深。
两人洗漱完,时间临近八点半。
一小时后傅西庭有个会,姜疏宁把馄饨稍稍加热,装进碗里抬给他:“你尝尝看,我去早市买的。”
“怎么起那么早?”
姜疏宁拉椅子的手停顿一瞬,打了个岔:“就是想吃他们家馄饨了,今早过去老板还问我最近怎么没过去。”
“难得。”
姜疏宁抬眼:“难得什么?”
傅西庭喝了口汤:“难得见你进厨房。”
“主要我手艺实在太差了。”姜疏宁仔细吹着勺子里的小馄饨,温吞道,“那天给戚灵做了顿中午饭,她给我发消息,说让我别谋害你。”
“这么难吃?”傅西庭挑眉。
姜疏宁向他坦诚:“那没办法嘛。我从小就是吃大食堂的,让我下厨还不如杀了我。”
话赶话的说到这儿,姜疏宁想到什么,睫毛不自在地往起抬了抬,发觉傅西庭没有看过来。
她松了口气。
这个话题就此打住。
姜疏宁很久没有吃过这家馄饨,没人说话后,她垂下头认真地吃了起来。
小馄饨里面包着虾滑,软软糯糯的。
傅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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