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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1章
第?161章
福延卫走的是另一个方向的路。
傅蓉微有了猜测, 对徐子姚道:“莫不是你说的那些骇人手段被用在?了他们身上?”
徐子姚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姜煦便道:“那么,我们能逃过一劫, 是因为运气好喽?”
他们俩若是相信运气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那才?真是见鬼了。
徐子姚道:“偃师那些手段真用出来,他们没命走到这。”
傅蓉微道:“看来, 我们是格外受到主人家的优待啊。”
话音刚落,那条狭窄的山间裂缝中出现?了闪烁的火光, 众人屏气敛息, 只见一盏盏方形的灯飘了出来, 它们悬空飘在?空中, 没有任何?支撑和牵引。
会飘的灯民间也有, 中秋元宵等年?节, 平民百姓家也常会点一盏孔明灯放飞祈愿。
但面前这些飘起的灯与纸扎的孔明灯不同。
其中一盏缓缓的荡到了傅蓉微面前。
傅蓉微一眼认出, 此乃工艺苛刻的料丝灯,寻常人家千金难买, 在?宫里也是稀罕物,以玛瑙或石英煮浆抽丝制成,缫之为丝,织如绢,流光皎洁。傅蓉微粗略一数,沿着?此处的空旷到山间夹到中, 俱是一模一样的浮灯,约有近百盏。
这还没进门?呢, 先受了一番不小的震撼。
灯先行, 人随后,偃师弟子终于露出了庐山真面目, 一行人身穿深色的粗布麻衣,高束着?头发,在?空地上站定。
都是少年?人。
为首的弟子目光环视着?分站在?两个方向的外客,最终朝姜煦拱手行礼,朗声?道:“这位想必就是北梁的摄政王了,我家长辈请王爷入内喝茶。”
姜煦上前回了礼,目光瞥向一旁的福延卫。
福延王那可是个躁性子的人,刚吃了一嘴巴灰,早就憋着?一肚子气,此时一对上姜煦似笑非笑挑衅的眼尾,彻底炸肺了,嚷道:“站住,凭什么请他进去,你?这小儿有眼无珠,瞧不起谁呢,当?心我家主子一声?令下率军平了你?的山头!”
镇北军少帅在?此,手握当?今最强盛的铁骑都不敢有这么大的口气。
几?位偃师弟子年?少却不气盛,十分难得,只听温和道:“我们当?然晓得你?家主子身份尊贵,家师虽不出世,却善与人交,你?家主子若是真心交朋友,我们自?当?扫榻以待,可似你?这般试探之举,实在?令人心生嫌恶,还是速下山罢……王爷,请。”
浮动的灯回转向山内。
姜煦看向傅蓉微:“走吧,主家有请,却之不恭。”
傅蓉微再看了一眼气急败坏的福延王,道:“他下山后,一定会把此处见闻一字不落的转告萧磐,萧磐既知我们被请进了山里,一番权衡后想必会亲自?上山。”
姜煦简单一句话:“让他来。”
傅蓉微压着?声?音:“可这偃师也不知是敌是友啊。”
山下的百姓对偃师一脉很是敬奉,可事关立场,傅蓉微绝不敢偏听偏信,她拉了一下姜煦的衣袖:“你?见识多,曾经与偃师一脉打?过交道吗?”
姜煦意会到她问的是上一世。
他摇头:“此事新鲜,我也是大姑娘坐花轿,头一回呢。”
傅蓉微听他口气多有戏谑,忍不住隔着?袖子掐了一下:“都这种时候了,你?……”
姜煦捏住她的手:“嘘。”
再说下去,就要被那群偃师弟子听见了。
姜煦眉目舒展,是发自?真心的随性,傅蓉微渐渐也松下那心里根紧绷的弦。
偃师弟子引着?他们走进了那条山隙,两座山挤出来的这么一条狭窄的小路,头顶上万钧之石压着?,令人不由得心生惴惴,浮灯照明了前路,时而有风,吹得地上的灯影摇摇晃晃。
傅蓉微实在?是对这灯感兴趣,忍不住抬起手碰了一下。
一位偃师弟子注意到她的动作,冲她一笑,从自?己的护腕上摘下了一个小东西,递到了傅蓉微面前:“都是些简单的小玩意儿,王妃喜欢便送你?一个。”
傅蓉微接过来一看,是一个海螺壳一样的东西,只有半个铜板的大小,黑漆漆的,触手冰凉,也许是石头,但也像玄铁。
傅蓉微低头研究一番,发现?这些螺旋的纹路竟是活的,可以左右转动,她尝试着?转了一下,手中传来了嗡嗡的震颤,头顶一盏灯降了下来,停在?了傅蓉微面前。
傅蓉微的脚步也随之停住,她漆黑的眼睛里映进了一盏鹅黄色的宝瓶灯。
距离如此之近。
傅蓉微发现?灯檐的四角有几?缕流转的荧光,她用柔软的指腹触碰,摸到了灯上系着?的游丝。
她轻声?道:“这是什么?”
偃师弟子回答:“缚灵丝。”
她在?原地停得时间足够久,所?有人都在?陪着?她等。
傅蓉微那张容颜,是荆钗布衣也难掩的绝色,明灯下灼若芙蕖。
有的少年?默默转过了头。
傅蓉微向前走了一步,灯也跟着?挪了一寸,竟没有任何?滞涩和凝滞之感,神奇至极。
那位弟子道:“缚灵丝坚韧柔软,刀劈斧凿也不能摧,我们那几?百斤的铁家伙都要靠它来操纵。王妃,时候不早了,我们走快些吧。”
傅蓉微应了声?好。
路上,她忍不住抬头看,最高的那盏灯,离地约十几?尺。
姜煦托住她的手臂,带着?她加快了脚步。
傅蓉微对他说:“当?真好看。”
姜煦道:“嗯,能博你?一笑,此行冒险也值了。”
终于穿过了那条逼仄的山隙。
众人眼前豁然开朗。
偃师一脉居住的地方,竟然不是山野景象,而是一座座沉稳又大气的楼阁,平整的砖石铺的路纵观南北,景观大开大合,沿路不种草木,反而是各种形状奇特又高大的傀儡。
正门?前的石碑上篆刻——神工阁。
傅蓉微每经过一个傀儡面前,都要打?量一番,有时一步三回头,恨不得把眼睛黏上去。
徐子姚叹了一声?。
当?走到正殿前,一位弟子笑着?提醒道:“王妃,灯。”
傅蓉微才?恍惚记起自?己手里还牵着?一盏灯,她柔和一笑,把灯递给了那位弟子。
弟子道:“家师已经恭候良久了。”
他们被当?做贵客请入席,分列坐于两侧,正首是一位老人家,鬓发都已见了花白。
那几?位小弟子拜了一声?师父,便各自?退出了殿外。
姜煦与老人家对视一笑,道:“晚辈失礼,敢问前辈如何?称呼。”
“老朽是这一代神工阁的阁主,阁中弟子无论出身,只要入了阁,一律改姓阮。”老阁主穿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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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不显贵,神情也极为和善,眉目间总是笑着?的:“神工阁没什么规矩,几?位也不必拘束,我瞧这位小娘子很是喜欢这些小玩意儿。等用过茶,我让小子们带着?几?位贵客四处转转。”
傅蓉微略觉不好意思?,举杯相敬:“我等不请自?来,有失礼数,承蒙前辈不弃,还如此盛情招待。”
阁主乐呵呵笑着?,摆手示意并不介怀。
初次拜会,风平浪静。
老阁主招待了他们一盏茶,便叫人领他们在?阁中参观。
傅蓉微从正殿退出来,心潮才?从震撼中平复。
姜煦从门?前弟子手里接过那盏她爱不释手的灯,转动着?机关上螺纹,收紧了又放开,道:“好看是好看,可单这么一盏有点孤零零的,像他们那样放漫天才?有意思?呢。你?喜欢,我们想办法多弄点回去?”
傅蓉微摇头,慢慢道:“这喜欢的东西,倒也不必紧攥在?手里,能见识一番已经是幸事了。”
她没忘记这一趟是龙潭虎穴,是要准备和萧磐玩命的。她道:“看来老阁主今天不想谈正事,走吧,我们去别处转转。”
神工阁名字起得好。
傅蓉微转来转去,在?一处湖边停下了。
自?古园林讲究章法,景致处处用心,精工巧琢宛若天成。
神工阁却恰恰相反,他们去除了一切天然的痕迹,恨不得处处都彰显出人力的宏大。
这神工阁里就连湖也凿得四四方方。
傅蓉微驻足不是为了湖,而是看见了湖心盘踞的一条苍龙。
她想起了徐子姚讲过的那个传说。
傅蓉微转身去找徐子姚。
徐子姚一直不远不近的跟在?后面,与几?位偃师弟子有一搭没一搭的攀谈着?。
傅蓉微唤了他一声?:“徐先生,你?瞧那边。”
徐子姚顺着?她指的方向,见到了那条龙。
他知晓傅蓉微想说什么,于是轻轻点了点头,道:“是它。”
偃师弟子见她对这条龙感兴趣,于是讲解道:“这条龙搁置在?此有上百年?了,当?年?,我们神工阁中出了一位惊世之才?,天赋超众,这条稀世罕见的青龙就是他十几?岁时造出来的家伙,他初衷竟然只是为了讨心上人的欢心,可惜了……自?从那位前辈离开后,这条龙便被搁置在?此,似他那般的天纵之才?百年?难遇,后辈们技艺不精,没有人能再控得住这条龙。”
傅蓉微听得出他话中的惋惜。
此时天色已全?黑,但神工阁中彩灯当?空,丝毫不见暗淡。傅蓉微借着?灯,低头看水。
这水不清,傅蓉微用手帕沾了一点。
白色的绢帕透了红。
傅蓉微蹙眉:“这水?”
那弟子道:“是锈。这条龙的材料一般,就是寻常的铁,水下的那一截已经锈死了。”
傅蓉微:“多可惜,为何?不给它挪个地方,好好存放呢。”
弟子道:“当?年?是那位前辈亲自?将龙沉进了这湖水中,说是有生之年?不再启用,所?以没有人违他的心意,更何?况,这大家伙关窍复杂,真的很难操控,就算我们阁中弟子齐心合力,也未必能像他那样游刃有余,所?以便一直放在?此处了,等同于封存。”
傅蓉微深感可惜。
那弟子道:“这些东西过于笨重,想必王妃瞧着?也累,后山上倒是有许多门?中女弟子的手笔,精巧漂亮,王妃不如到后面去换换心情。”
傅蓉微点头说好。
他们转身人已走出一段距离,忽然,一直默不作声?的姜煦在?后面敲了敲她的肩。
傅蓉微转身,姜煦比了手势让她噤声?,指向了湖心那条苍龙。
只见那条青龙的眼睛缓缓的眨了一下,傅蓉微从那微抬的缝隙中,瞥见了一双眼皮下暗藏的猩红。
她整个人为之一颤。
方才?它的眼分明是合着?的,不是已经废弃了吗?
怎么还会动?
第162章
姜煦见她僵住, 推着她向前走了一步。
可那?苍龙抬眼的一幕不知为何深深咬进了傅蓉微的脑袋里,挥之不去,睁眼闭眼都是那?双瘆人的血瞳。
傅蓉微频频回头, 可走?远了,回头那片湖景居然也模糊了,像聚拢了一团雾气。
姜煦自从进了神工阁, 就安静的有些过分,傅蓉微看了他一眼, 也参不透他心中所?想。
他们在神工阁里转到了半夜, 才?被引到客房歇息。
傅蓉微见四下没?了旁人, 忍不住要问:“那?条苍龙?”
姜煦吹灭了灯, 屋里陷入了一片黑暗, 傅蓉微止住了声音, 姜煦贴着她的耳畔道:“你在房间等我, 哪都别去。”
傅蓉微一听不好,立马出手, 也没?能拽住他的一片衣角。
窗户轻轻合上,带起了一阵风,人已经没?影了。
傅蓉微气得重重捶了一下床,果然,此人闷不吭声的时候必定没?憋好心思,提防晚了。
门又响了一声, 进来?一个人,傅蓉微绷直了身体?。
那?人轻声道:“是我。”
是十八娘。
点了灯, 屋里人的影子就会透到窗上, 从外面一览无遗。傅蓉微适应了一会儿,索性摸黑说话?。
“这?么晚过来?, 有什么要紧事?”
十八娘道:“是王爷让我来?陪你。”
傅蓉微:“他是艺高人胆大?,不知底细的神工阁都敢乱探。”
十八娘道:“王爷是做大?事的人,从不惧险,也不拘小节。”
傅蓉微坐在榻上,黑暗中影影绰绰看不清楚,十八娘在外间自行倒了杯茶,房间中偶尔传来?瓷璧的磕碰声,再无别的话?。
姜煦走?时已过三更,傅蓉微数着更漏,直至天明时分,才?听见人回来?。
傅蓉微脸色不太?好看,她听人脚步声稳健,也不闻血腥之气,才?缓缓舒了口气。
姜煦在外间与十八娘照面,十八娘退出去,掩上了门。
傅蓉微从帘子后踱出来?:“可顺利?”
姜煦说:“顺利。”
他背对着傅蓉微把外裳扒了,随手扔在了地上。
傅蓉微把地上的衣裳拎了起来?,上好的棉料摸着无比干硬,像是湿过一回又烘干了。傅蓉微凑近闻了闻,味道一言难尽,又腥又咸。
姜煦给自己里外都换了一身新?。
傅蓉微问道:“你这?是下水了?你去探那?湖了?”
姜煦“嗯”了一声。
傅蓉微:“湖里有玄机?”
姜煦换完了衣裳,转身看着她:“湖里没?发现异常,但那?条苍龙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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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同寻常。昔年震撼四海的奇观,流传百年的传说,那?露在湖面上的半截龙身只?不过是冰山一角,它剩下的身体?盘在水下,扎入了湖底的淤泥中,我进去了那?条龙的身体?里,是一条很长的通道,下连密室,我只?探了外围,暂且没?有发现。”
傅蓉微慢慢琢磨着,道:“你对神工阁的秘密感兴趣?”
姜煦道:“谁没?有好奇心呢?”
傅蓉微不赞同,久久没?说话?。
姜煦似是妥协,道:“好吧,我们不多管闲事,取了那?谁的狗命就走?。”
傅蓉微道:“管你取谁的命,反正我是来?取药的。”
不过说起来?,今日?萧磐该来?了。
前世今生?的宿敌,称得上一句好久不见。
姜煦得知了她的想法?,嗤笑了一声,毫不客气:“宿敌?他也配?”
傅蓉微将此归结于嘴硬行径。
萧磐为人就算再不耻,也害得他们俩耗尽了一世的性命。
重来?一回,又为此再搭上了半世的殚精竭虑。
萧磐到底还是亲自上山了。
傅蓉微因夜里没?休息好,头脑昏昏沉沉,闷在房间里歇了半日?,才?缓过乏,出门见了几位阁中弟子,便出言打听。
神工阁从上到下,弟子仆从百余人,都没?见着特别惹人嫌的嘴脸,可见偃师一门的家教实在不错。
傅蓉微与一男一女两?位弟子闲聊了半天,歪头问:“我发现各阁中弟子都非常年轻啊,难道没?有年长一些的吗?”
女弟子笑了笑,道:“这?个嘛,我们神工阁有个讲究,门中弟子凡是许了婚配,便要自行退出师门,可以到后山隐居,也可以下山入世,只?要别招摇身份,天大?地大?任凭逍遥,所?以啊,阁中几乎全是我们这?些半大?孩子,偶尔能见几位前辈,也都是断情绝爱终生?不娶不嫁的高人。”
傅蓉微笑着说:“你们这?个讲究还挺怪的。”
世上没?有不成文的规定,神工阁祖上既然能定下这?种规矩,自然是在这?上头吃过大?亏。
傅蓉微对这?背后的故事有点兴趣,正盘算着怎么问才?能显得不失礼,那?位女弟子忽然笑意加深,拍了拍她,悄声道:“姐姐,你想不想知道这?规矩背后的故事,我讲给你听啊。”
……还真是热情啊。
那?位男弟子笑了笑,可能是不爱听女孩聊这?些,寻了个由?头告辞了。
傅蓉微跟着那?少女坐在了一旁的理石上。
她仅仅是点了一下头,活泼的少女就迫不及待给她讲起了故事。
于是又追溯到了上百年前的一个前辈。
“我们阁中曾经出过一个惊才?绝艳的少年天才?……”
傅蓉微听着十分耳熟,忍不住抬手:“抱歉,打断一下,我昨日?在阁中四下参观时,就已经听了一耳朵的少年天才?,你现在说的这?位,莫非也是湖心那?条青龙的主人啊?”
“对了对了,就是他。”
傅蓉微抿唇笑了一下:“好,那?我们继续。”
“那?条绝世罕见的青龙一经操控,竟是扶摇直上,翻云弄雨。那?条青龙长足有十丈,精铁铸成的骨架,重何止千金,不仅长得惟妙惟肖,动起来?更是宛然如生?,此前,阁中最厉害的偃师,操控飞禽也只?能挑些简单轻巧的,那?一出神龙降世,不仅轰动了世人,也惊艳了同门。”
有两?种,传说中被捧成近神的人,一般分为两?种。
一种是过于吹嘘,名不副实。
一种是言语无法?描述其风采,他要比世人的想象更惊艳。
傅蓉微猜这?位前辈应是后者。
毕竟湖中就镇着当年那?条青龙,任谁见了都难掩心中震撼。
“那?条被世人奉为神明的龙当初只?不过只?那?位前辈随手做出来?,讨心上人欢心的把戏而已。但这?个故事不太?好,那?位女子并非真心待他,她是某个已覆灭多年的皇室的公?主血脉,为了复国,对他极尽利用,害得神工阁一度成为那?女子的手中刀。我们神工阁经过那?一回的算计,便有了这?个规定。”
傅蓉微:“竟是如此……那?故事的结局如何呢?”
“他们同归于尽了。”那?位女子说:“我们家那?位前辈亲手杀了他的意中人,然后也殉了自己,他们的墓就在后山。可惜我家那?位前辈死的时候,尚不到二十岁。”
傅蓉微叹:“可惜。”
可惜一段孽缘,也可惜一个天才?。
傅蓉微:“百年难遇的奇才?……你们家那?位前辈身殒,对神工阁也是极大?的损失吧。”
女弟子一耸肩:“前辈临死前,将他的毕生?所?学著书成册,又对一些残缺古籍做了修正和补足,那?些东西才?是真正的无价之宝。他也留下遗言,后世若有资质上佳的弟子愿承他的衣钵,可继承他所?有的一切,但唯独一个要求,需挥剑斩情丝,终生?不得出山。”
傅蓉微道:“所?以,没?有人愿意接受这?个离谱的要求,是吗?”
女弟子连连摇手:“不不不,恰恰相反,愿意为了绝世技艺断情绝爱的人太?多了,但是我们偃师一脉是讲究天赋的,没?有老天爷的眷顾,就算是钻研百年,也及不上人家毫末。阁中很多弟子都去钻研过那?些笔记,虽有所?提升,却远不达境界。”
那?些珍贵的笔记也不是秘密,在神工阁中人人都可以翻阅,但能学到几分就全凭本事了。
正聊着,神工阁的厅堂里再次敲起了钟乐。
昨日?傅蓉微来?时,也有这?种钟乐相迎,她便猜是萧磐到了。
“又来?客人了。”女弟子说。
傅蓉微故意在她面前叹气,道:“新?来?的这?位客人怕是要失望了。”
女弟子果然上钩,追问道:“你怎么知道?”
傅蓉微轻飘飘地说道:“那?位客人我认识呀,是大?梁的当朝皇帝,他就是为了你们家那?神龙降瑞的传说来?的。可惜啊,他不远万里跋山涉水,神工阁却再无人能操得动那?青龙了。”
“哦。”那?女子面露嫌弃:“又是一个心怀鬼胎的皇家人,莫说神龙已经陨,就算是真有法?子,也不会遂他的愿!”
傅蓉微心念一动:“真有法?子呀?”
了不得,还真让她套出了点有用的东西。
那?女弟子遮了一下嘴,随后用食指抵唇,道:“这?个不能说哦,是秘密。”
然而,秘密的存在已经被人知晓。
很快就不是秘密了。
傅蓉微晓得分寸,不好再继续问下去了。
她盘算了一番,哄着这?位女弟子和她多聊几句,问道:“我还有一事想请教神工阁,我在进蝮山之前,意外得到了一张舆图,作图者在你们蝮山周围,画了个珊瑚形状的标记。”傅蓉微从袖中摸出了她亲手描摹的血珊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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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你可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女弟子歪头细看。
傅蓉微则盯着她的神情变化。
“这?个东西……”女弟子脸上渐渐显得迷茫:“好像真的见过,我想想……巧了,好像就是我家前辈留下的那?些笔记里有这?个东西,跟你这?个角度不大?一样,但应该是同一个东西。”
绘制图纸是神工阁弟子的看家本事。
既然这?位女弟子说是同一个东西,傅蓉微便没?有丝毫怀疑。她问:“那?些珍贵的笔记,外人不能随便翻阅吧?”
女弟子一笑:“这?倒是没?什么,你与阁主说一声,他会允许你们看的。我们神工阁没?那?么小气,你要真能把那?些东西学去,也算你的本事。”
傅蓉微道:“那?我可要去叨扰一下阁主了。”
她原本没?打算现在就去,眼下姜煦不在身边,许是在别处转悠,她想等一等。
可这?位女弟子的热情实在难以招架:“走?啊,我帮你去问,顺便直接带你去暗室。”
傅蓉微只?好跟上去:“暗室是什么地方?”
女弟子道:“神工阁的所?有的古籍和图纸都存放在暗室中。”
阁主正在招待新?客人。
傅蓉微到的时候,阁主刚离开正殿,那?位女弟子跑上前,叽叽喳喳帮傅蓉微转述了她的诉求,倒省了傅蓉微的口舌。
阁主听明白了始末,对傅蓉微道:“可否让我看看王妃手里的图纸。”
傅蓉微递给他,说:“我这?可不能算是图纸,随手摹了个大?概轮廓而已。”
老阁主点头:“确实有印象,王妃既然有疑问,便让她带你去暗室查阅一番。”
傅蓉微道了声谢。
正打算转身离开时,正殿中的客人出来?了。傅蓉微站在疏阔的阶下,抬头正见人群簇拥中的萧磐。神工阁实在是太?平旷了,想装看不见都不行,傅蓉微隔着层叠的台阶,与他对望,忽然垂眸笑了。
女弟子好奇:“你笑什么,你们认识啊?”
傅蓉微轻轻说:“小妹妹,你瞧那?个人,是不是印堂发黑,元神涣散,近日?必定处处碰壁,万事不顺,保不齐有血光之灾啊。”
第163章
小姑娘打量半天:“这我哪能?看得出来啊, 不?过气色是不?大好啊。”
何止是不?大好。
傅蓉微见?萧磐第一眼心里难免一惊,此人竟已阴郁憔悴至此了?
确实透着一股命不久矣的气质。
神工阁女弟子又看了两眼,道:“我们走吧, 看着怪吓人的,像个偷穿人衣裳的饿死鬼。”
傅蓉微咬了一下舌尖,好险没笑出声来。
萧磐听不?清她?们在嘀咕什么, 也听不?见?去,在见?到傅蓉微的那一刻起, 他就?什么也听不?见?、看不?见?了。
如果说萧磐是一匹饿狼, 傅蓉微就?是他惦记了许多年的鹿。
他饿得饥肠辘辘, 日思夜想, 终于见?着这?块惦念多年的猎物, 眼里都冒着森森寒气, 恨不?能?立马拆吃入腹。
萧磐也觉得自己现在不?像个?人样。
但傅蓉微却依然风华正盛。
守着华京那个?苦寒的偏僻之地, 拖着一个?草台班子,日日为政局悬心。
她?凭什么还养得如此好。
“我们走吧。”女弟子拉了拉傅蓉微的袖子。
傅蓉微干脆利落的转身离去。
萧磐忍不?住跟了一步。
他随身的谋臣出声:“陛下, 仔细台阶。”
萧磐生生止住了脚步,原地看着那绰约的身影逐渐消失在视线中。
那是他圈定的猎物,可他怎么也追不?上咬不?到。
沉重的机关运作时发出一种?沉闷的摩擦声。
傅蓉微坐在一个?机械臂上,被送进了暗室。
神工阁的暗室是一个?巨大的书库,傅蓉微没见?过这?样壮观的地方?,一整面高逾百尺的墙壁上, 嵌进去一排排房间。机械臂直接将她?们送进了某一个?房间中,那位女弟子抚着傅蓉微下来, 说:“就?是这?个?屋子了。”
暗室中没有窗户, 自然也不?会有怡人的阳光。
房间中央陈列着桌椅,料丝灯很亮, 足以照明。
那位前辈留下的遗作并非三两本,而是足足一面墙。
傅蓉微简单翻看了一些,一头雾水的放下了,难怪偃师一脉不?常见?,学习此术可真是难乎其难啊。
女弟子翻找一通,停了下来:“找到啦。”
傅蓉微道了一声谢,接过来,刚刚那一整页数字看得她?头痛,幸好这?一本没有那些密密麻麻的符号。
一张图,画得正是血珊瑚。
下一页纸上全是字,傅蓉微粗略一看,又是什么尺寸大小之类的东西。
傅蓉微只能?拜托这?位女弟子讲解一番。
“这?是一枚钥匙啊……”女弟子翻阅了一遍,得出这?么个?结论。
傅蓉微重复一遍:“钥匙?”
女弟子点点头:“珊瑚的骨骼每一处分支和起伏都是独一无二的,前辈这?一页有关珊瑚的记录上,详细注解了一些尺寸,你看这?一句——”她?指给傅蓉微看:“独一无二,错节盘根,仿造不?易,不?胜其烦,遂弃之。”
意思是,这?位前辈曾试过仿造一枚,但因?为细节太繁琐,做得心烦,所以放弃了。
所以说,无论这?枚珊瑚出处到底在哪,它至少?在这?位偃师前辈的手里留过一段时间。
傅蓉微轻喃:“既然是钥匙,那就?是用来开锁的呀……开哪儿的锁呢?”
可能?查到的就?这?么一点东西,再没有更详细的描述了。
傅蓉微不?再耗下去,道:“我们走吧。”
女弟子说:“好,我送你上去。”
傅蓉微又问:“蝮山所处位置特殊,你们神工阁与南越皇室有纠葛吗?”
女弟子摇头:“我们不?太管山下的俗事?,你也知道,昔年这?位前辈卷入了纷争,落了个?不?大好的结局,自那以后,师门有训,绝不?插手朝廷事?,我们阁中的历法纪年都是按照自己的方?式算的。”
说着,机械臂已经送她?离开暗室,重见?天?日。
傅蓉微客客气气道:“哦,还有一个?东西,我想问一下,杜鹃引,是一种?毒,你听说过吗?”
女弟子这?回很干脆的摇头说不?知道,此物闻所未闻。
傅蓉微在神工阁没得到想要的消息,与那位女弟子分别后,回去找自己人。
然而几?间客房安安静静,人都不?知去哪了,唯有十八娘还在。
傅蓉微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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桌上的茶杯,给自己倒了杯茶解渴,问道:“他们人呢?”
“他们跟着王爷出去了,没说干什么。”十八娘道:“你们夫妻俩挺有意思啊,各干各的,谁也不?管谁。”
傅蓉微淡淡道:“我们所求之物不?同。”
十八娘转头看向窗外,道:“大梁皇帝下榻的地方?就?在我们旁边,他的随从不?少?,足足填了十几?个?屋子,王妃,你难道没觉得有人一直在盯你吗?”
“是吗?”傅蓉微也往窗外看了一眼,只见?一派清静。她?不?曾修习武学,感知寻常,不?如他们敏锐。
萧磐如今身份不?同,大梁天?子随身的侍卫必定是万里挑一的高手。
傅蓉微若是能?轻易察觉,那些高手怕是要提着脑袋请罪。
十八娘陪她?喝了一杯茶,忍不?住问道:“萧磐对你是怎么个?意思?你们俩以前有过私人的恩仇宿怨?”
到底是女人的直觉。
十八娘一眼就?能?看出来,这?两人之间的关系不?止于公事?,怕不?是还有一笔烂账。
傅蓉微道:“他这?个?人,我从一开始就?没搞懂,如今更是越来越看不?懂了……总之不?是什么正常人,脑子有点问题。 ”
十八娘听出来她?在避重就?轻,道:“他这?个?样子明显是心怀不?轨,不?过,他的目光全盯在你身上,倒是给了王爷便宜行事?的机会。 ”
傅蓉微哼笑了一声:“ 他拿我当靶子啊?”
十八娘急着自证清白:“我可没挑唆你们关系啊。 ”
傅蓉微收回目光,看到窗下摆着的棋盘,道:“无妨,他是债多不?压身,破罐子破摔了。他既然已经开始走暗棋了,我这?明棋理?应跟上,免得出岔子。 ”
傅蓉微缩在屋里不?出门,萧磐想要见?她?就?不?得不?主动上门。
姜煦迟迟不?见?身影,傅蓉微推了一枚黑子在棋盘正中央。
敞开的窗户外蓦然响起一个?声音:“ 原来傅三姑娘不?会下棋。”
“ 傅三姑娘……”傅蓉微没有转头,道:“这?个?称呼还真是久违了,我已嫁做人妇五年。王爷记性不?大好啊。 ”
十八娘摸着腰间的刀上前一步,看着傅蓉微坦然的神情,又退了回去。
“朕登基也有一年了,三姑娘的记性也一般。 ”萧磐终于露出脸,隔着轩窗,死死的盯着傅蓉微。
互相恶心罢了。
傅蓉微直视他那瘦脱了相的脸,道:“请。 ”
萧磐直接翻窗而入,坐在傅蓉微对面,单手拈起白子:“朕陪三姑娘对弈一局。 ”
他的白子紧紧挨着傅蓉微的黑子。
有一点,萧磐没说错,傅蓉微不?会下棋。
她?不?承认自己笨,这?个?是真没学过。
傅蓉微信手胡乱落子,萧磐紧紧咬在后面,也数不?清跟了多少?手,萧磐停下来,道:“我赢了。 ”
傅蓉微继续落子:“反正我也不?明白规矩,也看不?懂输赢,你说你赢了,我可不?认。 ”
萧磐不?再追着她?的黑子围住堵截,他道:“你不?认同的规矩,是这?个?世道的约定俗成 。”
傅蓉微笑了笑:“ 王爷,是你被所谓的规矩捆住了手脚。”
萧磐以前可不?是这?样的性子。
他骨子里就?不?重规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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