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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提供的《当我开始失去你》50-60

    第51章

    特别的人(3)

    陈宴理推荐的茶餐厅在市中心最热闹的地段,听说是港城有名的老字号,很多文艺片都曾在这里取过景,门口还有好些人在拍照留念。

    这会正好是饭点,等座的人特别多,休息区都坐满了人。

    朱依依中午没什么胃口,只吃了一个全麦面包,现在闻着饭菜飘出来的香味,馋得要命,服务员又端出一盘炸得金黄酥脆的鸡翅在她眼前晃过,她不自觉地就咽了咽口水。

    取号单上显示在他们前面还有12桌,朱依依提议先去附近的小吃街逛一逛。

    陈宴理嘴角含笑,望向她:“饿了?”

    经过飞机上的相处,两人的距离拉近了不少,朱依依诚实地点头,声音里难掩对食物的渴望:“已经饿得快不行了。”

    小吃街离这有一千多米的距离,朱依依是第一次来港城,不认识路,全程都跟在陈宴理身后,但他平时大概也很少来这样的地方,对小巷里弯弯绕绕的路不太熟悉,迷路了两次后,两人站在这堵封闭的墙壁前沉默了几秒,同时笑了出声。

    最后,还是靠导航,才能顺利抵达目的地。

    在小吃街才逛了几分钟,朱依依就买了不少东西,她顺带把晚上的夜宵也一块儿买了,陈宴理见她手上拿的东西太多,便主动接过她的行李箱。

    朱依依愣了几秒,觉得这好像有些太亲密了,但陈宴理的动作实在太过自然,她要是拒绝,反倒显得她多想了。

    路过某家网红奶茶店,朱依依有些渴了,点单时,她特意多点了一杯,当是谢谢陈宴理陪她走了这么远过来。

    递给他的时候,像是怕对方会拒绝,她说:“今天有活动,第二杯半价。”

    杯身是热的,陈宴理接过来时,热度从掌心传递,低头看着这花花绿绿的杯身,他不禁弯了弯嘴角。

    正好是绿灯,两人一边过马路,一边聊着刚才在街边看到的炸酥盒和格仔饼,朱依依想如果这个方案能执行的话,到时候他们组出差就可以带晓芸过来尝尝。

    她还在絮絮叨叨地说着,旁边的陈宴理却放缓了脚步,忽然开口说:“薛裴也来港城了?”

    听到这个名字,朱依依停了下来。

    马路对面,薛裴靠在红色的邮筒旁,一边打着电话,一边望着他们一步步走过来,他似乎已经在那站了一会,在朱依依即将从斑马线走过来时,他摁灭了手中的香烟。

    港城的冬天,气温不算太低,但在看到薛裴出现的那一刻,朱依依觉得杯里的奶茶都凉了半截。

    四目相对的瞬间,薛裴移开视线,又望向两人手上拿着的五颜六色的奶茶,继而是那个橙色的行李箱,如果他没记错,陈宴理手上拿着的行李箱也是朱依依的。

    薛裴神色变得有些复杂,最后是他先开口:“你们怎么在这?”

    他不记得,陈宴理和朱依依这几年来有任何的交集。

    陈宴理回答得自然,像是在说一件稀松平常的事:“工作上遇见了,恰好一起过来出差。”

    薛裴皱了皱眉:“就你们两个?”

    “其他同事先回酒店了,我们先过来吃饭。”

    从薛裴的话里,陈宴理感受到了莫名的敌意,他还来不及细想其中的原因,就听见薛裴说:“我也正要去吃饭。”

    “一起吧。”

    一旁的周时御难以置信地抬头望向睁眼说瞎话的薛裴,一番挣扎后,他把想说的话又咽了回去,脸上堆着假笑,配合地说道:“对,我们也是出来吃饭的。”

    “既然这么巧,那就一起吃吧。”陈宴理低头征求意见,“依依,你觉得呢?”

    当下这个情景也由不得她拒绝,她只好点了点头。

    “怎么买了这么多油炸的东西?”薛裴望向她手上拿着的油炸食物,“吃多了,明天喉咙不舒服。”

    朱依依礼貌地回答:“谢谢你的关心,我心里有数。”

    陈宴理原先订的是两人的座位,现在换成了包间,服务员在前面领路,上楼梯时,薛裴接过陈宴理手里的橙色行李箱,沉声说道:“我来吧,不麻烦你了。”

    若有所思地看了眼薛裴,陈宴理眉头微皱,最后松开了手。

    四人落座后,包厢内的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只有周时御拼命在活跃场子:“我和薛裴也是这两天才到的,说起来,港城的天气比起北城可真是热太多了,我女朋友还专门挑了些羽绒服给我带过来,我真的是都快热出痱子了……”

    说完后,周时御又觉得这个话题似乎不太合适,有在薛裴面前秀恩爱的嫌疑。

    于是,他又换了个话题。

    瞧见朱依依买了那么多吃的,周时御便和她聊起家常:“依依,你买了这么多吃的啊,哪个好吃,给我推荐推荐呗,明天我也出去逛逛,顺带寄点回去给家里人尝尝。”

    聊起吃的,朱依依兴致高了些,和他分享刚才路上遇到的几家店,有个地址说错了,陈宴理还帮忙补充了句,周时御倒是觉得这两人看起来关系匪浅,不像是刚认识一天两天的模样。

    桌面上摆着一个包装精美的糕点礼盒,一看就是要送礼的,周时御好奇问道:“这个是买给同事的?”

    朱依依否认:“买给李昼妈妈的,她喜欢吃这家的点心。”

    周时御:“……”

    望着薛裴紧绷的脸,周时御觉得自己似乎又问错话了。

    这顿饭吃得提心吊胆,周时御尴尬得额头都冒出了汗,没想到更提心吊胆的还在后面。

    坐在对面的陈宴理,忽然开口问薛裴:“你和江珊雯最近怎么样了?”

    “我听说她现在还在法国?”

    平地一声惊雷,周时御筷子抖了抖。

    而薛裴仍在低头饮茶,面不改色回道:“是吗,我不太清楚,很久没联系了。”

    陈宴理不知他们个中的缘由,只陈述事实:“她前段时间找我打听过你,说你们在法国那次聊得不太愉快,想知道你最近怎么样。”

    气氛一时诡异得可怕,周时御如坐针毡,心想,这人还真会问问题,专门挑最不该问的来问。这一刻,他宁愿自己在那个无聊的论坛上发呆,都不想在这里饱受折磨。

    陈宴理话音落下后,周时御神情紧张地望向朱依依,发现她好像根本没在听,脸上连一丝一毫的波动都没有。

    没一会,她手机响了,她接了个电话就走了出门,是主办方打过来的电话,问她明天什么时候能到场。

    接完电话回来后,朱依依和陈宴理沟通了刚才电话里的内容,说明天九点钟,御福广场有活动,需要提前半个小时到。

    薛裴的声音突兀地插入:“你们公司有合作?怎么没听你提起过?”

    朱依依疑惑地望向他:“有什么必要一定要告诉你吗?”

    这话一出,连陈宴理也是一愣,朱依依向来与人和善,还是第一次见她出现这样强烈的情绪。

    陈宴理默不作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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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地观察着朱依依和薛裴,联想起多年前在那家日料店里两人亲昵如兄妹,现在面对面坐着却像是陌生人一般。

    这顿饭结束后,周时御开车送薛裴回酒店。

    刚才的情形让周时御对这件事有了新的认知,虽然他不知道两人具体发生了什么,但可以确定的是,从前那个每周往他们学校跑、围着薛裴转的朱依依是再也不会回来了。

    他现在看到的是朱依依对薛裴的冷淡,但是那漫长的十年,她炽热又长久的单恋,为薛裴的付出了多少,这些只有朱依依本人才知道。

    连他都觉得薛裴不该再与朱依依纠缠,就让朱依依过她想要的平淡幸福的日子,薛裴现在不过是无法适应突然的情感剥离,或许在某一天,他就会释然今日的种种。

    再者,以薛裴的条件,自然不会缺人示好。这件事有很多解法,薛裴选择了最偏激的一种。

    “说句不该说的,连我都看出来了,朱依依眼里现在是真的没有你了。你说她文文静静的一个女孩,对你这么恶语相向,代表了什么你还不清楚吗?要不是真的厌恶你,她不会做到这个份上。”

    华灯初上,窗外霓虹灯闪烁,倒映入眼眸,给那双盛满忧郁的眼睛染上了些许的温暖。

    薛裴忽然有了倾诉的欲望:“我现在每天醒来,都在想如果一睁开眼,我能回到十年前就好了,如果那一天,我能正视对她的感情,如果那一天,我收下了那封情书,你说,我和她的结局是不是会变得不一样?或许,现在我们已经组建了家庭,晚上回到家,她会给我留一盏灯……”

    周时御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既然朱依依决定和李昼结婚,她肯定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我不认为她会突然放弃李昼,和你在一起,你想这些太不现实了。”

    车厢内安静了一阵,薛裴不知想到什么,眼神变得有些阴鸷:“所以,我和李昼之间,总有人要出局。”

    “不过,出局的那个人,肯定不会是我。”

    ——

    翌日,因为有公事在身,朱依依一大早就醒了。

    简单洗漱完,她下楼吃早餐。

    餐盘刚在桌面放下,朱依依拿出纸巾擦了擦座椅,就在她低头的这几秒,有人在她对面坐下。

    抬头,见是他,朱依依没搭理,低头喝粥。

    “我昨天晚上搬过来了。”薛裴后半句说得语气很轻,竟听出了小心翼翼的口吻,“你今天几点下班,这边有个水族馆,我记得你以前毕业旅行不是有个愿望是想去水族馆看表演吗?”

    朱依依头也没抬,说:“现在不想看了。”

    “为什么?”

    “迟到的愿望,就算现在实现了,也不会是当时的心情了。”

    显然,朱依依话里有话。

    就这么安静了一阵,薛裴再次开口,有几分诚恳:“上次的事,我向你道歉,很多事情我都欠缺考虑,给你造成了困扰。”

    “你是在为哪一件事道歉?”朱依依望向眼前这个让她感到熟悉又陌生的人,“是指订婚时突然闯进来胡言乱语,还是指在同学聚会上让我难堪,抑或是那天在你和初恋女友亲吻的树下,说那些意味不明的话?”

    薛裴喉咙一窒,艰难地说:“每一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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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2章

    如同悲伤被下载了两次(1)

    薛裴正准备说些什么,朱依依看了眼时间,开始收拾餐盘:“抱歉,我要去上班了,现在没时间听你忏悔。”

    她餐盘里的食物几乎一样没少,薛裴眼神暗了暗,似乎有些失落。

    等朱依依换好衣服从楼上下来,薛裴还在原来的位置坐着,望向窗外不知在想什么。

    接下来连续几天,无论她几点下楼,都能在同样的位置见到薛裴,而这回,他甚至帮她买好了早餐,点心的款式很精致,并不是酒店里提供的自助早餐。

    他长腿交叠,姿态优雅靠在椅背,见她下楼,招手示意她过来,像两人之间从没产生过任何嫌隙。

    “你今天比昨天早了半个小时,”薛裴替她准备好餐具,语气亲昵,“今天有急事?”

    朱依依没说话,他又递了两张票过来,眼角余光瞥见是今晚七点半,某个乐队的livehouse表演,朱依依觉得有些眼熟,片刻后记了起来,这是今年五一假期时她和李昼去看过的表演,那会她很兴奋,还拍了视频发在朋友圈。

    “我知道你和李昼已经去过了,”冬日清晨的阳光照在玻璃杯上留下好看的阴影,薛裴眼睑低垂,声音也变得澄澈,“可以陪我去一次吗?”

    这么多年,他们还没一起去看过乐队表演。

    朱依依正要回答,微信群一下弹出了很多消息,主办方在群里@她,问她还要多久能到,她放下手里的牛角包,手指在餐巾纸上抹了抹,立刻回了消息过去。

    等她回完,发现薛裴还在等她的答复,那两张门票还摆在座位中间,她思考了一阵,由衷地发出了疑问:“薛裴,你没有自己的工作和生活吗?”

    薛裴拿起咖啡的手顿住。

    “如果你没有,抱歉,我有,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忙,我有我的工作,有我的家庭,我没时间天天听你在我面前说这些,也没时间和你怀旧。”

    朱依依说得越是冷静、条理清晰,薛裴的心却迅速往下沉,那种浓重的窒息感又翻涌上来。

    他为自己辩解:“我没想打扰你的生活,只是,你以前对我的好,我想一点一点还给你。”

    朱依依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可是以前我喜欢你的时候,是你选择视而不见的,不是吗?”

    这句话正中软肋,薛裴一句话也说不出口,握着杯身的手骨节泛白。

    “薛裴,有时候我真的觉得,你是不是犯贱?”

    在说出口的瞬间,朱依依就意识到不对,她承认自己此刻过于情绪化,即便她对薛裴再反感,也不该说出这些侮辱性的词语。

    她以为薛裴会失控暴怒,从座位上离开,但他只是脸色惨白,低声重复道:“是啊,我也觉得。”

    朱依依心里一颤,喉咙干涩。

    像薛裴那样骄傲自矜的人,她从来没想过会从他口中听到这样的话。

    看到他此刻的表情,或许她该感到某种报复性的快感,但她不知怎么,只觉得难过。

    最后还是薛裴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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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有急事吗,吃完早餐,我送你过去。”

    一路上两人没有任何交谈,朱依依频频望向手表,时而回复微信上的消息,下车时,她拿起背包就要走,但关上车门前,她停顿了几秒,还是说了句:“谢谢。”

    因为这句谢谢,薛裴像是受到了莫大的肯定,一整天心情都不错,周时御见到他,还以为他撞了邪。

    下午五点,薛裴开车恰巧又经过了御福广场。

    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他一眼就看到了朱依依。

    冬日阳光下,她穿着黑色的羊角大衣,手里拿着图纸,正在和好几个人沟通着什么,边说边比划,不知聊到了什么,她眼里亮晶晶的,又拿出手机里的图片给他们示意。

    这是薛裴第一次看见朱依依工作时的样子,自信、大方、笑得灿烂,在人群中似乎正闪着光。

    恍惚间,薛裴想起朱依依刚毕业找工作那会,她特别没有信心,在招聘网站上一连投了好几家公司,最后只有一家约她去面试。

    她很珍惜那次的面试机会,紧张得不行,周末约他出来,在他面前练习了无数次自我介绍,也让他模仿面试官问她问题,帮她纠正,就连吃饭的时候嘴里都在背着简历上的关键信息。

    原来现在的她,已经成长到可以独当一面了。

    他的依依,越来越优秀了。

    ——

    有份文件需要找场地的负责人签字,朱依依在展馆里到处找人,一连问了好几个都说不知负责人去哪儿了,她正焦急着,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没看来电显示,她直接接听了电话。

    “喂,依依。”

    听到对方的声音,朱依依有短暂的怔愣。

    李昼已经很久没给她打过电话了。

    “依依,你现在在忙吗?”

    电话那头,李昼的语气很急切。

    “在忙,怎么了?”

    “你之前是不是说,你存了一笔钱打算回老家买房子,有十来万?”

    “……是。”

    “这笔钱可以先让我拿来周转一下吗,我现在有急用,”像是怕她对挂断电话,李昼的语速说得很快,“我知道很冒昧,但我没办法了,过两个月我肯定全部都还给你。”

    广场上人太多,声音嘈杂,朱依依走到一处偏僻的角落,压低声音问道:“你到底去做什么了,为什么需要这么多钱?”

    “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李昼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几乎有些胡言乱语,“有一批医药器材,我哥们儿说有渠道可以低价买给我,本来是稳赚不赔的生意,已经聊好了,不知怎么那边的人他妈全都跑了,现在这些玩意全砸我手里了,我欠了那么大的窟窿还不上,我现在就怕他们打电话去找我妈,我妈那么大岁数可禁不起刺激——”

    朱依依听得冷汗直冒,忽然意识到什么,打断了他的话:“李昼,你借了高利贷?”

    支支吾吾了好一阵,李昼终于开口:“是借了一点。”

    听到李昼的回答,朱依依太阳穴突突地跳着,扶着墙壁腿仍旧在发软。

    她声音都在发抖:“你借了多少?”

    “一开始我没借多少的,但现在利滚利,数字越来越大,我也不知道怎么会变成这样的,”李昼几乎是用恳求的语气说,“依依,要不你去和薛裴说下,问他借点钱可以吗,你和他关系这么好,你问他,他一定愿意借给你的,而且这一百来万对他来说也不是多大的数目,等这批器材出掉了,我立刻把钱还给他,我发誓!”

    “你让我用什么立场问他借钱?”

    大概是真的逼急了,李昼开始口不择言,声音陡然变大:“他不是喜欢你吗?这点钱,他不可能不借的。”

    今日傍晚港城降了温,风呼呼地刮着脸,挂了电话后,朱依依浑身都没了力气,她望着被冻得通红的手,以及中指上的订婚戒指,就这一刹那,眼眶也跟着红了。

    ——

    薛裴晚上有约,史密斯夫人知道他来了港城,邀请他共进晚餐。

    地址定在一家欧式装修风格的西餐厅,除了接待贵宾外,平时鲜少对外开放。墙上那幅色彩迷蒙幻化的作品据说是某位印象派画家的真迹,餐厅的主人花了好些功夫,才弄来这里。

    两人行了贴面礼,微笑着寒暄了一番。

    西服随意搭在椅背,薛裴一落座,史密斯夫人就问起他的近况,英俊的脸上短暂地出现了片刻的茫然,他一时有些难以开口,笑而不语。

    史密斯夫人与他碰了碰杯:“看来Eden最近遇到了难题?”

    薛裴抿了口红酒:“也不算,只是在等一个合适的时机。”

    餐厅内正弹奏着李斯特的《死之舞》,这是李斯特所有作品里薛裴最喜欢的作品,他衣袖半挽,拿起刀叉切锯盘中的食物,动作轻缓优雅,但在音乐的烘托下竟有了杀伐果断的气质。

    史密斯夫人好奇问他:“什么样的时机?”

    餐巾擦拭嘴角,薛裴卖了个关子:“一会你就知道了。”

    直到这曲《死之舞》弹至第五变奏,一旁的侍应忽然拿着他的手机走过来,半弯着腰双手将手机递给他,说道:“先生,您的电话。”

    看了眼上面的来电,薛裴似乎并不感到意外,他和史密斯夫人微笑示意:“我说的时机到了。”

    走到门外,薛裴在最后一秒接听了这通来电。

    不出意料,电话那头是一个走投无路的男人急切的求助,那人急得声音都变了调,频频哀求他给予帮助,他话里话外都在传递一个信息——他需要钱,一大笔钱。

    听完他这大段的陈述,或者说是哭诉,薛裴慢条斯理地点燃了一根香烟,烟雾朦胧,升至空中,为这个冬夜增添了几分暖意。

    薛裴望着这冬夜的画景,百无聊赖地玩弄着手中的打火机,火舌窜出,衬得他的脸明明灭灭,神色捉摸不定。

    “说完了?”他问电话那头的人。

    “薛裴,求你一定要帮我,现在只有你能帮我了!”

    薛裴勾了勾唇:“我当然可以帮你。”

    “不过我也有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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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3章

    如同悲伤被下载了两次(2)

    李昼提出解除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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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约那天是星期六。

    港城天文台发出寒冷天气预警,提醒有强烈冷空气即将南下,未来一周或将刷新今年最低气温。

    所有的一切,都是在电话里进行的——

    “依依,这件事是我对不起你,都怪我实在太想证明自己,也太想让你过上好的生活,所以才会不顾一切地去冒这个险。我一开始真的只是想着能赚几万块就够了,可后来,我又想我还欠了那么多的房贷,要是能提前把房贷还上,我们以后的日子就不用过得那么辛苦……

    可是,我忘了,我们不过是普通人,要是真的有这么容易赚钱的机会,怎么会轮到我头上来呢。”

    李昼大概喝了点酒,在那边又哭又笑,说到最后,笑得有些悲怆,胸腔不断地颤动,又开始剧烈的咳嗽。

    朱依依心都跟着揪在一起。

    她捏紧手机,问他:“你现在在哪呢?”

    “我还在外面躲着,过几天就回去了。”

    “我待会把那十万块先转给你,你先还上,后面的再想别的办法,实在不行,我们就去报警,总有办法的。”

    朱依依这几日噩梦连连,没睡过一个好觉,到网上一搜,弹出的关于高利贷的新闻看得人毛骨悚然,她担心李昼这么下去会出事。

    没想到朱依依真的愿意拿出所有的钱帮自己填窟窿,李昼在电话那头哽咽了:“不用啦,你还要回老家买房呢,这些钱你自己收好,我那天就是胡言乱语的,你别当真,我要是真拿了你这么多年的积蓄,我成什么混账东西了。”

    朱依依也急了:“那你接下来要怎么办,万一他们真的去找阿姨——”

    “你别担心,有个朋友愿意帮我这个忙,我昨天已经把钱都还上了,再过两天我就能回北城了。”

    紧绷的神经得到了短暂的放松,那颗压在心里的石头终于被人挪开,朱依依舒了一口气,一时激动得句不成句:“那这样,等我从港城回来,就一起去登门拜访这位朋友,谢谢他的帮助,这么大一笔钱,一定要打好欠条,以后慢慢能把钱还上的。”

    说到这,李昼反而不吭声了,电话那头只能听见酒瓶放在桌面的声音。

    “怎么了?”

    “依依,我不想连累你,我们还是……分开吧,”李昼说话声越来越小,带着哭腔,“我也不能再让你跟着我过这种苦日子了,你很好,是我做错了事,我应该付出代价的。”

    大脑空白了一瞬,朱依依视线渐渐变得模糊,没了焦距。

    这段时间实在发生了太多事,无论是工作还是生活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她本来想着和李昼见面好好聊聊,再决定未来要怎么走下去。

    她承认这次的事情让她对这段关系产生了极大的不信任,她也想过不再继续下去了,但这么重要的事情,怎么能在电话上随便决定。

    “李昼,等我下周回北城,我们再聊这个问题,好吗?”

    “不,我没脸再见你,我明天会和叔叔阿姨说清楚的,我会和他们道歉的,”李昼忽而苦笑道,“依依,粥粥以后就交给你照顾吧,它跟着我,也只会受苦。”

    ……

    她和李昼一年多的感情,结束在这通4分21秒的电话。

    低头望向手机,在记录纪念日的APP上,上面显示今天是她和李昼订婚的第76天。

    鼻子酸了酸,眼泪在眼眶里酝酿,但还来不及难过,就有人推开办公室的门走了出来,那人提醒她还有五分钟就要开会,大家都准备好了,就差她一个。

    没有任何喘息的时间,她仰起头眨了眨眼,不让眼泪掉下来,转过身时她勉强挤了个笑容,跟在他身后走了进门。

    会议开了一个半小时,她在视频里和肖总汇报了这次工作的具体进展和接下来的规划,整个过程中,她都尽量保持情绪稳定,不显露出任何的异样。

    在工作时间,成年人没有悲伤的权利。

    大概是压抑得太久,会议结束,推开门的那一刻,朱依依竟觉得有缺氧般的晕眩感,有些头重脚轻。

    马路对面有家便利店,她进门买了一包女士香烟,还买了一个防风打火机。

    这个时候,除了抽烟,她甚至不知道该怎么释放自己的情绪。

    已经是晚上十点,这么冷的天,大街上已经没什么人,她在路边的长椅上坐了一会,树叶被风吹得沙沙作响,她的围巾也被吹得歪歪斜斜的。

    买的是防风火机,但不知是风太大,还是打火机出了问题,好几次都点不着,火舌刚窜出来就灭了,她的情绪濒临崩溃的边缘。

    她想,她只是想抽根烟,为什么那么难。

    她只是想拥有一段平淡幸福的婚姻,为什么那么难。

    为什么在别人眼中那么简单的事情,一到她身上,就总是出问题。

    眼泪是在一瞬间流下来的,沿着脸颊砸在手上,像烟灰掉在手上一样滚烫。

    夜很静,只听见风声和轻缓的脚步声。

    夜色里,有人走了过来。

    紧接着,她的视线内出现了一包纸巾,还没开封过的。

    抬头,对上陈宴理明亮的眸光,和此刻的月色一样。

    这一幕和多年前密室里的情形重叠,很奇怪,朱依依发现她总能在最狼狈的时候遇到他,以前是,现在也是。

    他开口第一句话,不是问她为什么哭,而是问她:“冷么?”

    不知怎么,她反而哭得更是厉害,肩膀剧烈颤抖着。

    她低头时,陈宴理将颈间系着的银灰色围巾裹在她身上,也覆在她原本的围巾之上,动作极轻。

    热度将她包围,鼻间萦绕着淡淡的皮革香水味,就像是一个安慰的拥抱。

    不知道哭了多久,朱依依终于停了下来。

    而陈宴理望着长椅上放着的那包刚打开的香烟,对她说:“我猜,你是第一次抽烟。”

    停顿了几秒,他又笑着纠正,“从刚才看来,应该还没成功。”

    他的笑容有某种感染力,朱依依脸上的泪痕还没干,不好意思地别过脸:“你都看到了?”

    “现在还想抽么?”

    “嗯。”

    朱依依点头。

    这会风小了一些,朱依依从烟盒里抽出一根香烟,动作极不熟练地含在嘴里,正想拿过打火机点燃,陈宴理忽然凑了过来,离她很近,他低声说道:“你的打火机大概是坏了。”

    “我帮你。”

    话音落下时,风从南面吹了过来,她的发丝拂过他的颈间,他喉结动了动。

    香烟终于被点燃,在夜里发出微弱的、猩红的火光,朱依依学着平常看到的那样,猛吸了一口,那股味道在鼻腔内蔓延开来,她猝不及防被呛到,剧烈地咳嗽。

    陈宴理拍着她的后背,笑着问她:“怎么样?”

    朱依依摇头:“不怎么样。”

    “这说明,你和他不适合。”

    这话让朱依依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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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愣,她不知道在这句话里,他说的是“它”还是“他”。

    “我曾经有一段时间很颓靡、消沉,依赖酒精,但后来我发现,它除了让我的生活变得更加消极之外没有任何好处,其实尼古丁和酒精一样,只能短暂地麻痹人的神经,从本质上来看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陈宴理的声线本就低沉,此刻听起来竟有某种蛊惑的意味,“如果你想让心情变好的话,我倒是有一个方法。”

    “什么方法?”

    “要不要和我一起……去维港看日出?”

    望着他的双眼,朱依依竟说不出任何拒绝的话。

    起身离开时,陈宴理帮她把剩下的烟都扔进了垃圾桶。

    ——

    因为有急事要处理,薛裴提前了两天返回北城。

    周时御觉得奇怪,他本以为薛裴会等朱依依一起回来,没想到这回竟然愿意听他的。

    飞机上,他终究还是没忍住,提出了这个疑问,薛裴原是在翻阅财经报纸,听到他的话,转过头看他,说:“不是你说的吗?”

    周时御心里一惊:“我说什么了?”

    “你说,我要是不努力工作,到时候依依跟着我岂不是要一起吃苦。”薛裴似乎心情不错,对他笑了笑,“我当然不能让她吃苦。”

    周时御咋舌,脸上表情变来变去,很是精彩。

    联想起薛裴这几日精神焕发的模样,他心里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想,却又不敢确定。

    “你……不会是做了什么,把人家小两口拆散了吧。”

    周时御说出口时,都有些磕磕绊绊的,他本能里愿意相信薛裴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来。

    报纸合上,薛裴靠在椅背假寐,说话轻飘飘的:“我没做什么,我不过是在适当的时候,扮演了一个救世主的角色,仅此而已。”

    飞机到达北城是在下午三点,薛裴还没走出机场大厅,就接到了吴秀珍打过来的电话。

    吴阿姨平时鲜少会打电话给他,今天大概是有急事。

    “喂,薛裴,你现在忙不忙,阿姨有件事想拜托你。”

    “我现在不忙,”薛裴特意去了一个安静的地方,“阿姨,您说。”

    “依依最近有没有找你聊过?”吴秀珍说完犹豫了一阵,才开口,“李昼的事,她告诉你了吗?”

    原来是这件事。

    薛裴心中了然,声音是一贯的温和有礼:“没有,发生什么事了吗?”

    “唉,李昼那孩子糊涂啊,非要捣鼓什么医疗器材,砸了一大笔钱进去,还找人借了高利贷,一百多万啊,我听到的时候,心脏都快受不了了,幸好昨天他主动来提解除和依依的婚约,不然我也是不可能让依依和这样的人结婚的。”

    吴秀珍情绪有些激动,朱建兴也在一旁叹气,“还好现在发现得早,要是等结婚了,有孩子了,再发生这种事,那就晚了。”

    薛裴望向落地窗外,若有所思。

    他想,李昼这人还算诚信,答应他的事都做到了。

    “阿姨,那依依现在还好吗?”

    “电话里听不出什么来,我就怕她什么事都憋着,不和家里说,所以才给你打这个电话。薛裴,你最近要帮忙多劝一下依依才行,周末多带她出去散散心,别让她再想着那个李昼了。”

    薛裴薄唇弯了弯,笑着应下:“阿姨,我会的,您放心。”

    “对了,薛裴,你有没有什么靠谱的朋友,可以介绍给依依认识的?”吴秀珍这一整天都在发愁,“我打算等依依过完年,再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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