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送出去的东西,在白容的心里那原本应当是属于他的。
他是妖,他独占欲极强,于他而?言这不仅仅是一把钥匙的问题。
白容怕有朝一日他的所有能力皆可被人替换,他怕从此以后?东方银玥再也不需要?他,他怕他如今拥有的一切都?像灵锁门的钥匙,看似是他的,可早晚有一天会被东方银玥收回,或被她赠于旁人。
宫外的骤雨遮蔽隆京的夜景,白容告诉东方银玥两年前她的许诺,再说起今日他在魏宅看见可直入梵宫观星台的钥匙时的感受,说得?好似东方银玥成?了薄情寡信的负心之人。
东方银玥有些恍惚,她在记忆中搜索有关白容提起的画面,可她的确记不太清了。
乾允帝的死?时时刻刻提醒着东方银玥,三百多年前周家?的预言尚未解开,而?唯一想要?破开那看似诅咒的办法,便是应咒而?上。
“我无法成?为对殿下最有用的人,殿下对鱼水之欢亦不热衷,我怕……”白容的额头轻轻顶着东方银玥的下巴,极尽示弱:“我怕观星台只是一个开始,我怕蓬莱殿易主,怕殿下择婿,怕我到最后?成?了殿下身边最最可有可无的那个。”
说到底,白容就是怕被她抛弃。
曾不止有一个人对他说过这类话的,他在青云寺里的短短时间里,充分地认知到了那些人对妖的恶意,也知道这世间无一个人会正常地看待一只妖。而?东方银玥将他送去青云寺,也是为了让他学会如何?收敛自己的妖性。
一个毫无用处的妖,只会让人厌烦嫌恶。
东方银玥闻言,拨开他湿漉的发丝,用力地捏了一下白容的耳朵,将他的脸提起来。
画面有些滑稽,白容的耳尖被她捏红,可他像是不知痛一般陷入了自怨自艾的惶恐情绪中。
东方银玥嗤地一声笑出:“你究竟是怕你无法成?为我身边最有用的人,还是要?控诉我与你甚少行?鱼水之欢?”
白容抿嘴,轻轻眨了一下眼,不说话就是……二者皆有。
东方银玥松开了他的耳朵,朝他额前弹了一指道:“念在你能在今夜找到本宫的份上,本宫解你的疑惑,日后?莫要?再摆出这般可怜模样,活像我欺负了你。”
“先解你更在意的那一惑吧?”东方银玥还有心思与他玩笑,她拍了拍身边的位置,引着白容坐下道:“说鱼水之欢?”
白容怔了怔,脸颊浮上薄红。
“两年前你在殿外偷听,多少也知晓些你我情况。本宫当年被人下药,你又?异于常人,纵使?解了药性还是落下了病根。”东方银玥亦有些难以启齿,但一想自己如今二十有五了,还有何?好羞赧的,便道:“与你行?房事,又?非只有最后?才会被你的妖性侵体,本宫尚有诸多国事要?处理,若日日与你耽于享乐,哪来的体力与精力去应对朝臣。”
白容张了张嘴,望向东方银玥的眼问:“所以殿下也是喜欢的,只是体力不允许。”
东方银玥瞪他一眼,道:“现在解你第二惑!”
第54章 星起
白容今日的胡思乱想, 起因便是东方银玥将?灵锁门的钥匙交给了魏千屿,其实对于东方银玥而?言灵锁门的钥匙究竟有无承诺给白容,她?最终都会将?钥匙交给最应该站在观星台上的人。
纵使白容这两年在努力学习观星的术法,却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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底没有魏千屿那般机缘。
万般术法, 都讲究天赋, 白容对旁的术法上或许一点就通,但星运之说毕竟过于玄妙, 窥过去探未来, 算国之运势, 不容一点差错与侥幸。
魏千屿即便对观星推运上有天赋, 这么多年也从未被人发现过, 旁人只道他不学无术, 喜欢看星星月亮,无非是想与世家小姐游湖赏月时有话可说,如此才?不显得他一无是处。
可事实上, 中融眼异动?便是最好的证明?。
即便魏千屿与沈鹮掉入中融山中的秘境是一个意外, 那他们?能从秘境中安然走出, 唯有魏千屿看见了传承,接受了传承,便绝不是巧合。
中融眼中的秘境存在多年, 总要有人去破那一道暗金色的光的,东方银玥不单想要重开?紫星阁, 她?更想知道十年前?的梵宫这处到底发生了什么。
“曾有人与我说, 皇兄在位不会超过三年。”东方银玥说出这话时声音很轻,她?双手紧张地?握在一起, 提起潜藏于心中多年的秘辛,就像是被某种力量一把拉回了久远的过去。
太上皇与太上皇后感情甚笃, 太上皇一生也仅有三个孩子,长子东方元璟,次子东方即明?,再?便是女儿东方银玥。
这三个孩子彼此年龄相差好几岁,东方元璟七岁时有了东方即明?,而?东方即明?五岁时才?有了东方银玥。东方元璟为长兄,大东方银玥十二岁,他总喜欢带着东方银玥玩,不论他在外为人如何?,可对待自己的弟弟与妹妹是真心实意地?好。
他们?三个人的性子也相差许多,东方元璟过于要强,东方即明?又过于温柔,唯有东方银玥像是中和了他们?俩的性子,即便被荣宠着长大,行事也不乖张,进?退有度。
可东方银玥的性子,也曾险些为她?招惹过一次祸事。
“那是父皇的生辰宴,就在这梵宫处举办,举国同庆,隆京接连欢喧七日,好不热闹。”东方银玥隔着宫门外厚厚的雨帘,望不见远处隆京的灯火,在雨水之下,一切光芒都化作了一团团的混沌,将?人淹没。
太上皇与太上皇后恩爱地?坐在长椅上,就在东方银玥如今与白容所坐的台阶之上,台下宫人们?的舞蹈中,还有一些会法术的妖献上表演。笙箫不止,酒水不断,推杯换盏,彼时紫星阁的蓬莱殿主喝多了,被人领出去吹风。
东方银玥那时还小,仅半杯果?酒就让她?晕头转向?,由宫女们?搀扶着打算离开?梵宫回沁园休息,她?出大殿时,正碰上那位蓬莱殿主。
他很瘦,胡子很长,头发与胡子中仅有几缕银白,也算不得年纪多大,可偏有一股仙风道骨马上要羽化成仙的气质在。
“小殿下。”蓬莱殿主见到东方银玥,竟晃了晃神?,莫名叹了声气:“可惜,可惜了……”
“周大人胡说什么?可是醉酒醉糊涂了?”有宫女呵斥,他怎敢对千娇万宠的公主殿下说可惜。
东方银玥裹着狐裘,并未在意,她?看向?头顶上灿烂的星河,不解地?问他:“可惜什么?”
“小殿下,请来。”那蓬莱殿主似乎真的醉得不轻,就连步伐都晃悠。
宫女们?拦着东方银玥不让她?去,东方银玥却没让她?们?跟着。她?出了梵宫外的长廊,跃过了木头铺成的地?板,踏在浮雕星图的石块上。她?见那老儿晃晃悠悠,手指向?天空,像是满腹心事无人诉说,只能告诉给一个孩子听般无措。
“小殿下星宫位东,可惜为女子,否则当是明?主之身。”蓬莱殿主说完,又捶手连连叹气:“可惜,最可惜的便是太子殿下,星光烁烁,隐有暗淡之势,其宫不稳,恐在位不过三年……”
“一派胡言!”这回东方银玥才?知害怕。
娇小的人伸手指着蓬莱殿主,怒斥道:“你敢妖言惑众,我要去告诉父皇!”
东方银玥后悔支开?宫女,也后悔见他面善便跟上来听他胡言乱语,可她?转身要走,却见那蓬莱殿主没拦,只是苦涩地?笑了笑后往地?上一倒,竟是彻底醉昏了过去。
这件事到底是被东方银玥捂住了,她?思量了许久,不想在父皇生辰的大好日子里说这些晦气的话。什么她?若为男子,便是明?主,什么太子殿下来日继位,皇位坐不稳三年之期,彼时太上皇还身子骨硬朗,怎能以此醉话扰乱他们?父子、他们?兄妹之间的感情?
当生辰宴席散去,热闹的七日也过去。
周大人完全不记得自己喝醉时说过什么癫狂的疯话,东方银玥还特地?去紫星阁找过他,他一脸迷糊,根本不认他曾在梵宫外见过东方银玥。
“小殿下若非要我想起我曾说过什么……不如我现在再?去喝两壶?争取把自己喝醉,再?努力想想能与小殿下说什么话?”老头儿性子颇为欢脱,说完便要借故出去买酒。
东方银玥心想,他忘了也好,只是不能治他的罪。
此事从此就被她?埋在心里,时间一长似乎也就忘了。
可后来东方元璟死在了梵宫,从观星台处高?高?坠下。而?在此之前?的几个月,东方银玥离开?隆京去蕴水看望病重的魏老夫人时,他还没有任何?不妥的迹象,甚至会在晚间拉东方即明?饮酒。
“皇兄真的在位不过三年,而?我垂帘听政了好些时光。”东方银玥说着,指尖捏得泛白。
白容见状,将?她?的手握在手心,细细地?去揉她?的手背。
“所以殿下才?会信这世上,有观星推运一说。”白容抿唇,所以她?才?会看重观星台,看重梵宫这处,可打开?观星台的钥匙不是寻常钥匙,关乎东方皇权的未来。
三百多年前?的预言若不是诅咒,终有一日会如同二十一年前?蓬莱殿主曾对东方银玥说过的话一般,在将?来的某时应验。
“我也曾想过,若我不是思虑过多,当场就揭发了蓬莱殿主的胡话,叫父皇也像先辈那样以妖言惑众之名杀了周大人,是不是之后的事也会随他之死而?改变。”东方银玥说着,又摇头自嘲:“当真是可惜,可惜我对驭妖之术不通分毫,即便有心去学也无法感知自然的灵气,催不动?半分法术。”
若她?也有那般造化,她?就要自己站上观星台,亲眼去看看三百多年前?的诅咒,究竟在将?来的哪一日到来,她?要看看这星运预言到底能不能破!
可这世上并非人人皆可学驭妖之术,不是所有人都能去触碰自然中的灵气,即便东方银玥与白容一般熟读紫星阁的书本,却连最简单的妖气也无法探出。
她?此生闻到过的唯一妖气,便是白容身上清冽冰寒的味道。
她?成为不了御师。
东方银玥这一声叹息虽为发出,可白容就是听明?白了她?话中的意思。他虽嫉妒魏千屿因一场机缘接受了中融眼中的传承,可他也希望这世间能事事皆顺东方银玥的意,叫她?不要操劳操心,不要皱紧眉头。
少年的唇依旧是冰的,在东方银玥看向?殿门外的骤雨时短暂地?遮蔽了她?的视线,一记轻柔的吻落在了她?的眉心,又移上了她?的眼睛。
这一瞬,仿佛白容柔软的嘴唇不单亲吻上了她?的脸颊,似乎在她?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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坚硬的心上也温柔地?触碰了一下。
东方银玥羽睫轻颤,呼吸忽而?变得急促了起来。
少年发丝上的雨水落入了她?的衣襟里,冰凉的气息裹挟着她?的呼吸,叫她?胸腔憋闷了一瞬,抬眸去看,正对上了一双浅茶色的眸子。
银蛇吐信,温热的舌舔过她?的唇角,白容一件件褪去身上湿漉的衣裳,讨好般将?东方银玥的脸、脖子、乃至被他牵着的手,寸寸舔过一遍。
这里的风太冷了,白容的身体也很凉,东方银玥不怎能感受到欲\望带来的热意,可胸腔却像是有一把火在燃烧,心脏的跳动?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快,那是情动?。
“这里可没有换洗的衣裳,更没有被褥,你想做什么?”东方银玥捏着白容的下巴制止他继续:“你想让本宫陪你在这儿冻死?”
白容的眼珠在夜里很亮,眨眼的瞬间瞳仁化作细线,像是会发光的琉璃珠。
他道:“殿下不用脱,我来脱。”
东方银玥呵斥:“胡闹。”
白容却坚持:“我带殿下碰一碰它们?。”
它们?是谁?
不等东方银玥去问,光着上半身的白容便朝她?扑了过来。
他用力地?吻着东方银玥,眼眸一瞬不移地?盯着她?瞧。白容的手指穿过了东方银玥的发丝,冰寒的身体贴着她?的衣裳,屋外暴雨之声响起,少年禁锢着长公主的双手,如同献祭般地?抱紧了她?。
东方银玥感觉到了有冰凉的东西钻进?了自己的裙摆之下,绕着她?的腿。
她?恍惚想起白容是条蛇,可他从未在她?的面前?蜕化成一条蛇本来的模样。
即便他在最动?情的时刻,因控制不住身体的妖性而?生出了银色蛇鳞,可他仍有四肢,仍是人的身体,便是在东方银玥的身体里作孽的也是人的模样。
此刻她?像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严重的事,双腿扭动?挣扎了起来。
“别动?!”白容压低声音道:“我不想弄伤你。”
“那你就别胡来!”东方银玥感觉到了冰凉的蛇尾卷走了她?的鞋袜,蛇鳞的触感激起她?浑身颤栗,心中恐惧,可奈何?身上之人的力气实在太大,她?连一丝挣扎也做不到。
“殿下别怕,白容不会伤害殿下……”白容望着她?的眼。
东方银玥愣怔,她?看见白容眼底的挣扎,他似乎比她?还要恐惧,可毅然决然地?再?度朝她?吻过来,似乎这样他就能拥有足够的勇气。
当蛇尾卷上她?的腰时,一道雷霆落下,几次闪烁的光芒中东方银玥看见了白容的模样。
少年覆盖禁锢着她?的上半身依旧是人的模样,只是浑身上下的毛发都变成了银白色,像他先前?重病的那个晚上。
那时他异常痛苦却仍旧不肯将?自己的蛇身展露,今日一反往常,那条钻过她?衣袂的蛇尾在刹那明?亮的雷电下闪烁着银色的光。
白容以为,东方银玥不喜欢他是妖,所以才?会将?他送去青云寺,让他度过最痛苦的两年时光。所以他从不曾在她?面前?露出自己的真容,他让自己在外人的眼中彻底变成了一个人,一个与她?……无限相似的,普通的人。
梵宫顶上雷声阵阵,光芒不断,东方银玥的呼吸变得急促,显然也看见了他的尾巴。
白容吻上了她?的脸,颤抖着声音道:“殿下别看。”
他抓着她?的手,朝空中举起,缠绕在他们?彼此身上的妖气一时间不分你我,甚至不知是白容传给东方银玥的,还是真叫她?此刻也一同化作了妖。
第55章 宫摇
白?容遮蔽了东方银玥的大半视线, 不想让她?去看他的尾巴,可他的手拂过她?的手腕,带着她?的手指去感受从殿外吹来的风。
这世间的人,不是每一个都能成为御师, 也不是每一个都能感受到自然中的灵气。
可这世间的每一个能化形的妖, 必是被自然灵气所眷顾的。
此刻东方银玥与白容几乎贴在了一起,毫无?缝隙的身体也像是融成了一体, 她?看见了有一点如同萤火般闪烁的幽绿色的光芒顺着风吹入了梵宫大殿, 凛冽的寒风带来了木之?灵的温度。
“中融山中, 有许多木之?灵。”白?容微微喘着气道:“殿下若想看见更多, 我可以带殿下去山里。”
东方银玥耳畔听着他的话, 听他克制的急促的呼吸, 听他紊乱的心跳,再看向自己伸向寒风的手,越过她?指尖的几点幽绿荧光, 一闪而过, 悄无?声息。
“这就足够了。”她?道。
她?总归是抓不住这些东西的。
白?容不解, 他望向东方银玥的眼:“殿下不高兴?”
“我很高兴。”东方银玥道。
白?容微微蹙眉:“殿下骗我。”
“你如何知晓我在骗你?”东方银玥挑眉问他。
白?容苍白?的脸在这一瞬浮上了薄红,尤其明显。他如今彻底化成了纯白?色,一如她?当初在前往紫星阁的宫巷中看见的那样, 彼时他懵懂无?知地正吞着一名宫女?的手臂,而她?倚着轿撵, 手腕险些被他咬掉一块肉。
十?年前的伤口, 如今细细去看,依旧存在于?她?方才触碰木之?灵的手上。
白?容抿了抿唇道:“我与殿下此刻交融, 可叫我能感知到殿下的心绪,殿下高兴还?是难过, 我是知道的。”
东方银玥闻言微怔,她?又没忍住想去看看白?容的尾巴,结果头歪了一半,被他的手捏住了下巴又给扭回来。
少?年咬着唇,呼吸有些急促道:“不许看。”
“凶巴巴的。”东方银玥忽而笑了起来。
她?方才心里的确有些惆怅,算不得多难过,却也不算多高兴,即便可见这世间果真?有那书中才写的万妖仰赖的自然之?灵,可于?她?而言终如海市蜃楼,过眼云烟。
木之?灵不是被她?引来的,她?始终无?法成为御师,而白?容也不会是她?的契妖。
但,东方银玥还?是东方银玥,怅然过后?那些情绪也就烟消云散了,反倒是白?容叫她?吃惊。
他果然很在意她?说的每一句话。
二十?一年前的蓬莱殿主究竟在星河中窥探到了怎样的过去,十?年前这梵宫之?上又发生了什么事?能叫东方元璟毅然决然地纵身跳下高台,东方银玥不得而知,白?容也无?法帮她?破开这团迷雾。
可他在尽自己所能,去满足她?的另一个不甘心。
他无?法让她?成为御师,但他能带她?看见御师才能看到的木之?灵,用如此笨拙的方式。
“殿下好似……又有些开心了。”白?容的心口砰砰直跳,他像是感受到了东方银玥心里的些许甜蜜,嘴角也跟着扬了起来:“殿下是为何而开心?因为我吗?”
东方银玥动了动被蛇尾交缠的腿,因她?这一举动,白?容倒吸一口气,压着她?肩膀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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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多用了些力:“殿下别动。”
“我腿麻了。”东方银玥挑眉:“你缠了几圈?也不让我看,还?不许我动了?”
白?容的脸更红了:“殿下,我会忍不住。”
他的蛇尾与东方银玥交缠,要想与她?彻底交融,必然也要将?自己的东西放进她?的体内。
难得的,东方银玥不觉得痛,白?容也只是浅浅试探,不敢深入不敢动,更不敢她?去动。
他的本意不是求欢,他在用一个妖的思想衍生出来的办法,去安抚东方银玥众多不甘心中最微薄的那一点惋惜。
正是因为知晓这一点,东方银玥才觉得心像是被一汪温水融化,她?难得的在一个冷血动物身上,感受到了温暖。
“白?容。”东方银玥忽而挺腰起身,手肘撑着地板,歪着头看向少?年。
白?容呼吸停了一瞬,他望向近在咫尺的脸,思绪都变得有些混沌起来。
勾着东方银玥脚踝的蛇尾无?知觉地蹭着她?的脚背,东方银玥听到了他的心跳声,他果然能感受到她?的情绪。
“你既能感受到我的心情,那可能看穿我此刻的想法?”东方银玥微微抬起下巴,鼻尖蹭过少?年的下巴,双眸紧盯着他的眼。
蛇瞳竖立,覆上一层钱金,箍着东方银玥腰间的蛇尾骤然收力。
白?容觉得自己的意识似乎也有些错乱了起来,他喉结滚动,不敢想又忍不住去想,他从未见过这样的东方银玥。
她?垂上胸前的发丝,她?耸起的双肩,她?莹白?的下巴与那双魅惑的狐狸眼……无?处不吸引着他。
只需她?一记眼神,白?容便能赴汤蹈火,自甘沉沦。
“殿下是在……”他动了动嘴唇,只觉得口干舌燥,即便是以往深夜的自我幻象,他也不敢想象这样的场景画面。
隆重的梵宫大殿,湿漉漉的他与同样被他缠得湿漉漉的东方银玥。
“勾、勾……”引字还?未说出口,东方银玥便微微眯起双眸,主动吻上了他的唇角。
少?年的心跳如同擂鼓,他瞪大双眼,激动地乱了呼吸。
东方银玥反倒蹙眉嘶了一声,震惊地朝他的尾巴看去。
怎么还?能变……大。
“你还?能变回去吗?”东方银玥问。
白?容嗅着她?身上的香,意乱情迷地沉浸在方才她?的眉眼与首次主动的亲吻上,稀里糊涂地根本没听清她?在说什么。
东方银玥只觉得好笑,她?伸手拍了拍白?容的脸,不轻不重,清脆的声音在寂静的梵宫大殿中响起,五、六下后?,终于?叫白?容回神。
东方银玥往地板上躺了回去,她?摆出慵懒的姿势与姿态,对逼得她?分毫难动的少?年道:“你若能变回去,今夜许你满足如何?”
她?也是有些心动的。
又非未尝人事?的少?女?,东方银玥并非对情爱无?欲,她?心里喜欢白?容,即便少?年妖性难改,有时难免冲动,但若他能化作人身,她?大不了就当再中一回两年前的药。
谁叫她?,着实有些高兴,也想着放纵。
白?容情绪激动,呼吸急促:“可我不会满足的。”
“那就……”东方银玥瞥了一眼窗外的雨,算着她?来此地的时间,估摸着自己体力的下限道:“天亮为止?”
话音刚落,白?容的吻便重新覆了上来。
东方银玥无?暇去想其他,只知暴雨连天,像是要将?隆京覆灭,而她?意识沉海,涛涛热浪席卷了所有理智,不留几丝清明。
梵宫的确很冷,大殿的门?窗紧闭也依旧有风灌入,东方银玥恍惚有那么一瞬以为自己真?要与白?容一起冻死在此处。
复杂繁琐的梵宫之?顶上,雕梁画栋皆如那盏微弱的灯火,于?风中放肆摇曳,仿佛下一瞬就要坍塌。哪怕油灯熄灭,雷声渐止,梵宫顶上的壁画也依旧在东方银玥的眼中不成形状,飘飘摇摇。
她?心中怪自己总对少?年纵容,怪她?竟也不计后?果陪他放纵。
呼吸乱了,节奏乱了,意识也彻底乱套。
东方银玥迷蒙间望向了白?容的眼,他的眼像是彻底蜕化成了金色,如同能把人吸噬进去般,牢牢地锁定了她?。
她?听见白?容从唤她?“殿下”,变成了唤她?“银玥”。
那一声很轻,在东方银玥彻底失去意识之?前,如一片羽毛般落在了她?的耳畔。
她?突然想起,白?容在去风声境时曾用过一个化名,他说他叫金琰,如今还?是风声境柏州通缉的凶手。
金琰,对照着银玥。
东方银玥在这一瞬像是抓住了少?年隐匿却又好似早已忍不住宣告天下的心。
可他们明明是因为一个荒唐的错误而始,他哪儿来那么深重的感情?
不待东方银玥细想。
这一觉她?昏昏沉沉地睡过去,醒来已然回到了星祈宫。白?容已经不在她?的身边,不过照看她?的是星祈宫里的老人,见她?苏醒,终于?松了口气。
东方银玥扶额,头痛欲裂,身上也无?一处舒坦,再看抬起的手臂,她?心下大惊,好在床幔垂挂,没叫人瞧见她?如今像是被人痛打一顿的惨状。
手腕上、肩上、胸前,腰间……东方银玥看向那些红红紫紫的痕迹,静默许久,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他人呢?”她?问。
宫女?回话:“白?大人去紫星阁了,走了约半个时辰。”
“现在几时了?”东方银玥又问。
宫女?答:“禀殿下,快到申时了。”
东方银玥微微一怔,问:“本宫睡了多久?”
“殿下睡了一天一夜,先前白?大人一直在此守着殿下,也有太医来瞧过,白?大人说若殿下醒了,要向他回话。”宫女?想了想,问:“殿下可需奴婢传话给白?大人?”
“不必理会他了。”东方银玥揉着眉心,想起来自己似乎口渴过,被人喂了水,大约是那时候白?容见她?半梦半醒还?能喝水,这才赶去蓬莱殿处理事?物。
说到底,人还?是不能太放纵自己,这一回她?好在没有如首次那般需得躺上半个月,可唤太医诊脉,传出去脸上着实难看。
现下时辰不早,东方银玥也懒得起身,只唤人将?饭菜端进屋里来,明早再去找小皇帝说话-
魏千屿的弱冠宴足让魏宅热闹了好几日,沈鹮除却当日去了,后?来便再没凑那份热闹。
不过当天她?回来得迟,答应要给洛音带的好吃的也没带上,索性洛音也不想吃魏家的酒水,还?不如与沈鹮一起啃糕点看书。
隆京接连几日的大雨,沈鹮腿疼得根本不想动,又因白?容在蓬莱殿设的阵法这么多日过去了竟无?一人能破,整个蓬莱殿八十?号弟子全都得受罚,谁也没在冷天里出门?,甚至没出过蓬莱殿的范围。
白?容的教?学简直苛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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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他们每人每个月都要交出一个令他满意的阵法来,除却书上记录的那些,他们得根据现有的设阵资料,结合自身特长,加上巧思去设阵。
先有罚抄书,后?有交阵业,别说是沈鹮,就是蓬莱殿首名的洛音也在与她?吃饭时莫名放下竹箸,忍不住数落白?容一句:“白?大人也太狠了!”
沈鹮呵呵干笑两声:“你竟还?叫他大人。”
她?已经在心里骂了对方无?数遍猪狗不如了。
时间在蓬莱殿弟子被蹉跎的过程中悄然而逝,待沈鹮踩着交阵业的最后?一日把自己设阵的玲珑镜递到蛙妖小童的手中时,已入大雪,再有十?多日便是冬至了。
这些日子里沈鹮白?日对洛音不耻下问,尽力学习,晚间便与霍引抱在一起互相取暖,一觉天明。
玲珑镜脱手时,沈鹮远远看见了捧着一沓子书冷脸走过的白?容。蛇妖少?年所过之?地,蓬莱殿弟子悉数避开,闷着声音一并喊了声“白?大人”,谁也不敢这个时候抬头与他对上视线,甚至有人懊悔自己为何当初选了蓬莱殿。
“沈御师。”蛙妖小童突然开口:“你捡的兔妖能化形了,你可要见见她??”
沈鹮一愣,问道:“她?可提起过我?”
蛙妖小童点头:“只问过一次她?为何会在紫星阁,我说是你将?她?带来的,她?便没再提你了。”
沈鹮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道:“既然她?未想来寻我,那我也不必特去找她?了。”
蛙妖小童闻言,古怪地朝她?看了好几眼,耸了耸肩离开。
沈鹮伸了个懒腰,无?阵业一身轻松,她?打算找洛音出去吃一顿好的,人还?没走回东二苑,便被通知有魏家人来找。
魏家?找她?何事??
第56章 退婚
在?蓬莱殿外的杨树林内只站了一个人, 他没特地穿上明云殿的御师袍,一身暗绿色的锦衣外裹着狐裘大敞,茂盛的毛领遮住半张脸,就连头上也戴着狐毛的锦帽。
沈鹮瞧见?对方微怔, 走过去时那人还在发呆。
魏千屿双手卷在?了袖子里, 下巴微抬,双眼怔怔地看向有些灰暗的天空, 今日不曾出过太阳, 风也不大, 瞧着是个较好的天气, 本不该穿得如此厚实的。
沈鹮踩着杨树林中的枯叶走过去, 咔嚓咔嚓的声音也未能叫他注意?, 她便只能开口:“魏公子找我何事?”
魏千屿回?神,转身先?是朝沈鹮笑了一下,一副过往纨绔的模样道:“我听?人说你们蓬莱殿的课业尤为困难, 我想着今日已是交课业的最后一天, 便打算带沈仙子出去吃些好的, 放松放松。”
沈鹮挑眉,刚打算吃点儿好的便有人主动上门请客,还有这等好事?
若非她瞧出魏千屿心不在?焉, 就要回?去拉着洛音狠宰他一顿了。
“说正事儿吧,我没多少?时间。”沈鹮脸不红气不喘地撒谎:“我阵业还未交。”
“哦。”魏千屿也不与沈鹮兜圈子, 便问:“你可见?到上官小姐了?”
“哪个上官小姐?”沈鹮明知故问:“青云寺里的那?个, 还是上官清清?”
魏千屿抿嘴,一脸幽怨地看向?沈鹮。
沈鹮笑了笑, 道:“我不曾见?过她,上回?碰面还是她来替你给我送请帖, 怎么?上官家出事了?”
这些天沈鹮一直沉浸在?阵业中,无瑕管紫星阁外的琐事,自然也不会刻意?去打听?上官家的消息。
魏千屿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脸上勉强维持的那?点儿笑容也渐渐收敛。他藏在?袖中的手握紧又松开,犹豫了片刻才道:“沈仙子能不能替我寻人?”
“出什么事了?”沈鹮见?他慌不择路地找上自己了,也知事态严重?。
她虽不喜欢上官清清,可如今的确算不上讨厌对方,尤其在?秘境中她曾见?过上官清清的过去,那?种像是度过了旁人一生的莫名涟漪尚未从她身体里完全剔除。她救过上官清清一命,上官清清也替她隐瞒身份,沈鹮想着她们即便算不上朋友,也算半个共犯,若上官清清真?出了事,她也不会袖手旁观。
魏千屿张了张嘴,话?已经到了嘴边又有些难以启齿,便连以往颇为天真?惹人嫌弃的神情也变得?木讷了几分。
他道:“魏家与上官家……退婚了。”
退婚二字脱口而出时,魏千屿只觉得?自己的喉咙像是被利刃割过一般,剧烈的疼痛转瞬即逝,可仔细去寻其实那?股难受并未消失,只是从他的喉间顺着下滑至了胸腔。
退婚之事其实有迹可循。
在?他来隆京之前,魏嵊怕他在?外头胡来,玩得?忘乎所以,得?知他去了风声境还特来一封信件呵斥他,反复叮嘱他朝天会与他弱冠礼的时间。除此?之外告诫他的还有他无法反抗的命运,他终究要娶上官家的小姐为妻。
当年与魏千屿订婚的便是上官清清,即便如今上官清清除了一个冠以上官的姓氏之外再?没有其他任何支柱,可魏嵊都没想过要退婚。
直到上官家沾染上瘴毒一事。
上官靖与那?猫妖母女二人一并关押青云寺时,魏嵊传话?让魏千屿千万不可掺和?进上官家的事情中,那?时魏千屿其实就已经有所猜测,魏嵊多半是看不上上官家了。
如若上官家是冤枉的,三五日也可被放出,那?这婚约便还作数。
可上官家被关了十数日,上官清清虽总往魏宅跑,堵着魏千屿出门的路,如以往一样成为他的小尾巴,魏嵊却?从未提过要见?她一面。
明明说过在?他生辰宴上会当众宣布他与上官清清成婚日程也因满堂宾客的恭贺而不了了之。
那?日上官家无一人前来,魏嵊亦不曾在?青云寺中为上官家想方设法通路。
生辰宴结束后,魏千屿原以为上官清清会生气她替沈鹮送了请帖,到头来魏家却?没给她一封。他知道了魏嵊的打算,心中惴惴不安,甚至想过要去上官家向?上官清清解释。
具体解释什么他也不知道。
但至少?不是用?撕破脸皮的方式,给她难堪。
魏千屿想告诉上官清清,他没有变心喜欢上了旁人,只是此?刻没有成亲的打算。他也想告诉上官清清,十年过去了,他们大可以不必陷在?过去,人总要往前看,即便他们有朝一日解除了婚约,他还会当她是朋友,玩伴,还会照顾她的。
那?些话?在?魏千屿的心中踌躇了许久,终究没机会说出口,因为次日他又在?魏宅门前看见?了上官清清。
她依旧是一个人,孤零零地缩在?一株枯萎的柳树下,坐在?结了冰霜的石头上,额前卷翘的几缕发丝坠着几点露珠,娇小的少?女正垂眸拔着地上的野草,也不知在?那?儿等了多久。
好像自从魏千屿重?新来到隆京起,她便一直在?那?儿了。
只要他出府门,就能在?那?里看见?她。
不是在?魏宅的大门,便是那?条深深的窄巷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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