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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提供的《反派她每个马甲都是正道之光》【全文完】

    第六十章

    无数华光之下, 呆滞的合欢宗修士如同一个个人偶般,他们眼神空洞,他们面无表情, 但灵台中的心法痕迹,被抹去后, 就算之前跌落的境界也得到了复原。雁禾说出“鼎”真正用处的时候,从未提过, 这“鼎”竟然如此强大,强大到足以让她瞬间成为这天地的主人。

    污浊之气犹在做困兽之斗, 但应沧澜总是在恍惚中, 在天地之间的缝隙里, 看见他们五个人聚在一起。

    不是少年同游买花载酒,便是醉倚长亭行走人间, 他总觉得那才该是他们的命运, 是神偶然一瞥间,选定这几个少年, 让他们有此间修士不能及的心性, 天赋, 有亲友簇拥,有好命良缘,是为叫他们看遍这世间意气,踏过千山万水, 可以有朝一日成为众人敬仰的楷模,成为所在之道的魁首。

    也是成为千千万万众生中普普通通一人。

    不是为了叫他们赴死。

    沈扶闻真身选定他们这几人时,肯定没有想过, 祂以为的修士翘楚,会以身证道, 到几乎无一人还的地步。他们的路不该是这样的。

    天地山水告诉他他们的结局不该是这样,意气风发尽,纵□□歌还。这才该是天子骄子该有的结局。

    可是他已无力去回首了,只能任凭意识沉浸在浩瀚的海洋里,看着那轮明月沉进山岗之后,悄无声息,再也没有爬上来的可能

    因合欢宗可以肆意妄为,四处为祸的邪修何其之多,哪怕是正道修士日夜不休,埋头清理,也不可能清理得干净,更别提那些邪修还在无数百姓,尤其是幼童心中种下了祸心引,若想杜绝祸心的灾殃蔓延开来,就必须解决祸心的药引,可那些百姓都是无辜的性命,正道修士下不了这个手,一来二去,原剧情中雁禾被再度封印时,应沧澜他们已经走到了两难的局面。

    是应沧澜的飞升完成了这个破局,也是天道高抬贵手,终于在他们经历九九八十一难之后,给了他们这个大团圆的结局。

    但放在现在,谁也不敢相信,他们追杀的合欢宗宗主,曾经清音宗的大师姐,就这样轻而易举地,让这世间的一切灾异全都消散了。

    采云的妹妹采露被带到清音宗的医修处那里,还未伸出手,就感觉腹部的疼痛消失了,四五岁的女童懵懵懂懂地将手按在肚子上,采云将她拉过去,紧张地问疼不疼,她也只是摇摇头,大眼睛忽闪:不疼。医修原本秀眉紧蹙,听到弟子来说很多体内有祸心引,生机被吸收殆尽的百姓也骤然痊愈了的时候,错愕一瞬,赶忙捏诀赶去,发现很多在这里待了许久的百姓都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恢复的气力,拥上来问那些医修,仙人我们是不是好了。

    往日褶皱,一夕抹平。等神算阁众人睁开眼睛时,面前却只剩下一把流光溢彩的古琴。

    她拥有那样变化莫测的修为,全然独立于此世之外,是因为她并非此世之人只是一口镇压此世灾厄的鼎。她会不遗余力培养合欢宗,行为之间如此仓促便把一切都安排下去,甚至顾不上尽孝尽忠,就随此间灾厄烟消云散,也只是因为她早知自己既定的命运。

    韶光顾不上清音宗,与陆裳一同回了合欢宗后,果然发现,对合欢宗不得转修其他道的限制已消失了,且他们休养后只恢复了一两成的修为,在那华光过后竟然恢复了原来的七到八成,修士如陆裳等,修为甚至还有所提高:这是因为,她们在合欢宗中修习那“无情道法”的同时,也固守了本心,心法虽然有善恶,但是她们的修为增益却是落到了实处的。

    天上地下这么一肃清,原来人人喊打的合欢宗现在宛若遭遇大难后的清正宗门一般,弟子心性安和,心法泽被苍生,没有人敢说无情道便是叫人四处留情,他们知道无情道便是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但万物亦可锤炼出自己的道心。跟在陆裳身边,对雁禾虚以为蛇,将那些女童藏在宗门大阵中的女弟子满目茫然,下意识求助副宗主:“师姐,我们错了吗?”

    陆裳不知道。她很想握紧自己的法器,甚至本能地想将雁禾留在自己脑海中的心经给赶出去,仿佛这样,合欢宗处境一朝逆转就是一个梦境,她也并非差点做了那助纣为虐之事的愚蠢之人。可是灵台调息片刻后,熟悉的清凉缓慢地降落在她心上,她才凝神,摊开掌心。

    看到自己脑海中令她神思时刻清醒的,居然是雁禾对程悦道友用过的那方法器,缚情。

    韶光看着眼前情形,默然不语。

    这样的冲击,哪怕是已做了多年宗主,她也无法以淡然心境去面对。奇怪的是,她心里竟然激不起一丝涟漪。

    陆裳迈着沉重的步伐过来,韶光扭过头。她面上仍然没有波动,叫人称赞一方宗主的气度,可是缚情一亮,她霎时间一怔。

    “没用?为什么没用?”

    韶光回神,她蹙眉,看向令自己中招的法器:“什么没用?”

    陆裳肩膀陡然松下来,神情中浮现出几分悲愤,茫然,最后全数都化作了讥嘲:“听说,清音宗上下原本对宗主爱戴异常。”毕竟是宗主之女,又生来修为突飞猛进,虽然清冷高贵不让他人轻易近身,可但凡是听过雁禾之琴的人,都不怀疑雁禾日后便会接手清音宗宗主之位。

    韶光沉默,她原本也是那爱戴之人中的一个,可是性命之虞,加上师父嘱托,她对这位师姐已没了什么感情。许是怨恨日久,如今即便是知道她坐化了韶光陡然一静,瞳孔竟然突兀收缩。

    陆裳嘴角微扯,握紧掌心银链形状的法器,猛然转身。

    韶光以为她没有波动是因为心中余恨,是因为这么多年,师姐在她心中已然由当年救她的人,变成了如今的恶首,即便她洗清了罪孽,还为这天下牺牲,自己经历得多了,只是心中唏嘘也实在是怪不得自己。她只是应该继续做一个合格的宗主,将清音宗发扬光大,至于雁禾化了鼎,与她有什么关系呢?反正合欢宗已不再是邪宗,天下自然可

    可是怎么会和她没关系呢?

    她怨恨代替师姐的人如此无情,怨恨她让宗门上下修习那样残害他人性命的功法,怨恨她令师父夜不能寐,此生都不欲再踏足弥海,可是她只是怨恨那个魔障。并非是怨恨师姐。她并不怨恨那个将她从魔窟中救出,牵着她的手回宗门时,还蹲下来摸摸她的头,引她入道,替她取名叫韶光的师姐啊。

    可她心中已经没有对雁禾的多余情绪了,没有爱也没有恨。她的情绪全都被雁禾以缚情为媒介,尽数带走了。

    鼎被污浊之气腐蚀,竟然认为自己的存在也是污浊的。

    韶光满心混沌,不知如何回到了清音宗内,发现往日追随师姐的弟子,如今对师姐也没有什么印象了,若是问得更多,记得的竟然也只是那个后来者,而非雁禾师姐本尊。神魂脱离躯体非她所愿,可她的名字被取代太久,她已经做不回那个雁禾了。

    即便不是“鼎”,她也已经做不回雁禾了。所以她才要用缚情磨灭他们对她的记忆,对她的感情。

    他们这数年间,对雁禾师姐怀疑,怨恨,究竟是因为他们不知真相,所以对雁禾师姐误会太过,还是现在想起来时,已经记不得,也有林霁这样的人为她辩解过,说她修为本就高深,根本无需害人,自己也为她向师父说过,师姐绝不会杀了沧海师叔的。

    她已经不是那个追在雁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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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师姐后面,要师姐教自己心法的年幼师妹,满心只是濡慕之情,所以为师姐,她流不出一滴眼泪。

    但那是因为她做惯了宗主,便剥离了人的七情六欲吗?还是因为师姐也希望,她做一个喜怒不形于色,可以震住其余师弟师妹的宗主了。

    韶光心底某处被撕裂,可偏偏最深刻的感情被抽离走了,她无论如何也抵达不了自己真实情绪的深处,听到脚步声回首时,表情还有些空蒙。下一瞬,却猛然有磅礴情绪喷薄而出,几乎将她淹没,几乎将这个做了宗主的女修,送回十数年前。

    她拽着师姐的衣袖,忐忑地对师姐的母亲喊师父。

    如今的韶光颤颤地伸出手,紧紧地握住师父干瘦的手腕,感觉到蕴含的生机,几乎喜极而泣。

    可云浮道君一夜白头,面貌刺痛了自己的弟子,神色却是一样的平静漠然:“她延续了我的寿元,像当年她的父亲一样。”

    云浮轻声细语:“可是韶光,我为什么开心不起来呢?”

    当年有人为了鲛人可延长性命的传言对弥海几次出手,她以为沧海之死是那些人作乱,可发现鲛人泪之后,她心神震荡,几乎原地入魔,后来一直想押雁禾向沧海赔罪而不可得。她多年没有踏足弥海了,曾经那爱恨情绪是那样激荡而热烈。

    可是她的女儿为了她,为了天下大义而死,她竟然感觉不到任何悲伤。

    韶光徒劳地张嘴,但回答不出来任何话来,只是泪流满面。

    她只是和师父站在清音宗的议事堂中,听着宗门内熙熙攘攘,天下正道方兴未艾,听着云浮道君道:“我更不知我为何一夜白头。”

    她的开心与悲伤,都一道,被她带走了。这个世上,唯有韶光和陆裳是记得,曾经的雁禾师姐是何人之人。

    唯有她们仍然可以守着清音宗与合欢宗,直到下一个鼎出世的那天。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

    天生炉鼎是天道选就锁,授予的是这天下的长生。

    几经波折的万里海盛会终于在海晏河清,三界安宁中得以延续,几大宗门的飞行法器都停泊于万里海之外,得以进入万里海的飞舟却一片寂静。

    方恢众人安静地跪在掌门与几位长老的前面拱手垂首,无需在多言说些什么,这天下安乐的局面就已经是答案了。

    掌门坐在上首,眼眸微阖,原本还想说些什么,但是弟子很快就进来告禀,剑冢之中的将倾也不见踪影。这熟悉的对白立刻激起了应沧澜心中的涟漪,他猛地抬首,在众人寂静之中哑声道:“这是原本的结局。”

    众人望去,杜无悔才接着说:“在祸心秘境里,师兄的剑,也是因为,他是恶首被戮,大快人心,于是本命剑也未能进入剑冢,更未能于青史留名”他是以一身骂名而死。修士语气满是尖刻嘲讽,掌心纸鸢早就飞不起来了,他也浑不知外界如何,但是想也知道,雁禾手握缚情,师兄与沈扶闻归寂,天下却无任何震荡,反而如同真的拔除了毒瘤一般,四海升平。

    到底谁是毒瘤,修仙界又怎么分得清呢?

    杜无悔闭眼。如今说什么都晚了,这结局一刻不停地奔向他们所见秘境,才反而说明这一切都是真实的,可笑其他宗门还仍坚持诡辩,要他们拿出证据,什么证据?他们无预知之能,却能在祸心秘境中看见此界原本面貌,合欢宗明明是遭人污蔑,清音宗合欢宗对此却无甚表示,不都是证明吗?是他们于公无碍,于私却不肯苟且偷生,只欲保住临渊和盛梳的证明。

    后方的和文皓紧紧地按着储物袋。那里面是师妹从祸心秘境找回来的,可以培育菩提树的小秘境,化作灵虚。

    雁禾会那样说,定然是有办法保住临渊,可是前几日合欢宗余孽被荡平,魔界出现异动之后,那颗八鞘心还是迅速就飞了出去,和文皓目眦欲裂,几乎以为临渊还是逃不过封印魔君的命运,不曾想,那颗八鞘心是碎了,但是临渊的残魂还得以保存。

    只是他不肯离去,终日徘徊在盛梳身边,和文皓却已找到了重塑他躯体与神魂的希望,比程悦还要更紧密地看顾着那棵菩提树。

    他想起那棵轻轻地恐吓着不给菩提树晒太阳,自己却要蜷曲起触手,躲在阴影下看着菩提树绿叶婆娑的青年。

    他只是想看一看临渊长大的样子,看一看,叫神也有片刻心软的魔君,有一颗怎样能包容佛心,同样干净明澈的心。

    掌门让他们散去了,和文皓手按在储物袋上,却被一个孩童撞了一下,他正要申斥,忽然看见是盛梳捧着一小包石榴,正分给这些孩童。守在外面的修士纷纷挪动脚步上前,看见应沧澜一行人之中没有师兄的身形,又顿住。

    盛梳拍拍其中一个的头:“吃慢点。”

    正是那个撞了和文皓的男孩。

    和文皓一下说不出话来,只是看着那个孩童,恍惚间居然觉得他从前在盛家时也该是这样的,他挪不动脚步。

    那孩子见过他们,看了看和文皓,又看了看盛梳,忽然问:“姐姐,你身边的大哥哥呢?”其他孩子也围过来,他们是避难的凡人带上来的,可能没有仙根,却喜欢学剑,燕无争使给他们看,这孩子鼓掌声是最大的:“哥哥答应教我们学剑的。”

    立马有其他孩子附和:“对,大哥哥还说他现在眼睛看不清不方便,等他好了就回来教我们呢。”

    那孩子注意到和文皓的眼神,有些委屈,他怕极了被这些修士教训,只有大哥哥大姐姐对他们没有偏见:“大哥哥去哪了。”

    覃清水原本还担心小师妹记忆反复,若是不记得了会被提醒再记起来,要是记得了就会更加难过,但盛梳只是拿出罗盘给他们算着卦玩:“大哥哥受了点伤,等他好了就会回来了。”孩子们完全没有怀疑,吃着石榴就四散去玩了,在可横跨九州四海的飞舟上,他们很安全。

    远处便是万里海盛会的集会,无数修士在那聚集,为参加之后的仙门大比,万剑门却仍然没有什么弟子下飞舟。他们仍然在等师兄的消息。

    有杜无悔的师兄师弟迎上来,也有那日给程云玉牌的藏书阁长老,站在人群中,默默地注视着他们一行人。

    其实他们本没有做错什么,甚至可以算得上是拯救了此界,但程云却莫名觉得,从他和神算阁一起去燕国皇陵开始,这一切便都错了。他闭上眼,完全不敢去看盛梳的表情,和文皓却觉得心里出现了更大的空洞,灌着风:“他对盛梳也用了缚情。”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为谁而难过,只是觉得临渊到这地步都是全然无辜的,仍然落得这个下场,而其他那些人呢?

    如果燕无争没有出现纰漏,没有叫这一切都让他们发现了,他现在是不是也还恨着临渊?在知道师妹被魔界俘虏那一日,直接杀入魔界,然后把那个十几岁的少年永远留在他不喜欢的魔界那里。他竟然也真的看到了这一幕,临渊被魔军护着,但他的恨太深,加上那日闯进魔界,原是在他们找到了师父师娘的神魂之后。

    于是那两个魂魄出现的一瞬间,临渊倏然一怔——和文皓原以为那是因为他对师父师娘的畏惧和愧疚,是因为他也没有想到会见到自己害死的人来找自己索命,于是一时不敌,更令和文皓心神俱痛的是,他击中的仍是八鞘那颗心,他的伴心不止在沈扶闻面前从未有过戒备,对这个没有照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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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他多少的师兄,临渊也没有过。

    他就算侥幸活了那么久,做了那么多年的魔族少主,被天道忘记的时候,宿命也仍是被自己信任的人一剑穿心。

    他们并非是代替临渊他们的天命之人,分明就是,一个个刽子手。

    和文皓又开始视线模糊,程悦发现异常,想扶着师兄去疗伤法阵之中休息,听到身后他们在说燕无争故去后他们应该怎么办。

    盛梳:“缚情的确是个好东西。”

    隐约中程悦感觉女修往自己这里看了一眼,她说:“我没有什么好问你们的了,去参加仙门大比吧。”她说:“说不定他们会有看到的一天。”

    其实盛梳已经在琢磨自己下线是不是有更好的效果了,但话不能这么说。

    燕无争和沈扶闻马甲下线利用了天雷惩戒沈扶闻的特效,雁禾马甲下线导致天道设定的结局团圆BUFF自动触发,内外一片海晏河清,就连临渊马甲出现都引发了魔君封印震动,按理说该洗的都洗完了,她也是时候让马甲再上线了,但是沈扶闻都下线了,般若秘境都还没开,只是给主角加了个思绪清明BUFF,她要是再不推动一下最后这个秘境的出现,唯恐生变。

    再者就是,她的马甲都下线了,本体也理当以身作则,一家人就应该整整齐齐。

    马甲们:说得对。

    有道理。

    我可以给本体设计剧情!

    不要血,晕血。

    应沧澜实在是面对不了盛梳,他更无法面对师兄和雁禾驱使下铺天盖地的缚情。其实若是修仙界真的忘却了师兄,他当然也会震怒,可是那震怒是那样无力,面对整个修仙界,他不知道从何处去申辩,从何处去让他们知道,师兄并非真正作恶之人。可若是修仙界只是因为缚情,因为那法器吞噬了人的情感,而导致他们对于师兄如此漠视,他反而感觉到更深刻的悲凉。

    因为他清楚,如果不是缚情,修仙界绝不可能这么快便再次安稳,他想阻止此事发生,也只要阻止师兄一人。可他阻止不了。

    这无力反而更使他于心境无所精益。

    因此晚上意识潜入师兄留下的太上剑法时,他竟然进入了一个更玄妙的境界,仿佛瞥见了天雷那日师兄问盛梳:“是不是只有这一个办法?”

    应沧澜手指攥紧。为什么,为什么会是师兄问小师妹?为什么会是小师妹

    他有一瞬间的僵硬,而后喉间窒涩地看着眼前场景。

    沈扶闻交代系统做的结界还在他们头顶,晴朗日光穿不透这层屏障,而御兽宗带来的灵兽们正在万兽园中懒洋洋地晒太阳,他们之中不乏许多付了灵石来看这些灵兽的修士,五湖四海的宗门,汇聚在这个六界集市里,在开市日,因着三界停战的繁华与宁静得以在此处走走停停,笑语连连。

    应沧澜常于历练之中遇到耐心蛰伏的灵兽,此刻发出的攻击,往往于许久过后才会回旋至修士心脏,至中招,可这还是他第一次感觉日光冰凉,多日前的絮语,埋下今日苦果的种子。在这繁华间,燕无争眼上的白绫都显得透明了。

    他显然是在听这安宁,听这繁华,也在听女修的答案。

    过了片刻,他轻轻低下头,手指在她掌心蜷缩片刻,一个剑修最真挚的眷恋就只在掌心这三寸之间了,从前他只有握剑,剑在人在,如今他明明有退路了,沈扶闻不一定能撑得住,可是只要天雷继续扩大,牺牲掉天雷附近的一些修士和百姓,天道也不敢再做什么。相比可能没有意义的牺牲,这对于燕无争来说,显然是妥帖的途径。

    没有人敢断定一个不是仙的未来剑仙,就能拉下天道,就能使六界无声。

    盛梳像是被烫到一样脱开手,她那目光也明明不是催促,只是安静地看了他一会儿,燕无争就把剑穗摘下,摸索着放在她掌心。

    往日剑修看不清东西,盛梳都是会带着他一个个认的,她也不会允许一个曾为天子骄子的人,被时刻提醒自己眼盲的事实,可是这时的她却在走神,在想些别的什么,剑修也就耐心地先握住她的手腕,然后凭感觉从腰间取下剑穗,捋直后轻轻地扣在她掌心。

    盛梳才惊醒:“其实也”

    燕无争回答得比她更快,捂住她的眼睛,不紧不慢:“好。”

    其实应沧澜从来都没有想过,被卷进这一幕的其他人都没有想过,为什么知道未来的卦象后,盛梳会与天道作赌,天道选择将神的心魔也卷进这几世之中,那么盛梳又做了什么呢?

    她闭上眼。

    天雷将一切都劈开,又使得天地忽明忽暗,在白昼与黑夜之间切换的时候,女修就坐在万兽园里,听着修士一点点变少,一直到整个世界都归于沉寂,手指还落在那方罗盘上。她听着算出那些卦象的自己,手指颤抖而惨白地算出第二个卦象。

    如果想要保住此界,她应该怎么做。

    她选择了众生,所以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错了。

    女修慢慢地闭上眼睛,无边的法器和以其他人神魂为契的法阵约束着她,她原本不该手无缚鸡之力。可是女修没有挣扎,灵力没有运转,于是她也就成了凡人一个。

    混沌的河水淹没口鼻不能呼吸的女修。

    她在这水里看见无辜遭难的神农谷数百人,看见清河改道孤苦无依的百姓,看见被种下祸心引苦苦挣扎的孩童,看见合欢宗烧杀抢掠,看见魔族无恶不作,看见血水翻腾的血池,看见染满燕无争鲜血的法阵,看见沈扶闻身死道消,看见雁禾瞬间坐化。

    她看见一切天地,看到天道趁虚而入之时,她装作天道,唤醒了燕无争,并让他去阻拦刚刚下界的沈扶闻真身,天道与神博弈,然而她才是他们一切轮回的起点,她向天命之人透露了他们既定的命运,希望他们可以于无数轮回之中自救,然而以保住众生为目的算出那卦的时候,她就已经知道,天命之人献祭是最好的结局。

    无尽的藤蔓像是有生命一般往河水里蔓延,恍惚之间还有雁禾他们的声音,似乎想要伸出手,将落水的人从水潭底部捞回。

    可是碰不到她。

    她看见临渊会死,燕无争会死,沈扶闻会死,哪怕雁禾都会死。

    她看见她救了众生却救不了特定的那几个人。

    她看见,她原本的死法就是该在池塘中溺毙的,既然如此,她也本来不该不死。

    缚情这个法器,原本是天道给盛梳稳定情绪的,她借着这个法器忘了前世下水救人反而溺水而死的事,她让雁禾沉睡,让临渊永远以那个时候的模样活着,让燕无争和沈扶闻拥有无尽保护马甲和本体的能力。可她还没有真的释怀过。

    她没有真的确认过,她真的解开这个心结了,这个世界真的适合她和马甲待下去了,于是,河水温暖又冰凉,冲刷着女修的衣裙,将她一层层卷入更加冰冷的水底,将缚情对于女修的束缚,对于其他人的束缚一夕之间尽数斩断,于是汹涌的记忆几乎像是拥挤的灵兽潮,瞬间袭入众人的脑海,让他们头疼欲裂。

    于是般若秘境大开的时候,盛梳才知道,这秘境之所以一直没有出现,是因为它本不是一方小世界,它就藏在六界轮回之中,只有天地震荡时才有修士有幸窥见它真容。她看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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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主神总算做了一件好事,那印鉴总算发挥了价值。

    有真龙金凤盘旋其上的印鉴盖在了般若秘境之上。

    应沧澜睁开了眼。

    应沧澜出关的消息引来不知多少师兄师弟,提起那害得宗门遇到魔族袭击的祸首,众人仍是义愤填膺:“若不是师兄闭关,哪轮得到此等宵小作乱?”

    “他做大师兄,我早已不服,如今便好了,师兄出关,这少宗主也该给真正德行配位之人。”

    应沧澜捂着额头,闻言脸色便是一沉,心脏不自觉绞紧,剑修不想听,默不作声地合并双指想御剑,欲出发时却侧首:“敢问,他可还有遗骨?”

    “师兄在说什么?他如此作恶多端,自然是身死道消了,独步峰上如今云遮雾绕,大能陨落都不见得有残魂留存诶,师兄!”

    应沧澜直奔独步峰而去,然而就如同在秘境中一般,无论他如何搜寻,无论搜魂阵一遍遍运转,他都找不到片刻回响。灵台一片混沌的剑修在独步峰上站立许久,仍是不肯放弃,法诀还没念完,身后忽然响起一个声音。

    如松似柏,清风朗月,自在随意,叫人闻声便想象出这是一个怎样温和霁月,又不失意气的修士:“是有何恩怨没了结吗?”

    应沧澜僵硬回头,瞥见熟悉面容第一反应却是瞳眸一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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