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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70-80(第2页/共2页)



    破洞的泥窗。

    他看到了梁怀乐,是她,熟悉的脸蛋。

    傅忱慢坐到塌边,他的手快要触碰到怀乐的脸时,本该处于睡梦中的怀乐乍然睁开了眼睛。

    四目相对。

    怀乐还以为是梦, “傅傅忱?”

    作者有话说:

    对不起,忘了今天周一,今天课很多,实在太忙了,(跪下)明天再加更。

    仙女们别生气o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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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3章

    怀乐是睡着了, 在梦里的时候,前半段的时候睡得安稳,后来怀乐就陷入到了一片迷雾里。

    怀乐问有人吗, 怀乐走了好久,忽然伸出来一只手,怀乐惊吓回神, 是二哥哥,幼年的二哥哥,梦里的怀乐一点都不怕他。

    她比少年郎生得矮, 怀乐帮他把头上里的杂草给拿下了来, 二哥哥笑嘻嘻弯下腰凑下来。

    “阿囡帮哥哥捡干净点, 哥哥给你买饴糖。”

    捡好了杂草, 怀乐伸手去要饴糖,二哥哥把手伸长,嬉皮笑脸逗怀乐玩。

    没闹几下, 梦里的阿娘也出现了,“莫衡之!你又给我耍闲!全个村就咱们家里的庄稼没有给种好了。”

    二哥哥又叫阿娘打了,阿娘饴糖抢到手递给怀乐, 一家人, 喜气洋洋的闹着。

    后来,不远处传来嘶吼声, 二哥哥提着剑冲了出去, 阿娘把怀乐藏到了家里装过米的坛子里。用簸箕盖住怀乐的头。

    “囡囡,藏好了, 不是阿娘和哥哥叫你, 你不要出来。”

    怀乐抱着阿娘, 焦急, “阿娘要去哪?”

    “哥哥已经去了,阿娘去,囡囡也要去。”

    妇人按住怀乐的头发,语气重了一些,”不听阿娘话了是不是。”

    怀乐敢跟哥哥胡闹,在阿娘面前却极其的听话。

    只在片刻之间,远处官兵的嘶吼声。”听话。“

    阿娘说完就把怀乐给盖了回去。

    怀乐没听话,她顶着簸箕站了起来,旋即就看到阿娘和哥哥挡在了前面。

    四面八方来了一把剑,怀乐顾不得太多,她猛站起来起来,大喊一声,“小心!”

    横空飞来了一把剑,射杀了预备偷袭的官兵,怀乐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惊吓之余的侥幸还没有散去,

    怀乐的瞳孔骤然地变大,簸箕也砸到了地上,怀乐失了声,脑袋里轰鸣声停止了。

    阿娘和哥哥都死了。

    所有人都倒下了,怀乐见到了一张无比熟悉的脸,与此同时,怀乐的脑子里面响起来好多的声音。

    梁怀乐这是我托人找给你的补药,专门给你喝的,你一定要喝光。

    郎中和二哥哥争辩,这不是补药,而是避子汤。

    梁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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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乐,你去哪里了,你怎么才回来啊,乐儿我错了,我会改的,你相信我,再也不会了。

    梁怀乐,我再也不想见到你。

    “”

    他带着人朝怀乐走了过来,怀乐惊得心悸,她止不住地后退,但是在圆缸里,怀乐后退就被绊倒了。

    然后她见到那个人脸色突变,见到怀乐往后倒去,快速冲进来,怀乐说不要!

    她就从梦里惊醒了。

    睁大眼,意识到一场梦,谁知道触目还是那张脸,怀乐下意识叫出他的名字。

    “傅傅忱。”

    还是梦吗?

    眼前的男人唇角带笑,“乐儿。”

    “你怎么跑得那么快,我差点又要”

    追不上你,找不到你了。

    跑?

    脸上触感温热,外面还有声音,怀乐看了看屋内简陋的陈设,她摸了摸肚子,孩子

    不是梦!

    怀乐知道了所有的事情,她跑了,到了枣花村,他又找到了这里。

    他找到了!

    怀乐偏脸躲掉傅忱的触碰,她瑟抖着肩膀,往后躲去,缩到角落里,抱着双腿,她已经感受到了肚子的紧缩。

    怀乐一手护住,咬了咬唇。

    她吸着鼻子,“你别过来。”

    傅忱的手顿在半空中,脸上温柔的笑意顿了,良久之后,手放下垂了起来,几不可见地紧了紧。

    傅忱的心里莫名的慌怕。

    发生了什么

    她怎么了,才出去多久?怎么这样怕他了。

    傅忱往里,跟着怀乐上了木榻,榻太小了,容纳两个人显得逼仄,傅忱的腿长只能曲缩着。

    后面是泥墙,怀乐也不能缩到哪里去。

    傅忱轻而易举地把怀乐抱到了怀里,怀乐浑身僵住。

    怀乐闻到傅忱身上的沉香,鼻头莫名的一酸。

    他之前总是抱着怀乐,什么样的姿势让怀乐更舒服,还是从前的宽厚,即使心里是恨是讨厌,怀乐忍不住贪恋。

    为什么开始对怀乐讨厌,后面又要对怀乐好,让怀乐喜欢上他,又告诉怀乐所有的事情。

    傅忱感受到了怀中人的躁动,他柔声安抚怀乐,“怎么了?是不是一路上受了委屈。”

    “乐儿告诉我,我帮你讨回来。”

    委屈?

    怀乐所有的委屈都是他给的!从始至终,一直都是。

    “是啊,受欺负了。”

    大坏蛋,怀乐在心里想,他怎么这么坏。

    “讨回来……怎么讨……”怀乐低声呢喃,像是在问她自己,也像是在问傅忱。

    她的眼泪已经在眼眶里打转,一直盯着傅忱的脸。

    “捅他几刀挖他的肉,让他长长记性,下次再也不敢欺负我的乐儿。”

    傅忱的话说的轻柔,语调还是那么的会哄人,他总是叫她乐儿,从来没有人这样叫过怀乐。

    就是因为没有人叫过,所以才总是被他骗。

    “不难过了,我接乐儿回去,再也没有人能够伤害乐儿。”

    伤害,他怎么好意思说得出口。

    怀乐被这句话刺到,推开傅忱,把他攘下塌,傅忱冷不防,瞬间就给摔了。

    他瘫到在地上也比怀乐高。

    “乐儿,你怎么了?”

    “是不是我来的太迟,我和久久都在等你,我们回去了。”

    他瞬间爬起来,伸手要过来,怀乐抄起稻谷壳坐的枕头以及褥子全都丢掉了傅忱的身上。

    不疼,傅忱的脚步停了。

    他看到了怀乐眼里的泪水,还有那种看他的眼神。

    好像,什么都知道的眼神。

    一切都藏不住的眼神。

    他的指尖不受控制地颤抖,胸腔翻涌,生生忍住。“乐儿。”

    “你别这样叫我……”

    傅忱整个僵住,他听话地手顿在了半空当中。

    外头守着的暗桩听到了里头的声音,忍不住看,可惜隔着门什么都看不清。

    “乐儿,你怎么了?是不是有人跟你胡说了什么,梁怀惔还是起央追?或者梁怀月?”

    他的语气加重,眼神徒然转厉,阴冷狠辣。

    当时在南梁的时候,就不应该顾忌太多,把这些挑拨离间的人全都杀死。

    尤其是起央追,监视的信使每日都给傅忱传来信笺,每日,黏在乐儿身边最多的人便是他。

    他握紧拳头,片刻之后意识到自己的态度又缓了缓神色,会吓到怀乐,他立刻缓和过来。

    带着攀求和怀乐道歉。

    “乐儿,对不起。”

    “我们有话好好说行吗?我哪里做的不好,我做错了什么,你告诉我,你不要这样看着我,我承受不住的。”

    傅忱深情款款的样子,让怀乐觉得心里刺痛,他如今说的也是假话,对吗?

    怀乐摇着头,泪水吧嗒吧嗒掉下来。

    “承受?事到如今,你还在骗我。”

    傅忱心里一慌,他想过去拉怀乐的手,“骗什么?乐儿,我从来没有骗过你什么。”

    她带着哭腔,“从来没有吗?”

    “当初的避子汤是不是补药?”

    傅忱的目光垂到怀乐肚子上,她的手一直停留在小腹上护着。

    傅忱甚至想过,是不是有了,但如今他明白,怀乐一直护着肚子,是因为她都知道了。

    “温伯伯一家,是不是全都死绝了,你杀了他们,却告诉我你善待了他们。”

    “你把怀乐蒙在鼓里,却告诉怀乐你没有骗人。”

    怀乐的眼泪一直掉落,她完全控制不住自己。

    她不想哭,但是忍不住。

    她痛恨自己没用,跑也跑不掉,逃跑时总是连累旁的人,救怀乐的人也因为怀乐死掉了,当初的避子汤。

    所有的一切,都是因为怀乐笨。

    她想了解自己的生命,终止这一切,但是肚子,怀乐攥紧了裙衫。

    怀乐压根就狠不下心,怀乐死了没有关系,怀乐不能连累无辜。

    孩子没有什么错。

    可让怀乐再忍,再虚与委蛇地跟他装模作样,怀乐忍不下去了,她忍不住质问傅忱,到底为什么。

    “你为什么要这样骗怀乐,怀乐究竟做了什么招惹到你,让你真的这么讨厌怀乐,你当初为什么不杀了怀乐,为什么要这样戏弄我。”

    “我走了,你又找我?”

    “为什么要说后来那么多的话?你骗我,你什么都在骗我,嘴里没有一句实话。”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你恨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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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冲怀乐来呀,为什么还要再伤害温伯伯一家,他们已经足够听你的话。”

    是不是因为恨怀乐,所以他才那样践踏父皇他们。

    都是因为怀乐。

    “你让怀乐觉得厌恶,恶心,当初在偏殿,怀乐就不应该对你好,后悔帮你挡棍子,如果不是因为你,十七就不会死,温伯伯不死,柏大哥也会好好的,俐君他才七岁,你怎么下得去手。”

    “为什么,做了那么多的坏事,还能摆出一副委屈的样子,不全都是你做的吗?”

    “你怎么不死掉,为什么死的人不是你。”

    “我恨你,我讨厌你。”她拎起拳头打傅忱。

    怀乐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无比精准地扎在傅忱的心口上,她的眼里满是憎恶。

    她全都知道了。

    她说她恨傅忱,为什么死的人不是他。

    傅忱咬着牙,他的眼里同样含着泪,胸腔如沸,气血不住地翻涌,双眸赤红,狰狞又可怜。

    “乐儿。”

    怀乐推开他,放声大哭,“你走开!”

    傅忱低低地笑,笑得比哭都难看。

    “我就是这样的人啊,从头到尾都是这样的人,你当初呢,你为什么要来招惹我?为什么招惹了我又丢弃我?”

    “我不该恨吗?不能怨吗?”

    “你答应我的,眼里只有一个人,心里只爱我,你说过喝了合卺酒,你就再也不会丢下我。”

    “你为什么又要走,为什么丢下我一个人,为什么要和那个跑堂的人说话?你都不理我。”

    “你呢,你就没有骗过我吗?柏清珩,我为什么杀他,他如果够乖,我可以忍受他在南梁好好的活着。”

    “但他不懂规矩,他总来你的面前晃,为什么要和他走,你答应我的,你为什么要和他见面,接了他的药,是不是真的要在新婚之夜放倒了我,好和他双宿双栖,你又要离开我了是不是!”

    放倒,怀乐瞪大了眼睛,“柏大哥给我的药真的是蒙汗药。”

    不是后来的那个,叫傅忱中暗算的药。

    “一切都是你故意设计。”

    事到如今,傅忱也不想再推脱,干脆承认,“是,我换了药。”

    “如果我没有那么做,我不知道还要再等到什么时候。”

    “我想赌,又不敢赌,我怕真的迈出那一步,万一出一点差错,会失去你。”

    “傅忱怎么能够再次失去梁怀乐。”

    哪种滋味,他不想再回顾。

    “我我真的等够了。”

    “避子汤,我没有一天不在后悔,我为什么要给你喝,为什么要对你说那样的话,都不是真的,看着你痛,我也不好过。”

    “我当初为什么不承认,不承认我就是对你动了情动了心,我在乎你,我要等失去了你,我才知道,我不能失去你,我不该对你说那样的话。”

    他的痛苦终于在这一刻爆发出来,嘴里没有在藏。

    “傅忱怎么会一辈子都不想见梁怀乐,他真的好喜欢她,很爱她。”

    他是一个胆小鬼,害怕说出来,就会被轻贱……会得不到,像当年反抗父皇那样,得到的只有鞭打和巴掌,连母妃对他的哄,也只是让他听话。

    阿忱,听话。

    “我不敢让你知道,我也不敢对你说。”

    那段失去梁怀乐的日子,暗无天光,他一个人在地狱里挣扎,他求神拜佛,求梁怀乐回来。

    他真的等得太久了,好不容易,梁怀乐回来了,他梦寐以求的人活生生站在他的面前,她回来了,美得就像是一场幻境。

    他绝对不容许任何人破坏,哪怕不惜一切代价。

    所有要带走梁怀乐的人,都要死。

    他就是那么的残忍,他不像梁怀乐想的那样美好单纯,他知道一开始,梁怀乐见到的,喜欢的那个人是可怜孱弱的傅忱,不是这样心狠手辣,杀人不眨眼的傅忱。

    而后来的他才是本来的他,前者不过是伪装。梁怀乐只爱他伪装出来的另一面而已,傅忱嫉妒。

    他嫉妒柏清珩,嫉妒梁怀惔,包括那个小狼崽,那只小兔子,嫉妒所有入了梁怀乐眼睛,让她在乎的人。

    他想让怀乐接受他的,不要爱他伪装的一面。

    甚至只要抛掉伪装的那一面,她是不是就不爱他了。

    所有的一切,梁怀乐都知道了,她真的用这样的眼神看着他了。

    “”

    怀乐的泪水不住地往下掉,傅忱的眼泪也在往下掉。

    傅忱看着怀乐,想到她跟着别人跑,这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他难过,他愤恨。

    他抄柏家的时候,知道久久名字的来源是柏清珩的生辰,他嫉妒得发狂,他全都咽下。

    他可以伤害任何人,在他认清自己的本心当时,他就再也下不去手了。

    明明有千万句狠话要说,但看到她满是憎恶排斥的眼眸时,傅忱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情绪骤然崩塌,他的嗓音溢出了哭腔。

    “梁怀乐。”

    这个让他又爱又恨,刻骨铭心的名字。

    傅忱不走,他反而更加凑向前,凑到怀乐的面前,以一个下位者,祈求的姿态,仰起满是泪痕的脸。

    想去碰怀乐的手。

    “我们像以前一样好不好,我再也不会骗你了。”

    “你喜欢什么样,我就变成什么样。”

    “我一辈子都不会再瞒你任何事。”

    怀乐推拒,“你不要碰我”

    他碰到怀乐的手腕,傅忱从靴边抽出那把短刃,把刀柄握到怀乐的手里让她拿稳,抵在他的胸口。

    “你恨我,你要离开我。”

    他的眼泪一颗一颗掉下来,什么帝王架子在这一刻全都被他抛诸脑后。

    “只要我在世,我做不到放你离开,你真要离开,你就杀了我。”

    短刃划开他的衣襟,已经刺入心口的那块的皮肉。

    “杀了我,乐儿就能离开了。”

    怀乐抖着手,见了血她更加慌得害怕,要不是傅忱捏着她的双手,她手里的短刃肯定掉了下来。

    傅忱看出来怀乐下不去手,他贴近身,让短刃慢慢的一寸寸刺进去。

    “不要怕。”

    他眼里的狂热叫人觉得可怖。

    “能死在乐儿的手上,甘之如饴。”

    再深一点,他就要死了,血不仅滴到了榻上,还顺着刀回流,沾到了怀乐的手上。

    怀乐剧烈地反抗,速度地推开他。

    短刃掉到了地上,怀乐看着傅忱苍白的脸色,歪头晕了过去。

    傅忱速度极快把怀乐抱到怀里。

    暗桩迅速冲进来,看到沾血的短刃,“陛下,您受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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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刚过来要扶,傅忱抬手挥退。

    “斗篷。”

    暗桩连忙递上,傅忱给怀乐拢好裹上。

    “把这里收拾干净,给这家的农妇赔些钱。”

    傅忱带着怀乐回了西律皇宫,付祈安已经把宫内打点好了。

    傅忱控制不好心绪,一直待在外面,他头疼欲裂。

    暗桩带了太医去里面给怀乐诊治。

    他很快奔出来,跪倒在地,“陛下陛下”

    “太医说皇后有孕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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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4章

    傅忱犹如五雷轰顶, 里外劈了个实实在在。

    也就那么几个字,他分明听得真切,却仍然有种被惊喜砸晕了头, 找不着北了。

    往前走一步,不住地同手同脚,嗑到台阶摔到了膝盖。

    暗桩看傅忱又磕到台阶, 吓得连忙扶住他,“陛下!”

    这台阶似乎跟陛下天生有仇似的。

    傅忱几乎立不稳身子,瞳孔瞪大, 他紧紧抓住暗桩的手, “你再说一遍?”

    暗桩受伤的地方刚刚简单包裹好, 傅忱一捏, 直接冒了血。

    如今他也顾不上疼了,这点伤对于出生入死的死士来说,也算不上什么。

    “太医说, 娘娘有喜了。”

    这是陛下千盼万盼来的孩子。

    暗桩打心眼替傅忱和怀乐高兴,有了孩子,娘娘和陛下应该会冰释前嫌吧。

    傅忱欣喜若狂, 几步快跑进去, 匐在怀乐的身侧,眼里柔得几乎要滴出来水。

    怀乐已经醒了, 她冷眼看着傅忱。

    太医退居一旁, 禀告脉象月份,傅忱听了神色一暗, “娘娘近日来食不安寝, 加之奔波劳碌, 情绪动荡, 胎象不稳。”

    傅忱尚未登基,但宫内的人谁不是人精,付祈安虽然没有明说,先帝‘驾崩’,前太子生死不明,傅忱自然就是正主。

    这一声陛下喊得顺其自然,恭敬服诚。

    “微臣开了药方吩咐去熬,一会就能给娘娘服下,待休息片刻,便无大碍了。”

    傅忱一字不漏耐心听完,那心提了又落,太医启禀回了事宜识趣退下。

    他的指尖和眼睛都忍不住红了,在怀乐的塌面前活像个犯了错,来领罪认罚的。

    “乐儿。”

    他的目光停留在怀乐的小腹。

    有了?

    真的有了,他和乐儿有孩子了。

    有了孩子,那碗避子汤,终于可以掀过去了吗,昨日闹成那样,傅忱运筹帷幄半辈子,全天下都握在他的手里。

    他却怕得不敢到她的跟前,只能守在门口,心里疼到钝痛。

    上天在梁怀乐的事上,终于还是眷顾他的吗?

    真的眷顾的吧!

    怀乐抚摸着肚子,一言不发。

    怀着身子总是容易疲累,尽管孩子还小,并没有拱起多大的弧度。

    两人在枣花村把所有的事情都摊开了,怀乐泪流得多,她抽着鼻子,现在一句话都不想说了,由着傅忱好言好语哄她,都当作耳旁风。

    傅忱态度摆得很足,他像个犯了滔天的大罪,怀着弥补的心态,如今忙前忙后小心翼翼,给怀乐擦手擦脚。

    怀乐不动,随他。

    若是放在以前,怀乐指不定就心软,信了他卖可怜的把戏,可现在怀乐已经知道了他面具之下的真正面孔。

    傅忱拧好了擦脸的巾帕放好,太医熬好了安胎药端进来。

    殿内的窗桕大开,安胎药的味道四处飘散,怀乐吸着鼻子闻了闻,和她往常喝的安胎药味道无甚区别。

    安胎药也是傅忱端过来一口一口吹凉喂怀乐喝的,他喂得很仔细,脸上全是讨好。

    怀乐看着他的时候,他垂着眼睑,睫毛微颤,似乎害怕看到怀乐,并不敢直视怀乐的眼睛。

    喂好了药,太医端着药碗退了出去。

    外头静寂无声,宫殿伺候的宫人都被屏退了,怀乐的视线落在窗桕外婆娑晃动的白玉兰树影上。

    也不嫌扭着的脖子酸,就要这样,因为她并不想看见他。

    傅忱内心一顿苦涩心酸。

    即使饱受嫌弃,傅忱也不想离开,他实在太想面前的小姑娘,他有好多天没有见她。

    不想再激怒她,一忍再忍,目光依然忍不住一而再而三地放到她的身上。

    只要在她身边,看到一个衣角都觉得满足。

    一路上马不停蹄仿佛行尸走肉一直在赶路,把自己逼得很紧,想要迅速解决完手上的事情,快点去找她。

    每天必须要看着有关她的信笺才能有一丝丝慰贴。

    “乐儿,西律的玉兰花酥饼不错,我做给你尝尝好不好?”

    怀乐置若罔闻,始终盯着外面的玉兰花树影。

    傅忱温和与她接着讲道,“我记得你喜欢木芙蓉,明日我叫人把外头的树移换成木芙蓉,成吗?”

    移成一片空的,他不喜欢旁的东西,占据梁怀乐的目光。

    怀乐一点回应都没有给,傅忱起身去把窗桕关了,怀乐看着他走过来。

    坐到塌边。

    怀乐垂下眼,声音有些疲累。

    “你不要再跟怀乐惺惺作态了,装得很好,但你不觉得累吗?”

    傅忱扯出一抹笑,眼里的疯狂彰显,“只要乐儿喜欢,不累。”

    怀乐道,“我一点都不喜欢。”

    傅忱和她商量。

    “那乐儿喜欢什么样的,我都去改,柏清珩那样的,还是汴梁卖浮元子跑堂那样的?又或者是起央追?”

    “我都可以去学。”

    怀乐心里气愤,他怎么还好意思把柏大哥提到嘴边,他把柏大哥害得这样惨。

    怀乐嘟嚷着气,“恶心,我不想听。”

    他用谎言欺骗怀乐的感情,把她当成真正的傻子。

    傅忱垂下眼,手指触碰着褥子,“得不到乐儿的喜欢,得到恶心也好。”

    只要不是把他当做空气,多跟他说几句话。

    怀乐说不过他,傅忱舌战群儒,怀乐性子软软的,素来就不与人争辩,通常没说上几句,对方没怎么样,她自己就气得脸红脖子粗。

    现在也是,一双哭过的红润润的大眼睛,盯着傅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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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忱还惦记着太医的话,他缓和了声气,放低姿态,“不要生气,对孩子不好,若是乐儿心里不痛快,便打我几巴掌。”

    他把脸伸来怀乐的眼前。

    怀乐蜷曲了手,“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吗,只会用动手解决问题。”

    “很多事情我都不会,需要乐儿教我,我一定会好好学的。”

    论说软和话,怀乐说不过他,怀乐知道自己容易心软,不仅如此,怀乐也知道傅忱知道她心软。

    当初就是踩着怀乐的心软,把她蒙在鼓里。

    目光落到小腹上,怀乐不想承认。

    她直接道, “教什么……你不是做得很好吗?不是自己的孩子,都能很大度的待着。”

    怀乐心里气不过,她刚刚躺着的时候就在想,她说不过就不理他。

    但是傅忱死缠烂打,怀乐就往他身上扎,扎了几句就跟无用功似的,被他四两拨千斤,全都给挡了回来。

    难不成要跟他一直耗着,耗到肚子大了,肚子越大,怀乐就再也走不出这里了,她会被孩子困在这里。

    既然怀乐逃不掉,怀乐就想让傅忱厌恶怀乐,把怀乐丢掉,赶出宫去。

    这孩子,这孩子的爹不能是他。

    或者更坏的结果,怀乐和孩子都死了,他恼羞成怒,杀了怀乐和孩子。

    那么也不怕。

    死了就死了……怀乐早就该死了。

    怀乐拉起被褥,蒙住自己发红的眼睛。

    傅忱几不可见的脊骨发麻,他迅速调整过来,装作没有听到这句话。

    只绕回来又问,“你饿不饿?”

    “玉兰花饼真的很好吃,是从前我母妃总给我做的小食,你尝尝看,喜欢的话,我每天都给乐儿做。”

    怀乐仍然固执地重复,“怀乐说的话你听不见吗?孩子不是你的。”

    她提到傅忱耿耿于怀的跑堂。

    “是央追哥哥的孩子,我们在汴梁的时候就在一起,他对怀乐很好!怀乐也很喜欢他,汴梁战乱,他一直没有离开汴梁,都是为了和怀乐在一起,你见到的跑堂就是他。”

    怀乐不想拖他下水,可事到如今,也不得把名头按到他的头上了。

    怀乐在心里跟他道歉:届时见到了面再跟他赔罪。

    傅忱面色不变,也不搭理怀乐的话腔。

    “乐儿不是对汴梁的皮影戏很感兴趣吗,明日我就叫人把西律最大的戏班给请回来,让他们日日夜夜给乐儿演皮影戏。”

    “你不要再装聋了。”怀乐的声音突兀拔高。

    傅忱耳窝一麻,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当中,“皮影戏里有一出《逢南曲》、《哪吒闹海》很热闹,乐儿应该会喜欢看,又或者,我可以去学皮影戏亲自给乐儿演不是是给乐儿搭戏台子”

    说到后面已经慌了神,他逐渐语无伦次。

    怀乐轻笑,“原来听到了呀。”

    她的笑声悦耳动听,像那年西域进宫给西律,晃动摇曳起来便悦耳动听的风铃。

    傅忱浑身一震,他用手轻捂住怀乐的嘴巴。

    克制颤抖,求她,“别说了。”

    怀乐讽刺地看着他,刺伤了傅忱的眼睛,他从来都不觉得,怀乐的一句话能叫他如此心碎。

    低头牵住怀乐的手,“我求你,别说了。”

    他都当作听不见。

    “不要拿这种事情开玩笑。”

    怀乐拉下被褥,心里隐隐作痛,却没有回旋。

    “不是玩笑,这一切都是真的,你只是蒙在鼓里。”

    “你要是不信,可以再去问太医,孩子怀上的月份,是怀乐出宫的时候,日子都是对地上的,出去之后怀乐和央追哥哥就有了。”

    她叫他央追哥哥。

    傅忱阂眼,她真是精准的知道如何往他的痛点上面踩。

    傅忱进来时,就听到了太医说的月份,那是一个模糊不清的界点,他摇头。

    “不会的,孩子是我的,那个晚上我们也有了。”

    太医无法精准到什么时候什么日子,只有个阶段。

    怀乐走这一步,冒险用孩子来激傅忱。

    “是吗?”

    “怀乐和你要是有,早就应该有了。”

    “”

    傅忱求子若渴,他一直让太医调理怀乐的身子骨,汴梁的太医中有个妇科圣手,经过他的调理,怀乐的身子骨,已然好了很多。

    那太医也给傅忱看过,他说傅忱摔过獠子,指不定问题会出在傅忱的身上。

    这都是不好说的。

    刚刚傅忱听到太医说后,心里是惊喜万分的,但他的占有欲太强,对上怀乐的事情鸡毛蒜皮点大的事情都不能让他冷静下来。

    脑子里除了盘旋着怀乐适才说的孩子不是他的话之外,还有父皇垂死之际的呓语。

    我回来的那个夜晚,就在那个夜晚你的母妃,就是你心心念念的母妃,在朕亲手给她打造的榻上跟她青梅竹马的情夫厮滚……

    那个男人跑了,我叫暗地里放人去追,你母妃和我嘶骂,她甚至要为他和我决绝,我只是骗她,他死了,她居然真的随他而去了。

    丢下我

    肚子里的孩子没生出来,是不能验的。

    他也骗了梁怀乐。

    梁怀乐会不会也跟母妃一样?丢下他,不!不管事情是不是真的!

    他都不能

    傅忱浑身打抖,拳头捏得紧,牙齿咯咯作响,目光变得阴沉,仿佛淬了毒的蛇,看着怀乐的小腹。

    他一点点挪过去,要杀了那个还没有完全成形的孩子。

    作者有话说:

    明天我尽量早点更新,字数也会比今天多一点。

    第75章

    怀乐几乎是在一瞬间, 就洞察了傅忱接下来想要做什么。

    他漂亮的眼睛里面盛着泪水,痛苦,除此之外, 还有弥天散漫的杀意。

    她和傅忱待的时日久了,潜移默化,怀乐眨眨眼眼, 巴巴看着什么地方,看着什么的时候,有时候想做什么, 傅忱知道。

    相反的, 傅忱有时候想要做什么, 怀乐自然也就知道了。

    他、他想要杀了孩子!

    怀乐性子软, 支棱起来,有些虚张声势的滋味,她对傅忱的那点子闹, 从始至终都是仗着气和欺瞒。

    以及,隐隐约约,潜意识里,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 怀乐知道傅忱不会伤害她。

    她痛恨自己的无力,她压根就撼动不了傅忱, 真的杀了他给柏大哥报仇吗?

    梁怀乐啊, 单纯怯软的小姑娘,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 她懂了很多事, 明白了爱, 晓得顾忌, 也知道了自己的斤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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