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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乍见故人, 怀乐心里五味杂成。
她知道柏清珩还活着,却不想在这个地方见到他,而且是在这时候, 怀乐下意识捂着肚子。
这是下意识地保护动作,意识到自己的防备过度,怀乐的手往下移了一点点, 却没有离开肚子,还是防备的。
柏大哥知道怀乐在这里,看到怀乐有了身子, 肯定知道怀乐肚子里的孩子是傅忱的。
傅忱杀了柏大哥全家, 怀乐害怕柏清珩出现在这里是来寻仇的。
柏大哥不会伤害怀乐, 但难保不会伤害怀乐的宝宝。
柏清珩看出来防备, 明明之前,她还那样信任她,见到他都会小跑过来, 笑盈盈喊柏大哥,现在呢,现在左右是生疏了。
也是, 怎么会不生疏呢。
梁怀惔和梁怀砚虽是名义手足, 但暗地里是敌对,如今就算是为了抗击傅忱要联手, 日后傅忱倒了, 他们绝对会兵戎相见。
梁怀砚酒过三巡的时候,他知道柏清珩族灭的真相, 含沙射影问过他。
“柏卿, 若是将来本君与怀惔对上, 你会站在哪一边?”
柏清珩已经投靠梁怀砚, 近半年在他身边,为了表忠,帮他做了很多事,也立下了许多汗马功劳。
柏清珩心里隐晦,面上笑答,“主上说笑了,清珩一生誓死追随君主,绝不会背弃。”
“倘若有人施于柏卿大利”
柏清珩摇头,“不会。”
梁怀砚又紧接着追问,“施以美人呢?”
柏清珩指尖一动,“亦然不会。”
梁怀砚得了想要听到的答案哈哈大笑,“柏卿要记住今日你所说的话,日后莫要叫本君失望。”
梁怀砚娶了北疆王的女儿,成功登上了北疆王的储君之位。
北疆王许诺,只要拿下西律或者南梁,就真正下位,让他成为北疆真正的王。
谁知道傅忱动作那么快,短短不到一月,他就合并了西律南梁,律梁集两国之力尤其昌盛,要想夺国,他需要帮手。
梁怀惔就是他需要的帮手,更何况,傅忱本来就把汴梁给了他坐镇。
要拉拢梁怀惔,得从怀乐入手。
柏清珩这个棋子就正好用上了,柏家的事情,怀乐还欠着人情呢。
梁怀砚刻意把梁怀惔叫走,让柏清珩扮作客栈的人,与怀乐见面,用她对柏家的亏欠,说动梁怀惔和他们联手。
都说近乡情怯,从北疆那块蛮夷之地出来,就到了长京了。
长京和汴梁再相似,始终也不是汴梁。
不像却也有七八分像了,这像得让柏清珩心酸难过。
如今见着了故人,柏清珩更怯,更心酸,尤其这还是他第一个喜欢上的姑娘。
他卑怯,那就好久不见问出来,仔细听,还有很多的不甘。
“柏大哥,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怀乐装傻问道,撑着腰站久了重,摸着圆桌的边沿坐下。
坐的位置,正对柏清珩对面,是离他最远的位置。
柏清珩自嘲,“一年半载不见,乐儿妹妹都与我生疏了。”
怀乐抬手给他倒茶,“没有……柏大哥说笑了……”
她的指尖抠摸着杯沿壁,“柏大哥在怀乐心里一直都是很好的人。”
“怀乐一直把柏大哥当做自己的大哥,也是家人。”
柏清珩自嘲地笑,他忘了此次来的目的。
看到怀乐鼓得圆润的肚子,往日的克制清醒全都丢了。
“只是大哥,只是家人吗?”
怀乐咬着唇,头低着,只盯着肚子。
“”
她想说对不起,对不起温伯伯,对不起柏夫人,对不起俐君,还有因为怀乐死掉的人。
又怕说错了话,听柏大哥的声音,他不开心,怀乐提到这些,他会更不开心的吧,真要道歉,对不起三个字说出去,轻飘飘的,什么用都没有,只会惹得人伤心。
柏清珩心里想着不能乱了计划,就是忍不住。
这是他第一次喜欢上的女孩,他捧着,小心呵护着,为了她,一次两次三次的不回头,却被傅忱糟践成这样。
柏清珩恨傅忱卸磨杀驴,不折手段夺走他捧在心里的姑娘。
柏夫人垂死之际,叫他放手,让他走了就别在回来,柏夫人说强扭的瓜不甜,还说了怀乐若是对傅忱没有情,柏清珩带她走时,她断断不会犹豫的。
她既犹豫了,就说明,她对这个男人有情,感情的事,只要有了两个人,很难.插.进去第三个人。
柏清珩心里恍惚明白,却还抱有幻想。
他不信怀乐对他一点情意都没有,若是没有的话,怎么会跟他走呢,想到这里,柏清珩是带着怨的。
“怀乐妹妹对我,就没有一丝情意吗?”柏清珩为自己的不甘心问了出来。
“”
怀乐犹豫磨蹭,她听见了不知道怎么答出来。
伯清珩对怀乐的话语里头,三言两语,咄咄逼人,怀乐听出来了。
她的下唇已经被咬破,出了血,无端的,越发动人了。
柏清珩看着,胸腔起伏,再看看她的肚子,他舍不得的姑娘,已经和傅忱有过肌肤之亲了。
他们做过最亲密的事,这样诱人的唇,傅忱也亲过无数回了吧,她更多的情态都为傅忱绽放过了。
柏清珩就是禁不住乱想。
他甚至忘了正事,把话语拨到了最开始那个等不来人的夜晚。
“怀乐妹妹当初没来,是因为有事才爽了约吗?”
怀乐怎么解释当初的事情?
说怀乐她也是被傅忱骗了吗?可当初怀乐也没有打算走,怀乐当初说好的。
回想当初,实在远了。
不仅仅是因为傅忱不想让怀乐接近柏家,大婚在即,怀乐害怕,她想到避火图,害怕,怀乐想躲,怀乐没想走,只是想要再躲躲。
怀乐没有想到,药被傅忱换了。
但怀乐后来是心甘情愿的,现下再怎么说,也解释不清了,何况怀乐已经有了宝宝,后来也发生了很多事。
“当初是怀乐对不起柏大哥”
“连累了温伯伯,柏夫人,还有俐君,都是怀乐的错。”
这怎么是她的错,柏清珩不想问错与不错,“所以当初怀乐妹妹没有来,不是因为有事爽约,只是因为不想来。”
“你已经爱上他了,在那时候。”
“怀乐妹妹当初为何不早说?为什么又要犹豫,戏耍于我?”
柏清珩心里跟明镜一样,可他通通忍不住了,他来之前所有的建树,冷静,在看到她拱起的小腹时骤然崩塌。
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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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想和怀乐谈别的,只想要得她的感情,从前的柏清珩他不喜欢,可如今呢?
到了现在,他甚至想是不是他变得跟傅忱一样,变成那样的话,会得到她的一丝不一样的,不是家人,也不是大哥的情感。
“不是的,怀乐从来都没有戏耍柏大哥,从来没有”
小腹有些疼了。
怀乐咬着唇,说不出来话。除了对不起,怀乐还能说什么?
两两相顾无言。
还是伯清珩先冷静了下来,他闭眼又重新睁,勉强平复了心绪。
“对不起,我不应该逼你,我只是等得太久了。”
真的太久了,久得什么都变了。
怀乐喝了一口茶,想要压下肚子里的躁动,疼得后脊背有些僵,怀乐端着茶喝了一口。
如果是以前的怀乐,她没有区分爱,可如今她有能力区分,怀乐知道,她不喜欢柏清珩。
怀乐对不起柏家是一回事,可怀乐也从来许诺过柏大哥什么呀,在这一码上,怀乐并没有对不起他。
不是怀乐让他等的。
怀乐没有让他等,怀乐一开始就说清楚了。
“为什么……要等?怀乐没有让柏大哥等。”
柏清珩看着她,被这句话激怒,从前的怀乐不会这样的,她便是拒绝人,她不会拒绝人,只会委屈自己。
真的是跟着傅忱久了,被教得染了几分他的气息。
这世道就是容不得端庄雅正的人,一点阴谋诡计不学,是活不下去的,尤其是在官场上。
“是啊,怀乐妹妹没有让我等,一切都是我一厢情愿的任性。”
“都是因为我,导致家破人亡。”
怀乐以为平息了腹痛,也不曾想并没有,小腹疼得越发厉害,像有一只手钻进去,搅合着。
怀乐脸色微微发白,尽量忍着。
“柏大哥今天来,是找怀乐有事吗?”
柏清珩看着她,“怀乐妹妹猜出来了,不如就再猜猜,我找怀乐妹妹的事是什么事?”
隐约是跟柏大哥哥哥有关,哥哥说了不让怀乐插手,安心养胎。
怀乐自然是听哥哥的话,她摇头。
柏清珩也不绕弯子了,直接道,“我自从离了汴梁,去往北疆投靠了大殿下,大殿下休养生息想要复国,他与我有再造之恩,我必然要帮他。”
怀乐两只手都掌着肚皮,掌心疼得冒汗。后颈也冒了汗,黏着头发丝。
“哦”
这一口一个再造之恩,想是在点醒怀乐,当初柏家对她救助的恩情。
“傅忱如今兼并两西律南梁做大,大殿下势力不足,尚且不能与他相较,只能联合二殿下,方才能挣得良机。”
“大殿下劝说也有很久了,二殿下迟迟没有松口,大殿下只能托我来找怀乐妹妹当这个说客。”
“不知怀乐妹妹可否帮我还了这个恩情。”
怀乐怎么说帮不帮?复国是要打仗的,到时候多少百姓流离失所,无家可归。
傅忱
怀乐也不想看到他死,只想离他远远的。
恨一个人多累啊,怨别人苦自己,以前的事情,都算了。
他骗了怀乐,也救了怀乐。一笔勾销,两不相欠。
怀乐额前冒了很多汗,“对不起柏大哥,这个忙,怀乐不能帮你。”
他已经提到了柏家,怀乐都不愿意出手,本来胜券在握的算盘,这一刻落空了。
是为什么?
怀乐腿已经抖,“如今的日子还好的,打仗会死人,怀乐不想要再死人了,怀乐只想就这样。”
柏清珩站起来。
“我只想听一句实话,怀乐妹妹不帮我,真的是因为害怕打仗死人,还是因为讨伐的对象是傅忱,怀乐妹妹舍不得了?”
怀乐被他的急言厉色质问地抬起来头,柏清珩瞧见了,忘了她还怀着身子,只以为她是提到傅忱,担忧他而脸色苍白。
他气得管不住嘴。
“你不恨他?他那样对你,你究竟是有多爱他,都到这份上了舍不得出手,替他殚心竭虑!”
“怀乐妹妹忘了?当初他是如何欺瞒你,如何瞧不上你,如何地伤害你,嘲笑你,无数次出言讥讽”
怀乐抓着桌布,被柏清珩激地拽动了,没喝完的茶滚翻了,怀乐捂着肚子倒了下去。
“好痛”
“”
柏清珩吓得猛然回神,立刻就出去叫稳婆。
自从那日闹翻了天,傅忱差点成为史上做皇位最短的皇帝。
吃了药,他果真忘了。
什么都记不得,自个沉浸了好久,恢复了从前的寡言少语,雷厉风行,说变还是变了点,比从前要多了沉稳。
好像磨去了少年气,嚣张收敛内化了。
很多他都记得,忘了怀乐,忘了一切过往,只记得在偏殿筹谋,推翻了南梁朝,他兼并了西律和南梁,扫清了一切障碍。
至于那满身的伤痕,付祈安解释说是在战场上受的伤。
几处伤得蹊跷,尤其是手腕。
这像是自杀,付祈安编话告诉他,是北疆那头用降术给他下降头,让他自残,幸好蛊师及时化解,现在他对之前的记忆模糊,也是因为降头术的缘故。
傅忱半信了,觑眼望着,问,“是吗?”
付祈安心里虚,声音倒是大,“当然了,我诓你有什么好处?”
傅忱盯着他看了好久,付祈安这层老狐狸皮都差点被他给看穿,好在他在付祈安最后差点扛不住的时候,及时地收回了目光。
傅忱觉得心里空落落的,他好像忘了什么很重要的事情,是什么?
他绞尽脑汁地想,仍然是一片空白。
毫无方向可循。
听到属下汇报南梁余孽之时,他听到梁怀两个字时,心里突突没由来的悸动。
梁怀惔,梁怀砚,梁怀月,梁怀鸢,这些人有什么特别的?
没有什么啊……
是恨?
大概是那梁怀惔从前总是对他责难鞭打,所以听到他的名字,会有反应,这种反应是愤恨。
新提上来的死士用着不顺手,付祈安说跟了他许多年的那个暗桩死了。
怎么死的?他的武功是他亲自训练的,谁杀了他?
还有那梁怀惔,傅忱觉得邪乎,他竟然给了梁怀惔坐镇君主。
问付祈安,付祈安反看着他,“我怎么知道?当初你和他在御书房下了一盘棋,也不知道你怎么想的,出来你就给他做大官了。”
多说多错,付祈安推锅。
下棋?
傅忱记得是下过棋,他有印象,他是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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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怀惔在御书房内下过棋。
傅忱想要复原当时的棋局,他执棋好久,怎么都复原不出来,只有虚幻的影子。
可当时说了什么,他记不得了。
难道是北疆的降头,下属说,梁怀砚来了长京,不仅如此梁怀惔依然逗留在长京。
为了弄清楚他到底跟梁怀惔说了什么,也为了牵制北疆。
傅忱设了一个局,吩咐身旁的人,“后日摆宴,宣他们进宫。”
他倒要看看,当时说了什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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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怀乐早产, 生下来一个男孩。
她身子弱,再加上之前这孩子因为心头血补药,将孩子养得有些大了, 生得时候本来就不好生,遑论她动了胎气。
鬼门关走了一遭,大出血差点就去了。
梁怀惔得了消息, 火速回来,一脚踢飞了柏清珩,要不是梁怀砚和手底下的人拦着, 他决计要了柏清珩的命。
也真真庆幸那郎中是个这方面的能手, 扎了针会怀乐吊着气, 要不是他在前偷撑着, 怀乐未必有能生得下来这孩子。
柏清珩任打任骂不还手。
梁怀砚命人送了很多补气益身的补品过来,他趁火打劫,维护柏清珩的同时, 特意提醒梁怀惔。
“真正要追凶溯源,可算不到柏卿的手下,怀惔不要这时候意气动事, 真要给五妹妹报仇, 我觉着你可以认真考虑考虑我跟你说的。”
梁怀惔没好脸,直接把人赶走了。
“别以为我不知道柏清珩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阿囡的身边, 究竟为什么会这么巧合。”
梁怀砚没有矢口否认, 很干脆的应下来,“是我叫柏卿来的。”
“他和五妹妹渊源颇深, 是故人了, 见一面而已。”
“滚。”
梁怀惔指着门口, 直接下逐客令。
梁怀砚热脸贴冷屁股, 目的达到了,他也不计较梁怀惔的恶言相向。
带着柏清珩走了。
柏清珩说心里不愧疚不可能,他离开也是一步三回头地看,梁怀惔黑脸了,他拔了剑就要冲下来,起央追拦住他。
“梁衡之,别冲动别冲动。”
怀乐这次元气伤得特别重,迷迷糊糊昏睡养了了半个月,总算是养回来一些神。
暗桩疏忽,一直跪在外头,跪了三天,最后还是梁怀惔看不过眼,踢了他起来。
“行了,在这里可怜兮兮给谁看,自己心里洞察有数,长了教训,就要记得将功折罪,日后不要再犯。”
梁怀惔可不会这么好心让暗桩起来,只是新生的孩子气量小,不管暗桩是不是自愿请罪,万一他在心里暗暗咒阿囡,别叫他的怨气冲撞了孩子。
何况现在是用人之际,有他在阿囡身边护着,阿囡的安全也有了保障。
若是没有梁怀砚和柏清珩这一遭,梁怀惔肯定趁着暗桩这回的失职把他赶走。
傅忱忽然宣人进宫,肯定是有人通风报信,通风报信的这个人不言而喻。
否则,怎么会在阿囡产子后好不容易修整好的日子,宣他们进宫。
他是绝对不会带着阿囡进宫的!正巧傅忱也说过不会再见阿囡。
必然是得到了梁怀砚频繁找他的消息,担心他们结盟,要他一个态度。
起央追并没有受邀,也幸好了,带着他去,万一说岔了什么,漏嘴了可如何是好。
梁怀惔打点好客栈的一切,只带了一个心腹就进宫了。
梁怀砚是以北疆的储君使臣进宫,有了北疆这一层靠山,傅忱反而不能拿他怎么样了。
夜风猎猎,酒过三巡。
这宴还真是个鸿门宴!
梁怀惔本想装聋做哑,看着傅忱试探梁怀砚,没有想到的是,傅忱明里暗里给了梁怀砚几个下马威。
矛头似乎调转了?对着他来,梁怀惔被他盯着,有种熟悉的人毛骨悚然的感觉,仿佛傅忱要报复他。
更有这被他几句话问得莫名其妙。
正当他不知道怎么回答时,旁边的一个宫侍给梁怀惔倒酒,不小心弄污了他的衣衫。
梁怀惔皱眉整理,有人牵引他去后殿换干净的衣衫。
梁怀惔换好了衣裳,出殿预备返回宴席,付祈安在门口,看样子,显然是等了梁怀惔有一段时间了。
“梁大人,借一步说话。”
梁怀惔,“”
梁怀惔走后,付祈安也借口离席,独留梁怀砚一人在下首坐立难安,顶头上傅忱的目光过于强势犀利。
且不说他在官场混迹多年,在北疆更是搅弄风云堆里翻滚出来的人,竟然被傅忱盯得后背发凉。
借助喝酒,来缓解自己的心绪。
傅忱兴致恹恹,梁怀惔和梁怀砚是召来了,京里的探子说,梁怀砚三番五次找梁怀惔结盟,梁怀惔都没有愿意。
到底为什么?他竟然没有问出来,看着梁怀惔总觉得缺了什么。
可人就是这么一个人。
难不成是梁怀惔或者梁怀砚身边的人?
梁怀惔学规矩了,他这么狂妄自大的人,竟然能够文文就就地跟他摆官谱,真是稀奇。
是因为他不是真正的梁怀惔?在南梁对他动手的也不是真正的梁怀惔。
更稀奇的是,他原本想着这两人召进宫来,问不出消息,索性就杀了,梁怀砚死了,北疆若是来找麻烦,就调度大军去北疆杀。
梁怀砚要杀,梁怀惔更应该杀,傅忱是这样想的,不管当时下棋的时候他跟梁怀惔说了什么,他如今要反悔了,问他问不出所以然,杀掉就行。
后来,的确没有问出来什么,可傅忱看到他的时候不想杀他,不止不想杀他,更想的是,他还想梁怀惔好好活着。
傅忱都被自己内心的想法吓了一跳,好好活着,活着什么?
他为什么要让梁怀惔活着?是需要梁怀惔帮他做什么重要的事情?他有什么事情交托到梁怀惔的手上了?
傅忱不动声色,在他摸不着思绪的时候,梁怀惔出去了,付祈安居然推脱不胜酒力,也出去了。
付祈安这只狐狸,酒量最是好,今夜上了桌的酒又不烈,何况他也没有喝多少,不胜酒力?呵
有意思。
他肯定有什么事情瞒着他。
傅忱晃着手里的酒盏,悠着梁怀砚玩。
“北疆向来和我们律梁没有什么交情,朕匆匆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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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何至于让北疆王兴师动众,让你特地来律梁送礼?”
傅忱看着身旁梁怀砚送上来的冰寒玉如意,俊美脸上的寒,话语里的瘆,丝毫不比它少多少。
梁怀砚打着哈哈周旋,“陛下说笑了,礼不在贵重,只在心意,这尊冰寒玉如意是北疆的至宝,特地带来相送于陛下,北疆盼着和律梁交好。”
都怪梁怀惔婆婆妈妈,他们是潜入律梁的,要不是梁怀惔一直推脱,他也不会被傅忱发现了行踪,现如今直接到他的眼皮子底下了。
原本是来图谋的,哪里真备了什么礼。
好在正巧遇到了胡商,见到这尊巧玉正是买了,当作进贡卖个乖。
“是吗?”
“我以为北疆还没有想通,要和朕作对。”
梁怀砚说,“陛下说笑了。”
傅忱笑,他倒了一杯酒,伸出手招狗一样招梁怀砚,“你过来。”
梁怀砚捏紧了拳头,紧着面皮忍了这屈辱,端着规矩的礼节,到傅忱的座下弯腰屈背。
“陛下有何事?”
傅忱半倚着身子,似笑非笑,朝他递过去满杯的酒盏。
“赏你的。”
梁怀砚咬紧后槽牙,傅忱也太过嚣张了,丝毫不顾及他好歹是一国未来储君的身份,把他当作小丑一样戏耍。
奈何他也不敢跟他作对,只能咽下,双手接过傅忱赏的酒,还谢了他的恩典。
傅忱大剌剌坐着,手衬着头,慵懒闭上眼,“不值得谢,这杯酒既是赏也是贺,听说梁大殿下入赘北疆,娶了北疆王的女儿”
梁怀砚恨不得把牙咬碎。
梁怀惔怎么去那么久还不回来,傅忱像条疯狗,逮着他咬,从前他对他也算是礼让了,私底下的过招,也是礼让的过招。
傅忱是把对着梁怀惔的火气撒到他的头上了吧。
羞辱他的身体,还要折辱他的尊严。
旧事重提叫他梁大殿下,又说他入赘,还真让人牙痒痒。
“只可惜,大殿下成好事得美娇娘时,南梁烂摊子太多,朕撒不开手,否则一定送份大礼,贺两位新婚。”
“哦,不是新婚了,没记错的话,大殿下在南梁已经有过家室了,自然不能算是新婚。”
梁怀砚不断告诉自己千万忍下来,傅忱就是故意激怒他。
要是上了当,必然就会被他以大不敬的罪名围杀。
“陛下说笑,没有的事”
傅忱反问,“没有吗?朕当时还记得,似乎是季家女。”
“”
“不是季家女?不是南梁的?难不成是古什么?西域女?”
梁怀砚脸色苍白,冷汗冒起,他启唇嘟囔着不知道回些什么。
刮了一阵风进殿,卷过梁怀砚身上的味道,带到傅忱这一截。
傅忱鼻尖一动,自己转了话题。
“大殿下的身上有血腥味。”
不仅是血腥味,有一股香,特别淡,很淡很淡,他还是闻到了。
好香,好熟悉好想凑近
傅忱睁开眼,“这些日子,大殿下身边遇着事了?”
梁怀砚左右闻了闻。
他自己没有闻到什么味道,只恐怕傅忱又诈他,血腥味
这些日子,他去过的地方也就是客栈里,梁怀惔所在的地方,梁怀乐生产,大出血。
那血腥味浓郁,一直没有散去,他总往那边跑,身上沾了,这都好久了,身上还有味道吗?
不论是不是诈,既然是梁怀惔,梁怀砚巴不得把他拖进来。
“血腥味……大概是因为梁大人妹妹生产,我去看顾,身上沾了味,迟迟没有散去,冒犯了陛下。”
傅忱一听,来了兴趣,他坐直身子。
“梁怀惔的妹妹?生产?他还有妹妹?”
既然是生产,他给梁怀惔授官这么久,梁怀惔都没有去汴梁应职,就是因为他妹妹生产?
不好挪动,耽搁了。
“昔日我朝的小公主,梁怀乐。”
梁怀乐
傅忱通身一震,这个名字听得他心悸,一阵一阵地抽,心口又酸又甜又苦涩。
他喃喃跟念出来,“梁怀乐?”
明明很陌生,却又觉得好熟悉。
梁怀乐,他没有见过的,脑海中没有与这个名字相关的讯息,为什么他听到这个名字,反应这么大。
傅忱觉得他手腕上的伤口都开始隐隐作疼了,手也微微抖。
“梁怀乐是谁?”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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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孩子刚出生的时候被羊水浸泡, 再加上出来的时候挤压多了,脏兮兮皱巴巴地像个小老头。
怀乐用尽全身的力气生下来他,在大出血昏迷之际, 伸出手,要看一眼孩子。
产婆为了吊着她的精气神,不让她昏迷睡过去, 抱着孩子在眼皮子底下给她看,怀乐看到的时候,也被吓到了。
“”
这是怀乐生的吗?
抱孩子的产婆似乎知道怀乐被孩子吓到, 和她解释。
“小娘子别担心, 刚出生的孩子没有长开, 洗干净就好了, 小娘子模样不差,单看这孩子,鼻子是鼻子, 眼是眼,将来必定是个漂亮的小郎君,指不定要迷死多少咱们长京女哩。”
怀乐虚弱得没力气。
想挺起半身再看看, 委实没有力气, 头发丝混合着汗,黏着怀乐。
小郎君, 她有气无力道, “是男孩吗……”
不知道产婆是不是唬她,宝宝再丑也是怀乐生的, 在怀乐的眼里, 他就是最漂亮的宝宝, 谁都比不上他。
怀乐生得不漂亮, 但是他生的漂亮,想必孩子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是是是,是个男孩,日后长大了,必然顶天立地,护得小娘子周全。”
怀乐笑,咕哝道,“女孩也好”
不管男孩女孩,怀乐不用他保护怀乐,只需要保护好自己。
男孩子也好呀,日后可以跟着哥哥学骑马射箭。
“是啊,女孩子也好,孩子认生,小娘子多看他几眼,孩子睁了眼睛看到小娘子,必然高兴。”
产婆扶着怀乐,让她看孩子。
产婆拍了孩子的屁股,哭声嘹亮清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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蹬着手脚。
“将来肯定是个有力气的小郎君。”
郎中和另一个产婆一直在给怀乐扎针灌汤,另一个产婆就抱着孩子在旁边跟怀乐说话。
也真是上天庇佑,母子平安。
产婆没有忽悠怀乐,孩子洗干净了,白白嫩嫩,生下来时足足有八斤多。
眼睛又大又圆,黑溜溜,睫毛又长又密,十分精致漂亮,十足十的聪明气,看着就非常的机灵。
他的眼睛和下巴特别的像傅忱。
梁怀惔备了乳娘,前几日怀乐没好,等休整好了,坚持要自己喂,没有法子,梁怀惔担忧怀乐的身子,不同意。
孩子倒是白胖养得好,阿囡瘦弱得紧,可见阿囡吃的喝的,全都被他争走了。
梁怀惔与怀乐各退一步,怀乐可以自己喂养,乳娘也得留在身边,怀乐喂不住了,就给乳娘喂。
她做小月,养得好,身子骨也渐渐恢复了。
“哥哥?”怀乐给梁怀惔夹了一只鸡腿。
走神的梁怀惔回神,“怎么了阿囡?”
怀乐还没说话,她抱着的宝宝喂了,怀乐抱着也不乖,手丫子伸起来碰到怀乐的头发,梁怀惔皱着眉。
他看向一旁的乳娘,挥挥手让人把他抱下去。
怀乐千叮咛万嘱咐,“不要出去,日头太晒了,不要让宝宝晒到。”
梁怀惔扯着怀乐的手腕,“饿不死他。”
怀乐夹给他的鸡腿,又被他给夹了回去,“阿囡吃。”
怀乐推筷子不要,“这是夹给哥哥的。”
“哥哥身强体壮,倒是你这些日子天天就想着那孩子,紧着他吃紧着他睡,看看你的脸蛋,肉都被他给吸没了。”
这孩子生下来就是个小祸害。
怀乐闻言摸了摸脸,“没有呀,最近都胖了。”
吃了睡睡了吃。
厨娘做的养小月的吃食很不错,怀乐的气血都给补足了,今日照铜镜时,怀乐都觉得自己容光焕发了许多,脸上多了很多肉。
“反倒是哥哥,哥哥瘦了。”
怀乐把面前的一盘子鸡腿全都端到梁怀惔面前,“哥哥吃。”
怀乐想问的是,是不是最近遇到了什么事情,自从半个月前出了一趟门回来,看着哥哥的脸色,愁云密布,好像有大事来临。
怀乐坐小月,除了乳娘和孩子,旁的人一律都见不着,想问问起央追和暗桩,哥哥最近怎么了,怀乐只想着,也寻不到机会去问。
寄希望于乳娘他们,更是什么都探不出来,乳娘一问三不知,她们本分做事,素来不多话,知道的消息还没有怀乐的多。
今日心平气和坐着,怀乐本想着问,却也不知道从何开口。
明日就能出小月了,索性明日再寻阿央哥哥他们问吧。
“哥哥是男人,阿囡是女儿家,怎么能放在一起比。”
怀乐反问,“哥哥是人,阿囡也是人,怎么不能放在一起比。”
她鼓着腮帮子,嘟着唇,抱臂偏过身故意不理他,声音拔高了也软呼呼。
“哥哥偏见!”
梁怀惔举双手投降,“是哥哥偏见,哥哥错了,我吃了还不成吗?阿囡别跟哥哥一般见识。”
他啃完了一只鸡腿,怀乐都不理他,梁怀惔没法子,吃了两只,把鸡腿骨头放给怀乐看,“都吃干净了。”
怀乐这才满意扭过头来笑。
梁怀惔宠溺地刮了刮她挺翘的鼻尖。
“鬼灵精。”
两人吃了一会饭,梁怀惔斟酌着开口,“阿囡,一个人带着孩子哭,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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