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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80-90(第1页/共2页)

    提供的《沉夜·刑侦》80-90

    第81章 师徒

    “霍队还从来没收过徒!”

    “小皮卡司机名叫石承富。”杜晓天边说, 边打开投影,一张年轻男人的照片跃入眼帘,“海沧孟镇人, 23岁,曾担任众星屠宰场冷鲜车货运司机。”

    男人个子不高, 皮肤黝黑, 眼睛深陷于眼窝下,看起来不仅精神萎靡不振, 还有些营养不良, 整个人散发出一股颓丧的气息。

    并且和日常丧里丧气的简沉不同, 石承富的颓丧给人一种无可救药的感觉。

    “经查明, 三天前, 也就是6月28日早上, 石承富开车带着绞成碎肉的王伟雄,从众星屠宰场旁边出门,拐弯上了中桥路,和赵宁以及那辆肇事SUV相撞,导致王伟雄的尸体洒落, 遗失在外。”

    霍无归坐在杜晓天左手边, 始终阴沉着脸, 端起咖啡杯猛灌了一口, 冷不丁发问:“众星屠宰场?”

    他嘴上问着, 眼神聚焦在投影上,脑海里却分了一半思绪,回忆着出门前的画面。

    简沉被他按进主卧的床上, 他们接了一个吻, 简沉浅色的瞳孔因为困意逐渐眯起……

    像只猫。

    走的时候怎么没撸一下他的发顶……

    霍无归舌尖顶了顶犬齿, 有些后悔。

    “确切来说是旁边的一个棚户区,应该是屠宰场私自搭建的员工宿舍。”随着杜晓天的解说,清晰明了的示意图和现场照片逐一出现,杜晓天指着草丛道,“发生车祸之后,牛泽宇将这袋碎肉带去了菜市场,被简法医和霍队买了回去,这才让案件被揭露了出来。”

    “目前,石承富和他的小皮卡都下落不明,王伟雄的其余部分尸体也随之下落不明。”杜晓天关了投影,做了最后的总结,“我们只知道,他当时应该是朝湄沧江方向行驶,具体下落还在调查。”

    “所以石承富是众星屠宰场的货运司机?”霍无归左臂裹上了纱布,耐心地等杜晓天说完,一脸不悦地将报告拍在桌上。

    纸张在风中翻得哗哗作响,霍无归皱眉道:“发生事故的路段就在众星屠宰场旁边,为什么我们要查将近三天,才查到卡车司机是众星屠宰场的员工?”

    明明按照距离来看,第一个要被查的就应该是众星屠宰场,谁知道警察忙得团团转,霍无归为此还和简沉进了一趟山,险些闹出人命,几乎毁了简沉一只右手,才等来了这么个消息?

    会议室里坐着的众人面面相觑——

    凌晨两点半,领导一脸怒气地从家里赶来,谁也不敢轻易开口。

    犹豫半天,还是伤最重的杨俭小心翼翼举手道:“霍队,是这样,这个老石,大名石承富,原本是众星屠宰场的冷鲜车司机,属于合同工,正好在事发的那个早上,因为私自使用冷鲜车,被开除了,所以……”

    “你想说,所以你们去查员工名单的时候,既没找到符合条件的小货车司机,也没找到姓石的司机?那离职员工为什么不查?是谁负责这块的?”霍无归一脸怒容,敲了敲桌子,“还有,杨俭,我是不是命令你回去养伤,没好之前不许来上班?”

    今晚的海沧,气候适宜,温度恰到好处,会议室连空调都不需要开,晚风怡人,但会议室里的众人还是感觉有些寒意。

    杨俭吓得一哆嗦,受伤的肋骨被牵动,呲牙咧嘴地低着头,一声不敢吭。

    半晌之后,杜晓天慢吞吞站起来,硬着头皮举手:“我,霍队你骂我吧,我去写检讨,五千字,不,一万字!”

    如果早点想起来查离职员工,那霍无归和简沉就不需要进狄马山调查鬼市。

    更不会因为这件事,冲进深山,差点犯下大错。

    “你坐下去。”谁知霍无归只是淡淡道,“我知道不是你。”

    北桥分局所有人都清楚,这是个低级到不能更低级的错误,以杜晓天的经验,根本不可能留下这种纰漏。

    杜晓天依旧站得笔直,梗着脖子,又重复了一遍:“是我,霍队,对不起,我最近太忙了,猪脑子,我知道这是低级错误,都怪我犯了这种错误才害简法医受了这么严重的伤,我……”

    霍无归静静地斜睨杜晓天,一言不发,不知道在观察什么,还是在等待什么。

    “杜副队!你不要再说了!”终于。一个清脆的声音横插一刀,冷不丁打断了杜晓天的检讨,忐忑不安地站了起来,紧张地看着霍无归,声音有一丝颤抖,“霍队,是我,是我负责众星屠宰场的。”

    杜晓天轻轻摇了摇头,用惋惜的眼神看着赵襄——

    他已经来警队多年,也是霍无归钦定的副队,早就是北桥分局一队的核心成员,就算今天犯下这样的错误,最多是讨霍无归一顿骂。

    当年他入队,跟的就是霍无归,从进来的第一天就开始挨霍无归的骂,早就习惯了,挨骂又不会掉一块肉。

    可赵襄不一样。

    赵襄还是见习警,实习期间发生任何纰漏都可能导致最后被退回。

    而霍无归当了三年队长,从未留下任何一个外勤女警。

    并非歧视,只是一共就来过三个,第一个因病主动退了,第二个出外勤偷偷拍短视频被当场退货,赵襄就是这第三个,也是最有希望的一个。

    “霍队——”杜晓天最终还是忍不住,多看了霍无归几眼,犹豫着开口,“小赵有多勤奋大家都看在眼里,我觉得她是真心热爱刑侦工作,年轻人犯点错很正常的,我刚来的时候也经常犯错,小赵还没师父带,又是女孩子……”

    谁料,两个声音异口同声地又把他打断了。

    “女孩子怎么了!”赵襄言辞激动,语速有些快。

    “女孩子怎么了。”霍无归语气不悦,波澜不惊。

    霍无归一怔,有些意外地和赵襄对视一眼,微微扬起下颌:“你说。”

    “霍队,没有调查到石承富是我的错误,对不起,是我自作聪明没有跟杜副队核实结果,是我学艺不精、粗心大意,都怪我。”赵襄声音里带着些许哽咽,垂着脑袋,语气越发低落,“我知道您的眼里容不得错,我也知道都怪我的疏漏才害简法医去山里还受了伤,我……我明天就去提离职报告……”

    说到最后,赵襄的眼泪已经大颗大颗滚落在红棕色的木质办公桌上,在灯光的反射下,汇聚成醒目的一滩,但她吸了吸鼻子,抬起手小心拽了一拽——

    从警服外套下拽出一截缩在里面的长袖T恤,捏着T恤袖子,很小心地避开警服,擦了擦眼泪。

    ——随即,赵襄继续抽噎着开口:“但是,这不是因为我是女孩子,我也不需要因为自己是女孩子而受到任何优待。我来这里,是因为我对刑侦工作发自内心的热爱,我来,是为了证明女生也能做好这份工作,绝不会逊色于任何男生。”

    赵襄说到最后,红着眼圈抬起头,不好意思地擦着眼泪,“虽然我把事情搞砸了,我知道北桥分局我是留不下去了,不过我希望霍队也好,大家也好,不要因为我的失误,而迁怒以后来北桥分局的女孩子。”

    “谁允许你去提离职的?”霍无归一脸严肃,语气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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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襄被吓了一跳,哆嗦着问:“啊……难道我只能被辞退吗?”

    “在这里,没有任何人在乎你是男是女,我只在乎你能不能成为一个合格的刑警。”霍无归站起身,看向赵襄,正色道,“我不会安慰你这件事不严重,刑侦工作中,任何一个小小的纰漏都可能要了你自己、同事、更多无辜受害者的性命,这件事的教训,你需要牢牢记住,但——”

    霍无归顿了顿。

    赵襄心中隐隐生出些许怀疑和期待,微微抬起头,偷偷瞄着霍无归。

    “没有人说你犯的错不可饶恕。”霍无归随手一指,“杨俭,跟赵襄说说,你来的第一个月干过什么事。”

    杨俭显然没想到炮火会落到自己身上,被点名的瞬间一愣,扭捏半天,不好意思地站起来:“我……泡泡面没在意压到了证物袋,不小心把一张热敏纸焐褪色了,那是……能证明凶手杀人的唯一证据。”

    赵襄吓了一跳,呆滞道:“后来怎么办了?”

    “霍队带我捡了一个月垃圾,从两吨垃圾里找到了另一个物证。”杨俭环顾四周,不顾肋骨一阵抽痛,试图威胁众人,“除了小赵,谁也不许笑!你们当年笑过一次了!”

    “我……刚来的时候,抓捕现场在外围把风,犯了烟瘾,忍不住低头抽了一根烟……”杜晓天叹了一口气,自揭老底道,“霍队为了追捕逃出去的犯人,中了一枪。”

    “听见没有,他们俩都还有脸在这里,你哭什么,抬起头来。”霍无归收回目光,一句话把赵襄说得又哭又笑,“记住你今天,此时此刻的感觉,记住为了你这个错误,我们付出了多少代价,这比什么都重要。”

    赵襄重重地点了点头,拽着已经被鼻涕眼泪糊得一团糟的长袖,擦了一把眼泪:“记住了霍队!我以后再也不会粗心大意了!”

    “你来多久了?”就在赵襄以为结束了的时候,霍无归冷不丁问道。

    “两个多月。”赵襄又被他吓了一跳,以为霍无归又反悔了,立刻小心补充,“很快就要过实习期了……”

    谁知霍无归指节点了点桌子,若有所思道:“我记得你来的时候,本来分了秦姐做你的师父?”

    “嗯嗯。”赵襄一个劲点头,“但她去休产假了,所以我……”

    所以虽然赵襄有个挂名的师父,实际上却一直在靠自己铁着头莽,一路跌跌撞撞,东问西问,撑到了今天。

    “现在开始,你跟着我。”霍无归合上手里的报告,旋即转身出门,“检讨的事明天再说,现在所有人,全力搜索石承富和今晚狙击手的下落!”

    赵襄愣在原地,不敢相信地侧过头问杜晓天:“杜副队……霍队刚刚说什么?”

    “快去叫师父啊”杜晓天猛地一推赵襄,“霍队还从来没收过徒!”

    “师父!”赵襄猛然反应过来,拔腿追上霍无归,边擦眼泪,边朗声问道,“我们去哪?”

    霍无归脑内闪过某处29楼的卧室,和他离开前已经昏昏欲睡的简沉,夹杂着些许烦躁,冷淡地吐出两个字:

    “江边。”

    作者有话说:

    霍队的心:想回家

    霍队的脚:去破案

    第82章 欠债

    今晚,你们只有一个人能活着离开。

    “叩——”

    “叩——叩叩——”

    不知风吹动了什么, 窗户外传来一声又一声极轻的敲击声。

    布置简单却不失精致的卧室里,被子凌乱地铺在大床上,裹着一个瘦削的身形。

    简沉蜷缩在被子里, 呼吸轻缓。

    整整十七年,梦魇如影随形, 从未有过一天的远离, 然而陷在霍无归的被子里,青年偏淡的眉毛舒展开, 整个人呈现出一种轻松舒适的状态。

    实际上, 霍无归的床并不能算得上舒服。

    那是一张极硬的床垫, 样式简单的棉织物四件套, 只能勉强说是能睡而已, 就连霍无归办公室的沙发逗比这张床柔软舒适, 毕竟霍无归一年有大半的时间都睡在那里。

    但不知为何,简沉单薄的眼皮微微阖上,泡过澡后,脖颈和锁骨在舒适的温度下带着一层淡粉,修长的四肢舒展, 轻轻翻了个身。

    他左手的伤口已经好了不少, 纱布拆去, 涂上药膏, 皮肤看起来更加苍白单薄了一些, 血管从指腹下隐隐透出。

    “叩——”

    与此同时,窗外再次传来轻微的敲击声,简沉的眼皮终于动了动, 微微睁开。

    29楼的夜色极其浓重, 简沉愣了一会, 半坐着起身,动作随即一凝。

    ——窗户的缝隙里,夹着一张硬质卡片。

    这里是二十九楼,并非二楼,既没有树木,也不可能有人爬得上来,更不存在风将一张纸片吹上高空的可能,连鸟都很少能看见。

    “呼——”简沉长长吐出一口气,调整了一下呼吸,定睛朝黑暗中看去。

    窗外,一根黑色绳索正朝上收去,以他的视角,哪怕仰头,也只能看见一双鞋消失在头顶。

    有人用绳索悬吊而下。

    这是之前在碧水山庄试图狙击自己的人吗?

    他为什么来这里?

    他想表达什么?

    简沉虽然早已告别公大,真正接受过专业训练的日子不过半年,但自小的绑架经历、跟随管弘深和一众犯人成长的岁月,加上公大夯实的基础,早已被锻炼出了超强的感知能力。

    他非常清晰地确定,这是同一个人。

    不杀自己,是因为这里是霍无归的家,一个在职刑警,北桥分局刑侦队长的家。

    他来的目的也显而易见——

    威慑。

    神不知鬼不觉地混进安保森严的顶级住宅区,从二十九楼面不改色地靠一根绳索降落,只为了塞一张小卡片,这无异于在彰显,自己有随时杀了简沉的实力。

    “塞小卡片和介绍□□同罪,要行政拘留的知道吗。”简沉竭力维持镇定,语气自若,从床上起身,光脚踩着地毯,推开了窗。

    晚风顿时灌入屋内,令他暴露在外的手臂一阵战栗。

    仿佛就是为了确定简沉是否看见自己一般,绳索“嗖”得一声彻底收了回去,夜色顿时变回了一片空虚。

    窗棂的缝隙里,结结实实地塞着一张卡片。

    简沉伸手摘下,刚扫过一眼,立刻被吸引了注意力。

    那是一张合影,年轻的孕妇,挽着她的丈夫,身旁站着一个西装笔挺的中年男子。

    背景是一座小屋。

    照片实在太过古早,拍摄技术过分糟糕,小屋的背后似乎全部过度曝光,白茫茫一片,什么都看不出来。

    如果这张照片上没有那个西装革履的男人,那么这不过是一张普普通通的小夫妻在临盆前拍摄的纪念照罢了。

    但简沉目光落在男人脸上的瞬间,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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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孔猛然收缩,将照片凑近眼前,深深看了一眼——

    老照片的右下角,清晰地用黄色字体烙着日期。

    2005年,8月15日。

    绑架案发生的四天前。

    那个西装革履的男人,面容中隐隐透出些和邵烨极为肖似的痕迹。

    简沉手指微微颤抖,迅速翻过照片,背面,赫然写着几个大字:

    石勇、冉欣茹夫妇,愿小承平安降生。

    简沉的神经末梢迅速闪过一阵战栗,飞快探身看向窗外。

    头顶空无一物,只剩朗朗夜空。

    “石承富”

    简沉清清楚楚记得,霍无归出去,是因为杜晓天找到了那个皮卡司机的身份——

    石承富。

    这就是照片上说得那个小承吗。

    一瞬间,大脑中激起层层疑虑,简沉压住心中的惊涛骇浪,颤抖着手拿出手机。

    “您拨打的电话正忙。”

    “您拨打的电话正忙。”

    “您拨打的电话正忙。”

    电话中,忙音一遍又一遍响起,简沉果断将电话挂断,重新拨通了一串号码,迅速道:“杜副队,霍无归在局里吗?”

    “不在,出任务去了,怎么了?”杜晓天疑惑地接起电话,好心道,“好像是带着小赵去江边了,招呼都没打一声,也不知道他要去干什么。”

    江……

    简沉一愣,心中闪电般得出了结论——

    那张照片的背景,根本不是过曝,而是江面。

    那片白色,是江水的反光!

    “谢谢,麻烦您帮我联系霍队,转告他,立刻停止行动,那可能是陷阱!”简沉急促说完,毫不犹豫挂断电话,一刻不停地拨打了另一串号码,“喂,王局,是我,十七年前魔术师作为连环杀手,绑架的最后一对夫妻,是不是叫石勇和冉欣茹?”

    “……”电话那头,安静了片刻,只有沙沙的电磁信号声传来。

    “王局!这非常重要!”简沉加重了语气,语速飞快,声音不由自主拔高,“这关系到霍无归现在的安全!您必须告诉我真话!”

    十七年前的案卷属于绝密内容,就算求助杜晓天也查不到蛛丝马迹。

    只有王胜利和管弘深能够拿到手。

    “是的,你是怎么知道的?”王胜利语气沉重地狐疑道。

    简沉根本来不及回答,果断从霍无归床头拿出纸笔:“石勇和冉欣茹的故居在哪里!王局!快派人支援!”

    “湄沧江南段鱼唇湾3-19户。”王胜利犹豫了片刻,最终吐出了几个字-

    湄沧江边,夜风微凉,霍无归停车看向江边,冷声道:“赵襄,知道这是哪里吗?”

    “湄沧江南段,鱼唇湾,石承富的户籍所在地。”赵襄眼角还隐约有些哭过的痕迹,但声音清朗,对答如流,“这个村子去年被划入了拆迁范围,三个月前已经完成了所有村民的集体搬迁,现在是一座等待施工的荒村,明早就要动土。”

    车灯彻底熄灭,霍无归推开车门,踏进一片荒芜:“石承富的车,最后消失在通往323国道的路上,而鱼唇湾,恰好在这条公路上。”

    赵襄立刻明了:“您是说,石承富的抛尸地点,很可能是这里?”

    人去楼空的小村,四处都是残垣碎瓦,在夜色下灰蒙蒙一片,看起来极为可怖。

    “很诡异的一点是,石承富的父母信息至今无法查明。”霍无归一眼扫过村口错综复杂的小路,将路线刻进大脑,镇定道,“唯一已知的是,他们均死于非命,对石承富来说,这间老宅很可能是他最眷恋的地方。”

    一个凶手,想要隐藏什么东西的时候,往往最先想起对自己最有意义的地方——

    尤其是,当这个地方人迹罕至,且即将夷为平地的时候。

    等挖掘机开进小村,墙壁轰然倒塌,泥土掩埋一切真相,所有的证据都将归于虚无。

    “到了。”穿过一排瓦房,霍无归在离江最近的那栋小屋前停下,“3-19,就是这里。”

    他说着推门而入。

    漆黑的小屋房门紧闭,打开的瞬间却没有预料之中发霉腐烂的气味。

    “你到屋外等着,注意警戒。”霍无归压低声音,握紧配枪,脚步悄无声息,“屋里来过人,不知道有没有走。”

    赵襄犹豫不决地看向黑黢黢的小屋:“霍队……”

    “这是命令,出去等着,联系杜晓天,随时注意我的信号。”霍无归眉头紧皱,将心头的意外滴水不露地压下去,丝毫没被赵襄察觉。

    ——正常情况下,杀人犯抛尸后,很少回到现场查看,这屋里的空气,为什么像是不久前刚被换过?

    如果不是最近天气变热,临时起意的犯罪变多,夜晚也越发混乱,就连本地的短视频社交圈都兴起了大量路人甚至犯罪者本人拍摄的犯罪视频,整个海沧警力都严重紧张,今晚怎么也不至于只有两个人来鱼唇湾。

    踏进屋内的同时,霍无归紧贴着大腿的手机不合时宜地震动起来。

    霍无归面不改色,将手机调成彻底静音,面不改色地继续朝黑暗中走去。

    “我就知道你会来的。”一个带着成熟风韵的女声在黑暗中响起,莫名让霍无归感到有些许耳熟。

    与此同时,沿江公路上,一辆机车飞速疾驰,冲向鱼唇湾死寂的小村。

    1户、2户、3户……

    17、18、19!

    简沉在心中默默计数,到19的瞬间,机车猛一甩尾,径直冲下公路,碾过野蛮生长到几乎有一人高的野草,带着呼啸风声,猛得撞进夜色——

    砰!

    砰砰!

    机车撞进3-19户破烂腐朽的后门。

    与此同时,两道铁闸迅速落下,将前后去路统统堵死。

    一个年轻男子毫无章法地扑向霍无归,简沉反应敏捷,就地一滚,刚要拉近和霍无归的距离,一枚红点落在霍无归的额心,女人充满韵味的声音再次响起,“再靠近一步,他就会没命。”

    “今晚,你们只有一个人能活着离开。”女人的声音近乎冷酷,语气平缓道,“这是十七年前,你们欠我的。”

    作者有话说:

    小霍理想中的密室:不【——】不能离开的房间

    真实的密室:不死一个不能离开的房间

    第83章 血脉

    他为什么不在十七年前就去死。

    狭小昏暗的平房内, 气氛剑拔弩张。

    “噔——噔——”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里,传来一阵高跟鞋点地的脚步声,声音一步步朝着铁闸逼近。

    一盏高功率大灯当头亮起, 霍无归眼皮一跳,在刺眼白光倾泄而下的瞬间, 挣脱年轻男子, 整个人将简沉扑倒在地,一只手捂着他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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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头和双眼, 另一只手撑着地面, 营造出一个狭小空间。

    “听不懂吗, 我说今晚, 你们只有一个人能活着离开这里。”女人终于从黑暗中一步步走出——。

    尽管女人声音听起来成熟而充满韵味, 但走进光线的瞬间就能让人一眼看出, 她看起来极为年轻,最多不过二十几。

    那是阅历带来的成熟,和刻意为之的风韵。

    霍无归定睛看着女人,越发觉得有种别样的熟悉。

    齐刘海的女人身着黑色旗袍,脸上妆容精致, 更为突兀的是, 女人手中握着的枪……

    枪管看起来年岁不小, 是近二十年前的老款, 却加装了最新款的□□和瞄准镜。

    霍无归的表情在一瞬间僵在脸上。

    “门外的那个女警呢!”他顿时意识到不对, 所有血液冲向大脑,脱口而出,“你把她怎么了!”

    这个女人走来的方向, 不经过赵襄是不可能的。

    以他对赵襄的了解, 虽然只是个见习警, 但赵襄绝不是面对枪口会临阵脱逃的警察。

    那这个女人到底对赵襄做了什么!

    还有……这种诡异的熟悉感又是怎么回事,自己是不是曾经在什么地方见过这个女人……

    “放心。”女人人掀起红唇,声音冰冷,轻蔑地瞥了霍无归一眼,“只是让她睡个好觉而已,毕竟我和她可没仇没怨。”

    没仇没怨?霍无归捕捉到这四个字,大脑迅速运转——

    所以和这个女人有仇的是自己和简沉吗……

    霍无归脑海中瞬间闪过这些年抓捕过的所有罪犯。

    “不对,十七年前……”霍无归猛然意识到,女人口中的仇和怨绝不是在自己成为警察后才结下的。

    十七年前,这个女人最多不超过八岁,而那时的自己应该正在……被魔术师绑架,那年父亲母亲也都已经离世,不存在什么父母积怨,他们怎么可能有任何仇怨。

    “是你!”简沉从终于从令人头晕目眩的强烈白光中睁开了眼,抬起头的瞬间血液瞬间凝固,声音颤抖道,“你和冉欣茹是什么关系!你是谁!”

    不久前,和霍无归潜入华宫KTV,从公主口中套取消息的时候,他和霍无归一人点过一个公主。

    他选择了那个齐刘海、学生装的女生。

    两个人虚情假意聊了半天,差点以兄妹相称,最后因为对方没有提供任何违规服务,还逃过了拘留,临走前对自己千恩万谢。

    当初KTV里光线昏暗,他还以为,这个女人只是试图扮嫩,现在到了强光下仔细一看,似乎真的非常年轻。

    他是法医,对人类的记忆不仅仅停留在外表,更直达骨相,简沉能够确认,那天KTV里招待自己的女人,虽然装扮大相径庭,但确实和今天这个穿着成熟的女人是同一个。

    “你没必要知道我们的关系,也不用知道我的名字。”女人毫不掩饰地微笑,下压枪口,对准了简沉,“重新说明一下今晚的规则,在明早太阳升起前,如果你们没有选出一个人去死,那么恭喜你们,你们可以一起去死了——这不正好是十七年前你们本该有的下场吗?”

    霍无归和简沉迅速交换了一个眼神——

    她果然知道点什么!

    女人紧盯着简沉说话的同时,霍无归余光悄无声息地扫视四周。

    强烈的光线照亮整个屋内——

    堂屋里空空如也,只有几个粮食大缸摆在角落,通向其他房间的门早已被砖块封死,水泥痕迹还非常新,看起来最多不超过五天。

    两道铁闸将空旷的堂屋整个封死,作为诱饵的男人正在墙角,充满警惕地举枪对准他们。

    男人和照片上的石承富一模一样,但这张脸仔细看起来,竟然比身份证上的年纪年轻了许多,满是未成年般的稚嫩,更离奇的是,眉眼和举枪的女人也有几分肖似。

    “是你吗,石承富?你把王伟雄的尸体,藏在哪一堵墙里?”霍无归目光落在双手颤抖的男孩身上,“左边这间房,对吗?”

    墙被封得很死,虽然气味并不明显,但仔细闻的话,空气里能隐约捕捉到尸臭那特有的令人作呕。

    “闭嘴!”石承富绷直了举枪的手,厉声喝道,“谁让你们说话了,没听见我……在说话吗!”

    他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想说什么,却又硬生生吞了回去,含糊着说了半句话。

    霍无归却没有放过石承富的意思,一只手护住简沉,余光紧盯女人的一举一动,语气咄咄逼人:“用十七岁的年纪,假装二十多岁的成年人,你一定很累吧?不如跟我说说,你究竟是怎么认识王念素的?”

    “别和我提这个贱人!”听见王念素的名字,石承富好像彻底失去了理智,在一瞬间歇斯底里起来,“贱人!都怪这个贱人!她为什么要骗我!”

    “小承,别听他说的话!”女人手指紧叩扳机,怨毒的目光落在霍无归身上,“闭嘴!如果你再不闭嘴,我现在就杀了你们两个!”

    “砰!”子弹出膛,钻进霍无归的后肩。

    钻心的疼痛瞬间传来,鲜血迸射而出,顺着肩胛骨蜿蜒着向下流淌,霍无归撑着地面的手臂猛然收紧,喉咙间挤出一声闷哼,却依旧死死护着简沉——

    “准备……”他压着嗓音,低哑道。

    下一秒,满背鲜血的男人猛兽般赫然起身,电光火石间悍然扭身飞扑,情势瞬间逆转,石承富麻杆一样的手被活生生扭变了形,青筋凸起,骨节爆响,手中的枪应声而落。

    即将落地的瞬间,明明只是两个字,简沉却早已心领神会,想都不想接住了枪——

    枪口调转,简沉和女人目光对视,枪口相对。

    与此同时,后方,霍无归从腰间拔出配枪,顶上石承富的太阳穴。

    “救命!姐!救命!姐姐!救救我!我不要死!我不想去死!”石承富被枪口顶上的瞬间,哭喊着挣扎起来,双腿一个劲的颤抖,尿骚味顿时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现在,该你遵守我的规则了。”霍无归中弹的手勒紧石承富的脖子,不顾背后鲜血汩汩流淌,嵌进身体的子弹带来钻心的疼痛,冷声问道,“你究竟是谁?”

    谁知女人眼皮都懒得抬一下,瞥了他一眼后轻蔑道:“谁让你叫我姐姐了?你这种早该去死的人,是生是死,关我什么事?”

    “冉欣茹是你的母亲,石勇是你的父亲,对吗?”简沉心中计算着霍无归的失血量,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轻轻咬了咬下唇,掩盖住苍白的唇色,挑眉道,“石承富,是他们的孩子,你的弟弟。”

    女人紧咬着牙,目光中透露出意思惊愕,却始终紧握枪柄,比已经尿湿裤子、拼命哭喊的石承富冷静得多。

    在那一瞬间的惊愕中,简沉猛然意识到——

    照片里没有这个女人,她和送照片的人并非一个战线上的!

    相反,女人竭力想隐藏自己的身份,而送照片的人却在用这种方式暗示他们的关系。

    简沉单手持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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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一只手从口袋里摸出照片,轻轻晃了晃,有意无意间朝后调转,将照片也展示在霍无归眼前:“你和石承富,牙齿都微微深覆合,这和你们的母亲如出一辙,眉形鼻型全都像极了你们的父亲,不愧是有着血缘的亲人。”

    “砰!”一颗子弹再次出膛,女人冷笑道,“你们以为自己知道这些就能掌握主动权吗,告诉你,我根本不在乎!”

    听见枪声的瞬间,石承富大声尖叫着道歉:“我错了,对不起,我错了!都是我的错,别丢下我!我不想死!”

    他这次没有将“姐姐”二字说出口,然而子弹依旧毫不留情地钻进他的小腿。

    “那是你的弟弟。”霍无归冷静地钳制住疯狂扭动的石承富,注视女人,“不论你再怎么恨他,他都是你的弟弟。”

    简沉狐疑地瞥了一眼霍无归,有些不解。

    霍无归不像是热爱说教的人,就算平日里有些圣母情怀,但也绝不可能相信靠嘴炮就能战胜枪口。

    他到底在表达什么?

    “血缘……是人这一生,永远无法割舍的东西。”霍无归肩胛的伤口噬骨钻心地疼痛,他粗喘着继续道,“这一点,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对吗,否则,你的弟弟早在十七年前,就已经死了。”

    女人没有回答。

    但面上的从容与狠厉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某种近乎疯癫的笑声:“对啊,他到底为什么不在十七年前就去死!”

    石承富还在歇斯底里的哀嚎,但声音已经越来越弱。

    与此同时,简沉胸中呼吸急促,终于将十七年前发生在石勇和冉欣茹身上的事情理清楚了。

    冉欣茹和石勇,因为怀孕,而决定去年华福利院做慈善给即将出生的孩子祈福。

    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们只有一个孩子,早在石承富出生前,他们就已经有了一个女儿。

    不幸的是,邵天高痛失爱妻后,心理扭曲,屡次对“期待孩子的恩爱夫妻”下手,这对年轻的小夫妻正是他的最后一个目标。

    十七年前的那个八月,邵天高原本正在朝这对夫妻下手。

    因为三个孩子的意外打搅而没有成功。

    最终,不知为何,石承富还是降临到了人世。

    小小年纪的女孩一夜之间父母双亡,被迫承担起了照拂弟弟的工作。

    “你的父母知道你对他们唯一的儿子这么恨吗?”简沉顿时对霍无归要做什么心领神会,勾起一个微笑,与已经成为女人的女孩对视,走近了一步,低声道,“他们知道,你对他们每一个人都这么恨吗?”

    “为什么不敢说自己的名字,让我猜猜看,慕男,胜男,盼娣还是招娣?”

    “闭嘴!我叫你闭嘴!你听到了吗!”女人咬牙切齿地厉声大喝——

    “砰!”

    “砰!”

    两颗子弹射出,向着角落里的粮食缸飞去。

    “简沉!”霍无归顿时反应过来,松开石承富,扑向简沉,“趴下!”

    火光冲天,简沉只听见一声巨响。

    空气在燃烧开始的瞬间被消耗得干干净净,连响声都因此变得遥远沉闷,爆炸仿佛一场不真实的噩梦。

    所有的感知只剩下背后霍无归的怀抱,温暖而可靠。

    意识消失之前,他恍惚听见女人的声音:“我叫,冉焕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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