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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提供的《沉夜·刑侦》22-30

    第22章 拍卖

    像只对主人放下戒备的猫

    瘦子去通知人的时候, 霍无归一手按着简沉后颈,将人脸转向自己。

    肾上腺素激增后的眼眸格外地黑,死死盯着简沉问道:“你刚刚到底对他说了什么?”

    四下无人盯着, 刚刚还张狂傲慢的简沉立刻松弛下来,连声带都懒得震动一下, 用口型一字一句复述。

    “易先生在金边, 都做过些什么,还需要我们向你复述吗?”

    “你不用知道我是谁, 只需要知道, 三年前的七月, 我在易先生身边。”

    简沉说完, 眼梢微微垂下, 抿了抿唇, 低声道:“易先生有1/4高棉血统,我用的是之前在农场学的高棉口音。”

    霍无归眼神一凛,对简沉在管弘深的农场学过什么都不再感到惊讶,盖住耳麦用口型道:“你怎么知道三年前的七月发生过什么?”

    三年前的七月,易先生在老挝, 因为帮派冲突, 发生过一场火拼, 中弹重伤, 消息被压了下去。

    “因为一些私人爱好, 我对这些犯罪团伙的八卦较为关注。”简沉显然并不想对此多做解释,浓密的眼睫盖住浅琥珀色的瞳孔,避开了霍无归的注视。

    私人爱好?犯罪团伙的八卦?

    曹振来供出“魔术师”这三个字的时候, 简沉也在。

    这也算犯罪团伙的八卦吗?

    所以他如此好说话地答应了帮队里出任务, 是因为那三个字吗?

    或者说, 如果今天选的人不是简沉,他会不会想尽办法用其他借口混入这间酒吧?

    意识到霍无归的目光,简沉不露痕迹地用衣袖擦了擦汗才张口:“咱们局里应该不管员工的私人爱好吧?”

    霍无归惊觉他脸色白得实在有些可怕,就连手掌下的皮肤都格外冰冷。

    舞池里人头攒动,不断有人被挤得朝后退去,在简沉附近晃悠,手肘、身体一次次入侵这个卡座。

    每当有人靠近,简沉松垮的脊背都会在瞬间悄无声息的紧绷。

    霍无归长吐出一口气,瞥了简沉一眼:“你还好吗?”

    “这里人太多了。”简沉调整了一下呼吸,忍住强烈的呕吐欲,慢悠悠道,“不是很好。”

    “所以霍队,可以不要再追问我的私人爱好了吗?”简沉缓缓拉起嘴角,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容,“看在我赴汤蹈火陪你出任务,还替你解围的份上?”

    霍无归一怔。

    简沉甚至像只对主人放下戒备的猫一样,前一刻还因为被陌生人蹭了一下浑身炸毛,后一秒就任由霍无归扣着他的后颈。

    哪怕他向来知道简沉摆出这幅嘴脸的时候,心底里早不知道筑起了多厚的壁垒,都不得不承认,简沉的眉眼好像永远含着天真纯粹。

    被他这么看着的话,霍无归想,算了。

    不管简沉今天到底是冲着什么来的,都暂且放他一马好了。

    “陈先生您好您好,久仰!”一道油腔滑调、故作熟稔的声音突然传来。

    霍无归听见声音,猛地回头,眉峰压低如同利刃,语气不善道:“没看见我在忙吗?”

    匆忙跑来的西装男定睛一看——

    纤瘦的青年跨坐在霍无归腿上,霍无归骨节分明的手掌还紧紧扣着对方后颈,修长指节没入黑发深处,两人在干什么自然不言而喻。

    “我是Mago俱乐部的高级经理阿凯,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二位不如跟我移步贵宾室您看怎样?”阿凯非常懂行地非礼勿视,挪开眼睛低垂着头。

    霍无归将简沉脑袋按下,靠进自己肩窝,不耐烦地皱眉道:“在哪,赶紧带路。”

    简沉虚虚地抵着霍无归肩头,嗅到骚包的香水气味下,盖着极淡的药膏味。

    Mago俱乐部是一整座独栋的小楼。

    普通客户都在一楼的中央舞池和环形卡座聚集,二三楼则是独立的包间。

    真正别有洞天的设计在地下一层的隔音室内。

    两人跟着阿凯一路朝地下走去。

    霍无归半搂着简沉,一脸轻佻,语气充满显而易见的敷衍:“都跟你说了,今天你要什么我肯定拍下来,你要怎么才能相信哥?”

    “谁知道你是不是又打算糊弄我。”简沉从霍无归手中接过一瓶黑桃A,仰头灌了一口。

    他说着一个脚软,险些从楼梯上滚下去,站在前面的阿凯刚要伸手去拉,就被霍无归揽着腰兜了回来。

    霍无归才砍伤不过三天的肩头被强行拆了纱布,刚长出来的嫩肉和衬衣面料摩擦着,每一次动作都会带来一阵刺痛。

    他眼底微暗,攥紧右拳抑制住神经末梢刺骨的疼痛,瞥了眼罪魁祸首,冷冷道:“喝多了还乱晃,摔死了我可不管。”

    别人眼里,简沉是一口黑桃A喝得猛了,只有霍无归心底清楚,这人刚刚穿越舞池的时候接触障碍发作了,走廊里光线又差,十足的豌豆公主。

    阿凯忙伸手推开地下室厚重的隔音门:“好了到了到了,二位小心。”

    隔音门关上的瞬间,所有的喧嚣归于沉寂。

    昏暗的灯光笼罩着八个扇形散开的卡座,简沉看着奢华的真皮沙发愣了一愣。

    这楼下的设计简直别有洞天,除非站起身来,否则每个卡座之间都能确保绝对的私密性,却都可以看见中心的展示台。

    “愣着干嘛?”霍无归堂而皇之地借“陈简”之名,行嘲讽之事,“没见过世面,几张山寨沙发都能给你看傻了?”

    简沉还没有忘了自己的人设——继续扮演着自视甚高实则屈居人下的姘头,反唇相讥道:“那不如陈哥给我投一笔钱,我也开个俱乐部,自然就见得起市面了。”

    说到最后几个字,简沉放低了声音,听起来浪荡又狎昵。

    霍无归喉头下意识一紧——

    放荡的人无论怎么变得更放荡,都不会让人心动得更多,可一丝不苟甚至清冷无趣的人,哪怕透出那么半分轻佻,都仿佛勾着人,忍不住想看更多。

    “豌豆,别胡闹,哥今天有正事。”霍无归把那些新贵小开随口哄人的模样学了十成十,随口给简沉起了个诨名,大声嚷嚷。

    霍无归的嗓门极大,周围的卡座里显然都已经坐满了人,隐约有卡座传来一声轻笑,用不大不小的嗓音问:“阿凯,你们最近是生意不好吗,什么豌豆土豆都往贵宾室里放?”

    “陈哥,也不知道隔壁是个什么东西!”简沉眼眸半敛,靠在霍无归身上,悄悄避开了他受伤的右肩,慢条斯理道,“今天有些人,想拍什么,我就跟什么。”

    也不知道是不是刚刚那半瓶连泼带洒,只进嘴几口的黑桃A开始发功,简沉脸色潮红,呢喃中夹杂着醉意。

    霍无归不耐烦地呵斥旁边看热闹的阿凯:“你看什么看,还不快滚!这是你能看的吗!”

    被训斥的经理刚刚拔腿要走,霍无归又长腿一踢桌子:“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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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这人怎么回事,手册留下!”

    莫名其妙遭遇了一场无妄之灾,经理丢下拍品手册飞快走了,对这俩奇葩敬而远之。

    人影刚从面前消失,简沉立刻收起了脸上表情,余光瞟着册子,轻声问:“这珠子,你估计多少钱?”

    “不会超过十万。”霍无归把浪荡子的人设扮演得恪尽职守,双腿翘着矮桌,斜靠在沙发里,“毕竟不是完整的文物,而且镶嵌工艺留下的伤痕和明显的氧化分界线,都会造成贬值。”

    简沉挑眉问道:“你们今天的目的肯定不只是拍下这颗珠子吧,而是——”

    他小心地比了个口型,说出了三个字:魔术师。

    “对。”霍无归大方承认。

    距离江边发现五具散发荧光的女尸已经过去四天。

    第一个晚上,他们找到了苗胜男的身份。

    第二个晚上,“魔术师”这个名字第一次从波坤的口中出现。

    第三个晚上,卢洋旧宅中,星星绿光森然照亮了一条通往真相的线索,将他们引到了金佛面前。

    现在是第四个晚上,一切线索聚焦在了“魔术师”身上。

    市局给的破案时间,已经所剩无几。

    今晚,除了北桥分局对这颗月光石志在必得,只有另一波人会在意这件东西——

    得到了金佛,却唯独额心少了一颗宝珠的人。

    “注意了,下面带来今天的第一件拍品,明代镇德土司肉身金佛额饰月光宝珠,起拍价四万。”台上,一个清脆女声突然响起。

    这是给佛像改了个冠冕堂皇的名字,明目张胆地卖了。

    简沉听见那几个字,心中微动,下意识抬头,与霍无归对视一眼,带着醉意哼道:“陈哥,我喜欢这个,你拍给我。”

    “这有什么,哥哪次没满足过你?”霍无归爽朗一笑,举牌报价,“四万五。”

    台上拍卖师的唱价毫不停歇:“四万五,贵宾一区的陈先生四万五,四万五有吗我要成交了四万——”

    话音刚落,刚刚和霍无归呛声的女人立刻接道:“五万!”

    “五万,贵宾四区的李女士出价五万,五万有了五万,没有了吗?”

    霍无归从鼻腔里冷哼一声,举牌追加:“十万!”

    简沉斜靠着沙发,捧场地勾唇微笑:“谢谢陈哥,您最喜欢的果然是我。”

    那句“喜欢”的语气刻意拉长,仿佛又在提醒霍无归,几个晚上前自己说过的“不喜欢”。

    “今天小豌豆看上的东西,我看谁敢跟我抢。”霍无归心中暗想,简沉这人究竟有多记仇,面上跟着笑起来,言辞间透露出属于“霍无归”这个人本身的自信。

    他舒展长腿,豁然从沙发上起身,环视一圈,将牌子丢进简沉怀里:“哥去放个水,牌子给你,随便叫,一会易先生看上的那个琉璃瓶,务必给哥拿下。”

    队里原本的计划是让霍无归独自进拍卖场,拍下那颗月光石。

    但被这所谓的情侣日一搅,霍无归脑子里转速飞快,随机应变,宝珠成了他送给小豌豆逗乐的礼物,今晚拍卖的重头戏,一樽琉璃宝瓶则成了“易先生的目标”。

    “十万十万先生报价十万,十一万有了,贵宾三区的赵先生十二万,十三万十四万,十四万十四万我要落锤了——”

    简沉心领神会,举起牌子张口就来:“十五万!”

    ——按照霍无归的估价,正常情况下这颗珠子不应该是什么抢手货。

    当价格超过十万之后,贵宾三区的先生就开始了竞价,想来是有人趁着这池子里的水浑,开始下手了。

    简沉瞥了眼踱步离开的霍无归,迅速转头看向四周。

    昏沉灯光下,他仿佛看见手持缅刀的男人朝自己逼来,声音冷若寒霜。

    “从你杀死魔术师那天起,就该知道会有这天。”

    “感恩戴德吧,毕竟我已经让你多活了十七年。”

    缅刀银亮的刀光一闪而过,伴随着“呛啷”一声落地的却换成了另一把布满锈迹的匕首。

    台上拍卖师正在叫价:“十五万十五万,十六万,李女士出价十六万,十六万,我要落锤了还有人报价吗——”

    一声声的催促在简沉耳边划过,拍卖师的面孔变得模糊,像是在某个瞬间变成了十多岁的孩童模样。

    “杀了他!”

    “小沉,动手啊!”

    “杀了他,我们就能永远在一起。”

    记忆中的匕首落地,简沉魂不附体地举牌:“”十八万!”

    “陈先生报价十八万,十八万有吗,十八万,十九万,贵宾四区陈女士报价十九万,十九万。”

    拍卖师越发急促的报价声中,那张十岁孩童的脸烟消云散,曹振来满头大汗地落进简沉的视网膜里,惊恐道:

    “一九就一九,但你不光要放我走,还要保我一条命,不然——”

    “魔术师会杀了我。”

    他突然有种预感,失去十七年的某些东西,将裹挟着惨不忍睹的真相来到他面前。

    “二十万。”一个从未出现过的声音赫然响起。

    拍卖师在台上朗声道:“二十万二十万,贵宾八区魔术师先生二十万。”

    ——简沉猛然抬头,如同被一道天雷劈在头顶,声音不那么真实地灌进耳朵。

    他手指紧紧攥着竞价牌,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开始泛白。

    到底是怎么回事,波坤不是说魔术师死了,是自己杀死的吗。

    为什么曹振来对魔术师的恐惧又如此真实。

    还有在这里报价的贵宾八区魔术师先生,到底又是谁。

    “二十五万!”一只手按住简沉颤抖的关节,坚定而灼热的体温传递进血管深处。

    简沉向身侧望去。

    霍无归眼神深邃平静,举着他的手又喊了一遍:“二十五万!”

    “成交!”

    这一次,没有任何人参与竞价,贵宾四区的陈女士摔了牌子,骂骂咧咧道:“有眼无珠的神经病,一个破珠子花二十几万拍,也不知道是哪个乡下来的暴发户!”

    “我去刷卡,你在这等会。”霍无归捏了捏简沉肩膀,像是安抚一样轻拍一下,跟着来引路的经理走了。

    简沉尚有些怔愣地点了点头,脑海里这十七年岁月如同被打落在地的花瓶,碎片无序地迸溅一地。

    霍无归很快刷完卡,漫不经心地把玩着装月光石的小盒,一副不过给自家宠物买了个小玩具的无所谓模样,往回走来。

    简沉下意识抬头望去,随即视线停住——

    贵宾八区的“魔术师”起身朝霍无归的方向走去。

    昏暗狭窄的通道里,高大的男人和霍无归迎面相遇。

    仅仅能容纳一人的通道顿时被堵得严严实实。

    “……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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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简沉仿佛听见什么一样,朝昏暗处望去,眼睛里的一切都因为昏暗而变得模糊,不得不压低清秀的眉眼,试图让视线聚焦。

    明明那个背影朝着霍无归走去而已,但简沉心中闪过某种近乎野兽般的直觉,在那人袖口露出银色闪光的瞬间腾身而起——

    “小心!”

    “动手!”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霍无归抬腿猛踹,另一边,简沉飞身上前,在座的其他贵宾甚至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只见到一个瘦削人影带着风声闪过。

    下一秒,歹徒被简沉和霍无归夹在中间。

    “艹!”贵宾八号的魔术师先生猛一回头,“简沉,我说过,下次见面,就是你的死期!”

    那双眼睛,赫然和曾在深夜闯入北桥分局的一模一样。

    他一肘撞碎墙上的消防柜,鲜血和玻璃碎片四下飞溅,在装修高档的走廊墙壁上留下一片飞溅血滴。

    波坤杀意毕露的双眼狠狠盯着简沉,握紧了柜中的消防斧。

    第23章 人质

    “你恨我,你想杀了我,对吗?”

    “杀人啦”贵宾四区陈女士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一时间完全隔音的地下室里爆发出此起彼伏的尖叫。

    狭窄走廊里, 波坤被简沉和霍无归夹在中间。

    他几乎丧心病狂般逼近简沉,毫不防卫地将肌肉喷张的背暴露在霍无归眼前——

    作为一个职业杀手,他不可能犯下如此低级的错误。

    这只能说明, 对波坤来说,杀死简沉才是他最重要的任务。

    霍无归攥紧双拳, 深吸一口气, 长长地看了简沉一眼。

    对面,简沉一抬头, 黑白分明的眼眸里竟没有流露出丝毫恐惧, 甚至有隐隐的兴奋。

    “简沉。”波坤左右活动着脖子, 拖着消防斧如同看落入囊中的猎物一样, 死死盯着简沉。

    简沉不敢有丝毫破绽, 提防着波坤的消防斧。

    比起恐惧, 他的大脑正在疯狂叫嚣——

    渴求十七年的真相或许就要在今晚水落石出了。

    耳麦里,杜晓天焦急问道:“霍队!怎么了!鱼上钩了?”

    “快派人支援!地下一层!”霍无归语速飞快,动作不停,“有持械职业杀手!”

    霍无归一边说着一边飞快握住身旁装饰栏杆,掌心发力, 生生将沉重的铜柱拉了下来, 朝着波坤的后背挥去。

    “铮——!”

    波坤反手架起消防斧, 铁斧和铜柱相撞的瞬间, 霍无归抬手朝简沉扔出一个盒子:“走!上去跟杜晓天汇合!”

    简沉伸手接住盒子的同时, “刷——”波坤抽出缅刀,软质的刀身从袖中弹出,随着刀片恢复弹性, 而折射出银亮波纹。

    刀刃朝着简沉脖子划过, 哪怕在静谧无风的室内, 简沉也感觉到了刀光带来的寒意。

    霍无归顿感不妙,左手撑墙,右手拎着铜柱,疾步向前的同时再次大喊:“简沉!愣着干什么!”

    就算简沉能克服PTSD带来的接触恐惧,就算他在公大那短短半年还曾经拿下过格斗冠军,那也不足以让他赤手空拳,在一个提着消防斧的职业杀手面前活下来。

    狭窄的走廊里,霍无归踏着墙壁凌空而起,正打算抡起铜柱朝波坤砸去。

    下一秒,波坤用一个极为刁钻的角度腾挪回身、架起缅刀,直刺霍无归面门。

    霍无归在腾空中无法调整身位,眼看银亮刀尖已经挨近眼睛。

    “!”

    霍无归闭上眼睛,试图偏过头避开要害,然而脑海中血流满面的场景并未发生。

    “简沉!”满脸鲜血的反而是波坤,他咬着牙盯着简沉,冷笑道,“你以为这样有什么用吗?”

    他回过头,脸颊上嵌着一块玻璃碎片。

    一秒前,简沉捡起消防柜迸裂落下的玻璃,朝着波坤掷去。

    锋利至极的玻璃碎片瞬间划开波坤脸颊。

    皮肉已经被玻璃划开,鲜血汩汩流淌,顺着他的脸颊流下,波坤舔了舔嘴角的血,毫不犹豫伸手拔掉玻璃,带出一串血珠。

    猩红的血溅了简沉一脸。

    简沉面色沉着,抬手用袖子擦了擦,将血迹从脸上抹去。

    霍无归一愣,察觉到他拉着袖子的手正在轻轻颤抖,面色森冷地看向简沉:“怎么还不走!”

    耳麦里传来杜晓天声嘶力竭的喊叫:“地下室的门不知道被谁锁住了!门太厚了!从外面打不开!”

    那扇厚重的隔音门从外面根本无法打开,杜晓天在门口急得抬腿狠踹了一脚,大吼:“破门器呢!”

    与此同时,波坤早已杀红了眼,抬腿朝着简沉当胸一脚——

    简沉滑步闪开,那一脚擦过他的手臂,狠狠踹在墙壁上,会所高端奢华的墙壁被撞出一个大坑。

    哪怕只是被擦到手臂,简沉都瞬间感觉到了刺骨的剧痛。

    “不要负隅顽抗,警察马上就到!”霍无归没有任何停顿,一个健步逼近波坤踢向他握着消防斧的手,不知道从哪来的默契,简沉随之欺身上前,五指并拢,以手为刃。

    刚刚被波坤踢到的手肘产生剧烈的疼痛,简沉深吸了一口气,忍着钻心的疼痛死死握住波坤的刀柄。

    这样的搏斗往往只在一瞬间,趁霍无归压制波坤的间隙,简沉和波坤的手正在角力,争夺着那柄缅刀。

    “你们警察丢不丢人?”波坤操着一口生硬的普通话,咬牙切齿,“有本事单挑啊!”

    霍无归冷冷道:“警察只负责抓犯人,不负责照顾犯人的情绪。”

    “你还能坚持多久?”波坤瞟了一眼简沉,只见他黑发已经被汗水浸透,浅色的眸子在灯光下瞳孔紧缩,当即爆发出大笑,“哪怕是战场上最铁血的雇佣兵,也有无数人折在PTSD手上,你以为你能逃得过吗?”

    简沉一怔,不明所以地猛然抬头,望着波坤,惊道:“你说什么!?”

    所以刚刚他拔出玻璃片,溅了自己一脸的血,并非巧合,而是故意。

    “我母亲当时正抱着我,到死都紧紧抱着我,血溅了我一脸。”

    简沉和霍无归的脑海里同时响起他在医院找过的说辞。

    这明明应该是几乎没有人知道的、深埋简沉心底的秘密——除了恐惧接触,简沉同时也恐惧血液。

    波坤怎么会知道!

    就在这一刻,波坤抓住时机,就着被霍无归压制的姿势双臂猛然发力,头朝着霍无归右肩的伤口狠狠撞去,双腿用最大的力气推着霍无归向前,将人狠狠撞在堆满墙上。

    “砰!”

    两个体重七八十公斤、身高接近一米九的男人撞上墙壁,连天花板都抖落下大片灰尘。

    “霍队!发生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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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耳麦里杜晓天听见一声巨响,忙道,“酒吧经理说地下室走道里有个后门,我们马上就来了!”

    霍无归肩头的伤口全然迸裂,不动声色地深吸一口气后抬手捣向波坤喉咙,

    在格斗场上,这样的招式绝对会为人所不齿,但在生死关头,两个人都清楚,这早已不是讲格斗礼仪的时候。

    但令霍无归没想到的是,波坤虚晃一枪,就地打了个滚,脱离了霍无归的控制范围。

    “简沉!”霍无归下意识喊出声。

    果不其然,波坤飞快起身,朝简沉扑去。

    外面已经被警察包围,他今天哪怕是不能离开这里,也一定要豁出去把简沉一起留下。

    他的体型比霍无归有过之而不及,撕裂的上衣里露出成块的肌肉,双腿牢牢桎梏住简沉,扼住他的喉咙,一字一句道:“怎么,需要我再帮你回忆一下吗?”

    简沉面容冷静,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回忆……什么?”

    他和往日一样,哪怕在死亡的边缘,脸上看起来依旧青涩、无害,一副恹恹的模样。

    只有简沉自己能感觉到,脖子上被波坤的手死死卡住的每一寸皮肤,都如同灼烧般疼痛,胃里翻江倒海。

    紧紧抱着自己逐渐失去温度的女人、喷溅在自己脸上的鲜血,远去的东西正在回来。

    简沉竭力咬住下唇,不让半点情绪泄露出去。

    两人的身后,霍无归右肩满是鲜血,拳头破风而来——

    “简沉?”一个意想不到的声音突然出现。

    简沉和波坤同时一怔,波坤似乎被突如其来的声音惊扰,手下极难察觉的松了力道,电光火石之间,霍无归一脚踏上波坤背部。

    时局突然发生了扭转。

    简沉草草从波坤手下挣脱,扭头看向背后的来人,惊道:“师兄?”

    原本富丽堂皇的地下贵宾室已经成了一片废墟,在打斗中爆裂的水管朝外呲着水,一地玻璃碎片和碎石灰土。

    邵烨穿了一身格格不入的西装,手里还举着个滑稽的号码牌,环视了一圈问:“小沉,你们这是……”

    “——啊!”被霍无归压制的波坤一声暴喝,硬生生靠体重优势从地上爬起,朝简沉冲过来。

    霍无归反应迅速,丝毫不给波坤机会,立刻抡起铜柱,即将掷出的瞬间,邵烨突然上前一步,将简沉拉到自己身后,横在了他和波坤之间。

    霍无归一愣,如果此刻脱手,除了波坤,也必然会砸到无辜群众。

    “滚!”谁也不曾料到,波坤直接伸长手臂,勒住邵烨脖子,将人拖进自己怀里,另一只手左右挥舞道,“不准过来!不然我杀了他!”

    打斗在极短的时间里发生,又在极短的时间里结束。

    一切喧嚣仿佛电量耗尽的手机,在瞬间戛然而止。

    霍无归和简沉一前一后,盯着站在中间的波坤。

    他们三个人都已经一身狼狈,简沉喉咙上被波坤掐出来的指痕才刚刚消退,今天这一趟又遭了殃,被他苍白的皮肤衬得青黑刺目。

    霍无归更是一身尘土混着鲜血,用发胶打理好的头发散落了几绺下来,额角渗着鲜血,俊朗的眉峰压得极低,带着令人难以挪开眼睛的压迫感。

    在这样一副凌乱、狼狈的画面下,波坤怀里死死勒着个好整以暇的邵烨。

    霍无归按着耳麦,低声问道:“杜晓天!你们人呢!不是说从后门过来吗!”

    “噔噔噔——”那头,传来凌乱的跑步声,还有踏着铁板一样的噪音,杜晓天气喘吁吁道,“这楼是违建!改建没有报备,和我们拿到的图纸完全不一样,地下和地上根本就是两个结构,要绕很大一截!”

    简沉扫了眼落在地上的号码牌——

    三号。

    今晚的拍卖,除了化名魔术师的波坤,邵烨居然也参加了。

    刚刚那个化名赵先生,报了一次十二万的是邵烨。

    “波坤。”简沉冷静地开口,“你要杀的是我,我们换,我做你的人质,怎么样?”

    简沉的话刚一说出口,霍无归眼神黯了黯,悄无声息地从地上捡起消防斧,紧紧攥在了手中。

    看见霍无归的动作,简沉愣了愣。

    哪怕刚刚屡次被波坤用体重和技巧压制,霍无归也始终没有去碰过那把消防斧。

    这次潜入的目的就是为了引蛇出洞,抓住“魔术师”和背后的人,他要抓的是活口。

    “你说我杀了魔术师,我知道,那是你的养父。”简沉缓缓朝波坤靠近了一步,脸上带着一贯无害的老实表情。

    霍无归的表情瞬间凝固在脸上,又用极快的速度收了回去。

    在北桥分局的那个夜晚,他没听清的话,今天终于一字不差地落进了耳朵里。

    霍无归胸腔剧烈起伏了几下,几乎用尽了自己所有的自制力,才强迫自己将一切情绪咽下去。

    是简沉。

    他的直觉从没有出错,那个人就是简沉。

    意识到这一切的瞬间,霍无归甚至快要忘记自己此刻身处何地。

    他从进北桥分局开始,跟了管弘深六年。

    如果……逢年过节曾拎着礼物去拜访过他,会不会遇上简沉,霍无归想。

    简沉的声音打断了霍无归混沌的思绪,他继续低声道:“你恨我,你想杀了我,对吗?”

    然而波坤仿佛没听见般一步步后退,朝走廊尽头走去。

    简沉看了眼波坤身后跟着后退的霍无归。

    他依旧将那柄消防斧握得很紧。

    简沉突然想起在卢洋老宅的夜晚。

    他问过霍无归:“在霍队眼里,是不是没有什么比程序正义更重要。”

    不知为何,他确信至少今天的霍无归不那么认为。

    霍无归愿意为了救他而杀人,杀死一个重要的嫌疑人。

    出于这样诡异的自信,简沉再次开口道:“你手里那个人呢,是个身体健康的医生。你背后的霍无归呢,你打不过,我就不一样了,你甚至不用做什么,只要这样——”

    简沉用修长手指握住自己的咽喉。

    波坤知道他的接触障碍,只要卡住这个命门,简沉就无法反抗。

    波坤冷哼了一声,对简沉的话不屑一顾,朝地上啐了一口鲜血,阴鸷地盯着简沉道:“你知道我要杀你,后面这个条子也知道,所有条子都知道——”

    “你说,你落到我手里,谁会相信我能忍住不杀了你?”

    杀了人质,他也不会有活路。

    但如果人质是简沉,那么这个人质必须死。

    波坤说话的同时,脑海中不由自主幻想着狠狠掐死简沉的美妙画面,手掌也随之下意识收紧。

    被他勒住脖子的邵烨爆发出一阵猛烈咳嗽,双手死死抓着波坤粗壮结实的小臂,然而一切都无济于事,巨大的体型差甚至让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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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得不脚尖点地,被波坤生拉硬拽着往后退。

    “闪开!都给我闪开!不然我就杀了他!”波坤背靠着地下室的后门,伸手拧开。

    晚风瞬间灌入室内。

    简沉和霍无归猛然意识到——

    这栋建筑坐落在坡道上。

    从正门进去,需要到地下一层。

    但建筑的背面却存在一个高度差,地下一层的门打开,背后竟然是消防逃生梯,而脚下还有另一栋建筑物。

    警方拿到的图纸上根本没有这个后门,警察想要走到后门也必须绕到山下,爬上消防梯才行,难怪刚刚杜晓天会破口大骂。

    凌乱的脚步声终于冲了上来,杜晓天带着一队人马出现。

    波坤比他们的反应更快,拽着邵烨就朝楼上跑去。

    “放弃抵抗!否则警方随时可以击毙你!”杜晓天举枪大吼。

    几层台阶之上,波坤回头狞笑:“你猜我来不来得及先勒死这个人?你们都下去,他们俩留下。”

    他看了眼霍无归和简沉,踏上了天台。

    清新的晚风吹过天台,海沧的夏夜永远带着令人沉醉的舒适,但此刻,天台的空气却格外紧绷。

    霍无归握着杜晓天的配枪,直指波坤。

    “我有个问题。”简沉举起双手,示意自己并无武器,“魔术师死的时候,你在缅甸,为什么会知道是谁杀了他?”

    简沉在黑暗中看不清波坤的脸,稍稍靠近了几步,声音依旧平稳得仿佛一切都与他无关。

    波坤嘶吼道:“你以为魔术师死了,一切就没人知道了吗?”

    他脸上露出一个狰狞的笑容,直直盯着简沉的瞳孔:“哪怕是过了十七年,真相也总有被人知道的一天,我很庆幸,十七年后的今天,还有机会亲手为我的养父报仇。”

    简沉冷静地看着波坤,余光瞥见霍无归举枪瞄准,面不改色道:“还有一个问题,我有PTSD这件事,你怎么知道?”

    波坤勒紧邵烨的脖子,一米九的男人随手一提,邵烨就被他提得双脚离地,所有的重量压在了被锁死的喉咙上。

    霍无归的枪口对准了波坤。

    “咳!”邵烨突然爆发出一阵剧烈咳嗽,血流不畅的脸涨得通红,身体在极度缺氧的状态下不自主地胡乱挣扎起来。

    波坤已经退到了楼体边缘,被邵烨带偏了重心,一个脚滑朝后跌去。

    霍无归的枪口瞬间收回,飞快跑向波坤。

    简沉大脑空白,脱口而出:“邵烨!”

    波坤下落的同时,双手下意识向前伸去,试图抓住什么。

    邵烨刚好被他的姿势抛向前方,踉跄着倒在了天台边缘。

    “波坤坠楼——不对,他跑了!”简沉接住邵烨的同时,霍无归探出头去,看着一排空调主机和水管轰然掉落——

    一个健壮背影借着排水管道安全落地。

    霍无归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反手扒住天台边缘,飞身跃下。

    作者有话说:

    小霍您小时候一定看过不少香港动作片吧。

    第24章 是我

    “你找错人了,是我。”

    随着霍无归的动作, 天台上落下一连串碎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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