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那?你开拓空白市场吧。”
陶竹以为?他在开玩笑,轻翻了个白眼:“你少揶揄我了。”
蒋俞白牵着她的手:“没有。”
陶竹惊讶:“真让我开拓?”
蒋俞白:“如果你有完整想?法的话,我给你钱,你随便试。”
听他这么说,陶竹忽然想?起了他曾经和她说过?的外卖创业经历。
是不是他心里仍有遗憾,所以按照期待中养自己那?样,在养她?
陶竹没问?,因为?问?了也没意义,她没打算被他养,所谓共享单车也不过?是随口一提,随他怎么想?,对?她来说都不重要了。
蒋俞白会在澳洲待几天,他觉得?悉尼好玩的地方不多,趁着陶竹还没开学,带她去了凯恩斯。
他对?她的种种行为?和过?去在国内的那?三年如出一辙,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他们的关系从没变过?,这个国是在梦里出的。
梦醒了,两个人就这样不明不白的,又牵扯到一起。
凯恩斯是座距离悉尼行程三个小时的城市,一片热带,气?候温暖而湿润,热带植被郁郁葱葱。
而这个城市最出名的,是它靠近大堡礁,白色细软的沙滩延伸到碧绿的大海中,是一片潜水胜地。
他带她穿梭热带雨林,喝不同品牌的果汁,游玩当地小镇,像一对?普通恩爱的情侣一样。
尤其是,在凯恩斯的最后一天,蒋俞白带陶竹去潜水的时候。
蒋俞白年轻的时候把?世界都玩遍了,自然也有自由潜水证,而且像他这样身家的人,在没有提前安排过?的情况下?,随意请潜水教练反而更危险,但是为?了陶竹的人身安全?,还是专门请了一队会讲中文的潜水教练。
坐船出海时,教练在甲板上拿着潜水面罩,反复教陶竹潜水的动作,蒋俞白坐在船里喝着冰可乐,饶有兴致地看她认真学习的样子。
“水下?的压力很大,觉得?耳朵疼的话,你可以这样。”教练用手捂住鼻子,鼓起嘴巴,边示范边讲解,“用力往外鼓气?。”
陶竹不太能掌握要领,分明教练的嘴巴是闭起来的,把?所有气?都挤到耳朵里,但她以为?是换气?,习惯性的用嘴巴吐了气?。
潜水是一件严肃的事,水下?危机重重,做的不对?会出生命危险,教练摇了摇头,想?要手把?手教她,却在即将?碰到他时,被突然出现的人影拦住了。
本来坐在船舱里的蒋俞白出来,代替教练握着她的手,手指往上拍她的下?巴,像是命令似的:“闭嘴。”
陶竹把?嘴闭上,又听蒋俞白说:“用力。”
陶竹听话用力鼓气?,终于感?受到了耳朵里的压力。
再后来,蒋俞白就坐在她身边,教练无端感?受到了压力,后面越教越耐心,她听不明白他就多讲几次,全?程没敢再往她身边凑过?。
把?所有的基础知识都学完,他们都换上了潜水服,教练围在他们身边,蒋俞白牵着陶竹的胳膊。
蒋俞白不傻,这几天陶竹的心不在焉他不是感?觉不到。
当两人都浮在水面上时,他摘了面罩问?,声音和浪花声一起传进陶竹的耳朵里:“你还想?跟着我吗?”
分明是不想?的,但凡他在除了这个地方以外的任何一个地方问?,陶竹都敢摇头。
但是下?半身泡在凉凉的海水里,陶竹两只手都被他牵着,不敢说不,慢吞吞的,点了点头。
蒋俞白松开陶竹的手,在陶竹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摘了手腕上价值百万的手表,丢进深不见底大海里,激起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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块小石子般大小的浪花。
陶竹震惊地看着他令人不解的行为?,却听他云淡风轻地说:“如果找回来了,我让你跟着我一辈子。”
第63章 泥泞打滚
机械手表很重, 落下去的时候砸到了陶竹的脚蹼,陶竹习惯性想勾起来,虽然不知道能不能勾起来, 但是在听到他后面那句话后,她连勾都不想勾了。
冰凉的海水慢慢没过头顶,水面上的喧嚣逐渐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宁静的海底世界,耳边只有自己氧气瓶里的呼吸声, 和海水中的气泡声。
下潜到十八米,陶竹亲眼看见了海底的珊瑚花园。五颜六色,不同大小的珊瑚像五光十色的花,在清澈的海水中摇曳生姿。
在珊瑚周围,五颜六色的热带小鱼群,成群结队地游弋, 它们噘着?圆圆的嘴, 让陶竹止不住想碰一碰。
手刚伸出去, 被蒋俞白?拦住了。
陶竹在海水里抬头,看到他冲她摇了摇头,陶竹讪讪地收回手。
蒋俞白?本就是冷白?皮,海底颜色深,把他衬的更白?,照进海底的日?光, 仿佛在他周身拂了层温柔的光。
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 陶竹会觉得?,蒋俞白?就是那么?温柔的人?。
如果不是, 看清了他冷漠的眼神。
绕过珊瑚花园,迎面游来一只深褐色巨型海龟, 大概不是常见的物种,教练们很激动,给他们指着?海龟让他们看。
同样?是龟,海龟可?比陆龟大太多了,巨大翼足和鳍缠了许多海底微生物,吓得?陶竹匆忙闭上了眼睛。
温暖的体温包裹了置于海水中冰凉的身体,蒋俞白?连她和她的氧气瓶一起抱住。
他弹了弹她的氧气瓶,示意她不要忘记呼吸。
陶竹闭着?眼睛,在寂静的海底,慢慢呼吸,感受着?男人?铺天盖地的温热体温,丝丝入扣地缠紧她的身体每一处。
海龟慢慢从他们身边游走,蒋俞白?松开陶竹的身体,牵着?她又下潜了几米,在海底海螺栖息的海葵林,陶竹竟然真的看见了蒋俞白?丢的那只百达翡丽腕表。
可?是想到他的话,陶竹不想捡。
她抬头看着?蒋俞白?,蒋俞白?像是没看见一样?,冷淡着?牵着?她往下。
如果不捡的话,他应该就能彻底明白?她的想法了吧。
那就别捡。
陶竹心一横,跟着?他继续往下。
今天的阳光很好,穿透水面,形成丁达尔效应一般的光束,照亮了海底世界,因此,陶竹也可?以?看见蒋俞白?的表情,始终算不上好。
她没有?潜水证,最多只能下潜五十米,到了手上显示四十米的地方,教练用手势询问他们,是否要上去。
陶竹看向蒋俞白?,他点了点头,于是他们跟着?教练,延着?原路往上。
不想捡的,那是他自己不要的。
可?那到底是,一百万,她多少个日?日?夜夜顶着?巨大的精神压力?拼命,才能赚到的一百万,可?是多少人?穷极一生,都赚不到的一百万,她不舍得?,眼睁睁地看着?这一百万沉入海底。
但是捡了,就意味着?她同意要一辈子跟着?他了。
陶竹在捡和不捡之?间犹豫,脚蹼移动的速度变得?极慢,像是在给她犹豫的机会,蒋俞白?牵着?她,没有?往前。
忽然,面前横了一只穿着?黑色潜水服的手。
是潜水教练,捡起了海葵林间的手表。
一颗一颗头相继从海底冒出海面,扬起一片又一片水花,潜水教练们极其激动地分享着?今天的大收获。
那是他的手表,不过下了一次海,就归为其他人?了,原主人?蒋俞白?头也没扭一下,只面无表情地看着?陶竹。
还想说些什么?去为自己的行为辩解,但蒋俞白?没给她机会,转身上了船-
潜水很累,回了酒店他们一句话也没说,一直到第二?天下午。他们从凯恩斯回悉尼,蒋俞白?不回家,他没拿什么?行李,直接从机场坐飞机回国。
陶竹下飞机后去了趟厕所,再出来,蒋俞白?人?不见了,给他发了消息,他也没回。
心想总不能是就这样?就走了吧,陶竹在繁忙的机场大厅走了几圈。
“Hi, Petrichor?”路过咖啡店,她忽然被一个白?人?咖啡师叫住。
陶竹回头应下,听见咖啡师用英语说:“你?男朋友刚才在找你?,他说如果我见到你?,就让你?在这里等他。”
男……朋友?
“他……”陶竹下意识想反驳,但想了下估计咖啡师也并不真正在意他们的关系,闭上了嘴,而与此同时,她的肩膀也被搂住,蒋俞白?手里拿着?这家咖啡的杯子,温声对咖啡师说谢谢,谢谢他,帮他照顾女朋友。
一小时后,蒋俞白?进头等舱专属安检通道,临走前,他揉了揉她的脑袋,让她在这边好好学?习。
在他走后,陶竹转身吸了吸鼻子,行尸走肉般,顺着?飞机抵达的人?流,一起走出机场。
她跟蒋俞白?这样?,算什么?呢?是他要她出国的,但出了国却又像没事人?一样?陪着?她。
像一面碎了的镜子,拿碎掉的一片照到了自己的全脸,就能当这面镜子没碎吗?
她知道,天涯海角,只要他想,总能找得?到她。
可?是,她已经不想再过那样?的生活了。
窗外飞机引擎轰隆隆响了一阵,巨大的银白?色飞机匀速起飞,机翼在天空中划出独特的轨迹。
他应该走了吧。
陶竹没回头。
从今往后,她愿泥泞打滚,撕心裂肺,待他日?昂首,人?间最上乘-
蒋俞白?走后不到一个月,陶竹的研究生正式开课。
这里的课比国内的课还自由?,没有?点名,想来就来,想听就听,反正请来的教授都是平时难得?一见的人?物,不来听又不是学?校的损失。
陶竹一边记笔记,一边拿出手机,给课堂拍了张照片,发出去时非常诚实地配文,好难。
全英文授课,听起来要更费力?一些,必须要全神贯注去听,才能确保自己每句话都能听懂。
一节大课两个小时,陶竹除了中途发了一张照片,其他时间都在认真听,直到下课要去吃午饭,她才有?空看一眼手机。
在一排“你?在哪啊”的询问里,陶竹看到了一个经久未见的名字,裴嘉译。
他准确地回复出了她大学?的名字:USYD??
他们两个已经许久没说过话了,上一次说话还是陶竹大一的时候,那时裴嘉译刚跟着?家人?移民,两人?随便聊了聊国外的生活,本来是从Q.Q上聊的,换了手机没有?聊天记录了,忘了那时候裴嘉译说要给她看什么?,才加上的微信。
看到他说出她的大学?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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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竹惊讶地回复:你?不会也在这吧……
裴嘉译从朋友圈评论转到微信私聊:你?来悉尼了?
从他问句里的“来”,陶竹就知道,裴嘉译现在也在悉尼。他乡遇故知,陶竹兴奋地回复了一个“嗯”。
裴嘉译:你?现在在USYD?什么?时候走?
陶竹:我下午还有?课,四点多走。
裴嘉译:那下午一起吃饭?
陶竹不假思索:好啊。
裴嘉译:四点半,火车站见。
一整个下午陶竹都有?点兴奋,在孤无依靠的异国他乡,遇到曾经的朋友,不管怎么?样?,都是让人?开心的事。
但兴奋劲儿过了,她又想起了高?考结束后的考场外那场令人?尴尬的告白?。
不过……这么?多年过去了,陶竹还没自恋到,觉得?自己魅力?那么?大,能让人?家念念不忘地记挂了三年。
四点十分左右下的课,陶竹把没听懂的问题又问了一遍老师,在四点半的时候踩点儿出的教室。
因为约好的时间是四点半,陶竹怕裴嘉译等的久了,电脑都没来得?及放进包里,抱着?电脑往外跑。
“喂,陶竹同学?。”
刚跑出校园,她听到了她久违的中文名。
陶竹停下脚步,气喘吁吁地回过头,看见裴嘉译晃着?手里百无聊赖拿来玩的狗尾巴草,从树荫下走出来。
他模样?变化?不大,穿了件白?色的短袖,还能看得?出高?中穿校服的影子。只不过脸上多了副的半框眼睛,比过去看上去更斯文了几分。
像是一瞬间回到了高?中,陶竹连开口都忘了。
裴嘉译看着?她笑:“忘了我叫什么?了啊?”
“裴嘉译。”陶竹叫出他的名字,看他的表情略带张扬要调侃她的样?子,陶竹摇了摇手机,“我微信有?备注。”
裴嘉译的脸肉眼可?见地垮下去。
陶竹乐不可?支,笑到不行。
裴嘉译举着?他手里的狗尾巴草,一脸嫌弃:“我刚没事干还给你?编了个戒指,我看都不如拿这戒指喂兔子,好歹戒指……啊呸,兔子还认识我!”
“你?也说了你?没事干啊。”陶竹伶牙俐齿道,“而且……兔子不认识主人?的。”
“嗯?兔子不认识吗?”裴嘉译惊讶,“那为什么?我家狗认识啊?”
陶竹无语望天:“你?也说了,那是狗啊……”
裴嘉译瘪了瘪嘴,从小到大,他都说不过陶竹。
陶竹把电脑塞进布包里,跟着?裴嘉译往火车站走,原本她以?为他们要坐火车过去,后来才知道,他的车就停在车站旁边。
习惯驾驶位在左边的陶竹,习惯性走到右边,被裴嘉译反问“要不你?来开?”的时候,她才反应过来,南半球是反的。
关上车门,在闭塞空间里,陶竹闻到车里浓浓的咖啡味,她系上安全带,问:“你?很爱喝咖啡?”
“嗯,挺爱喝的。”裴嘉译说,“不过你?闻到的味道,应该是我店里咖啡豆的味道,我经常用这辆车拉点货。”
陶竹:“你?店里?你?自己开店啦?”
裴嘉译笑了下:“嗯,有?空去品尝一下?”
“那就算了。”陶竹摇头,“我对咖啡那东西有?点过敏,又贵又难喝。”
“澳洲的咖啡真的还行,我也是来了澳洲以?后才喜欢喝的。”裴嘉译说,“而且这边一杯咖啡3块5,不贵。”
“你?说的轻松三块五。”陶竹一笔小账算的精明的很,“你?按一比五算汇率,一杯得?十八块钱人?民币,十八块钱我喝点什么?不好要喝那个苦东西。”
她说完,拿出来自己包里的水杯,仰头喝了一口,证明她连一瓶一刀的矿泉水都舍不得?买。
裴嘉译朝她竖起了大拇指:“勤俭持家,以?后谁娶了你?可?有?福气了,开源节流,招财进宝。”
招财进宝是高?三那年分别时陶竹说给裴嘉译的话,那时她刚见识过物欲横流的北京,满脑子都是钱,连祝福别人?的话,也都是最俗气的招财进宝,
没想到,几年过去了,这句话兜兜转转又回到她自己这里。
陶竹扭头,看裴嘉译神色自若地开着?车,没有?半分心虚,大概只是随口一说,已经不记得?陶竹曾经跟他说过这句话了。
“不用娶。”陶竹的心态已经变了,她合上水杯,“我自己也很有?福气,招财进我。”
“好。”裴嘉译顺着?她开玩笑,“大宝贝。”
他话音分了轻重,大宝贝说的像是拖腔带调的说某种真正的宝贝,一点没有?暧昧的气息。
裴嘉译把车停到鼎泰丰楼下,陶竹开着?玩笑说也是新鲜了,在国内都没吃过的品牌,居然跨越了大西洋,在南半球吃到了。
“你?是住burwood吗?”裴嘉译让陶竹先上电梯,在她身后说,“好像那边也要新开一家,你?有?空可?以?去吃。”
提到住处,陶竹一阵心虚,摇头说:“不是。”
留学?生常住的地方就那么?多,裴嘉译没多想,接着?问:“那你?住市中心?”
陶竹眼神都不敢看他:“也不是,住北区。”
“嗯?”裴嘉译挺意外,“怎么?住北边了?那边交通不太方便吧?”
“有?家人?在那,我借住的。”陶竹草草回答完,把这个话题跳过去,“你?刚才说的那个地方,是离我大学?很近吗?”
“还挺近的吧,坐火车五分钟左右,房租又比市中心便宜了很多。”裴嘉译说,“所以?我以?为你?住那。”
陶竹默默记下了这个地方的地名,打算有?空的时候去那边找房子。
在这个陌生的国度,有?旧时的朋友,会给人?许多安全感,陶竹心怀感激,整顿饭都在和裴嘉译有?说有?笑,心情终于放松了不少。
澳洲咖啡店的密度真的很高?,他们吃饭的商场不算很大,但走时陶竹才发现,平均每层至少有?三家大小不一的咖啡店,因此话题又回到裴嘉译的咖啡店上。
陶竹挺好奇:“你?不上学?吗?哪有?空看店?”
“澳洲的本科是三年制的。”裴嘉译解释说,“我毕业后没继续读,就自己开店了啊。”
“哎?”陶竹问,“为什么?不读了?”
“懒吧,而且我学?的商科,半个班都是中国人?,还都是国内的富二?代,出来混日?子的,我一天天听到的最多的话就是他们问我‘老师说的这句话什么?意思你?给我翻译一下’,觉得?没劲。”想起被混日?子同胞折磨的时光,裴嘉译至今心有?余悸,说着?说着?他还捧了陶竹一句,“我们班要都是你?这样?的大才女,我肯定接着?读。”
陶竹最听不惯这样?的话,翻着?白?眼:“哕。”
裴嘉译笑了笑:“你?们班呢?中国人?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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吗?”
陶竹:“我们班就我一个,你?敢信?”
裴嘉译听见这话的时候正在掏钥匙,手一抖钥匙差点掉地上:“学?的什么?啊?怎么?可?能就一个中国人??”
陶竹:“传媒。”
“哦,那也正常,太文科了。”裴嘉译想了想,上车说,“正常没有?中国人?出国学?这个的。”
他们吃了挺久的,不到六点坐下吃,等吃完出来,天都黑了。
怕晚上不安全,在裴嘉译的强烈要求下,陶竹只好同意让裴嘉译送她回家。
她听着?裴嘉译聊着?他的澳洲生活,一边出神在想命运的奇妙。
刚得?知裴嘉译出国时,她还觉得?澳大利亚是一个远到不能再远的地方,远到她这辈子都不可?能再见到裴嘉译,没想到,就在这么?一个平平无奇的下午,再次相遇。
今天晚上没那么?热,陶竹想吹吹自然风,因此开了她这一侧的窗户,让湿润的空气吹进肌肤上。
车驶出市区没多久,夜晚海浪轻轻拍打着?沙滩的声音由?远及近传来。
大概是蒋俞白?住在这里的那个晚上没关窗户,因此闻到这个味道的时候,陶竹情不自禁地想起了蒋俞白?。
曾经因为蒋俞白?,她眼里看不见其他人?,也不愿意看其他人?。
现在却觉得?,和任何人?在一起,都比和蒋俞白?在一起放松,能自在地做自己。
还真是,讽刺。
悉尼的大路不曲折,沿着?一直开就能到,到了岔路口,裴嘉译才问:“往哪拐?”
陶竹如梦初醒似的:“不用了,就停这吧。”
裴嘉译微微皱了下眉,表情很微妙。
“是跟家人?一起住,怕家人?看到了误会、”陶竹解释。
裴嘉译表示理解:“哦,那好。”
陶竹下车回头弯腰拿自己的包,夏夜晚风吹拂她的长?发,她不断地把头发往后挽,但风不小,始终有?那么?几根在她脸上。
裴嘉译这才想起来,高?中时她一直都是梳起来的,随口问道:“你?怎么?把头发散下来了?”
陶竹动作一顿。
好像是某一天,蒋俞白?说,喜欢看她散头发的样?子,为了讨他喜欢,陶竹就再没把头发扎起来过。
裴嘉译这么?一说,她拿起他车上的皮筋,问:“这个能借我吗?”
裴嘉译:“那个好像有?点勒头发。"
陶竹:“没关系。”
她站在晚风里,重新把头发扎成饱满的丸子头。
时光总会偏袒一些人?,比如陶竹,过了三年,她的脸和从前一样?,好看到惊艳。丸子头下巴掌大的脸,让人?移不开视线。
这次,换裴嘉译怔住。
第64章 银色光晕
晚上?到家, 陶竹在洗漱时又收到了蒋俞白的视频电话?。
他?不是每天?打,时间也不固定,偶尔陶竹没看见?, 会?被他要求回拨。陶竹领会过把蒋俞白惹生气的后果,上?午惹了下午他就能出现在她面前,对于?他?的要求, 她从不敢不照做。
两个人的关系在疏离和熟悉之间,维持了一种微妙的平衡。
蒋俞白一副闲适自若的模样, 单手托腮看着?她,喑哑低沉的声音从视频里传出来,压迫感比面对面更重:“今天都干嘛了?”
陶竹吐了牙膏,说:“上?午上?课,中午吃了饭,下午又上?课。”
他?歪着?头:“中午吃什么了?”
陶竹如实说:“学校自动售卖机里的泡面。”
蒋俞白每次给她打电话?都?会?问她的日常安排, 已经不止一次听到她说午饭吃的是售卖机的泡面了:“喜欢吃?”
“嗯, 还行, 主要是很快。”陶竹说,“上?午和下午的课只隔了一个小?时,吃什么都?觉得时间不太够。”
“用不用让他?们给你准备午饭送学校去?”
陶竹洗了把脸,关上?水:“不用了。”
小?姑娘仗着?自己年轻,洗脸有点糊弄,洗面奶都?不放, 清水简单一冲就算洗过了, 但是造物主总有偏爱,她再怎么糊弄, 小?脸皮肤都?嫩的跟剥了皮的鸡蛋壳似的。
她的头发?湿漉漉地贴着?鬓边,透明水滴延着?她小?巧的下半张轻轻滚落, 滴在她胸前,晕染开一片,露出轻薄短袖下鹅黄色内衣的轮廓。
蒋俞白喉结滚了滚,眼?神往上?看,才注意到:“怎么把头发?绑起来了?”
陶竹擦了脸,拿起手机往房间走,刻意让摄像头偏了一些?,没让蒋俞白看见?她心?虚的脸:“哦,天?气热,就梳起来了。”
蒋俞白没多想,指尖无意识地转动沙发?上?的流苏穗,评价道:“散下来好看。”
他?上?一次随口提到她散下来头发?好看时,陶竹二话?没说就把皮筋扯下来了,当时她用的是一块钱两个的电话?圈形状皮筋,因为用的力气太大太着?急,把皮筋都?扯断了,蒋俞白当时还挺开心?的,让人给她买了很多昂贵的皮筋,但陶竹一个都?没用过,直到今天?,那些?皮筋还都?留在他?们住过的房子里。
但是今天?,他?这么说完,陶竹没动作,趴在床上?回应:“可是热啊。”
蒋俞白一言不发?地看着?她,他?这人高高在上?惯了,身边人捧着?他?求着?他?,早听不到一丁点忤逆的声音,就这么一个捧在手心?儿的姑娘,在他?这跟反了天?一样。
陶竹眨了眨眼?睛,无辜的像是什么都?不知道似的。
见?识过那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圈子,她不敢太过于?明目张胆,凡事都?给自己留有余地,进可攻,退可守。
蒋俞白低头看着?自己指尖无意识缠绕的动作,这是他?原来绕她头发?留下来的习惯,他?心?里一阵闷,薄唇紧抿,手上?稍一动力,扯断了沙发?穗。
没有了固定的长链,金色的流苏穗哗啦哗啦,散了一地,蒋俞白一根都?没抓住,掌心?里,空空如也。
“从下午到晚上?到家这段时间,你干嘛去了?”他?的声音里带了几分危险。
陶竹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你监视我?”
蒋俞白勾唇,弯起的轻淡弧度里带着?似有若无的嘲讽:“我用得着?监视你?”
想来也是,虽然她现在上?学放学不用人接,但是他?有她的课表,也知道她在不在家的时间。
陶竹打开本地的华人网站,边搜索裴嘉译提到的burwood,边回:“跟同?学吃了个饭。”
“男同?学还是女同?学?”
“男同?学。”陶竹鼓起勇气说,但说完她还是小?心?地补了一句,“我学传媒的,小?组作业很多,跟男同?学一起吃个饭很正常吧?”
蒋俞白一点余地都?没留,斩钉截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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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说:“不行。”
抛开裴嘉译不谈,如果只是和男同?学吃个饭都?不被允许的话?,陶竹不接受,因为她真的有很多小?组作业,也经常下了课以?后会?在一起讨论。
“大家都?是一个组的,要一起做作业,如果我不跟大家一起吃饭,到时候大家不带我一起做小?组作业,我挂科延毕,这个损失谁来承担?”
蒋俞白似乎从胸腔里发?出一声轻轻的哼笑,凉薄地反问:“陶竹,我让你承担过什么?”
他?的言下之意很明显,是她只需要听他?的话?,其他?的一切都?有他?兜底。
陶竹相信他?有这个能力,但她不能这么做。
电话?的最后,蒋俞白冷淡地提醒她,让她别忘了现在是谁的人。
他?们之间从来没有争吵,只要陶竹有一点不顺着?他?心?意的地方,两人的电话?就会?不欢而散。
蒋俞白曾经告诉过她的,受什么所庇护,就会?被什么所限制,现在,陶竹彻底感受到了这句话?。
她没有自由,没有选择,像是一只受他?操控的提线木偶,一旦被他?感受到脱离了掌控,身上?的线就会?缠的更紧。
可是,有一点,蒋俞白没有想明白。
她要的,从来就不是他?的庇护,她只是喜欢她,才会?心?甘情愿被他?控制。
如今也还是喜欢他?,但是,她想过自己的人生了。
她咬了咬牙,联系了在网上?看到的房东,拨通了电话?-
来悉尼有一段时间了,陶竹对这里也熟悉了很多,可以?畅通地从家坐到市中心?再坐到学校。
像裴嘉译说的,burwood就在她学校的后一站,下了火车她就被铺天?盖地的中文震惊到了,不仅有国内的甜品店和奶茶店,甚至在最显眼?的位置,还有家中国银行。
她约了两家房东,一家是平房,一家是高层公寓,房租分别是一百六十刀一周,和二百四十刀一周。
陶竹习惯性换算成人民币,叹了声气,又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公寓这家可以?养猫,但是陶竹想了想,觉得自己现在这个状态也没办法照顾小?猫,而且想想小?猫在蒋俞白家肯定比跟着?她过的要好。
穷则独善其身,为了省钱,陶竹咬了咬牙,选择了一百八十刀的平房,折合人民币,也不便宜了。
入住时间是一个月后,要定金留房。
出国前蒋俞白给过陶竹一张卡,但她没有用过,现在没了短视频博主的收入来源,交定金时,陶竹有种坐吃山空的焦虑。
定完房,往火车站走的路上?,陶竹看到奶茶店门口贴了一张巨大的中文牌子:招工。
她想也没想就进去询问了。
又不是多有门槛的活,加上?陶竹有在国内奶茶店打过工的经历,来喝奶茶的又都?是中国人,陶竹很顺利的就过了两个小?时的试工时间,只不过这边招人招的急,要陶竹能尽快过来上?班。
陶竹一周三天?有课,把其余的四天?都?排在了奶茶店里,这里的上?班时间是早上?九点,在这一个月还没搬家的时间里,陶竹每天?六点就要起床往店里赶。
奶茶店的薪水是11刀每小?时,以?前在繁春的奶茶店里老板是给她15人民币一小?时,加上?汇率,算下来多了四倍多,知足常乐,陶竹还是挺满意的。
而且店里除了店长,其他?都?是些?年龄差不多的留学小?女孩。
国内网上?的舆论对留学生这个群体持有许多偏见?,骄奢淫逸,自大懒惰,但实际上?真正到这个环境里,才知道其实大学数留学生也都?是非常单纯的普通人,勤工俭学,还有些?人,努力在攒积分,希望能移民留在这里。
同?龄女孩们在煮珍珠和摇奶茶的空隙每天?一起叽叽喳喳的聊天?,开心?又热闹。
找了房子的事陶竹一直都?没跟蒋俞白说过,等?蒋俞白知道她要搬出去的时候,已经是一个月后了。
蒋俞白的房子里应有尽有,比陶竹准备的行李还齐全,因此她来悉尼的时候两个行李箱怎么带过来的,搬家的时候两个行李箱就怎么带走的。
皎洁的月光透过稀疏的竹叶洒在竹林上?,银色光晕点缀在竹叶的纹理上?,泛着?静谧的浪漫。
晚风轻吹拂着?竹林,发?出柔和的沙沙响。
等?出租车来接的时候,陶竹就站在庭院的这篇竹林前,发?了很久的呆。
原来她想过,这里有竹子,是因为澳洲竹子遍地,但事实上?,来这里这么久了,她只在蒋俞白家见?过竹子。
对于?这篇竹林的来源,她始终没有开口问过。
身后传来一阵汽车引擎声,巨大的车前灯把她的影子拉的长长的,投在黑夜墨绿色的竹林上?,她以?为是出租车来了,回过头,看见?了她的邻居。
说来她的邻居也都?不是简单的人物,离蒋俞白房子最近的邻居是国内一位家喻户晓的华语乐坛巨星,陶竹以?前上?学的时候还把他?的歌词抄写在本子上?过,没想到时隔几年后,竟然和这位巨星当成了邻居,还蹭他?们的车去过附近的超市。只是最近他?回国开演唱会?了,有些?时日没看见?人了。
现在看见?的这位邻居,是在往上?走的一家,是悉尼这边称得上?是首富的人的太太,有一天?陶竹放学的时候,正好碰到她在遛狗途中遇到了些?事情急着?回家,就帮她遛过一次狗,再后来这位盖尔太太每次看见?她,都?会?亲切地跟她打招呼。
她下车,惊讶地捂着?嘴:“oh my god,Petrichor你收拾行李是要搬走了吗?”
陶竹笑了笑,点头说是的。
“这真是个遗憾的消息,我会?想念你的。”盖尔太太轻轻与她拥抱,“非常期待再次见?到你,我善良的女孩Petrichor。”
在盖尔太太的邀请下,陶竹加了她的Facebook,拎起自己的行李坐上?出租车,于?深夜抵达她自己租的房子。
房东出来接她,顺便帮她把其中一个行李箱带到房间去。
陶竹把箱子打开,挨个放置的时候,听到隔壁敲了敲墙面,带着?被吵醒的怒意:“知不知道几点了啊?能不能轻点?”
陶竹一惊,抱歉地停下动作,心?里惊讶,没想到房间的隔音竟然这么差,隔着?一堵墙,她都?能清晰无误地听见?室友的声音。
轻手轻脚地爬上?床,她的视频通话?响了。
陶竹想了一下,拿着?手机,蹑手蹑脚地走出家门。
蒋俞白穿了件白衬衫,坐在书房里,眼?镜还没来得及摘,等?电话?接通,他?整个人靠在椅背上?,才单手摘下眼?镜,胳膊懒懒地搭在扶手上?:“搬出去了?”
很明显的是在不高兴,隔着?一整个太平洋,陶竹都?能迎面感受到他?语气中的压迫,在心?里筑下的铜墙铁壁瞬间被瓦解。
“是这样的俞白哥,我找了份奶茶店的兼职,但是家离这里太远了,我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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