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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呆头鹅◎
没有了阻力, 门咿咿呀呀地朝那边徐徐展开。
柳小文躺在地上哭爹喊娘,还有一把梯子倒在她身旁。
“柳沄沄!你心肠怎么这么歹毒啊!我知道你一直对我不满意,不让我去后院住也没什么, 但你不能影响我考大学!”
她哭喊的声音太大, 纳凉散步的众人无一不被吸引来。
“嫂子, 这事不怪沄沄, 刚才是”
沈穗莱生怕这事会牵连柳沄沄,赶忙自责地解释。
才说一半, 却被她打断:
“你怎么证明是我把你推下来的?有谁看见吗?”
柳沄沄盘起胳膊, 认真地问道。
从走进前院,看到阖着的门时, 她就感觉不对劲儿。
中院前面有前院,后面又有正院和后院, 院子里这么多人进进出出,除了晚上睡觉前关着,平时这个时段从来不会上锁。
开始她还以为是孩子们在嬉戏打闹, 堵在了门后, 但后来一想, 这两天除了她和沈穗莱,柳小文两口子也在考试,就凭对方平常嚣张的气焰,到了这节骨眼儿上, 岂能容得下小孩儿制造噪音,一定早赶跑了。
柳沄沄清楚, 江霞萍刚才回了娘家, 邻居大多又都在外面聊天, 那么, 在这种时候会急着回家的,也只有她和沈穗莱了。
是谁会在这种时候埋下陷阱针对她俩,答案显而易见。
“你什么意思?!明明就是我在这里换灯泡,我说了让你别推,你故意使劲儿,我告诉你,我明天上不了考场了,你得补偿我,别想耍赖!”
柳小文抱着小腿,又来了一段哭天抢地的刁难。
沈穗丰蹲在旁边垂着头,自始至终也没抬起头看妹妹一眼,只时不时地拽拽妻子的袖口。
天又暗了一些,估摸着也该有八点多了。柳沄沄还饿着肚子,懒得再和她多纠缠,拉起沈穗莱朝后院走去。
“行了堂姐,我知道你是怕最后的分数太丢人,才想出来这么一招。不就是想给自己的低分找个借口吗?”
“你胡说什么呢!我怎么可能自毁前程!”
这么快就被揭露了秘密,柳小文呆了两秒,又恢复如常继续撒泼。
累了一天,柳沄沄听着她刺耳的叫声只觉得头疼,停下来面无表情地说道:
“不过我提醒你一句,成绩可不是只有总分,你就算明天缺考总分不够,前面这几门在成绩单上都会写得一清二楚。到时候没考上大学是因为什么,肯定瞒不过大家。”
柳小文呆住了,哭声也小了一半。
这显然是在她的计划之外,明明沈穗丰打听回来的消息,成绩单上是只有总分的,怎么还有这么多详细的分数
她飞速想了几秒,想要绕开这个话题,再强词夺理几句,哪怕能要来几块医药费也算,哪知对方轻蔑地笑道:
“堂姐,下次你和姐夫事先最好排练一次,配合好你‘摔倒’和他推倒梯子的时间,要不然,还得再多洗一件衣服呢。”
她指了指沈穗丰背后,白衬衫上有一块棕色的油漆赫然在目。
不用再解释得更清楚,事实已经了然。
中院大门旁有几块砖今早刚上了油漆,砖块的印迹正和沈穗丰身上的一模一样。
这不恰说明,他刚才不是柳小文所说的在屋里复习,而是躲在旁边陪她演戏吗!
两口子掐准了时间,一个躺在地上,一个推倒梯子,合起伙来制造出了这么一出意外。
“哥,你现在做事之前,怎么也不过脑子了?如果今天没有沄沄陪着我,那是不是你们就要把这事赖在我身上?”
沈穗莱早已经对这两位心怀不满,且不说二人从领了结婚证以后,成天去家里要钱要东西,就说上次他们骗江霞萍房子的事,就让她难以接受。
由于沈穗丰早几年就下乡了,他们兄妹这几年的交流也不多,但毕竟是一起长大的,她以前总想给柳小文留点面子。
柳家的事情,柳沄沄很少和她们多说,对于两人之间的过节,她也常常是云淡风轻地一笔带过,只说她们姐妹疏远,感情不深。
沈穗莱也不好再深问,虽然对哥哥找的嫂子不大满意,但不论明面儿上还是私下里,都没和他说过半句柳小文的不好。
可今天这事,着实让她寒了心。
如果不是柳沄沄发现有猫腻,抛开影响高考的事不说,她肯定又要背负一个‘把嫂子推伤’的骂名,这话只要传出大杂院,就又不知会被传成什么样。
而这一切,竟然还有她的手足参与其中。
她无法接受。
“穗莱,我我”
沈穗丰涨红了脸,道歉的话憋了半天也讲不出半个字。
在周围人的讽刺声中,头垂得更低了。
柳小文看着那两人走往后院的背影,再看一眼丈夫窝囊的样子,满腔的怒火快把她点着了。
事到如今,她真是后悔当初自己鬼迷心窍,怎么就能相信那么虚无缥缈的梦,就沈穗丰这种德行,还能有大的出息?
早知今日,她当时就该劝自己梦是反的!
领了结婚证快两个月了,她不仅一点好处没捞着,还得给原房东陪笑脸,自己花钱找关系去办人家儿子返城的事,到头来这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是把竹篮都赔进去了!
当晚回到家,她就仔细思考了一下,现在离婚的可行性。
尽管会变成二婚,但看了一眼这个连话都说不利索的男人,她实在头昏。
有时候她真是想不明白,明明是一母同胞,沈穗莱虽说也话少,但人家好歹是老师,总不像这个呆头鹅。
沈家还有个最小的小妹在南方下乡,虽然还没见过面,但领证那会儿,人家打电话来祝福他俩了,听上去更是伶牙俐齿。
怎么到了这老大,做什么事都畏畏缩缩的,根本没个男人样!
可是离婚说得容易,要真离了,她也没地方去。
从柳沄沄那儿换来的工作给了柳小武,父亲肯定不会把自己的工作给她。考上大学又不可能,就是回家都没有自己的房间。
想到这儿,她又捶了几下看书的沈穗丰,不停地在想,怎么这人就不能再聪明一点儿。
兴许是她那晚喋喋不休的抱怨起了作用,一转眼就到了出成绩那天,当看到丈夫的成绩时,她的尖叫声差点响穿屋顶。
够了,足够了。
这个分数比她打听到的,去年几所好大学的录取分数线都要高出去二三十分。
她终于,要迎来自己的好日子了!
不过,柳沄沄怎么一声不吭?
柳小文实在好奇后院那两位的成绩,也不顾沈穗丰阻拦,拿起他的成绩单,就跑向后院。
谁知,都没走到门口,她就愣住了。
又难以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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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地走近了几步,还是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第32章
◎留下来◎
院内, 不同于柳沄沄和沈穗莱的平静,江霞萍又再次问了一遍:
“你俩是说,西河大学的老师来找你们了?!”
“萍姐, 你先坐下喝口水, 别这么激动。”
柳沄沄把下午熬好的绿豆汤递过去, 试图安抚她的惊讶。
但这当然是徒劳的, 江霞萍接过茶缸子,几次端到嘴边, 又被机械地放下。
她还是难以置信, 在大多数人都唉声叹气,连专科线都没达到时, 她家院子里竟然出了两个准大学生。
还是老师亲自找上门来,劝她们报考自己学校的那种。
就这事, 足够她去厂里吹几年的。
“你俩是咋想的?是留在西河,还是上京市去?”
虽说她没去考大学,但这几个月里里外外打听到不少消息, 像她俩的分数, 去京市的有些大学也十拿九稳。
“我们都打算留下来, 以后如果想上研究生了,再往京市考。”
这是出成绩之前,柳沄沄就和沈穗莱商量好的结果。
西河大学并不算差,尽管在名气上还比不上京市的那几所翘楚, 但在这里,都有两人心仪的原因。
高考时, 她们都选了文科。
柳沄沄打算报考西河大学的中文系, 不仅是因为现在在文科专业里, 录取分数线最高和最受欢迎的就是文史哲, 而西河大学的中文系日后在全国也是数一数二的,还因这也和她以后做生意的计划有关。
沈穗莱则理所应当地选了文艺学院的音乐系,她一早就问过了,那其中有位她一直都很仰慕的教授。
听了她俩的选择,江霞萍更高兴了。
刚才她还在想,她们若是去了外省,后院就剩自己一个人了,一时还得适应几天才行。
现在听到两人都要留下来,可谓是喜上加喜。
院子里又是一阵欢声笑语,门外的柳沄沄听了,手里的成绩单都要快被扯烂了。
她还以为整个院子只能出她男人一个大学生呢,这下好了,人家这两个,还没入学,就已经被老师惦记上了,那以后有什么好机会,还不都是她们的?
思来想去,她还是觉得,应该让丈夫也报考西河大学。
一来他们结婚还没多久,如果现在就分在两地,那岂不是四年都要这么过去,再说万一将来沈穗丰有出息了,在外省看上别的姑娘了,那她可是一丁点儿的福都享不上了。
想到这儿,她快步跑回家,盯着丈夫让他把志愿都换成本省的。
一向逆来顺受的沈穗丰,第一次和她发了火。
“我什么都能听你的,但为什么就非得让我留在这儿呢?我不愿意。”
“在这儿有啥不好?你想学的那几个专业,在这里没有吗?为啥非得去外面?你是不是想丢下我,去外面过好日子?”
柳小文没法儿理解,声泪俱下的一番控诉,让邻里邻居不必凑过来,就知道发生了什么。
天气热,谁家都开着门。
沈穗丰不想解释,有些真相他这辈子都和柳小文说不出口。
总之他要逃离,逃离这个困扰了二十年的地方,只有到了外省,他的心才能稍稍平静。
看妻子还想发疯,他没再多留,一把抓起志愿表夺门而出,把哭喊全部留在身后。
哭归哭闹归闹,一个多月后,柳小文还得在婚礼上假装高兴,炫耀自己丈夫考到了京市。
自那次发火之后,沈穗丰又变回了往常那样,对她仍是低声细语,照顾有加。但她却总感觉,他要离自己越来越远了。
夏去秋来,一转眼,距离开学已经几个月了。
柳沄沄和沈穗莱在学校也有宿舍,但二人都不常住,没课的时候,隔三差五就回大杂院住几天。
大多数时候,只要周末没事,两人下了周五下午的课就会直接往回赶,但西河大学离这里也不算太近,天黑得早了,有时候还是要走一段夜路。
时间一长,总会去巷子口迎迎她们的江霞萍发现了小细节。
“沄沄,你和小纪同志,是不是在处对象?”
她这人藏不住话,也不会用委婉的方式去试探,直接挑明了问道。
之前他们三人一起回来的时候,她还只当是校友之间关系好,在聊学校的事。
最近这一个多月,她发现沈穗莱总是借口周五要回娘家,每次回来的就只有柳沄沄和送她的纪禄源了。
乍一看好像也只是朋友关系,但她是过来人,纪禄源的小心思表现得太明显了点。
“没有萍姐,我们在聊做买卖的事。”
在开学之前,她又和纪禄源一起搭车去周围几个地方采收了不少东西,除了草药以外,还发现了很多名贵的山货。
两人把这些在各个地方卖掉后,加上药酒的分成,各自挣了近五张大团结。
纪禄源也终于攒够了还父母的钱,一身轻松地回到了大学。
学要上,钱也要赚。
柳沄沄最近一直在和沈穗莱商量,明年帮她恢复营业家里饭店的事。
到了明年年底,就会有十万个个体户的营业执照批下来,他们得想办法抓住先机。
当然饭店是沈家的,柳沄沄最多只想在其中参股,她自己还要做别的生意。
作为她第一位‘雇佣’的员工,纪禄源少不了和她一起谋划。
“沄沄你没经历过这些事,我和你说,小纪看你的眼神啊,和当年你姐夫看我一模一样。我看他人真不错,你看每次来咱们院儿,都不空着手,人长得也是一等一的好,你真应该考虑考虑!”
柳沄沄笑笑表示同意,江霞萍所言不虚,综合来看,纪禄源确实条件都很好,在做生意的事情上能给她出谋划策,脾气也很稳定,负面情绪甚少。
说实话,她是有点动心的。
不过现在两人都还没毕业,谈论这事,未免为时尚早。
将要相处一生的人,她不想这么草率做决定。
一晃到了寒假,放假第一天,柳沄沄就被前面三个院子,起起伏伏无序的哭骂声吵醒了。
她叹了口气,看来这个假期注定不会平静。
谁能想到,三个院子会在同一天一起发生这么多离谱的事呢。
还没缓过神,又听到纪禄源在拍门急呼。
第33章
◎评评理◎
“沄沄, 快,我好像找到薛阿姨家女儿的线索了!”
纪禄源尽量压低了声音,不想再为前面三个院子的吵闹多一份由头。
已是深冬, 从他面前的白色雾团, 带着柳沄沄担心了几个月的问题, 奔涌到她面前。
压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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担忧, 挑起了期待。
两人没再耽搁时间,柳沄沄回屋里拿了两顶棉帽, 还抓了两条围巾, 和纪禄源一起把整个脸都捂得严严实实,准备带他从争论不休的‘战场’上溜边逃出去。
这会儿看热闹的人愈多了, 把中院儿挤得满满当当的,他们贴紧了墙边, 蹲下半个身子,生怕和中间那几位产生眼神接触。
偏偏是怕啥来啥,差一步就能跨过大门, 走到前院儿了, 却被齐保光看到了。
“两位大学生!留步留步!”
他正在气头上, 对纪禄源和柳沄沄的拒绝毫不在意,非得把两人带到哭哭啼啼的几人面前,要他俩来评评理。
“行了,我把大学生也请来了, 这事儿究竟是谁对谁错,请人家俩来说说!”
“你就是把天王老子请来也没用!人家米叔没偷就是没偷, 你凭啥诬陷人家?”
一看见柳沄沄, 孟建兰心里就堵得慌。
要不是因为她当初不同意帮陈伟家闺女去大专代考的事, 这几个月她也不会在厂里频频受气。
尤其是前两天, 到了期末考试的时候,陈伟后来找的那人收了钱没办事,导致他家女儿这次足足挂了一半多的科目,险些被劝退留级。
在家里受了气,发火的途径追根溯源就成了柳沄沄,但人家现在又和贾国昌有关联,陈伟自知理亏,也不敢再多去招惹。
于是乎,最先偷来柳沄沄的模拟卷,给他提供信息的孟建兰,就成了出气的靶子。
快过年了,厂里置办采买了不少年货,放在往年,在食堂工作的职工,或多或少都能先带一点点回家。
谁知道连着一周,每到下班时,孟建兰就会被陈伟因为各种小事叫到厂办或是车间。
等全厂职工差不多全都走完了,他才假惺惺地催她回去。
到了那时,食堂早就关门了。
一周下来,东西快被分完了,孟建兰都没机会往自己腰包里多揣一个馒头。
平日里见不着面还好,偏在今天这么关键的时候,又要和柳沄沄有交集。
孟建兰索性豁出去了,硬气地往石桌上一坐,偏要借着今天齐家和米钢吵架的事,把换房的事办妥了。
“孟建兰,你少在中间插手,合着他米钢偷的,不是给你爷爷的祭酒!”
有了父兄的庇护,齐保耀才不管什么长幼,反正这事本身也就是事实啊!
他们一家前天才去爷爷墓前放了一堆祭品,结果到了昨天就听亲戚说,墓前根本没酒。
今天一早去确认一番,果真除了那两瓶好酒,其他什么都在。
再一想这件事除了米钢,周围谁都不知道。
自从他家那个小儿子被找回来以后,天天在家里守着不让他喝酒发疯。
好不容易有这么个机会能偷酒喝,他岂能放过?
“我说了没喝就是没喝!小孟和小樊那天晚上都看见我回来了,我哪有时间去偷喝?”
“米叔,你这话也不能说得太绝对,也许是我哥我嫂子没看清楚呢?”
刚结婚没多久的樊大峨挤在齐家兄弟之中,想把这把火再烧得更旺些,要真能惹怒了父母哥嫂,趁机把家分了才是好事。
真当他傻看不出来吗?他嫂子今天要在中间插一道,还不就是想住进正院这两间宽敞亮堂的屋子,把他们夫妻俩和父母赶到中院那个小厢房去么?
要不然平白无故的,怎么会去帮住在正院的米钢说话?
目的就是想挑拨他爸妈和米钢的关系,这次如果她能给米钢留个好印象,那以后提出来换房子,肯定人家会站在她那边。
可惜啊,他这个自以为聪明的嫂子,根本就不知道他才不在乎住在哪个院呢。
他和媳妇儿的厂里很快就要分房子了,比起来这院子里从小住到大的几间破房子,他更想马上从父母那儿要一笔钱去打点分房的领导。
所以,他巴不得这事闹得越大越好,只要他哥嫂把父母给惹怒了,那过几天他一提分家还不是轻轻松松就会被同意?
再加上父母的偏心,他还有什么可愁的?
他那没出息的哥嫂既然想要,那就把这些不值钱的房子都留给他们得了,他才没这么短浅的目光。
“大峨你这话是怎么说的?我和你哥都这么大的人了,还会撒谎不成?”
孟建兰看了眼背过身的丈夫,知道这事也靠不上他,翻了个白眼,提高了嗓门儿反问道。
“得了得了,你们什么都不用说,这事儿就听大学生的。小柳,你也住进来几个月了,知道那米钢是什么德行,连自己家孩子都能送人,偷个祭品还算啥!你说说看,这事该怎么解决?”
已经被推到正中央的柳沄沄,在你一言我一语的指责中,总算拨开了云雾,听懂了整件事情的起因。
说白了就是齐家和米钢的冲突中,又掺了樊大巍和樊大峨兄弟两家的鬼胎。
这事,还真是难办。
虽然知道齐保光把她推出来,也没安好心,但已经到了这种时候,周围几个大院儿的邻居全来了,她就是想跑也跑不出去。
只好硬着头皮,试着调和一下矛盾。
“齐大爷,您家那天祭拜先人时带的,是什么牌子的酒?”
“就是你发明出来的药酒啊!这还是我和我弟专门排队去买的呢,我爷爷喝了一辈子酒,都没喝过这种酒,想着也能让他尝个鲜,谁知道这米钢这么不要脸!”
得,柳沄沄算是服了,这吃瓜怎么还能吃到自己身上来。
“那,米叔偷拿的可能性应该不大,因为我们那种酒是有治病功效的,一次如果喝多了,身体是会出问题的,他现在”
柳沄沄也不是胡说,根据齐保光的描述,他买的那种药酒里面,掺着很多大补的草药,属于高端产品。
一般人一次喝下去两瓶,肯定身体受不了。
她这话给米钢添了点士气,正想以此来反驳齐家,谁料,忽然感觉鼻腔一热。
“他流鼻血了!这不是偷了酒,还是什么!”
齐保耀像只灵巧的猴子,两三步蹿到他身旁,从大衣里掏出来擀面杖,势必要个说法。
柳沄沄夹在中间,想再说几句稳定一下双方的情绪,忽然听到纪禄源在叫她。
一回头,看见站在中院门前的两人,心瞬间提了起来。
第34章
◎我作证◎
几个月前, 在发现薛阿妹的那个小儿子很可能并非亲生后,柳沄沄和纪禄源一起去找赵腾备了案。
有了前几次帮忙抓捕人贩子,和制服石麒的经历, 赵腾立即带他们一起去见了上级。
和他们一样, 负责案件的所有公安同志都对此相当重视。
为了避免打草惊蛇, 众人决定由柳沄沄在大杂院里先收集有关消息, 帮忙协助调查,公安这边也会同步进行侦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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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禄源一大早得知了, 那个女孩儿很有可能已经被找回来的消息, 特意跑来找她一起去见见,问问具体情况。
赵腾见他们迟迟未到, 还以为是出了什么事,再一想到天寒地冻的天气, 也不想让他们跑远,就想和同事带着那姑娘到胡同口先看看情况。
中院儿这边的吵嚷声实在太大,他们才到了胡同口就听得清楚。
虽说家长里短吵吵闹闹很正常, 但一看几个院子的人都跑进去看热闹了, 赵腾着实有些担心会不会误伤到谁, 马上该过年了,他们都悬着一口气。
于是便和同事说,让他留在车里,自己进去看看情况。
不曾想这姑娘急着见亲生父母, 趁同事去了趟公厕的功夫,自己就循着声音找来了。
直到赵腾看见柳沄沄讶异的眼神, 才发觉这姑娘已经站在了自己身后。
“同志, 我们理解你的心情, 但在你和父母相认之前, 还需要我们先对双方做调查,毕竟这其中有很多纠缠,我们必须先得查清楚才行。”
好不容易,柳沄沄和纪禄源才趁乱跑出来,一起带那姑娘去了胡同口。
为了保护她,赵腾一直没有说明有关她身世的具体信息,只说她是被人拐走的。
“我们找到她的时候,她已经给那家人生了两个孩子,但都没活过一个月就夭折了。”
赵腾看向车里和同事聊天的女孩叹了口气,要说能破得了这起案子,还多亏当初他帮柳沄沄抓到的那个拐卖团伙。
那伙人中,就有当年在西河市作案的一人,据他交代,当时正是齐根望把一个小姑娘卖给他的。
之所以印象深刻,是因为这孩子当时比正常的孩子小很多,看上去像是个早产儿。
这一点刚好能对得上她是龙凤胎的情况,再加上那人还说,齐根望还托他给自己再去寻一个男孩儿。
哪知后来正赶上连着下了一个月的暴雨,等他费劲辛苦把这女孩儿卖去一家当了童养媳后,就把帮对方找男孩的事抛之脑后了。
后来过了一年多再想起来,齐根望已经不要了,还反复叮嘱他不要把当时卖孩子的事说出去。
但有了这么两次交集,他已经把这人的样子记得很清晰了,一眼就从一沓照片中认出了柳沄沄带去的齐父的那张。
不仅如此,他还记得当时听人说齐家已经有了三个儿子,所以才对齐父还想买儿子的事不解,印象也更加深刻了。
“这女孩儿太可怜了,被自己的亲生父亲换给别人,又被那家人卖掉,这两人简直就是禽兽不如。”
纪禄源严肃地斥道,他永远都无法理解和原谅,放弃自己亲生孩子的人。
“我们先进去和他们把情况说明白,再把她带进去,别让她再受更多的刺激了。”
柳沄沄知道他想到了他自己的身世,忙转移了话题。
大杂院后还没有正式休战,赵腾借口要和他们单独谈话,才把无关的众人请出院子。
再把中院门一关,厉声质问道齐父当年卖孩子的事。
“我我怎么可能会做这种事呢?我们家就三个儿子你们看到了,那年确实我老婆生过一个孩子,但当时,我赶去礼堂的时候,那小孩已经没气儿了,我怕她看到了难过,就把他偷偷埋了”
“你想清楚了再说,我之所以能来问你,就是掌握了足够的证据,一会儿就要把你带回局里了,现在你如果还是不承认,等会儿见了证据,可不要后悔!”
要不是情况特殊,赵腾早把他带回去了。
有些话也不必多问,他额角不断坠下的汗滴就足以说明事实了。
“齐大爷,您家还有三个儿子呢,现在如果不交代清楚,将来这事传开了,他们仨该怎么在院子里待?”
柳沄沄一针见血地点在了他的软肋上。
对这种人而言,生病的老婆可以送回丈母娘家不去探望,如果真生了女儿也能去卖掉,只有几个儿子才是他最看中的。
“我说!我说”
齐根望知道不能再隐瞒下去了,涕泪横流地把当时的事抖落了个干净。
“我一直都想要四个儿子的,光宗耀祖嘛,怀最后一个的时候,我就知道他们的妈身体不能再生了,所以等我去夭折的那些娃娃里找到自己家被褥裹着的孩子时,发现是个女孩,就不想要了,哪有女孩能叫保祖?我们家祖宗知道了,要不高兴的”
“胡说八道!我看你家祖宗知道了有你这样的人才会不高兴!”
纪禄源难得发了火,却也知道自己的身份没理由再多说什么,低声和柳沄沄他们说了声抱歉,就到院里去了。
稍微冷静了一会儿,才又进去守着齐根望,等柳沄沄和赵腾再去找米钢问清楚情况。
岂料,本以为会顺利的进展,到了米钢那儿,却频频受阻。
他先是坚称当时薛阿妹生的就是两个男孩儿,又说自己是因为家里太贫寒才送走了孩子。
现在的这孩子,就是他家的小儿子没错。
在这种情况下,案子陷入了僵局。
虽说齐根望承认了自己当年卖女孩的事,但也没人能证明这孩子就是米钢的,也有可能是周围几个大杂院中,谁家生的先天营养不良的孩子。
既然在这里问不出来,赵腾也不能勉强,准备去车里拿出提早开好的传唤书,把他带回局里配合调查。
然而米钢却怎么都不愿去,趁他们不备,砸碎了一瓶酒,捡起地上的碎玻璃就要自裁。
一行人见状只好后退,劝他稳住情绪,柳沄沄打算找机会绕到他身后去,把玻璃片踢开。
“我作证,米钢当时就是换了孩子!公安同志,你们没有查错!”
危急关头,门口忽然开门声,紧接着,几人都看清了说这句话的人,全都愣在了原地。
第35章
◎谁的孩子?◎
院门被推开了, 一早晨都没露面的柳小文站在石阶上。
“柳小文,你在这儿犯什么病?我没招你吧?他是不是我的儿子,和你有半毛钱关系吗?”
米钢同样没想到会是她, 刚才还寻死觅活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梗着脖子就往她面前凑。
“你前几天去第一医院问过医生, 现在通过什么手段, 能查出来孩子不是自己亲生的。”
前一秒还气势汹汹的男人,被这一句话骤然灭了气焰。
想要反驳, 又被柳小文乘胜追击:“那天你还给了医生一笔钱, 告诉他以后如果有别人来问,就说他帮你检查过了, 你们家的小儿子就是你亲生的。人家医生不同意,还说要找来门卫来, 你被吓得没办法,只好老老实实地溜走了。”
她越逼越近,面对碎裂的玻璃瓶也没有丝毫畏惧。
从柳沄沄的角度望去, 忽觉柳小文好像和前段时间有些不一样了。
自从她去上大学后, 两人很少再有交集。
基本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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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于半个陌生人, 偶尔在院里碰到了,最多点点头,其余时间从来不会主动窜门。
用江霞萍的话来讲,别看沈穗丰平时不吭不哈, 但就好像是柳小文的半个魂,他去了京市, 顺便捎带走了她多半的力气。
以前什么都要争上一口气的女人, 竟变得和得了面瘫一样, 对谁都没有多余的表情。
不过如今她好像也无人可争, 这院子里上学的上学,上班的上班,就连齐家几兄弟都基本有了正式工作,只有她没有合适的去处,吃穿用度全靠丈夫和婆家给的钱。
倒也不怪柳沄沄多疑,这人的性情大变的确太过明显,按理说,中院儿今天闹出来这么大的动静,她再怎么着都得出来看看热闹。
但不仅是刚才大门紧闭,前段时间别的大院有了什么热闹,她也漠不关心。
就算是缺钱,本性也不应该转得这么彻底。
不过眼下,柳沄沄没空细究她堂姐是中了什么邪,米钢已经恼羞成怒了。
“你少往我身上泼脏水!我有那闲工夫早就去偷酒喝了,跑到医院干啥!”
长年累月积累的酒精还没有夺去他的小聪明,多认一个别人的儿子没啥,要真被查出来自己当年的行为,怕是要被判刑的。
院子门一开,被逐走的人们又都回来了。
等了一上午的齐家兄弟总算逮着了他偷酒的把柄,若没有赵腾阻拦,早把他修理明白了。
“行了!米钢你自己选吧,现在不跟我们走,一会儿可不一定再有机会了!”
赵腾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门外拿着各种工具的几个青壮年,给了他最后的警告。
事到如今,再怎么不服气,他也只能扔下手里的玻璃瓶,蔫头巴脑地跟在赵腾身后。
以前仗着自己不大不小的官威,他还不至于会被逼到这种地步,但今天那几个兄弟眼里的凶光比山里的老虎都足,他再犹豫下去,今天就得是人家砧板上的鱼肉了。
好一通折腾,人群散去时已到了中午。
薛阿妹恰巧领着刚认回来的小儿子去买年货了,回来才听到一众风言风语。
出乎柳沄沄和纪禄源的预想,她竟然对这事表现得很是平静。
“他刚来的那个晚上,我就感觉不对劲儿了。身上掉下来的肉,怎么看都觉得不太像。”
等柳沄沄说完大概情况后,她怅然地回忆道。
“那您当时咋不和我们说?”
纪禄源不大理解,就算是怕麻烦他们,也不能欣然接受一个不属于自己的孩子啊。
“说真的,这么多年我都在想,那个孩子是不是已经不在人世了,所以我害怕,怕再次带回来的不是个活蹦乱跳的人,而是个痛苦的消息。”
她留下岁月印迹的眼角滚下两滴泪,带走压抑了二十多年的悲怆。
“对不起孩子们,我也想过告诉你们,可老三他每天一叫我妈,我就不忍心再说了。”
她吸了口气,站起身给两人鞠了一躬,再看向在院子里干活的老三,懊悔地叹道:“早知道他的家就在前院儿,我那时候又何必守着他,害怕他再被人欺负”
话已至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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