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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屋外, 桂欢妈喊她出来?吃晚饭,桂欢应了?一声,对廖敛道:“……你要不要走正门?”
虽然风险大了?点?, 但还在可操作范围内。
廖敛摇摇头?, 看了?桂欢一眼, 蹭着她的胳膊渡步到窗前,一转眼就翻了?出去。
桂欢趴到窗台边探头?看, 廖敛顺着水管, 非常灵巧地往下爬, 看到别人家晒在窗台的地瓜干, 一点?没见外地抓了?一个塞进?嘴里。
桂欢:“……”
味道似乎不错, 廖敛又抓了?一个,随手往上一抛, 不偏不倚地掉进?了?桂欢的屋里,她的书桌上。
知道这是别人家晾的, 廖敛也没多吃, 往嘴里又塞了?一个后, 嚼着地瓜干, 身手敏捷地爬到了?一楼,抬头?看了?眼桂欢,微微张了?张嘴。
距离太远了?,桂欢没有听到, 廖敛用?极小的声音,发出了?一声:嗷。
待廖敛跑没影了?,桂欢才意识到:大晚上的他不回家, 又跑哪儿?去了??
对于廖敛这种社会未来?“隐患”,学校隐形霸王, 桂欢还真的不担心他的安危。廖敛不属于没事找事的类型,别人不惹他,他也不会去招惹别人。
桂欢直起身子,看向书桌上的地瓜干。
廖敛刚才是手动爬上来?的,又扒着水管子爬了?下去,很?难不怀疑他手上沾满了?灰尘,那么问题来?了?,他抓过的地瓜干能吃吗?
桂欢盯着地瓜干看了?几?秒,拿着它走出屋,来?到了?厨房。
桂欢妈正在盛菜,转头?问道:“洗什么呢?”
桂欢:“地瓜干。”
桂欢妈:“地瓜干那玩意用?水洗了?就不好吃了?。”
“掉地上了?。”
桂欢妈:“那就别吃了?,吃饭,我蒸了?红豆饭。”
桂欢甩了?甩地瓜干上的水,塞进?了?嘴里,说?道:“别人给的。”
地瓜干很?甜,虽然水叽叽了?一点?,但?不影响口感?。
桂欢妈:“……让你扔了?,不是扔嘴里!这孩子,嘴可真壮。”
夜色低垂,乌云遮盖了?月亮,阴云缓慢地流动,罩下一片寂静的阴影,月亮在云层中忽明忽暗,让人看不真切。
小巷里,一个男人左手提着半瓶白酒,东倒西歪地走着。
男人抬头?猛灌了?一口白酒,重重地“哈”出了?一口气?,嘴里小声嘟囔:“都该死,全都该死……”
路过的行人都绕着他走,男人已经两三天没洗澡了?,身上散发出阵阵酸臭味。他肆无忌惮地与别人对视,恶狠狠地咒骂着。
此人正是从看守所里放出来?不久的吴天顺,他家房子是租的,没有杨红交房租,房东便催他要么交钱,要么赶紧搬走,往常他还敢耍横,可现在他不敢了?,他怕又被抓进?去。
他出看守所的第二天就打探到了?杨红现在住在哪儿?,知道了?之后,便一直蹲在附近等,没成?想,人没等到,倒是先被社区的人认出来?了?。直接叫来?了?警察,说?他在附近鬼鬼祟祟,影响居民进?出。
吴天顺连杨红的面都没见到,就被警察哄走了?。派出所的人当然知道他是去干什么的,劝他有点?自觉,别总是浪费警力来?管他。
吴天顺的老子和?娘早就不管他了?,他求上门,老两口给了?他两百块钱,劝他去找个正经工作?。老婆孩子都没了?,再这么混下去,老了?就得流落街头?。
吴天顺要是能听进?去,他就不是吴天顺了?。
拿到了?钱,他第一反应就是去赌!
情场失意,赌场得意这种鬼话显然是骗人的,吴天顺输到就剩十块钱的时候,庄家就不让他玩了?。
周围的人都知道他老婆跑了?,吴天顺再欠钱可就没人能帮他还了?。也不是不可以让他打欠条,只?不过吴天顺刚进?完警察局,坐庄的人怕节外生?枝,便将他撵走了?。
吴天顺拿着剩下的十块钱,骂骂咧咧地跑去买了?一瓶白酒,半瓶酒精下肚,吴天顺又觉得自己行了?。
他就在想,他怎么就流落到今天这步田地了??原因肯定不是他自己,他就是偶尔打打老婆,骂骂女儿?,天底下这样的老爷们多了?去了?,也不差他一个!
想着想着,吴天顺就回想起了?那个小姑娘。
小丫头?片子伶牙俐齿,眼睛一转就是一个鬼心眼,没有她,杨红怎么敢提离婚?
没有她使诈,他根本也不会签那个离婚协议书!
吴天顺越想越气?,提溜着半瓶白酒,顺着小路闷头?往前走。
他反正活不下去了?,与其天天人不人鬼不鬼的,跟个过街老鼠一样,不如有仇报仇有怨报怨,先拉几?个垫背的!
他第一个就要拿那个小丫头?开刀!
不说?他砍她吗?他今天就要剁了?她!
吴天顺拐弯就进?了?小巷,打算回家取菜刀。
这条小路平时没人走,路上都是泥,一到下雨天,一踩一个坑,经常有人在里面随地大小号,夏天臭烘烘的。
空腹喝酒很?容易醉,吴天顺打了?个嗝,胃里火辣辣的烧得慌,今晚的月亮一点?都不亮,他眯着眼睛看路,绕开小道里的污秽,嘴里骂个不停。
上空忽的刮过一阵风,一个黑影恰好落在了?他的正上方。吴天顺以为是谁家衣服掉到电线上了?,他慢悠悠地抬起头?。
小路中间伫立着一根拉电线用?的木头?杆子,杆子顶端挨着居民楼,房顶上,似乎有一团模糊的黑影,由于背着光,吴天顺只?看到了?一个大概的轮廓。
它头?顶一对山羊似的犄角,外观看起来?像一只?大豹子,翅膀拢在身后,一双竖瞳,泛着幽幽的金光。
吴天顺愣了?几?秒,抬手就给了?自己一个嘴巴,小声念叨:“喝多了?,真喝多了?。”
他揉了?揉脸,不信邪地再次看去。
同一时间,上方的黑影一跃而下,吴天顺只?感?觉眼前一黑,随即就被重重地按倒在了?地上,黑影口中发出含糊的低吼,尖锐的爪子松松地扣在了?他的头?盖骨之上。
吴天顺顿时连喊救命的胆量都没了?,离近了?他才看清,这东西确实长了?一对犄角,黑色的大脑袋周围生?了?一圈长毛,点?缀着不明显的深灰色横纹,一双巨目如铃铛般大小,金色中夹杂着绿色,中间是一条狭长的黑色竖瞳。
尖锐的牙齿若隐若现,尖端修长锋利。喉咙里滚动着沉沉的低吼,声音里饱含着对猎物的威慑,吴天顺吓得两股战战,身体不自觉地开始颤抖。
一种从未有过的恐惧从心底升起,吴天顺连救命都不会说?了?,断断续续地发出无意识的求饶声。
可巨兽并不打算就此放了?他,它微微收拢爪尖,吴天顺便感?受到了?从天灵盖传来?的压迫力,似乎只?要这怪物再动几?下,他的头?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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骨就会应声而裂。
冲破极限的生?理恐惧使吴天顺不自觉地开始抽搐,他眼睛瞪得大大的,腿用?力地蹬了?几?下后,就不动了?。
巨兽低头?嗅了?嗅,确认吴天顺没死,只?是昏过去之后,便用?厚实的爪子拍了?拍他的脑壳。
刚拍了?一下,吴天顺就是一抽,眼皮痉挛数次,嘴边缓缓流出了?一滩浑浊。
巨兽的爪子在半空停了?停,嘴边的软肉微动,见吴天顺不醒,它便不再等待,缓缓张开了?长满利齿的血盆大口。
利齿刺破男人的头?皮,就在巨兽将要闭口之时,上方传来?了?一声铃响。
铃音清脆,带着浑厚的清神之力,波动随着空气?,一圈圈地扩散开来?。
“廖敛。”
巨兽瞬间停住动作?,它并没有抬头?,眼睛看着前方,短暂的对峙后,它猛地收拢了?牙齿。
随着脑壳裂开的声音,上方传来?了?一声幽幽的叹息。
一只?通体雪白的仙鹤灵巧地站在天线上,它身量将近一米,头?姐姐?着一簇红。
“他还没咽气?。”
巨兽,也就是廖敛抬起了?头?颅,鲜血染红了?他的獠牙,泛着暗色的光泽。
仙鹤:“……小祖宗,你都给他开瓢了?,这,这不死也瘫了?啊。”
廖敛舔了?舔嘴边的软肉,不舔还好,一舔嘴边猩红一片,看起来?更吓人了?。
“老头?说?过,只?要不出人命就行。”
仙鹤:“……他要是一会儿?咽气?了?呢?”
廖敛顺着木杆,几?下爬到了?顶端,缩小身体,化成?普通的猫儿?大小,皱了?皱眉。这木头?杆子太细,连他的幼态都承受不住,只?能变成?两掌身,才堪堪坐下。
廖敛:“那是他命中注定,求生?力不够顽强。”
仙鹤将脚边挂着的铃铛叼起,向上一抛,张开嘴稳稳地接住,又咽回了?肚子里。
“化型铃”,顾名思义,只?要妖兽化原型,就是再远,天禧都能听得到。
所以每次一听到铃响,天禧就会愁的脱毛……
再说?这个巨兽氂鷵,因其习性肖猫,原是上古大神当做宠物养的。但?上古传下来?的兽族,个保个都是好战选手,氂鷵自然也不例外。
氂鷵生?性记仇,惹了?它一次,即使过了?千百年都不会忘记,一旦恨上了?,便是不死不休。
正遂了?那句话,恶之欲其死。
即便对方死了?,它也要沿着黄泉十里路,去幽冥殿上再揍你一回……
也因为这种性格,所以很?少有神兽愿意跟他们家往来?,没别的,太小心眼了?。
你数百年前踩了?它一次尾巴,它数百年后每次吵架都会再把旧账翻出来?,重新制裁你一次。
光小心眼就算了?,它还能打!想起了?就揍你一顿,谁能受得了??
廖敛,从幼时起就是个问题选手,暴躁、记仇,这些氂鷵身上的凶兽劣根性在他的性格里表现得淋漓尽致。
从小到大,上至他爸妈,下至他周围的所有生?灵,有一个算一个,没有一个没被它咬过。
也因此,廖敛他爸给他起了?这个名字,廖敛。
廖通“獠”,敛,为收敛之意。
时时刻刻,都要记住,收敛你的獠牙。
廖敛用?爪子擦了?擦脸,转头?盯着仙鹤道:“天禧,桂欢说?北极那边很?冷,要多穿衣服,我有皮毛还好,你飞去了?那,不会冻掉毛吗?”
仙鹤天禧沉默了?半晌,道:“……我堂堂妖司千年仙鸣鹤,妖丹内力雄厚,岂会怕冷?”
他上次去北极,那大风吹的,差点?要了?他半条老命,当然,这种话是不能说?出来?给廖敛听的,没面子。
廖敛:“哦,我本来?还想给你做个窝,挂在脖子上飞过去的,你不用?就算了?。”
天禧:“……倒也不是不用?。”
廖敛:“那行,你也别闲着,我带几?个蛋你路上孵了?,给我打牙祭。”
天禧:“……你听说?过哪家仙鹤会孵蛋的?!……再说?我是公的!”
真是够够的了?!他一天天担惊受怕,是没冻掉毛,可都要被廖敛气?“脱发”了?!
第32章
遍眼所及, 到处都是一片白茫茫,桂欢抬起?头,上空没有太阳, 也没有蓝天, 流动的白雾拂过周身, 让她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恍惚片刻,四周的白雾开始从中间分?开, 浮动着向两边散去, 一个模糊的人影出现在薄雾之中。
桂欢仔细看去, 发现那人周身萦绕着一层化不开的雾气, 看不清它的脸。
从脸廓来?看, 它穿了一个长达脚面的裙子,外扩型袖子, 很像古代的大长?袍。长?发披散,随着白雾轻轻摇曳, 不辨男女。
正当桂欢想说话时?, 对方先开口了, 他的情绪有些激动, 甚至带着质问的口气道:“你为什么?不懂?!”
桂欢:原来?是个男人。
他的声音偏低沉,这句话几乎是吼出来?的。
她歪了歪头,轻声道:“你认识我?”
对方似乎听不见?她的声音,过了几秒, 他又吼道:“到底是为何?!”
对面的大兄弟肯本不需要桂欢的搭话,他像机关枪一样“突突突”了半天,翻来?覆去就一句话:你为什么?不懂?
桂欢:…你倒是说出来?不懂什么?啊。
听累了, 桂欢便席地而坐,右手托腮, 望着对面的“咆哮帝”出神。脑海中仿佛被塞了一团棉花,一片混沌,使得她整个人都陷入朦胧之中。
白雾滑过她的指尖,稍凉的雾气犹如一根针,扎破了混沌中的滞涩,桂欢迟钝的大脑瞬间变得明朗起?来?。
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现在是在做梦吧?
她捏住自己的大腿,正准备扭一下的时?候,对面的大兄弟忽然“嗷”地叫了一声,那声音明显不是人能发出来?的……除非对方会?口技。
桂欢吓了一跳,抬眼望去,薄雾中的人影忽的挣破了衣服的束缚,布料碎开,肌肉虬结的双臂骤然缩短,化出了四只利爪。
还没等桂欢看清他的全貌,她便感受到了一种吸力,意识被向上吸引,再?一睁眼,她就醒了。
望着半空中二十?年零二十?几日的余命,桂欢放空了一会?儿?,梦境太过清晰,她即使醒了,咆哮哥的叫声还犹言在耳。
放暑假之后?,电视台开始循环播放西?游记。桂欢就算没主动看,也被动听了许多遍,或许是因为这个,才做了这么?光怪陆离的梦?
摇了摇头,桂欢起?身洗漱。
她前些日子一直陪着双亲在车站周围踩地角,打听到了有两个房屋出租,一个门?头出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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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站旁的门?头房,再?过十?年可是想都不敢想的,趁着房价还没涨,桂欢果?断让她妈出手。以后?就算买卖不干了,还可以留着吃房租。
一下子用掉这么?一大笔钱,桂欢妈心里不由?得打起?鼓,有些拿不定主意。桂欢给她摆事实讲道理,从城市发展,到地区开发,总而言之,这是个天大的好事,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
最终,桂欢妈敲定了这个门?头。
买器材、定菜单,培训大伯,桂欢虽说想当甩手掌柜,但看她妈忙里忙外,她爸天天蹲在厨房装修,桂欢实在没法安心在家混日子。
说到大伯,桂欢不由?得感慨,要不是自家的饭店,大伯估计这辈子都很难当上厨房一把手……
她们?老桂家不太会?做饭这一点,可能是基因里自带的。
她、她爸、她大伯,做饭都是一个味道,不好吃,也不算难吃。
桂欢也不指望她大伯能有参加烹饪比赛的水准,只要味道发挥稳定就可以,普通一点没什么?。快餐做的就是量,速度快,能吃饱,就是他们?的经营宗旨。
大伯的试作品也一点儿?没浪费,全都进了桂欢和大伯两家人的肚子里,导致后?期两家人一看到这些菜,就会?生理性打嗝。
八月出头,选了一个良辰吉日,快餐店正式开张了。
名字是桂欢妈取的——再?来?一碗。
灵感来?源自不必说,桂欢听后?都沉默了半晌。
剪彩当天,桂欢奶奶也来?了,老太太跟着忙前忙后?,厨房的活能干,前厅的活也能上手。
桂欢忙里偷闲,给老太太一会?儿?塞个汽水,一会?儿?扒个橘子。
桂欢奶奶正觉得这丫头反常,就听桂欢道:“奶,你明天还来?吗?”
老太太:“你们?不觉得我一个老太太碍手碍脚?”
桂欢笑道:“哪儿?能啊,家有一老,如有一宝,您看您今天一来?,这客人就没断过。”
这话老太太爱听,毕竟这饭店兴不兴旺,可关系到她房子的去留。
老太太拿乔道:“那我明天还来??”
桂欢:“我明天让大伯给您炒两个好菜!”
桂欢心想:您最好天天来?,白捡的小时?工,不要是傻子。包月才三十?块钱,不要太划算。再?说厨房里边角废料那么?多,让大伯随意发挥,加把肉就是一道“好菜”。
一晃到了八月中旬,周二这天不忙,桂欢便提前回了家,洗了个澡,坐在书桌前翻看初三的教科书。
她近来?头发长?了,没时?间去剪,便松松地扎了个揪。
做完两道题,桂欢抬头看向窗外,不知怎么?的,忽然就想起?了某个热衷于翻窗户的邻居。
“叮铃铃”,客厅里的电话铃声响起?。
桂欢快步走到客厅,接起?了电话。
随着两声喷在话筒上的气音,对面传来?了模糊的呼吸声。
桂欢停顿了几秒,若有所感道:“廖敛?”
电话线那头停滞了三秒,随即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沙哑:“喂喂喂,欢欢?我打通了吗?”
“……通了。”
对面传来?了些许杂音,细碎的响声过后?,廖敛说道:“我在用无线电话,这里信号不好,你能听到吗?”
桂欢:“能,你声音怎么?哑了?感冒了?”
廖敛喉头滚了滚,道:“我到变声期了。”
桂欢有些恍然,这才一个多月吧,那个小小的豆丁,居然都到变声期了。
“北极冷吗?”
廖敛:“不冷,我有皮……有厚棉袄。”
“你舅舅呢?跟你一起?在那儿??”
廖敛:“他先回去了,再?不回去,就好冻谢顶了。”
桂欢:……还有气候性脱发这一说?
桂欢:“见?到你爸妈了吗?拍摄还顺利?”
廖敛蹲在白雪皑皑的高处,此?时?正值白昼,夜晚都是一片明亮,远处冰层反射着阳光,闪着细碎的光芒。
“见?到了,挺顺利的,演员……都很听话。”
白熊妖既能本色出演,又能变化成人当群演,一个人干两份活,给廖敛爸妈省了不少钱,关键它也不敢要,怕没命花……
桂欢虽然不能理解为什么?演员要“听话”,但想来?就是比较敬业,对待工作很认真的意思。
桂欢:“北极有什么?好吃的?”
廖敛用爪子抓了两把雪,远处一只膘肥体壮的北极熊正慢悠悠地在冰面上横晃,忽然,它似乎察觉到了潜在的危险,瞬间掉头,四爪并用地跑远了。
廖敛想了想,道:“熊,熊肉好吃。”
桂欢:“……你说什么??”
……她没理解错的话,是那个熊?
北极熊,世界上最大的陆地食肉动物,世界级保护动物,因此?,“北极熊很好吃”这种话,是绝对不可能在公开场合听见?的。
廖敛:“这儿?的特产,大白熊。”
桂欢:“……廖敛,你吃的那只北极熊是怎么?死的?”
不会?是她想的那样吧?
廖敛肯定不能实话实说,顿了几秒后?,说道:“冻死的。”
……她头一次听说,北极熊还能冻死。
桂欢:“廖敛?”
廖敛嘟囔道:“饿死的吧。”
桂欢停了停,说道:“以后?就当没看见?吧,北极熊是保护动物。”
廖敛不理解:“三米多长?,还用保护它?”
桂欢:“……因为它是濒危物种,就是数量不多。”
廖敛撇了撇嘴,要论少,他知道的“濒危物种”十?个手指都数不过来?。
“照你这么?说,那我也算保护动物。”
桂欢笑了:“是,世上就一个廖敛,你也是保护动物。”
闲聊了几句,桂欢想起?了一件事。
前些日子桂欢全家都很忙,所以后?来?才听说,吴天顺死了。
据说他喝多了酒,一头栽进了沟里,头都摔碎了。
桂欢听到这事时?还有点感慨,上辈子他就是摔沟里死的,没想到这辈子掉进了同一条沟里,这次更惨烈,完整的遗容都没留下。
桂欢说完后?,廖敛那边沉默了一会?儿?,说了句:“他打过你,该死。”
人都没了,桂欢也就懒得追究了。
桂欢:“你作业写完了吗?”
廖敛:“……这边在白昼,天天都是大白天。”
“所以?”
廖敛伸出舌头,长?长?的舌头向上延伸,舔了舔鼻头,闷声道:“我一到白天就犯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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桂欢:……忘了,廖敛晚上精神,白天睡觉。
全是大白天,就导致了他一觉又一觉。又没有桂欢在身边,廖敛就更肆无忌惮了,有空就出去寻觅吃的。
八月十?五是他的生辰,年满十?六岁,氂鷵就会?从幼态变化为成年兽态。也是为了防止他暴走,廖敛的老父亲才会?让他千里迢迢地赶来?北极。
桂欢:“……那你就早点回来?吧,我写完了,可以教你。”
廖敛动了动鼻子,说道:“我八月底回去,你睡觉别关窗。”
桂欢:“……我家大门?口是有陷阱吗?”
怎么?就不能好好从大门?进来?呢?
又聊了一会?儿?,桂欢有点饿了,说道:“我先去吃饭了。”
廖敛:“我也去吃饭。”
冰河沿岸,一只海豹悄悄露出了一点头,肥硕的身子隐在水面下,廖敛眸光微动,舔了舔嘴唇。
桂欢:“你吃什么??”
廖敛没立刻回答,而是带着点试探性地问道:“海豹也需要保护吗?”
桂欢:“……是。”
她算是看出来?了,老廖家就没一个靠谱的。
廖敛:“那保护动物可以吃保护动物吗?”
桂欢:“……”
廖敛自问自答道:“应该可以,我看见?白熊吃海豹了。”
第33章
一转眼?, 就来到了八月下旬,气候逐渐转凉,天高气爽, 空中万里无?云。
头发?长到肩膀, 桂欢就不打算剪了, 短头发需要定期修理,长头发?省事, 用皮筋一扎就好?。
八月二十九日, 学生集体返校, 收拾卫生, 回收作业, 做开学典礼的准备。
桂欢作为初三?生代表,让老师检查了一遍她写的演讲稿。
打扫卫生这件事, 一直都是桂欢的首要“保命任务”。她没有因为多了二十年寿命就懈怠,人生数十载, 她可不能坐吃山空, 每日增加几?小时, 循序渐渐方能长久。
回到班级里, 桂欢下意?识地看向廖敛的书?桌,椅子规整地插进桌子下方,没有人动过。
他不是说八月末回来吗?怎么现在还?不见人影?
打扫完教室,桂欢最后一个出了班级门, 幸好?她今天背书?包来的,因为和廖敛是邻居,顺便就把廖敛的教科书?也领了。
踏着傍晚的火烧云, 桂欢慢慢往家走,爸妈都在快餐店里忙, 为了增加收入,快餐店二十四小时营业,她妈干到十一点,下半夜桂欢爸一个人看店,大伯下班前把菜做好?,刚好?维持到第二天早上的分量。
桂欢妈每天回来都会带一些饭菜,是桂欢第二天的口粮。
走着走着,桂欢忽然想?起来自?动铅笔的替芯不够了,只?能掉头往回走,学校门口的文具店种?类繁多,物美价廉。
买完替芯,她刚走过马路,就听到有人高声唤了一句:“欢欢!”
声音听着有点耳熟,桂欢拽了拽书?包带,两人分的书?不轻,带子随着重量向下压,勒得她肩膀酸疼。
抬起头,就见一个修长的身影站在三?十米开外,面朝她的方向,视线相对,对方又喊了一句:“欢欢!”
会这么叫她的,除了家里的长辈,就只?有廖敛了。
看着熟悉又陌生的面庞,桂欢歪了歪头。
不怪她觉得诧异,小豆丁去北极前,额头才堪堪到她肩膀,小两个月的时间,怎么就窜这么高了?!
廖敛见桂欢认出了他,三?步并作两步,像风一般跑了过来,一眨眼?的功夫,就冲到了桂欢的眼?前。
距离三?十米远的时候还?不明显,随着廖敛的接近,桂欢才清楚的认识到,他究竟大了多少?倍。
廖敛头上戴了一顶黑色的毛线帽子,身穿黑色长袖宽松T恤,黑色休闲裤,脚上一双白?色旅游鞋。
桂欢低头看向他的鞋子,临走时他顶多三?十几?码的脚,而现在的鞋,则像个小船,少?说也得四十一码。
肩膀一松,廖敛非常自?然地提起了她的书?包,单手甩到了肩膀上,掂量了两下,问道:“你用书?包装大米了?”
撑得鼓鼓的不说,正常书?包没有这个分量。
桂欢脑袋慢了半晌,缓缓抬起头,才发?现风水轮流转,现在轮到她的头顶只?到廖敛的肩膀了……
待看清他的脸,桂欢眯了眯眼?睛。
很像,与他上辈子,已经八九不离十了。
脸庞上的稚气一扫而空,浓眉、高鼻,薄唇,只?有那对猫眼?,还?能看出小时候的模样?。
廖敛上下左右打量了她一番,随后低下了头,桂欢下意?识一躲,廖敛的鼻子就点在了她的肩膀上。
桂欢:“廖敛?”
廖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接着把整张脸都贴了上去,从左到右,慢慢地蹭了蹭。
小豆丁廖敛做这个动作,桂欢只?觉得他是个没长大的孩子,可身高将近一米八的廖敛,在她肩膀上这么蹭,就不是那么可爱的事情了。
力道不可同日而语,蹭得桂欢整个人都跟着歪了歪,沉默两秒,开口道:“……你对你的体型是不是有什?么误解。”
廖敛右脸贴在她肩膀上,露出左眼?,低声道:“你肩膀太单薄了。”
说完,廖家的好?大儿就放轻了力道,从下巴到额头,非常细致地用脸在她的肩膀上打了个滚。
桂欢怀疑道:“你脸出油了吗?”
他原来顶多用额头蹭一蹭,现在可好?,简直就是在擦脸。
廖敛眨了眨眼?睛:“我着急回来,没洗脸。”
微抬起头,他用手抹了一把脸,掌心冲着桂欢道:“没出油。”
掌心宽大,五指修长,桂欢目测了一下,比她脸都大了。
廖敛磨蹭的动作幅度太大,毛线帽子往上窜了窜,露出了光洁的额头。
桂欢:“怎么想?起来戴帽子了?”
廖敛:“太长了,扎眼?睛。”
说着,他抬手揪掉了帽子,半长不短的头发?就露了出来,由于静电,发?丝向上立立着,破马张飞,毫无?章法。
把帽子往桂欢手里一塞,廖敛伸出双臂,在桂欢的惊呼下,环住了她的腰,非常轻松地举了起来。
并不是浪漫的环抱,而是很单纯的托举……
他眼?睛亮晶晶的,直勾勾地盯着桂欢的脸,虽然面部表情没有呈现出笑容,但桂欢能感觉到,他很开心。
“……可以放下来了。”
她心理年龄大了,突然被举起来,实?在有点不习惯。
廖敛没松手,还?抱着她转了一圈。
怎么说呢,桂欢头一次觉得自?己可能是太轻了,廖敛举着她,就跟举个小动物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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桂欢:“举可以……别转了,我头晕。”
廖敛脚步一停,维持着挺举的勇姿,大脑袋一低,就顶在了桂欢的肚子上。
桂欢:“……”
你是觉得,这条街上就只?有我们俩吗?
廖敛倒是一点不觉得害羞,他脑袋在桂欢的肚子上拱了拱,脸扑上去,猛地吸了一口气。
桂欢当时就觉得,一股凉气贯穿了她的肚脐眼?……
“好?了好?了,我们说说话,别用肢体表达了。”
廖敛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唇,把桂欢放了下来,桂欢赶紧整理被蹭得皱皱巴巴的校服,就感觉头顶多了一份重量。
廖敛的大掌在她的头发?上揉了揉,左看右看,一副稀奇地模样?道:“你毛变长了。”
一整个暑假都跟“动物”混在一块,廖敛一时还?改不过来口。
桂欢:“……嗯,和你一样?。”
廖敛似乎不太习惯居高俯视的视线,他弯下腰,从侧边打量桂欢,右手将她的头发?捋顺,还?用手指当梳子抓了抓,像发?现新大陆一般道:“桂欢,你原来就这么矮吗?”
桂欢:“……”
但凡他情商高一点,她都得跟他掰扯掰扯。可廖敛就是廖敛,长得再高也没用,脑子没跟上趟。
桂欢:“实?话实?说,你放暑假前也不高。”
廖敛丝毫没有自?尊心受挫,点头道:“那时候还?是幼……还?小,矮是正常的。”
桂欢好?奇道:“你这个暑假都吃什?么了?”
就是把腿打折,往里面装钢钉,都不可能长得这么快。
廖敛歪头想?了想?,仔细筛选他吃过的东西里,能说出来给桂欢听的品种?。
“海草。”
桂欢:“……”
行了,她都多余问了。
她不禁也有些纳闷:北极熊,难道还?有增高的效果?吃大的动物,就能变大?……没道理啊。
“你长得这么快,没有生长痛?”
廖敛回想?着道:“还?好?,可以忍。”
从幼态变化为成年兽态是一个很痛苦的过程,骨骼拉长,妖丹发?热,那感觉确实?不太好?受。
就连一向讨厌水的廖敛,都一头扎进了冰河之中,在里面来回翻腾。
之所以选在北极化型,就是因为这里人烟稀少?,就是嚎叫,也没人会察觉。
其实?最开始,廖敛的老父亲是打算让他去南极的,那里最低气温零下五十多度,冰河里含氧量高,住着很多大型水兽。
但天禧坚决不同意?,北极就够受的了,去南极,他就得在那被冻成活标本!
桂欢:“你去买点钙片,补一补钙。”
廖敛实?话实?说:“我吃了不少?骨头。”
“脆骨补钙效果不明显,你最好?去看看医生。”
廖敛一本正经道:“我吃的是骨头,硬骨。”
桂欢:“……你牙还?好?吗?”
廖敛呲出一口又白?又齐的牙齿,虎牙明显,呈尖锥状。
自?豪道:“很好?。”
桂欢以为他在开玩笑,直接略过了这个话题,说道:“书?包里有你的教科书?,你一会儿拿回家。”
廖敛突然想?起了什?么,低头看着桂欢道:“我刚才去你家了,窗户没锁,你是给我留的窗?”
桂欢:“……我是为了通风。”
两人边走边聊,廖敛脱线的聊天风格,很快就让桂欢找到了熟悉的相处方式,虽然他高了,壮了,但还?是那个廖敛。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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