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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吃完烤串回到家, 桂欢一直注意着外面的动静,以吴天顺的为?人,被几个小孩子这么?耍弄, 肯定是要找回来的, 说不定还会讹廖家一笔赔偿款。
桂欢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一觉到天亮,也没听到隔壁的敲门声。
……难道吴天顺被吊了一晚上?
收拾好东西推开?家门, 廖敛正在楼道的楼梯上奋笔疾书, 看到桂欢出来, 便把作?业本收了起来, 双臂向上伸, 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
廖敛伸懒腰的时候很有特点,双手先是握拳向天举, 腰向两侧弯曲,他?的身体柔韧度很高, 比桂欢这个常年练瑜伽的人还要柔软。
舒筋过后, 廖敛双臂逐渐落下, 双手五指张张合合, 无意识地抓着空气。
桂欢想了想,总觉得她好像在哪儿见过廖敛这个动作?,待廖敛顺着楼梯把手滑下了一层,桂欢才想起来:……这不就是猫在踩|奶吗?
廖敛家养了一只猫, 他?又?是个喜欢模仿周围事物的性子,比如许大娘的脏话,桂欢的翻译……只要是坏习惯, 他?一学一个准。这么?想,他?动作?像猫点儿, 也就无可厚非了。
“廖敛,哪天让我看看你家猫。”
那么?大个猫爬架,想必猫也不会很小。
廖敛眨了眨眼,道:“不行。”
桂欢诧异地问道:“为?什么??”
随着两人的“友谊”加深,廖敛对桂欢的善意有目共睹,从吃的,到琐事,廖敛就没拒绝过她。
廖敛舔了舔手心,垂着眼睛道:“会吓到你。”
桂欢:“……我的胆子挺大的。”
别?说是猫了,老虎和狮子她都见过,还是在动物园的放养区。
一只猫而已,只要它不会说人话,对死过一次的桂欢来说,都不足以让她吃惊。
廖敛盯着她看了半晌,脚尖蹭着地面,没吱声。
不行就不行吧,桂欢对宠物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兴趣,走出单元楼,她换了个话题道:“你们昨天把吴天顺吊在哪儿了?他?不能还在那儿吊着吧。”
廖敛:“没了,我昨晚去?看过了。”
桂欢:“你几点去?看的?”
廖敛歪了歪头:“一两点?”
桂欢:“……一两点还出去??你舅舅不管你?”
廖敛皱了皱眉头,道:“我晚上睡不着,他?知道。”
桂欢:……你白天睁着眼睛睡大觉,一睡就是一节课,晚上能睡着就怪了!
“你还是尽量把作?息时间调整回来吧,早睡早起对身体好。”
廖敛缓缓地眨了眨眼,无所?谓地道:“我爸妈都这样,舅舅说了,家族遗传,夜行……就是晚上不困。”
桂欢:他?是想说“夜行动物”?
……长?见识了,她头一次听说,“人”里面还有夜行动物。
等到了二零二几年,她三十多岁的时候,确实很多人都是熬夜到凌晨,白天呼呼睡大觉,廖敛的睡眠意识,可以说远远地走在了时代的前沿……
桂欢觉得,《走进大科学》节目组完全可以围绕老廖家出一个系列。都不用多,老廖家叔侄俩关于睡觉那点事,就能水个三四期。
桂欢:“你白天睡觉不就没法听课了吗?”
廖敛望着电线杆上的麻雀道:“我一般美术课和音乐课睡觉,哦,有时历史课也会睡。”
也许是他?的视线太过专注,几只麻雀不约而同地抖了抖翅膀,“唰”地齐飞走了。
廖敛在课程方面是有选择性的,一些陶冶情操,促进艺术细胞发育的课程,他?一律不涉猎,励志要做一个不懂浪漫为?何物的钢铁直男。
桂欢:“历史课为?什么?也会睡?”
廖敛随意地道:“历史老师讲的都是‘人’写的历史,不准确。”
桂欢:……她想知道,历史除了人写的,还能是什么?写的?
廖敛一脸认真地道:“不过她讲得很好,我一听就想睡觉。”
桂欢:“……这句话你在心里想想就行了,不要告诉老师。”
廖敛收回看麻雀的视线,步伐从容地往前走,他?跑起来像阵风一样,可平时走路却?不快,有时还会来回晃。
桂欢:“对了,吴天顺难保不来找你要赔偿,你记得跟你舅舅说一声。”
廖敛无所?谓地点点头,似乎根本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到了班级,徐波就提着嗓门道:“廖敛,语文老师让你去?找她。”
桂欢放下书包开?始收作?业,组织大家晨读,上课铃快响的时候,廖敛慢悠悠地回来了。
他?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见桂欢在前面领读,他?便从她身后蹭着穿了过去?。
桂欢距离讲台也就半个身位,廖敛明明可以从讲台上绕,可他?偏不,就要从桂欢和讲台之?间挤……
第?一节下课,桂欢敲了敲廖敛的桌子,示意他?跟自己出去?。
走廊拐角,桂欢小声问道:“语文老师为?什么?把你叫过去?了?”
廖敛从兜里掏出两块奶糖,分?给了桂欢一块,嚼着奶糖道:“老师说,下次写作?文不要写打麻将,让我做一些有益身心的课后活动。”
桂欢:她就知道。
廖敛:“老师还说我的字越写越难看了。”
当然,不是他?的字,而是王三饼的字。
廖敛:“我去?给他?找两本字帖。”
放学后,桂欢就在回家路上看到了这两本“字帖”——廖敛以往的作?业本。
桂欢:……
廖敛皱着眉头对王三饼道:“一天照着写一页,你的字太丑了,差点穿帮。”
桂欢心想:这么?练下去?,王三饼的字会不会好看不知道,但是一定会越来越像廖敛写的……
桂欢找有手表的人问了下时间,对三人道:“我今天要陪妇联的人去?吴天顺家谈离婚,你们先回去?吧。”
廖敛:“我跟你去?。”
桂欢:“……你就不用去?了。”
免得再生事端。
廖敛:“我们在楼下等你,完事一起写作?业。”
今天发的卷子有点难,廖敛不会解的题,光仔和王三饼会做的几率也不大,最后还是得问桂欢。
说完,廖敛就带着两个跟班去?打牌了,安大爷看见廖敛还挺高兴,问他?昨天后来怎么?样了。
廖敛:“我们跑了,怕他?打我们。”
安大爷小声道:“你这孩子脾气太冲了,下回可不能这样了,偷偷教训他?,不能留把柄。”
廖敛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远处的桂欢无言半晌:……廖敛身边啊,怎么?就没有一个靠谱的大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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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了将近半个小时,距离约定的五点钟已经过了十分?钟,桂欢便找了个公?用电话,打到了妇联。
“嘟嘟”声响起,三响过后,就传来了刘喝茶的声音:“社区妇联,您找哪位?”
“您好,我是桂欢。”
听出是桂欢的声音,刘喝茶立马道:“桂欢同学啊,是这样的,你不是写了一封感谢信吗?那封信已经到市里了,刚才市里的妇联领导就开?车过来了,我们现在正在汇报工作?,得晚个二十分?钟,你看看,你能不能先去?杨红家里拖一拖时间。”
从天福路到市妇联,开?车就三十分?钟的路,估计那封信昨天就到领导办公?桌上了。
好巧不巧的,偏偏今天来慰问工作?,可能明后天是周末,领导休息,才选了今天。
再说天福路这个社区妇联,从来没搞过什么?大动静,好不容易有一封感谢信,领导就算是为?了给她们加油打气,也会来看一看的。
杨红提离婚这事,不到万不得已,肯定不能改时间。
杨红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勇气,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被吴天顺给打没了。
撂下电话,桂欢想了片刻,就从书包里掏出了一张纸,起草了一份离婚协议书。由于不知道双方身份证号和结婚日期,桂欢就留了空白。
孩子的抚养权归杨红,抚养费之?类的,杨红为?了摆脱吴天顺,估计不会要,吴天顺也不会给,就算法院强制执行,想到以后要打官司,杨红多半会选择净身出户。
家里的钱都被吴天顺拿去?赌了,夫妻双方的共同财产也就是点家具和锅碗瓢盆,最大的电器就是那个电风扇,不要也罢。
有妇联的两人在,吴天顺多半会克制点自己,桂欢一个人去?就不一样了,吴天顺脾气冲,一个不好就会动手。
桂欢思考一番,立刻就想到了另一种解决方法。
有时候,对待恶人,她原本就少?得可怜的道德感,很容易就荡然无存。
桂欢走到正在打牌的廖敛三人身边,在廖敛的耳边道:“一会儿我进去?,你掐好时间,五分?钟一到,你就报警。”
廖敛听后手一顿,快速玩完这把牌,跟安大爷打了声招呼,和桂欢几人走到了居民?楼旁的大树下。
他?一脸严肃,煞有介事地问道:“怎么?报警?”
他?除了110,什么?都不知道。
桂欢沉默地看向王三饼和光仔,问道:“你俩会吗?”
王三饼挠了挠头:“我怕警察……”
他?跟南哥抢钱那会儿,就怕别?人报警,自己去?打报警电话,是想都没想过的。
桂欢:……哪个好人会怕警察的?
看了眼身前站着的三个男孩,一个一脸怂相,一个一脸献媚地扇着扇子,还有一个不知者无畏,很认真地等待着她的解答。
桂欢叹了口气,简单地给他?们讲了一下报警的流程,关键是地址,绝对不能说错了。
王三饼:“我们就说,有人打架?”
桂欢:“不,要说有人要杀人!屋子里有人喊救命!怎么?严重怎么?说!你们报完警就在楼道里等着,记得,千万不要先冲进来。”
桂欢看向廖敛,特意叮嘱道:“也不要从厨房窗户爬进来,听懂了吗?”
几个人中间,廖敛向来都属于“安全隐患”。
廖敛皱着眉头道:“那我和警察一起进来的话,能揍他?吗?”
桂欢:“……不行。”
居然想在警察的眼皮子底下打架?
你是老鼠顶着大锅盖,就怕猫咪逮不着啊!
第23章
再三叮嘱过后, 桂欢拿着离婚协议书上了二楼。
还没到门口,她就听到了屋里面传来的哭喊声,事不?宜迟, 桂欢快走两步, “哐哐”敲响房门。
“谁!”吴天顺的声音从门里传了出来。
“开?门, 你家有信。”
脚步声从远到近,门被打?开?, 露出了杨红的脸。
她脸上?有明显掌捆过的痕迹, 双眼通红, 看见?桂欢, 眼泪就流了下来。
桂欢把门拉开?, 往里探头?看了一眼,客厅一片狼藉, 塑料板凳的碎片到处都是,很?明显, 是吴天顺顺手抄来打?人打?碎的。
杨红头?发乱蓬蓬的, 身上?腿上?布满长条的划痕, 有些已经?红肿破皮。
“吴梅呢?”
杨红低着?头?小声道:“我让她今天晚点回来。”
桂欢避开?她的伤处, 温柔地拍了拍她的后背,说道:“你做得很?好。”
杨红向她身后望了望,问道:“那俩位呢?”
桂欢面色如常道:“怕吴天顺看到她们不?给?开?门,让我先?来, 她们一会儿就上?来。”
杨红点了点头?,另一头?,吴天顺从屋里气势汹汹地走了出来, 他个子一米七左右,精瘦的身材, 一脸戾气,打?量了一番桂欢道:“把信放下就滚蛋!”
一听到他的声音,杨红吓得缩起了肩膀,往桂欢的身后躲。
桂欢张嘴就开?始编:“我这封信需要您的签字,内容有点长,一时半会儿讲不?完,能让我进屋坐一下吗?”
见?桂欢穿着?一身校服,一看就是一个普通小女孩,吴天顺也没多想?,道:“什么信还用签字?”
桂欢:“学校给?家长发的通知信。”
吴天顺不?耐烦地道:“进来!”他瞪了眼杨红:“去给?我倒杯水!就知道哭哭哭!妈的,真晦气!”
吴天顺说完就进了客厅,桂欢转过身,用极小的声音对杨红道:“拿一把菜刀出来,用毛巾包好,递给?我。”
杨红瞬间瞪大了眼睛,声音颤抖道:“用菜刀干什么?”
桂欢笑了笑:“自保,你偷偷拿过来,包厚一点。”
客厅里,吴天顺又吼道:“快点!磨蹭什么呢!”
桂欢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走进客厅,吴天顺坐在专署的大椅子上?吹风,一副大爷的做派,伸出手道:“信呢?拿出来。”
桂欢拿过一个完好的塑料凳坐下,把准备好的离婚协议书递给?了吴天顺,说道:“我是代?表杨红女士和社?区妇联来跟你谈离婚事宜的,离婚条件已经?写?好了,我们这边只要孩子的抚养权,不?要抚养费,一般来说,孩子未成年的情况下,父亲都会支付抚养费,除非父亲智力?有问题,身体有缺陷,生活本身就有困难,又或者是单纯的畜生做派,不?想?养育自己的儿女,这点和您倒是很?相符。”
吴天顺从第一句话起就从椅子上?坐了起来,接过桂欢手里的离婚协议书,眉头?越皱越高,脸颊上?的肌肉微微痉挛,随时要暴怒的模样。
没等桂欢讲完,他就激动地把离婚协议书撕成了碎片,咬牙切齿道:“杨红!你给?我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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桂欢表情坦然,从书包里拿出笔记本,说道:“撕了也没有用,这种离婚协议书,你想?要几张,我能给?你写?几张。”
杨红听到声音,端着?一杯水和一个方形的毛巾走了进来,她全身止不?住地颤抖,垂着?头?,不?敢看吴天顺的方向。
桂欢站起身,接过毛巾放到书包旁,拿过水杯喝了一口,道:“谢谢,我讲话讲多了,正好口渴。”
吴天顺彻底被激怒了,他从椅子上?猛地站起来,凶狠恶煞地道:“我告诉你,杨红,你要是敢跟我离婚,我就弄死你们娘俩。”
杨红双手捂住耳朵,缩着?头?就开?始哭,她被吴天顺打?怕了,对方只要一蹬眼睛,她就什么话都不?敢说了。
桂欢可不?怕他,她站在两人中间,语气如常道:“吴先?生可能没怎么读过书,不?懂法,我今天就给?你科普一下,你刚刚的行为,已经?涉嫌恐吓威胁,是要被拘留的,我现在就可以报警,并且作为在场证人作证。”
吴天顺恶狠狠地看向桂欢,眯着?眼睛道:“我警告你,我们老吴家的事你少管!小心惹祸上?身!”
桂欢:“什么叫‘老吴家’的事?现在是新社?会,杨红是个自由人,她可以自由选择是否结束自己的婚姻生活,这不?是你吼一声,打?一下,就能解决的事情,必要的情况下,我们会选择起诉离婚。”
“况且,你打?人这件事,本身就是危害他人与社?会的行为,我们会保留追究的权利,你听懂了吗?”
吴天顺是个纯纯的法盲,桂欢嘴里一套一套的听得他头?都大了,他扯着?嗓子喊道:“我打?老婆,算什么危害社?会!我又没出去打?人!”
桂欢:“杨红女士在‘您妻子’这个称呼之前,首先?是个‘人’,随意侮辱、殴打?他人,就是犯罪。你知道出去打?人算危害社?会还动手打?她,你这就是知法犯法!”
“放你娘的狗屁!”
吴天顺说着?就要冲上?来打?杨红,他身材算不?上?高大,但在桂欢两个弱女子的对比下,就是绝对的武力?优势了。
杨红只知道抱头?躲,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桂欢看拦不?住了,直接闭着?眼睛挺身而出,替杨红挡下了这一巴掌。
巴掌落在了她的侧脸,顿时耳朵嗡嗡响。
吴天顺也没想?到会打?错人,他顿了片刻,声色内荏道:“是你自己撞上?来的!”
桂欢看了眼墙角的闹钟,整理了一下头?发,忽然笑了。
吴天顺被她笑得有点懵:“你笑什么?”
桂欢弯下腰拿起地上?的毛巾,摸到刀把后,一边说话一边将刀把塞进了吴天顺的手里。
当一个人在专心听,或者说话的时候,思维便?会出现盲区,别人往他手里塞东西,都会下意识地接住。
桂欢笑着?道:“凭你的胆色,也就只敢在家打?打?老婆罢了,怪不?得邻居小孩骂你是打?老婆的老登,在我看来你就是如此。”
吴天顺本身就是个炮仗脾气,被桂欢一骂,他的火气“噌”地就冒了起来,瞪着?眼睛吼道:“你他妈再说一遍!”
怒火烧灭了他的理智,楼外警车的鸣笛声也没能让他清醒。
桂欢竖起耳朵,当听到楼道里的脚步声后,她深吸一口气,把刀上?的毛巾一抽,右臂在身后推了一把杨红,后退一步说道:“我告诉你,杨红一定会离婚,你别想?再赖在她们母女俩身上?吸血,我教您一个成语,跗骨之蛆,就是形容你这种人的。”
吴天顺额头?青筋鼓起,大吼一声道:“我他妈宰了你!”
桂欢转头?就往门外跑,她进来的时候没有关上?房门,杨红先?一步打?开?房门,三四个警察刚好上?到二楼,桂欢演技瞬时上?线,大声呼救:“警察同志,救命啊!有人要杀人!”
身后,吴天顺高举着?菜刀,神情狰狞,似乎要砍了桂欢以解心头?之恨。
“你别跑!”
看到他手里提着?的菜刀,警察都紧张了起来,高声喝道:“把刀放下!”
吴天顺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警察出现,警察的怒喝让他恢复了些许理智,眼睛慢半拍地看向手里攥着?的东西。
并不?是扫帚或是板凳,而是一把厨房用的大菜刀。
吴天顺手腕猛的一抖,警察看准时机,冲上?去打?掉了他手里的刀,没过三十秒就将他制服了。
吴天顺被按在门上?,扭着?头?道:“刀、我没要拿刀!”
警察可不?听这些,用力?按住他的脑袋:“老实点,刀在你手里拿着?,你当我们都瞎了?”
吴天顺脑海里乱成一团,他是什么时候拿的菜刀?他一直都在客厅里,被那丫头?气急了,就随手举着?东西打?了出来。
桂欢和杨红在角落里抱成一团,桂欢尝试调动情绪,想?让眼泪沾湿眼眶,可泪腺太顽固,愣是一滴眼泪都没挤出来……
她只能垂着?头?小声道:“刚才我陪着?杨姨跟他谈离婚的事,他上?来就威胁杨姨,说是敢离婚就杀了她和吴梅,我们和他讲道理,他什么都听不?进去,举着?菜刀就说要杀了我们!幸亏您们来的及时,要是来晚点,我们就身首异处了。”
桂欢纯粹是在煽风点火,顺便?给?杨红梳理剧情,让她一定要按着?自己的剧本走,千万别说实话。
杨红入戏挺深,也许真是被吓到了,搂着?桂欢不?停地哭,看得警察也有些动容。
“你冤枉我!我知道了,菜刀就是你准备的!你陷害我!”吴天顺忽然就想?起了方才桂欢一边说话,一边往他手里塞东西的情景。
“警察同志!是这个丫头?,她陷害我!她给?我塞的菜刀!”
桂欢抬起头?,故意将被打?的侧脸冲向警察,声音微微颤抖着?道:“你到现在还不?知悔改!我塞给?你菜刀做什么!让你打?完我之后再砍了我?”
在警察听来,吴天顺就是在这胡言乱语,他问道:“这菜刀谁家的?”
吴天顺:“……”
杨红哽咽着?道:“我们家的。”
警察严厉地问吴天顺:“你家的菜刀,她是怎么塞你手里的?!”
吴天顺:“是杨红!这俩臭婊子都是商量好的!”
警察皱起眉头?,让两个同事将菜刀当做证物装好。
“这是怎么了?”
刘喝茶和董眼镜姗姗来迟,看到楼下的警车就知道出事了,连忙上?楼查看,就见?吴天顺已经?被警察控制住了。
桂欢解释了一番来龙去脉,用最简短的语言描绘出了她俩的无?辜,以及吴天顺的丧心病狂。
刘喝茶和董眼镜都愣了几秒,后怕道:“你俩没事吧?”
桂欢:“让他打?了几下,没什么大事。”
刘喝茶上?前仔细打?量桂欢的侧脸,惊呼道:“再使点劲儿都好打?破相了!”
董眼镜:“警察同志,您可一定要严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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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察:“你们两位是?”
刘喝茶上?前一步自我介绍道:“我们是社?区妇联的,今天就是来调节杨红离婚的事情,由于晚了点,就让桂欢同学先?来告知一声,没想?到就发生了这么大的事!”
刘喝茶惊魂未定道:“幸亏没出什么大事,要不?我怎么跟人家父母交代?。”
警察:“详细我们到所里再说,两位也一起来吧。”
感觉衣袖被拽了一下,桂欢低下头?,杨红哭得眼睛都肿了,她小声道了句:“谢谢。”
桂欢握了握她的手,同样小声道:“我答应你的。”
她果然不?适合演感情戏,又哭又叫,可比好好说话累多了。
视线随意一扫,就看到了二楼楼梯拐角站着?的三个少年。
廖敛站在王三饼和光仔身后,阴影中的神色晦暗不?明,他牢牢盯着?吴天顺的侧脸,微微眯了下眼睛。
第24章
桂欢几人跟着警察去派出所做笔录, 刚到没一会儿,桂欢爸妈就?赶了过?来,看到桂欢脸上的伤口, 桂欢妈立刻就?炸了, 要去找吴天顺拼命。
杨红知道这一切都是因为她, 作势就?要给桂欢妈跪下,还好桂欢眼疾手快, 连忙架着胳肢窝, 把她捞了起来。
不放心吴梅一个?人在家, 董眼镜回去把她也接了过来, 和桂欢爸妈一起在外面等?。
理清了事情的经过?, 警察给她们讲解了一下,以吴天顺的情况, 最严重也?就?算伤害未遂,尤其两人还在婚姻存续期间, 这样的例子, 大多都会进行和解。
伤害未遂也?分故意和冲动性, 也?就?是说, 就?算不和解,吴天顺也?关不了多长时间。
对桂欢的伤害,可以要求赔偿,但也?是关一些?日子就?了事了。
警察给他们讲了一个?给对方?造成二级伤残的冲动犯罪例子, 最终也?只?判了有期徒刑六个?月,缓期一年。
桂欢听后问道:“吴天顺知道这些?吗?”
警察:“我们没有义?务告诉他。”
杨红不懂这些?,迷茫地看向桂欢和妇联二人。
桂欢沉思了片刻道:“他就?算被关了, 也?不见得会松口离婚,等?放出来了, 还有得闹。”
杨红听着又要哭了:“那怎么办?”
桂欢琢磨了一下,说道:“把离婚协议书给我,我去找他签字。”
刘喝茶:“你够呛能说服他。”
桂欢:“让我试试,说不定?就?成功了。”
没有其他办法,刘喝茶便?将离婚协议书交给了她。
董眼镜去找警察,说是桂欢想和吴天顺单独谈一谈,再决定?如何处理。
正常情况下,受害者与被害人是不可以见面的,董眼镜自有她的人脉和手段,经过?一番交涉,警察同意了桂欢与吴天顺的谈话,一名警察在屋里看守。
吴天顺从桂欢进门?后就?一直瞪着她,眼神里带着浓浓的憎恶。
桂欢并不着急说话,她从容地掏出离婚协议书,摊平放在桌子上,吴天顺看了一眼就?撇开了视线,道:“我不会签,你死?了这条心。”
桂欢慢条斯理地道:“知道您不懂法,既然已经进派出所了,我劝您还是学一点,省得以后再进来。”
吴天顺看天看地,就?是不看她,全?当没听见。
桂欢继续道:“故意伤害罪,要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致人重伤的,要处三到十年有期徒刑。”
吴天顺手指动了动,没说话。
桂欢指了指自己的脸蛋道:“打人,指有意伤害他人身体,也?叫作故意伤害罪。更别提举着菜刀喊杀喊打。你说,你的这个?行为算什么?能判多久?”
有点法律常识的人,都知道桂欢在混淆视听,偷换概念。
可吴天顺并不懂,他停了几秒,说道:“你想说什么?”
桂欢笑了,漂亮的脸蛋笑起来十分有魅力,只?不过?在吴天顺的眼里,对面这个?小女孩却让他下意识地心里发慌。
桂欢:“你如果签字,我和杨红便?都不会再追究,我们选择和解,你无罪释放,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你不签字,我们就?会追究到底,你不用担心我们没钱打官司,妇联替我们撑着。”
桂欢看着“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的墙面,语速不快地说道:“你看啊,你如果在里面蹲了三年,估计那时候,杨红早就?带孩子跑到你不知道的地方?去了,分居两年就?可以诉讼离婚,到时你还在监狱里,多半会判离婚成功。”
“也?就?是说,你签不签字,杨红都能成功离婚,只?不过?她心地善良,终究是婚姻一场,她也?不想让你在监狱里蹲三年,蹉跎大好光阴。”
关键是桂欢需要让杨红离婚成功,不然她这命续不上,说不定?比吴天顺“走”得还早。
桂欢掏出笔,递到了吴天顺的面前,说道:“我给你一分钟,你自己想一下,你要是想靠到底,我们就?奉陪到底。”
时间一分一秒地经过?,桂欢看似一点儿也?不着急,她随意地打量着审讯室,感觉时间快差不多了,便?打算收回笔。
正当这时,吴天顺动了,他拿起笔,动作静止了几秒后,歪歪扭扭地写上了自己的名字。
同一时间,上空的红字倏的一闪,变成了大号的黑色楷书,正气凛然。
向来抠抠搜搜的“日行一善”终于大方?了一回,新添加的余命数字上甚至镀了层金光。
余命二十年十三天零九个?小时。
日行一善的右边再次显现出了那行小字,小字逐渐变大,桂欢才看到了它的全?貌。
“救人性命,功德无量。”
桂欢无言地与“日行一善”对望。
她想问:……你所谓的功德无量,就?值二十年?
比起一个?善事换两个?小时的生命而言,二十年确实不少,可在平均寿命超过?七十岁的人类社会里,就?算加上二十年,她也?不过?才能活到三十五岁,跟她上辈子差不多的寿命。
看来想要长命百岁,她至少还要改变四五个?人的命运,关键是,哪儿来那么多人让她救?
她正思考着,忽的,下方?又出现了一行红色小字,明晃晃地写着:不可杀生。
杀生?
只?要有生命就?不可杀?
桂欢歪了歪头,觉得不太懂这句话的意思,作为一个?心智成熟,生活在司法健全?社会里的成年人,法律层面上的约束,已经是做人的最低底线,她应该不会去碰触。
至于动物?,她买肉都是去市场,没有机会自己动手。
唯一比较麻烦的,就?是蚊虫了,不过?她可以避开,也?不算什么难事。
“你等?着,我不会放过?你!”
吴天顺瞪着桂欢,恶狠狠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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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后的警察出声?喝道:“安静!”
桂欢收回视线,看向吴天顺,笑道:“万一我有事,谁都知道八成跟你脱不了关系,我要是你,会祈祷我平安无事的。”
拿着离婚协议书,桂欢踏着轻飘飘的脚步出了审讯室的门?。
她寿命增加了,也?就?代表杨红母女俩的命运已经被改写了。就?算吴天顺再闹,估计也?搅不起什么风浪了。
刘喝茶和董眼镜在外面翘首以盼,桂欢笑着晃了晃手里的纸,杨红看到上面的签名,瞬间又红了眼眶。
刘喝茶:“别哭了,这是好事,我这两天就?给你找工作,你今天就?搬出来!”
刘喝茶和董眼镜在社区妇联附近给杨红找了家招待所,说是第二天陪着她去找房子。
离婚协议递交后,最快也?要三十天才能拿到离婚证,离妇联近有个?好处,万一吴天顺找过?来,刘喝茶她们能及时过?去帮忙。
桂欢不在乎她们是真上心还是出于上面的压力,只?要能让这母女俩恢复正常人的生活就?好。
吴天顺家住的房子是租的,杨红收拾了点自己的衣服,剩下的都没有动。现在是苦了点,但想到未来,她的生活仿佛就?有了奔头。
桂欢随爸妈回了家,吃了一锅面条,洗漱一番后,在屋里开始写作业。
“咚咚”两声?从窗外传来,桂欢以为是小鸟撞到了窗户上,一抬头,把她吓了一跳。
窗户边缘有一个?小沿,不算宽,堪堪能放一盆花的程度。
廖敛侧身蹲在手掌宽的窗沿边,指了指她的屋里,意思让她开窗。
桂欢连忙打开窗户放他进来,压低声?音道:“这可是六楼!”
廖敛第一次进桂欢的卧室,他左右瞧了瞧,满墙的奖状,一个?简易衣架,一张床,一个?书桌。
他稀松平常地道:“我知道。”
桂欢探出头看了看,她家窗户和廖敛家的窗户并不是连着的,两个?窗沿之间少说有一米的间隙。
“……你跳过?来的?”
廖敛点头:“很近。”
桂欢:“……下次别这么干了,你要是跳偏了怎么办。”
六楼的高?度可不是闹着玩的,一脚踩偏,可就?没有然后了。
廖敛抽动了两下鼻尖,在屋子里绕了一圈,站到了桂欢的眼前。
他穿了一套黑色的运动服,眼睛盯着桂欢脸上的红肿,皱着眉道:“疼吗?”
桂欢:“不疼。”
她皮肤白,抽一下都能红半天,这伤就?是看着吓人,其实不怎么疼。
廖敛凑近道:“我给你舔两口就?好了。”
桂欢以为他在开玩笑,但廖敛神色认真,一点没有说笑的意思。
桂欢:“……不用,放两天就?消肿了。”
“欢欢,你跟谁说话呢?”
桂欢妈的声?音从门?外传来,脚步声?越来越近。
桂欢和廖敛对视三秒,桂欢刚想让他钻进自己铺好的被窝里,廖敛就?“嗖”地一下钻进了床底下。
桂欢:“……”
她床底距离地面并不宽,别说小孩了,就?是动物?钻进去都费劲,也?不知道廖敛是怎么那么顺畅地滑进去的。
桂欢妈打开门?,桂欢举了举书道:“我在背课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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