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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22-30(第1页/共2页)

    提供的《她的1979》22-30

    第22章

    抵达学校时已是黄昏, 曹红药将自行车停好,问:“一起去吃饭吗?”

    陈兰君笑着摇摇头。她从单车后座翻身下来,提着旅行袋, 说:“算啦,我爸妈叫我给人带了点东西, 我先去拿给她。”

    她辛辛苦苦印的那些油印卷子还都在包里呢。放到寝室去,人多眼杂, 怕惹事。

    陈兰君提着包, 缓缓地往食堂大伯所在的小平房走过去。

    这几天的功夫,由于要借着食堂外的灯复习,陈兰君与食堂大伯的关系倒是近了不少。

    这个大伯姓葛。家里也有一个女儿,年纪比她稍微小些, 如今到外地去念中专去了。因此葛大伯看陈兰君也像看自家女儿一样, 很亲切。

    陈兰君找到她,只说是家里带来的比较重要的东西, 放在宿舍里怕丢,客客气气地问她能不能借放一下。

    葛大伯很爽快地点了点头。“没事,小妹你这东西就放我这儿。我保证不会动你的, 丢不了。”

    将装有油印资料的小包妥帖放好。陈兰君去食堂打了饭, 今天晚上的伙食依旧是经典组合——炒冬瓜配米饭,陈兰君觉得味道有些淡,只打了半两米饭。

    草草吃过之后, 没饱,又不想再吃冬瓜。这时候陈兰君想起临行前郑梅给塞的一包红薯干来。

    她把红薯干翻出来, 拿了一根吃。

    红薯的微甜很好地安慰了她的胃, 软硬适中,一定是郑梅从一箩筐红薯里精挑细选出来, 而后在屋顶平台的阳光下晒制而成的。

    吃过饭后,她回到寝室。

    天色已全黑,寝室里的两枚灯泡亮着,一片人影憧憧。

    小考之后的周末,许多学生都选择回家,好好放松两天。返校的时间也都差不多。这一会儿,人都来齐了。几个室友正围着曹红药,叽叽喳喳的,很热闹。

    见陈兰君回来,那个与曹红药一向玩得好的女生小年逮住她问:“兰君,你说明天宣布考试结果,红药和那个女的比,谁会是第一?”

    “小年——”曹红药笑着试图制止她。

    “哎呀就问问,兰君,你快说呀。”小米催促道。

    都是一个寝室的,陈兰君自然要给面子,小小追捧了一下,话也不说死,带着微笑说:“那是,也不看看红药是谁,她是一定有拿第一的实力的。”

    “对!我们红药就是当之无愧的第一!是我们村里学生的骄傲。”小年听了特别高兴,跳下床,从自己的袋子里翻出一小块碎姜糖,塞给陈兰君:“我从家里带的,你尝尝。”

    陈兰君其实不爱吃姜,但这是室友小年第一次给她分糖吃,怎么也是一番心意,于是便吃了。

    唔,她还是不喜欢姜的味道。

    周一,出成绩的日子。升旗的时候同学们在尘土飞扬的操场站成一排,大家神态各异,有紧张兮兮的,也有全然无所谓的。

    升旗结束,原本站一列的同学三三两两结伴而走。陈兰君因思考如何推销油印资料的事,慢吞吞地跟在后面。不经意抬头一看,发现同班同学悄然无息地竟然形成了两派队形,一团显然以曹红药为核心,另一团虽略微松散些,但也围着刘黎。

    陈兰君觉得好笑,想想,又觉得有点可爱。

    离教学楼越来越近,快到走廊的时候,前面的同学忽然骚动起来。

    一个两个停下脚步,人潮跟早高峰的市中心一样,堵起了,里三圈外三圈地围着。

    陈兰君在外围,踮起脚远远地看了一眼。

    只见两三个学校老师,分别拿着红纸、浆糊、刷子,站在教学楼走廊中间那块空墙前忙碌,一个人握把大毛刷沾了浆糊涂匀,另外两个拿着红纸两端,轻轻往沾了浆糊的墙上贴。动作再娴熟不过——毕竟之前几年贴了好多大字报。

    这一次,贴的是本次小考的成绩榜。

    成绩榜是从后往前贴的,因此最先看见自己名字的同学,不免得有些垂头丧气。越后看见自己名字的,脸上笑容的弧度越高。

    陈兰君把脚踮酸了,眼睛盯痛了,也没能看清楚那些红纸上有无自己的名字,倒是看见前边一个男生的后脑勺长了几根白发。

    算了,反正成绩就贴在那里不会跑,等人散去再看也不迟。陈兰君心想。

    她索性离得更远一些,一众学生看成绩,她看学生们看成绩,倒也悠哉游哉。

    最后一张红纸贴出来,还差半截没糊上墙呢,人群中响起一个响亮的声音。

    “我就说嘛,第一还是我们班长。”

    是小年的声音。

    围在周围的从农村来的学生纷纷鼓起掌来,为曹红药喝彩。

    这样大的阵仗,引得其他同学纷纷侧目。

    不远处站着的刘黎脸色不好看。

    这一次考试,她的成绩已然是超过了上一次,但还是因为英语这一科目差了两分而屈居第二。

    要是差得远也就算了。偏偏就是两分。

    刘黎整个人跟吃了一只苍蝇一样,觉得恶心。

    偏生小年那群泥腿子一边起哄,还一边不住地用眼神打量她。

    这是挑衅吗?

    这群人真的是让人无语。

    刘黎再度望了望那大红黑字的成绩榜,这一次倒是有了新的发现。

    第三名竟然是……陈兰君?

    她往前两步,轻轻“咦”了一声。

    “陈兰君,你这次考第三呀?陈兰君?人呢?”

    刘黎看了看身边的人,没瞧见陈兰君。

    小年倒是听见了:“什么?阿兰第三?”

    小年听见这句话,也在人群中四处张望,终于在外围处瞧见了陈兰君。

    “阿兰,你站得那么远做什么?快过来看看,你第三耶!”

    这一嗓子又响亮又大声,同学们纷纷扭头往后看。对于陈兰君这个名字,不少人还是有些陌生的。只知道她是插班生来复读的,似乎听说她入学的测验成绩属于中等偏上,怎么一下子就变成第三了?

    被刘黎和小年的人点名的陈兰君,很艰难地在人群中挤了过来。

    “不好意思让一下。”

    “抱歉。”

    好家伙,也不知道是谁,趁乱踩了她一脚。幸亏穿的是黑布鞋,看不出来,要是小白鞋就惨喽。陈兰君一边腹诽着,一边奋力往前挤,终于挤到了最前边。

    定睛一看,“陈兰君”三个字赫然排在第三。

    陈兰君心中的石头终于落了地,脸上也泛起了微笑。

    不枉她这些天起早贪黑,没日没夜地学习,好歹弄了个第三名。这广告效果应该拉满了。

    果不其然。在秦老师对本次考试的成绩做总结时,着重表扬了陈兰君。

    “同学们,我们要向陈兰君同学学习。学习她刻苦的精神,学习她不屈的意志。学习她永远向上的革命……哦不,是学习热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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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老师慷慨激昂地说。

    “我们兰君同学。来这里报到的时候做了一个摸底测验,当时的成绩呢,只能说是平平,但通过她这一段时间的努力,这一次小考,她的成绩提升了足足有30分!30分呐。”

    “论单科,这次考试她是我们班英语成绩的第一。她的英文书写非常漂亮,大家课后可以去看看她的卷子,这种字迹一看就是高分英语卷!”

    “希望大家以陈兰君同学为榜样,坚持不懈地学习,只要努力,一定会有所进步的!”

    对于班上的同学来说,这一回陈兰君的第三名对他们的震撼远比曹红药的第一或者是刘黎的第二来得有影响力。毕竟这两位已经是榜一榜二的常客了,大家围观学霸打架也不是一天两天,但陈兰君不同,她之前的成绩就是平平呀,结果短短时间之内,竟然火速上升了。

    这一下就让许多学习普通的学生来了兴趣。

    也不知道她是吃了声神丹妙药了。

    要是自己下回考试也能提升30分。那该多好呀!

    因此一下课,大批大批的同学纷纷围到陈兰君的座位边上。一时之间,陈兰君竟然变得比曹红药和刘黎还要炙手可热。

    小年自诩和陈兰君是同一阵营的姐妹,觉得自己与她情分不同。因此率先挤到陈兰君身边,一张脸满是笑容,向她打听。

    “阿兰,你这回进步好大呀!”

    “谢谢,也是运气好。”

    “那两分三分还可能是运气,可三十分钟,那肯定不光是运气,还是要有实力的!”小年大大咧咧地问,“好像之前听说,你是用了什么新的学习方法,是不是?”

    这句话其实也是周围同学的心声,小年话音一落,左右之人奇异地安静下来。

    静了两秒,陈兰君轻轻笑起来,开始忽悠,她故意说:“哎呀,其实也没有什么新的学习方法啦。就是努力学呗。”

    这人总有一种心理。

    越是不让她知道的,她越想知道。反倒是公开告诉她,说,我这里有一本某某秘籍,学了就可以立刻提升多少多少,这种话倒是让人听着起疑心,不愿意去相信。

    所以陈兰君故意反着说。

    小年被吊起了胃口,连声追问:“可是我之前听红药说,你是有……”

    还没说完呢,被旁边的曹红药打断了:“哎呀,你别问啦。凭什么学习方法,她的努力才是最大的功劳呀!是不是?”

    “可是……”小年还想再说,被曹红药瞪了一眼,终于后知后觉地转换了话题。

    “算了,我还是要向你学习,以后,我每天早上早起半个小时!跟着你一起晨读。”

    “可以呀,我英语发音还不错,你不嫌弃的话可以和我一起练一练。”

    陈兰君笑着说。

    她也适量地分享了一些学习心得,比如要好好看课本目录,理解整本书的组织架构;又比方说这次考试要好好总结错题之类的。

    这些观点,对于现在的学生来说,她们可能做过,但是并没有听过系统的总结,乍听之下,觉得新鲜,琢磨起来也觉得获益良多。

    有机灵的,索性用笔“唰唰”记录起来。

    等到上课铃声响起,同学们纷纷散去。趁着老师还没进教室的功夫,陈兰君抓住小年的胳膊,轻声说:“那个资料的事情,我们私下再说。”

    小年瞪大了眼睛,三秒之后,换上一副“我懂”的表情,带着神秘的微笑回到了座位。

    她懂了,一定是因为刚才人太多了,阿兰不好和她们说。

    她就说嘛,都是好姐妹。阿兰若真的有很好的资料,怎么会瞒着她和红药?

    好不容易熬到下课。

    小年眼巴巴地望着陈兰君的方向,就跟她平常看着曹红药一样。她跟曹红药做朋友已经很久了,多多少少有些了解。在学习方面,曹红药的成绩好,那真的是得益于天生的,人聪明,无论学什么科目都学得很快。这种学习天赋学都学不来。

    这种天才式的学生看多了,小年都有些心灰意冷。可是冷不丁冒出个陈兰君。这令她又拾起了新的希望。毕竟比起曹红药要来说,陈兰君的进步,看起来还是更好达到一些。

    曹红药早习惯了小年下课后第一时间来找她。结果今天左等右等,没瞧见小年来找她。不免有些奇怪。

    曹红药收拾好书包,主动走向小年,笑着问:“走吗?去食堂。”

    “小年?看什么呢?”

    曹红药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是被许多人围着的陈兰君。

    小年回过神来,解释道:“我想问一问。阿兰有什么学习方法可以借鉴的?怎么现在围着她的同学这么多呀?真讨厌。也不知道还要等多久了。不然红药你先去食堂吃?或者我们一起等等?”

    听了这话,曹红药脸上的笑容也淡了几分。她转过头去,望着一眼被人群包围着的陈兰君,轻轻地说:“好,那我自己去了。”

    等了好久,小年终于等到众人散去。

    见最后一个同学从陈兰君座位边离开,她两三步上前,凑到陈兰君边上。“阿兰,那个学习资料的事。”

    陈兰君看了看左右,把声音压低了说。“等等,我们出去说。”

    地方是陈兰君早已看好了的。学校西南角有一片银杏林,其中安设两个石桌椅。因为离教学楼和宿舍都有些远,所以平常去的人很少,是个适合自习的清静地方。

    石凳上覆盖着几片落叶和细蕊。

    陈兰君以手轻轻拂去,招呼小年过来坐。

    第一件事是从书包里翻出水壶,“哐哐”牛饮,刚才和那么多人说话,可把她渴到了。

    一口气喝了许多水,放下水壶,陈兰君换上一副犹犹豫豫的神情,十分贴合一个学生珍藏自己的学习资料,但碍于同学情面不得不分享的状态。

    小年本就是个急性子的人,见她这般吞吞吐吐,越发认定:陈兰君一定是手握了什么非常宝贵且有效的学习资料。

    她说:“哎呀!我们都是从农村里来的,又是好姐妹。如果你肯借着学习资料给我。我一定心里记着你的好,以后有什么事,你随便喊我,我一定来帮忙的。”

    “可是……”

    陈兰君欲言又止,摇摇头。

    “可是什么呀?”小年急到要跳脚,说,“只要能让我拿到这学习资料。无论怎么样,都行。”

    “倒也没有那么严重。”陈兰君笑了,一种看到鱼儿上钩的喜悦。

    说辞是早已准备好的。

    “暑假的时候我不是去穗城待了很久吗?在那里,我有幸结识一位大学教授。这套复习资料就是她亲自出的。现在都改革开放了,人家教授的观念也与时俱进,她不是借给我的,是卖给我的。当然这也是看在我面子上,不然我想买还没地方买去。”

    “买的时候人家就千叮咛万嘱咐了,说,‘你买这一份只可你自己看,要是被我发现,你拿去给其他同学。不尊重我的劳动成果,那你以后再向我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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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学习资料。是不可能有的。’”

    小年想了想,点头说:“原来是这样。是你买的呀……”

    “是。其实人家大教授,也不是为了挣钱,只是要是白来的东西,就容易不珍惜。”

    小年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也是,若是真好的复习资料,的确也值得。”

    “是吧,我也是这样想,所以才一咬牙,买了”

    陈兰君方才这番说辞,放在后世一听就很扯。然而放在现在,还是有很高的可信度的。在恢复高考的头几年,最愁的其实就是复习资料。由于针对高考的复习制度还没有完全建立起来,一些地方的学校,尤其是县里的、乡里的学校,连高考的内容是什么都不一定清楚。

    听说一所乡里的学校,直到高考那几天,上了考场,地理卷子发下来,学生们才惊讶地发现。原来这个考试的范围竟然不仅仅是中国地理,还有世界地理!

    这一上考场可不就傻了眼了吗?任凭你头悬梁,锥刺股。这没有复习过世界地理,那大几十分的题目是无论如何也答不出来的。

    这种信息差在这个年代是十分普遍的。有的时候,成绩不好,可能并不是吃亏在没有本事做出这道题上,而是压根不知道还会出这种题。因此一份靠谱的学习资料是非常非常重要的。

    而类似的靠谱的学习资料却是少之又少。除非是像刘黎那样,家里有权有势有钱的学生可以搜罗来几种学习资料之外。普通家庭的学生,能弄到一份都是烧高香了。平日里也是将这份学习资料好好藏着掖着,轻易不肯与外人看。

    就算是小年一向交往密切的曹红药,虽然平常也很乐于帮同学解答个几道题目什么的。可她手里的复习资料,也是不肯拿出来,给其他朋友看的。

    小年曾经试探着问过几次,想说有没有可能借看一下,都被曹红药委婉地拒绝了,于是也不再问。

    可是听陈兰君的口风,她竟然是愿意把这学习资料共享出来的吗?

    小年激动了。脑海中的想法已经从“我拿到了这份学习资料”到“我考了个好成绩”再到“我上了个好大学”,来了个三联跃。

    不行,一定得弄到这份复习资料不可。

    小年连忙说:“我以为多大事呢,钱都不是问题,只要能买得到。这事,要麻烦兰姐你好好引荐引荐。”

    悄然无息间,“阿兰”晋升成“兰姐”。

    陈兰君笑着说:“你如果真的想要的话,我倒是可以托人问一问。”

    “真的?太谢谢兰姐了。”

    小年振臂欢呼一声。

    “不过我可提前告诉你啊,这资料不便宜的。还要算上运输费什么的。如果你要是不接受那就算了,也省得我多费些事。”

    “要多少钱呢?”

    陈兰君竖起一根食指:“要一元一份呢。”

    “啊?那还真有点贵啊。”小年皱起眉。

    这个定价正处在一个非常微妙的地步。

    贵,但也没有贵到让这些学生高攀不起的地步。属于那种攒一攒还是能攒到的程度。

    小年很是纠结,这笔钱花出去。她手里的零花钱可要清空了。

    她迟疑着问:“这套资料效果真好吗?”

    “这个我也不能打包票。至少我这次能提升那么多分,是靠这个。”陈兰君看出她的犹豫。换了一个话术,劝道,“说实话,我也觉得贵得很。要不就算了吧,说不定对你这种学习不错的学生,它也没有那么明显的效果呢?要不算了吧?”

    陈兰君小声嘟囔了一句:“我也懒得给自己找些事。还得托人情,费力不讨好的。”

    这一退,反倒让小年下定了决心。陈兰君可以提升,她怎么就不能了?到时候考了好成绩。向家里讨个红包,这钱不也就回来了吗?

    想到这里。她下定决心,说:“我要一份!”

    担心夜长梦多,陈兰君懒得管这事。小年当晚就把一块钱交出来给了她。

    陈兰君皱着眉头收下钱,一副推脱不过的样子,很勉强地说:“行吧,我就帮你跑这一趟,只是这事儿,除非是很亲近的同学,一定不要告诉别人。”

    “当然,我一定不会说。”

    小年再三保证。

    一周之后,陈兰君将一份学习资料交给小年。

    由于是第一个客户,她还慷慨地赠送了一份私人解读服务,在银杏林里,将这份学习资料怎么使用,如何配合教学进度都说了一遍。

    她所讲述的一些学习理念,至少比现在的要进步十年。

    小年自从这一块钱交出去,就处在一种坐立难安的境界。一时想我要得到了复习资料一定能考好,一时又担心这钱会打水漂,说不定没用。反反复复纠结了好久。

    这时听陈兰君将这学习资料的用法、亮点详细说来,她越听,一颗心越妥帖。

    这一块钱花得还挺值得。当然到底值不值还是得看学习成果。小年心想。

    接下来的几日,除了正儿八经的上课时间,小年几乎都在钻研这份学习资料。

    数学课,老师讲到一道新题目,在请同学上台讲解时,小年定睛一看,这道题她曾经在那份学习资料上见过,知道两种解法,于是便自信地举起了手。

    老师有些意外。按照以往的情况,对于这种新题,小年是不会举手答题的,没那个本事!

    为了鼓励这个学生,他跳过了同样举起手的曹红药和刘黎。

    “小年,你上来试试做这道题。”

    一屋子的同学都盯着她。

    被这样的视线注视着,小年走上讲台时,脚还有些发软。她下意识地看了陈兰君一眼。后者给了她一个微笑,一双翦水秋瞳似乎在说“一定没问题的”。

    小年于是定了定神,接过老师手中的粉笔,开始按部就班地做题。

    按照学习资料所说,要先分析已知的条件,然后再画辅助线。

    小年深吸一口气,抬起手的粉笔。

    粉笔落在粗糙不平的黑板上,轻微的“嘎吱”响。等粉笔在黑板上的几何体上,画出第一根辅助线时,老师便暗自点头。

    小年余光瞥见老师的神情,心里更加平静,一口作气地把整道题的答案解法工工整整地写了出来。

    写完了,老师笑吟吟地问:“你觉得你答得怎么样?”

    小年摸不着头脑,忐忑道:“唔,应该还行。”

    老师看向教室里的学生:“你们觉得呢?”

    静了一瞬,陈兰君率先鼓掌,紧接着是曹红药和刘黎,然后响起一片掌声。

    小年激动的脸都涨得红彤彤的。

    老师笑着拍了两下手,说:“不错呀,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我们小年同学现在也是开窍了。”

    这一件事,顿时引起了同学们的注意力。下课的时候,与小年关系不错的同学纷纷来问她。

    “小年你真厉害呀,竟然能想到这种做辅助线的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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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就说小年一直不错。”

    “小年,你最近是不是有什么学习的新方法?晚自习的时候,我看你做的那资料好像不是我们学校发的吧。”

    “是呀,要是可以的话,你也教教我们吧。”

    头一次尝试被众人追捧滋味的小年感觉美滋滋。

    起先她倒还记着原先对陈兰君的承诺,不对外说。

    可是……

    小年站在陈兰君面前,脸上有不安和歉意。

    “不好意思,阿兰,那些都是我比较信得过的朋友,所以一不小心就说出去了。”她小心翼翼地地试探,“你看,那资料,能不能多弄来几份?”

    陈兰君沉着脸,双手交叠抱在胸前:“我弄那么多来,万一你们转头就给我举报了,我找谁说去!”

    “不可能的!”小年恨不得指着太阳发誓,“我们绝对不会做这样的事!都是同学,觉得不会的。”

    陈兰君依旧皱着眉。

    小年心里直打鼓,试探着说:“要不,再弄五份?实在不行,三份也行!”

    陈兰君叹了口气:“算了,真拿你们没办法。”

    她拿出一张纸,说:“把要学习资料的人名字记下来,一定告诉他们,不要再和别人说了。”

    小年大喜过望,连忙接过笔,一边写一边保证:“我绝不和别人说了。”

    陈兰君侧过头,眼睛里满是笑意。

    要是小年当真是那种守口如瓶的人,她也不会挑中她了。

    对陈兰君千恩万谢之后,小年离开了银杏林,回教室去。

    在教学楼前,她就给其他同学拦住了。

    一个和她玩得比较好的同学焦急地问:“怎么样?她答应帮忙了吗?”

    小年叹气。

    “没答应嘛?”几个同学着急了,“要不我们再找她说说?”“对啊对啊。”

    小年清了清嗓子,说:“兰姐啊,也很为难,毕竟是要托人情才能弄来的呀!人家是看在我们都是亲近的同学的份上,我又左劝右劝,好不容易才答应的。”

    那些同学笑起来:“还是小年你有面子。”

    “那是,谢谢小兰,也多谢兰姐。”

    “什么时候能拿到学习资料呀?”

    ……

    七嘴八舌的,小年挥了挥手,说:“这个再说,但有一条,兰姐特意叮嘱了,若是有想搞事的,什么要举报之类的,那么……”

    “谁会做这事啊!”一个同学连声叫起来,“谁敢做这事,我们都不会让他好过!”

    “对!至少在县一中他就别想亲近了。”

    一番表忠心的言论,使小年很满意地点了点头,又说:“另外,别再和别人说起这学习资料的事了哈。”

    一个一个拍着胸脯保证不会乱讲。

    可真的不会吗?

    才怪。

    没到两周的功夫,陈兰君印的存货已经销售一空,还额外收了许多全款预售金。

    她悄悄算了算,一共收了57元钱。

    虽然比不上之前摆摊挣得多,但这个不大占用学习时间,也不需要遭受风吹雨打,也还不错。

    看来之后的英语、语文等复习资料可以开始准备起来了。在印资料的时候,本着可持续发展的念头,陈兰君就留了一个心眼,分阶段分科目地印复习资料。一份只保一门科目这一学期的重点内容。

    只要赢得开门红,这样的策略能够有效提高复购率。

    陈兰君将钱收好,想了想,又拿出五块钱,给食堂的葛大伯送去。虽然关系不错,但是该分的钱最好不要省,免得节外生枝。

    葛大伯原本还不愿意收,说:“我又没出什么力气,哪里能收钱呢?”

    陈兰君坚持:“一定得收,权当是我的租金。”

    她可怜巴巴地说:“要是不收,我心也不安呀。”

    “你这孩子。”葛大伯只得收下,说,“我帮你盯着,如果学校里有什么其他的动静,一定第一时间告诉你。”

    周五下午,陈兰君预备回家一趟。她已经一个月没回家了,天气转凉,也该回家将秋冬的衣裳带过来。

    挣到的钱可以拿出几块来,将家里的棉花被送到棉花匠那里弹一弹,顺便补充些棉花,这样爸妈冬夜就可以睡得温暖些。

    想到这里,陈兰君情不自禁笑起来,等她将弹好的蓬松的棉被带回,郑梅估计又要惊讶,她怎么能一边保持学习不错,一边赚到钱了吧。

    最后一节课结束,陈兰君回宿舍收拾东西。

    还没收拾完呢,一个室友兴奋地跑过来,说:“兰姐,你妈妈来接你了,正在校门口呢?”

    郑梅来了?

    这么远的路,郑梅在大队工作忙,在家事也多,一年到头来不了学校两回。今天倒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不会是家里有什么事吧?

    陈兰君加快了收拾东西的速度,草草将包的拉链拉上,一路小跑到了校门口。

    还没见着人,先听着一串“叮铃铃”的自行车铃声,响了很久。

    也不知道是哪个鬼崽子在装酷摁自行车响铃。

    陈兰君皱着眉,抬眼望去,却是一怔——

    夕阳西下,郑梅女士骑着一辆自行车,长腿潇洒地踩在大地上,意气风发:“二妹,这是妈妈买给你的自行车。”

    第23章

    陈兰君怔了半晌, 向郑梅走过去。

    “妈,你这个月瘦了好多啊。”

    郑梅的下颌线都比之前清晰了许多,人也晒黑了, 但整个人给人的感觉却并不憔悴,倒有一种熠熠生辉的精神。

    郑梅原以为她会惊喜地问这辆自行车从哪里来, 不料女儿竟是第一时间注意到自己瘦了。顿时,她心里有说不出的滋味, 抬手拍一拍陈兰君的肩膀:“是吗?可能有点, 你看,这自行车。”

    很漂亮的一辆自行车,来学校之前,郑梅特意用新的抹布将自行车的龙头、把手、座椅全部擦拭了两遍, 一点灰都没有, 锃亮锃亮。

    陈兰君端详了一下自行车,仰起脸, 微笑:“我妈妈可真厉害!说买自行车,就能买自行车。”

    郑梅得意地轻哼一声,用手拍一拍自行车后座:“上来, 妈载你回家!”

    在这个年代, 拥有一辆自行车,绝对是件令人羡慕的事。毕竟一辆自行车至少要一百来元,还得要相应的工业券, 是很难搞到的。

    在县里还好,毕竟有那么多辆自行车。可一旦行驶到乡村的小路, 过路农人都要多看两眼。

    地方小, 郑梅作为大队干部与人交往较多,一些农人瞧见她们骑着车, 会惊讶地问一句:“郑梅,你们家买了自行车啊?”

    这时,坐在车后座,搂着妈妈腰的陈兰君就会大声说:“我妈买的,可厉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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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郑梅哈哈大笑,蹬自行车的速度加快,风吹起她的头发,拂到陈兰君脸上。母女两个的发质很相似,一样的黑,一样的硬。

    天边的火烧云一直蔓延开来,映照着土路。

    穿过林间的时候,很安静,陈兰君问:“妈,你是怎么发财了呀?”

    “说起来,我自己都稀里糊涂呢!真是赶上好时候了。”

    原来自上次送陈兰君上学后,郑梅便开始拉着陈志生,一起想赚钱的路子。

    原本她是打算和大队、公社申请,办一个社队企业。奈何大队长和其他干部都不太看好,只说:“你一个女人家别乱折腾,办厂?我们大队哪里有钱办厂?”

    这话倒是真的,郑梅所在的芙水大队,山林多,田地少,土地肥力也一般般,在之前吃大锅饭的年代,大队差点揭不开锅。这两年虽然情况好一些,但大队也没什么钱。

    办厂么,一听就是要花钱的事,厂房、设备……每一样都得花钱,还要花费许多精力,而且也不一定能有效果。

    大队长已经有了年纪,求稳,对于这种不确定的新兴事物,第一反应就是排斥,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郑梅理解,但是她是个有恒心的人,见办社队企业的事一时说不通,又提出,希望大队能保证她丈夫陈志生出去做木匠活是正当的,不属于投机倒把。

    “这社队企业办不办,我们可以慢慢考虑,但能不能以大队的名义出一封介绍信,就说是我们芙水大队的家具厂,就是个名头,说特意派人员外出支援,这个不用花钱的。”郑梅说,“其他的一切风险,我们自负,赚不到钱也是我们的,只求队里能帮帮忙,好有个说法。”

    大队长犹豫了一下,他已经驳回了郑梅第一个请求,心里多多少少有些过意不去,再驳回一个,似乎就有点不给人面子了。都是一个村子住着,说起来远近大小都是亲戚,他家的家具,也曾请陈志生帮忙修过呢,人家还没收钱的。另一方面,郑梅工作一向勤勤恳恳,还被公社领导看中,介绍她加入了党组织。真把人得罪死了,也不好。

    何况郑梅这第二个请求听起来还行,不算过分,也不需要大队做什么,之前也有木匠去其他村帮忙的,算手艺活,不算买卖,只不过前些年风声紧,大家才不干了。

    想了又想,大队长还是便勉强答应了:“行吧,你也算是老同志了,我们就额外帮忙一下。”说着,帮着在介绍信上盖了章。

    “为支援其他地方的同志,芙水大队家具厂特派我厂技术员陈志生到贵地,帮忙维修、打造家具。”

    有了一纸介绍信,郑梅底气就足了,和陈志生各自分工。陈志生负责木工的技术活,郑梅则正大光明地去附近的大队以及公社询问有无需要维修、打造家具的。

    十里八乡,大约有十来年没有主动上门的木匠了。再加上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已实行了一年,稍微勤快点的乡里人家都攒下了一点点钱,见是芙水大队的干部笑脸上门,价钱也公道,就把家里早就需要修的摇晃的木桌、木椅都拿出来,等着陈志生上门来修。

    郑梅在周围的村落跑来跑去的时候,陈志生也没闲着,他虽然不长于交际,但是个聪明人,不愿意老婆干活自己闲着,便事先动手,从自家分的山林里砍下木头,做一些简易的板凳、竹椅之类的。

    过来修家具,陈志生特意带上了他新做的竹椅、小板凳。

    需要维修家具的人家,多半家中的家具不多,见了就问:“你这个卖吗?”

    “卖,这个三块,这个五块,不要票的。”

    讨价还价一番,还真给卖出去了。

    郑梅笑着说:“这些比起来,还算小的进项。这次的大头,是公社有家人嫁女儿,找我们打家具。一张床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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