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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200-220(第1页/共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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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01章 二零零章    活命(刷新)

    说着王致之仍有些惋惜, 原本他也不想做得如此狠绝。只是今日登山时见司马邳几次回头,目光有意无意都落在卫姌身上,让王致之心生警觉, 这才觉得王穆之担忧并非无因。司马邳这样的薄情的人, 动了真情是何模样无人可知。但历来君王为美色冲动行事也不少见,不得不防。

    即使卫姌是少见的美郎君, 他也实在有些不舍。但想到王穆之和家族,有些祸患还是应该尽早掐灭。

    王致之朝侍卫点了点头,让他把人带走。

    侍卫弯腰,一手将杜夏抓着衣领拎了起来。这时忽然有人在远处喊道:“这不是王兄, 怎跑到这儿来了”

    王致之面色骤然一变,立刻使了个眼色给侍卫。

    侍卫也大急,杜夏虽是个清瘦士子,分量却也不轻,他没有余力同时将卫姌一起带走。

    王致之主动朝刚才说话之人迎上去,“刚才喝多了,我出来更衣。”

    那人也有几分醉意, 睁着迷蒙双眼看向侍卫方向道:“那是何人”

    王致之笑着拍他的肩, “宿卫军,走,回去再喝。”

    两人勾肩搭背地走了, 侍卫憋出一身虚汗,左右看了一眼,心道宴席中人来人往, 若是他此刻带着人半路让人撞见就麻烦了。还是将人暂时藏在一处, 等宴席散了他趁夜来处置更为稳妥。

    侍卫脑中百转千回, 此处正是营地边缘, 有两个帐是宿卫军轮值休息时暂歇用的。侍卫跑了两次,将杜夏和卫姌都放入帐中,又用杂物被褥遮盖。他算着时辰,军中轮值刚换过人,两个时辰里不会有人来。等入夜他再来把人带走也来的及,为了防止这两人醒来闹事,他找了绳索捆住,又堵了嘴,再检查一遍这才离去。

    不知过了多久,卫姌醒来的时候身上跟灌了铅似的,手脚发麻,她轻轻一动察觉手脚被绑着,顿时大惊失色,拼命扭动两下,却碰着身边另一个人。卫姌艰难扭头去看,只见杜夏被几样杂物掩盖着,眼皮微微动了动,也睁开眼来。

    两人对视一眼,杜夏面色青白,如见了鬼似的,挣扎要坐起,扳动几下却无济于事。他呜呜地焦急发声,却如蚊吟般细不可闻,只憋得他面色涨得紫红,险些一口气喘不上来。

    帐中只有一盏小灯,看光线昏暗,不知何时会熄。

    杜夏大急,他知道昏厥前经过,暗恨自己竟被王致之哄骗,如今看来,他的目的根本不只是玩弄卫姌。杜夏拼命转动身体,见实在无法挣脱,便蜷起身体,将身体缩矮了些,嘴里仍是呜咽个不停。

    卫姌听不出含义,却从他动作明白过来,背过身,等他脸凑来时将他嘴里的布团抽出。两人都被缚住手脚,行动局促不便,如此动作两三回才成功。

    等卫姌嘴里的布被抽走,忙问:“怎么回事”

    她昏厥时只见有人靠近,随后便失去知觉,此刻还有些糊涂,不知随驾出行的队伍中谁会行此歹事。

    杜夏心知肚明,却不敢说,王致之他得罪不起,若此事张扬开,他背信弃义的行为叫人知道,前途尽毁,再难做人。他支支吾吾半晌,顾左右而言他。

    卫姌见他个样子,不由起疑。只是眼下两人都被困,只能暂时佯作不知杜夏异常表现。

    不知身处何地,卫姌不敢轻易呼救,怕先惊动歹人。两人商量了一下,仍同刚才一样,一人背身,另一人以嘴咬开绳结。如此费力折腾许久,卫姌手上绳索解开,她坐起解了脚上绳索,将杜夏手上解绑。

    两人不知是被绑的久了,还是药性未完全过,都觉得手脚酸软,使不上力。

    这时帐中微弱的灯火晃动,有人掀帘进来,正是先前那个侍卫。

    卫姌瞪大眼,侍卫却反应奇快,拔刀而出,刀刃上雪白刺眼的光摇晃。

    杜夏面如土色,大喊道:“我为王郎君谋事,并无差错,你们如何敢……”

    侍卫心中骂了一声蠢货,不等他说完已经扑上来一刀将杜夏砍翻在地,又在他心口补上一刀。

    等当他拔刀转头要去找卫姌之时,灯火熄灭,呲的一声陷入黑暗中。

    门帘被掀开,侍卫心道不好,用力将刀拔出,刀刃摩擦骨骼而过,发出一阵让人牙酸的声音。

    卫姌手脚酸软无力,见着刚才血腥一幕,让她肝胆欲碎,又陡然激出力气,灯火熄灭之前她已记着方向,夺门跑了出去。

    一到账外,只见不远处就是宿营之地,一顶顶的营帐密布。卫姌大喜,张口喊道:“救命。”

    离营帐十余仗远处站着三个侍卫,闻声立刻走了过来。卫姌朝三人跑去,忽然觉得哪里不对,这三人神色太过平静。她骤然停下,转身就朝另一侧跑去。

    从营中走出的侍卫已经快步追上来,从后抓住卫姌,一把捂住她的嘴,只是此刻他手中并无迷香的帕子,只是强硬制住她。

    那三个侍卫走近,“好险,幸好你叫我们同来。”

    侍卫刚在帐中斩杀杜夏,身上血腥味浓重,他也暗呼一声侥幸,刚才来的时候为怕出差错,他特意将几人叫来帮忙,道:“平日都收了王家好处,闲话不多说,别误了王郎君的事。”

    几人点了点头。

    侍卫又道:“刚才那个已被我砍死了,现在没法子,只能将人连营帐一起烧了。”

    那三人也觉得没啥其他法子,既已动了刀,要想不知不觉毁尸灭迹,火烧是最好的法子。

    卫姌无论如何挣扎都无济于事,听他们讨论如何点火,心头更是绝望。

    侍卫与几人说好,各自分头行事,他们都是宿卫军,需巡查营地,有的要去应付差事,有的则去准备去告诉王致之。

    那个侍卫单独一人抓着卫姌回到帐内,浓重的血气味飘散。他低头看见解开的绳索,冷酷道:“如今明白了喊也无用,是王家要你性命,不要怪旁人。”

    卫姌浑身颤抖,泪如雨下。

    侍卫感觉她不敢反抗,不屑冷笑,这些士族子弟一遇危险就懦弱不堪。他松开一只手。卫姌骤然一口咬在他的虎口,用尽力气,顿时见血,几乎血肉要被咬一块下来。

    侍卫手掌剧痛,眼中凶光闪烁,一掌朝她后脑勺打去。

    卫姌稍稍躲避,却没能全部避开,被一掌打在后肩,重重摔在地上。帐内昏暗,只借着外面一点月光,她进来之时就已注意到地上杜夏尸体旁一堆杂物,其中有一盏倒地的烛台。

    她伸手一够,将烛台拿起,转身狠狠在侍卫小腿上。

    侍卫嘶嘶抽气,正甩着手掌要来抓卫姌,一时不妨小腿骨上脆响,他吃痛摔倒在地。

    卫姌此刻动作比脑子更快一步,想也不想,对准他的头又是奋力砸去。

    侍卫头被砸得一偏,眼前黑了黑,额头上一股热流顺着眼皮留下,一片血红。卫姌咬着牙,趁他迟钝的时候已经往外跑去。侍卫怒吼一声,恨不得立刻拔刀劈死她,他猛然起身,小腿一阵针刺般的疼痛,正是刚才被卫姌正面砸中的位置,他知是腿骨受伤,此时也顾不得那么多,踉跄着追出去。

    卫姌咬牙朝着密布的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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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帐位置跑,头也不敢回,抬头已看见几个营帐边缘,她刚要高呼,突然听见身后有一道破空声传来,银色刀芒几乎擦着她的身侧直插入地。卫姌脚下一崴,摔倒在地,她惊恐回头,原来是那个侍卫已追近了,刚才掷刀正是要杀她,只是腿上受伤影响手势,稍偏了一些。

    卫姌大骇,这时依稀见着前方不远处的营帐模模糊糊走出两道影,她惊叫:“救命……”

    走出营帐的是内侍,听见呼救,其中一个揉了揉眼,推了推同伴,“听见什么”

    年轻内侍抬手指向卫姌方向,“那是不是有个人”

    侍卫一瞧两人朝这里走来,咬牙咒骂一声,刀已离手,冲过去当即了结三人他没有十足把握,这时额头上的血又滴落下来,他咬了咬牙,立刻有了决断,转身瘸着退,速度仍飞快地跑了。

    卫姌正注意着身后,见侍卫放弃遁走,她心头一松,全身立刻脱了力,身体颤抖。等内侍到了面前,她抬眼看去,眼前一片昏花,耳边嗡嗡地响,却听不清什么,身子一软已不省人事。

    两个内侍大吃一惊,快步过来,瞧见不远处地插着的刀,眼皮不禁一跳。

    “你瞧见什么”

    “刚才好像有个人跑了。”

    两人都在宫中好几年了,知道有些事绝不该多过问,其中一个大着胆去将卫姌的脸抬起,“这……这好像是卫家小郎君。”

    另一个立刻凑过脸来,仔仔细细看了一会儿,此刻天都已经黑透了,内侍所住营帐都在最外一层,灯点的不多,幸好月光淡淡一层依稀能辨认清楚。他看清脸上沾着污渍泥屑的正是卫姌。

    “你好好守着,我去叫人来。”

    那年轻内侍呲溜一下就往营地里跑,很快来到最中心那个帐子前,军士守在门前,他悄声对其中一个说了两句,那军士入内,很快福宝从中走出。

    年轻内侍在他耳侧说了几句,福宝神色微变,道:“别惊动人,速带我去。”

    等回到卫姌昏倒的地方,守着那个内侍几乎快哭出声来,他看着那柄插了小半截在土里的刀,只觉得四周风声都藏着危险。见着福宝和内侍这才把心放回肚里。

    福宝一看卫姌躺着,身上衣裳沾着血,眼皮猛地一跳,疾步过来,探查一下卫姌的呼吸,然后立刻招呼两人,让他们扶着把人抬到他背上。

    内侍吃了一惊,道:“怎能劳烦内官,还是我来背吧。”

    福宝板着脸道:“别啰嗦,万一摔着卫郎君就罪过了。”

    两人见他坚持,只好将卫姌扶起,放在福宝背上。他稳稳背着人,叫两人捡起刀,又让他们去找了件外衣披在卫姌身上,这才朝营中走去,一路来到御前,军士见他背上还驮着着个人,埋着脸看不见,虽然福宝是司马邳身边最得用的,他们也不敢放人进去。

    福宝让年轻内侍进去传话,就说卫小郎君来了。

    年轻内侍本就在御前服侍,进去之后没多久,里面就传来司马邳的声音,让他进来。

    军士放行,福宝背着人入内。

    司马邳今夜饮了些酒,躺着还未睡着,就听见内侍传报福宝带着卫姌来了,他皱了下眉,心头一阵烦乱,不及细想,已经翻身坐起,叫人进来。抬头一看福宝进来,背上伏着个人。他陡然站起身,过去将卫姌头发拨开,只见她面色发白,两颊却泛着异样的红。

    “这是怎么回事”司马邳喝问。

    福宝将人放下,安置在一旁的长榻。披在卫姌身上的外衣滑落,露出她身上衣裳,脏乱不堪,还沾着不少血。

    司马邳脸色变了又变,无名火起,太阳穴都一鼓鼓地跳动,正要对外喊医师。

    福宝跟随在他身侧,最是了解他,连忙拦住道:“陛下,且慢。”说着摆了摆手,示意内侍退下。

    司马邳斜睨他。

    内侍见司马邳并无吩咐,轻手轻脚离开营帐。

    司马邳双目微眯,“这是何意”

    福宝道:“陛下,小郎君的情况还是请您亲自去瞧一瞧。”

    司马邳板着脸,神色冷峻。

    福宝道:“小郎君刚才似乎被人追赶,受了惊吓。”

    司马邳瞪他一眼,但心里到底还是过不去,来到榻前,见卫姌一张脸脏得仿佛在地里滚了一遭似的,不悦道:“还不去打些水来。”

    作者有话说:

    第202章 二零一章    闯

    福宝闻言立刻出去找人烧水。

    帐内安静, 司马邳转过脸又看一眼卫姌,手指轻轻拨过她的头发。先前她在玉灵宫中安排那么一幕,让他难堪愤怒。司马邳恨极了, 有意冷着她, 却不想突然见她如此狼狈的模样,他应该是解气的, 但此时心中没有半分快意,沉沉的反而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心疼。

    不一会儿,福宝端着盆和帕子进来,没让其他内侍搭手, 他绞了帕子,递到司马邳手中。

    司马邳瞥他一眼。

    福宝只垂头不语。

    司马邳抿着唇,眉心深深褶皱,手握着帕子犹豫了片刻,然后才往卫姌脸上擦去。将那些黏在脸上的脏污擦干净,露出卫姌苍白的脸,他将帕子扔进盆里, 情不自禁去摸了摸她的额头和脸。

    “不过就吃了个酒, 怎么弄成这个样子”司马邳目光在她身上血迹游移,薄唇微启。

    福宝将刚才所见全说了一遍,道:“我瞧过了, 那刀正是宿卫军所有,不会有错。”

    司马邳脸色越发难看,宿卫六军, 当初被庾氏调用的是左卫, 上下都已清理过, 这次随行是右卫, 却没想到还有军士竟私自动手谋害卫姌,背后指使的人只能是建康那几家高门,他满面怒色,正欲发作。

    福宝指了指榻上的人。

    司马邳强压心火,低声道:“去查一查,到底是哪家。”

    福宝点了点头,又提醒,“小郎君这一身肯定不舒服。”

    司马邳道:“还不快叫人进来伺候”

    福宝看了眼卫姌,道:“陛下,我觉得小郎君这个样子,不宜让外人看见。”

    司马邳双眸沉沉地看着他,“你来。”

    福宝摇头,“小人去换水。”说完拿着盆就快步离开。

    司马邳皱着眉头,站起身,站立片刻,他又重新坐下。等福宝换了一盆水进来,见司马邳并无表示,只好拿起帕子给卫姌擦手,那双纤细的手上好几个指甲开裂,血在指缝凝成丝丝的血渍。

    司马邳在一旁看着,神色不虞。

    卫姌昏昏沉沉中觉得手指疼,轻轻动了两下。

    司马邳道:“轻些。”

    福宝还从未见司马邳这样心疼过人,暗自啧啧称奇,将卫姌双手擦干净,赞道:“这卫小郎君处处都生得好,就连手都比别人生得精致些。”

    司马邳闻言看过去,看见卫姌的手被福宝轻轻托着,手指纤细如嫩葱似的,指甲粉白,与福宝结实粗粝的手掌截然不同。他心下有些异样,嘴里斥了一声,“就你话多。”顿了顿又道,“快去寻身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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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裳给她换了,再找人来看看。”

    福宝站着未动。

    司马邳目光冷冷瞟来。

    福宝微微笑了一下,道:“陛下看看卫小郎君,世上岂有这般娇花嫩柳般的郎君”

    司马邳只觉这话仿佛是揭开他心底藏着的某一处,骤然变了脸色。

    福宝却有些着急,叹道:“陛下再仔仔细细地瞧一瞧。”

    司马邳眼睛一转,落在卫姌身上,在灯火下看着她微微有些出神,他忽然意识到什么,心倏的提起,跳得又急又快,如同擂鼓。司马邳只觉得这事荒谬,可心底又生出一股强烈的期望,挣扎了一瞬,司马邳伸手。

    这时帐外突然传来急促脚步声和喧哗。

    福宝正要出去看个究竟,侍卫发出怒喝声,门帘一掀,竟有人径直闯进来。福宝脸色大变,未经通传闯至御前已可算是行刺,他抬起一拳就打了过去,来人身上萦绕着一股冷风,抬手挡住,往下压了一压,福宝手臂如同被千斤顶住,随后被擒拿着反折手臂,然后便被狠狠推开。

    司马邳冷笑注视来人,“桓启,你想反”

    桓启寒着一张脸,冷峻肃杀,目光先是梭巡帐内,看到躺在榻上的卫姌,不知是放心还是其他,双目如电,朝司马邳冷冷射来。

    今日宴席桓启被众人恭维敬酒不断,有意压着量也还是喝多了些,直到酒宴散了,他这才虚浮着脚步往营帐中走,用冷水绞着帕子擦了把脸,他忽然想起宴席中久未见卫姌,叫蒋蛰赶紧去看一眼。结果蒋蛰回来时脸色都是白的,说找不着卫小郎君。

    桓启豁然起身,在脸上泼了两把冷水,把满腹怒火压了压,想着西郊营地就这么一块地方,找个人应该不难。这便派人四处找起来,一时也惊动不少营帐,可不管什么人,听见是桓家找人,也不敢声张吵闹。

    如此到处询问,闹腾一圈,也没找到卫姌。桓启脸色一时沉得比夜还黑,手紧紧握在腰侧刀柄上,他目光冷冽扫了眼四周,命侍卫去找驻守在最外围的宿卫军。不一会儿,宿卫军便立刻有人来回禀,说发现营地边缘的营帐里发现一具年轻郎君的尸体。

    听到这句,桓启身体僵了一下,神色阴沉得骇人,带着侍卫亲自去看,看到淌了一地血的尸体并非是卫姌,他这才心下稍缓,又觉得此人有几分眼熟。蒋蛰辨认出此人与小郎君也时常有来往。桓启听了,将统管这一片的宿卫军将士叫来。那将士点了一圈人,说少了四人,又将边缘位置几个营帐的人全叫了起来。

    众人被宿卫军和桓家侍卫围着,有人记起夜里似乎听见有人呼救命。桓启目光一一扫过众人,见其中一个内侍面带虚汗,腿脚发软,把人拎出来单问。那人根本不经吓,立刻说刚才救了个小郎君,已被送到陛下营帐中。听他形容外貌衣着,分明就是卫姌。

    桓启狠狠捏了一下拳,脸色沉凝,并未放松一分,随即就带着蒋蛰和侍卫两人直奔御前营帐。

    他龙行虎步,走得极快,蒋蛰暗暗叫苦,只希望等会儿千万别闹起来。

    守门的军士得了吩咐,不肯放人进去,只说明日再来。

    桓启盯着营帐门帘看了一眼,眼中利芒闪过,推开军士,直接闯了进去。蒋蛰和侍卫仿佛遭雷劈过似的神情,却毫不犹豫上前拦住军士。

    桓启击退福宝,惊讶于他手下功夫不弱,不过此刻他更多注意力全在榻上,看了一眼后,又转向司马邳。他满脸阴寒一收,单膝跪地,沉声道:“听说宿卫军中生变,有人意图不轨,已杀了人,臣亲眼瞧见尸体,担心歹人对陛下不利,这才着急闯了进来,万幸陛下无恙。”

    司马邳看着他,神色晦暗不明,许久未发一言。

    桓启跪着纹丝不动,半垂着眼,瞧着姿态恭顺。司马邳却知刚才他闯进来时一身戾气霸道,根本是目中无人。

    “桓将军御前都敢直闯,论威势更胜大司马。”

    桓启道:“臣自知鲁莽,全为一片忠心耿耿,当日不畏艰险闯入宫中,也是这个缘故,还望陛下恕罪。”

    听他故意提起当日救驾之功,司马邳眯了眯眼,心中一片冰冷,沉吟片刻,脸上却笑起来:“桓将军请起,朕也不是不辨是非之人。”

    桓启顺势站起身,转过脸看了一眼榻上,皱眉道:“玉度怎在此处,刚才宿卫军营帐中死了一人,与玉度也有交情,这其中应是有什么内情,我把她带回去,等明日问清楚再来禀陛下。”说着抬脚就要走去。

    司马邳心头极怒,刚才福宝暗示卫姌是个女子,他已基本确定,再想到桓启闯进来为着什么,当即脸色就黑了,说道:“卫郎君受了惊吓,暂且留在此处……”

    桓启在他说话时已飞快解下披风,将卫姌团团裹住,抱了起来。

    作者有话说:

    本文真的就只是篇狗血玛丽苏而已……感谢在2023-05-24 16:30:45~2023-05-25 23:03:2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第203章 二零二章    无题

    “岂敢惊扰陛下。”他将人抱起来, 抬脚就往外走。

    司马邳脸色青白,盯着桓启高大背影,手指无意识轻轻动了动, 似是想下令, 犹豫纠结片刻,唇紧抿着, 终是什么都没有说。

    桓启抱着人出了营帐,蒋蛰和两个侍卫齐齐松了口气,又见他怀里抱着人,从头至尾盖得严实, 瞧不清脸,应该就是今夜突然消失不见的卫姌。

    卫姌被抱着不舒服,在桓启怀中扳动着,只是惊吓过度,意识昏沉,姿势难受也没能醒来。桓启出来之后脸上哪还有半丝笑,眉宇间全是阴霾。回到自己营帐中, 他将卫姌往床上一丢。蒋蛰让侍卫几个把守帐前, 自己也没进去,而是去将仆从叫起,烧水准备干净衣物。

    桓启酒劲未消, 晚上奔走不歇,此刻才坐下,脑子嗡嗡地响, 他揉了一把脸, 转头看向床上。卫姌刚才被他用外衣裹着, 此时难受, 扭来扭曲,春蚕似的,发丝凌乱,好不容易露出小半张脸,迷迷蒙蒙的,用力呼吸几下,实是难受极了,她的眼角渐渐泛红。

    桓启绷着脸,伸手将裹着她的外衣解了扔到地下,双眼黑漆漆的,怒火酒劲全纠缠在一起。再一看卫姌身上衣裳污脏,但脸和手却格外干净。想着刚才看见新帝营帐里有水盆帕子等物,司马邳就坐在榻前。桓启何等眼力,匆匆一扫就猜到七八分情况,心头顿时火起。

    司马邳是什么样人,登基这些日子早已让他看清楚,司马邳忌惮门阀,有意抬高王谢两家,平衡桓家,但朝中有两处关键官职,他却大胆启用寒门子弟,这事也引起过朝臣非议,但因只不过两人,却也没有大波折。桓启从中却窥探出司马邳真实意向。此人猜忌心极重,野心可不仅仅是平衡门阀,更是有意动摇士庶之别。

    城府如此之深的人,居然让卫姌留在帐中,还体贴照顾。桓启想起就火冒三丈。

    蒋蛰在门外轻唤一声,然后带着奴仆进来,将盥洗等物放下,又端来一碗醒酒汤。

    桓启拿起碗就一口灌了下去,余光见到仆从上前要为卫姌擦拭,他将碗重重放下,喝道:“滚出去。”

    仆从吓了一跳,赶紧跟着蒋蛰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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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桓启阖眼休息了一下,长长吐了一口气,这才起身来到床边,盯着卫姌瞧了一会儿,心里也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刚才找不到人,他心急如焚,恨不得把西郊整个翻过来,等知道下落,他一时脑热,什么都来不及想,直闯御帐。等见着人了,这颗心才真正落回实处。

    桓启余怒未消,见卫姌身上衣服碍眼,却没那么多顾忌,直接动手就将她外衣扒了下来。刚才抱着的时候就感觉她身子轻,这一解衣裳,更觉得身子薄得跟纸一样。他拧着眉,看到衣摆上有血渍,又将卫姌翻来覆去检查一遍,摸了摸手和脚,见都没有外伤,神色稍缓。

    卫姌被来回折腾不得安宁,实在难受极了,睁开眼来,目光涣散地张望了一下。

    桓启放柔了动作,心里仍有怒,冷笑道:“看什么看,老子为了你连御帐都闯了。”

    卫姌昏沉中仍有种被追杀的感觉,心中惶恐,迷迷糊糊听见声音耳熟亲切,睫毛抖了两下,眼角滑落泪珠。

    桓启见状,手指在她脸上抹了抹,把她搂进怀里,声音降了几个度,“怕什么,有二哥在。”

    卫姌又重新闭上眼。

    桓启抱着她许久,也没别的念头,少有的安宁和缱绻。卫姌脸上有了两分血色,他不放心摸了摸她的额头,见温度正常,轻轻松开人,绞了帕子,匆匆擦洗一道,然后换了一身衣裳,躺到床上。

    卫姌已睡熟了,睫毛细密,眉眼如画,只是眉心微微有些局促,唇也不如平日红润,瞧着可怜兮兮的。桓启看得有些出神,过了许久,他才轻柔抚摸她的脸颊,心底忍不住嘀咕一句,真是冤孽。

    快到凌晨的时候,卫姌醒了一回,做了个被人追赶坠落悬崖的噩梦,醒时见到身侧有人躺着,她头胀脑昏,尖叫一声。桓启大手一张,将她抱住,“行了,别闹。”

    门外侍卫警觉,问了声:“将军”

    “无事。”

    卫姌怔了一下,环顾四周,眨了眨眼,这才意识回笼,拼命挣扎起来。

    桓启睁开眼,眸光闪烁,把被子连人一同卷住,卫姌手脚全被牢牢裹住不能动弹,涨红了脸,道:“放开,我要回去。”

    桓启看了她一眼,嗤地笑了声,“昨晚为着你,兄长险些连命都没了,囫囵觉都不能睡一个玉度,可别太没良心了。”

    卫姌一怔,昨晚她只记得晕倒之前见着有人,却不知后来到底发生了什么,听桓启说险些没命,她心猛地一跳,又有些手足无措起来。桓启虽然行事霸道,但极少说假话。

    桓启又连人带被搂紧了,见她为自己担忧,昨夜那些余怒又消了不少,盯着她的眼看了看,他在她脸颊上亲了一下,道:“再睡会儿,等明早再说。”

    卫姌心头惊疑慌乱,可听他说的凶险,她也不知该如何办好,一时之间,从生死边缘挣脱之后的庆幸压过了此刻的羞恼。卫姌睁着眼思索了好一会儿,从杜夏到王家,又猜想着昨夜到底发生了什么。

    桓启突然掀开眼皮,道:“怎么,不想睡”说着作势又要来亲她。

    卫姌闭上眼把脸埋了小半在被中,过了片刻,疲倦的感觉再次袭来,她又睡了过去。

    倒是桓启,等她呼吸匀长之后,又亲了亲她的头发,想着司马邳刚才的态度,心道建康不能再多留,他早有离开的打算,桓温想要带兵北伐,朝中几家有意压制,不想让桓家在北伐之中立功,如此一来家势威望过重,朝廷就越发疲弱。

    桓启琢磨着,瞥到卫姌睡颜,叹了一声,把人又搂得紧些。

    清早帐外各处嘈杂声音响起,桓启被吵醒过来,脸色有些不好看,身前柔软的一团被子,透着股沁人的幽香,他将被子拨开一些,露出卫姌,她已背过身去,头发散乱。

    桓启起身洗漱,卫姌随后也醒了过来,她头沉脚软,身上十分不适,但今日要启程回去,她便忍着没说,在角落里自己梳了头发束起,然后对着镜子将眉毛画地粗些。

    桓启见她又成了个翩翩郎君模样,问道:“昨晚怎么回事,还死了个人。”

    卫姌精神不济,脸色有些发白,理了理思路,将昨晚遇到的事说给桓启听。

    “王家”桓启闻言略显诧异,随即立刻想通昨夜的事,四个宿卫军逃遁,还在营帐中杀了个士族子弟,能指使宿卫军的人并不多,王家便是其中一个。他皱起眉头问道:“你与王家有何龃龉”

    卫姌立刻摇头,“从未得罪过。”

    桓启看了她一眼,心道王致之是个不好胭脂好郎君的,他还未忘记当日在驿亭见着王致之,殷勤备至的样子哪里像对朋友,分明是别有所图。可照卫姌刚才所说的,宿卫军要杀她丝毫没有手软。他沉思片刻,道:“这件事我来处理,你先装做不知。”

    卫姌点头。

    桓启又道:“别看王致之有孟尝公义之名,实则最看重家族利益,你既已拒了他的招揽,就离他远着些。这些日子也不许出去玩闹,老实在家待着。”

    卫姌昨夜刚逃脱一次生死劫数,听了这话不敢反驳,垂着脸一脸老实模样。

    桓启看着她蔫头耷脑像只小鹌鹑似的,不由好笑,摸了摸她的头,眼中闪过一丝冷芒,虽然王家如今威势甚大,但离开建康前收拾一个王致之也并不难。

    仆从在门前提醒一声该用早饭了,等吃过饭,外面又来了个内侍,特意来问卫姌身体恢复地怎么样,又说陛下亲口赏赐了一些药材绸缎,等回建康就送到府上。卫姌还不知昨夜在御帐的事,只记得上次玉灵宫中司马邳勃然大怒,冷眉冷眼的模样,怎么突然又来了赏赐

    她把内侍送到帐前转身回来,就对上桓启铁青的脸。

    桓启对外喊了一声蒋蛰,等蒋蛰进帐后,他指着卫姌道:“离开建康之前,你看着她,不准让她出去瞎胡闹。”

    蒋蛰面露苦色,垂头看着地面答应一声。

    卫姌想说什么,看见桓启拉长的脸又憋了回去。

    桓启换了身衣裳出门,离开营帐时回头看了一眼,暗骂道:“尽惹麻烦。”司马邳的一些心思他已猜中,心头又是恼怒又是不屑,卫姌还未显露身份时就是他爱护的幼弟,如今换了身份,也该是他的,别的人休想来打主意。

    他神色漠然,带着侍卫朝御帐方向走去。

    卫姌等桓启走后,坐下闭目养神,她浑身酸软,骨头缝里钻着冷,刚起的时候还只是轻症,眼下却越发严重了。卫姌叫来蒋蛰,让他去自己先前所住的营帐收拾东西,然后让奴仆烧些姜茶来喝。等两杯热姜茶下肚,身体才有了些暖意。

    她正休息着,外面宿卫军和仆从却全动了起来,收拾营帐行囊,要回建康。

    蒋蛰寸步不离守着卫姌,跟个影子似的。许翎几个周围找了一圈,才发现卫姌所在,赶紧过来问候,说起杜夏不见的事,蒋蛰忽然插嘴道:“我家小郎君昨夜没睡好,该好好歇了,等回建康再请诸位郎君来府中饮宴。”

    几个小郎君面面相觑,卫姌又好言劝了几句,几人便只好走开,连许翎都不例外。

    卫姌暗自叹息,这几人都是在建康相识,志趣相投,也没有狎妓饵药等恶习的,但昨天的事让她知道,便是这样的朋友,真藏有祸心更是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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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难防。

    营地中昨夜出了人命,又有宿卫军的人遁逃,此事被压了风声,知道的人并不多,但王致之正是其中之一。早晨他见卫姌营帐中无人,只有个看守的仆从,以为是昨夜的事已了结,还唏嘘了一阵,心道如卫琮这般小郎君要去哪里才能再找一个出来。转头等他看见卫姌完好无缺站在前面,不由怔住,随即脸色骤变,叫人去找昨日安排的那个宿卫军问清情况。

    仆从很快回禀人不见了,让王致之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

    等营帐全收拾完,司马邳一声令下回建康。王致之心头仍是惊疑不定,不知卫姌是如何脱困的,他心绪不宁,正想着事,抬头就见桓启带着人走过。他头皮发麻,咬了咬牙,拱手做了个礼。

    桓启神色倨傲,却也回了一礼。

    王致之心想昨天安排的人定是没有成事,怕他责难所以跑了,但只要没落到别人手里,就无人能知真相。他见桓启态度如常,心下安定不少。

    桓启和他照面而过,眼底却是一片寒色。

    御驾启程,随后各家牛车侍卫紧跟在后,队伍如长龙从西郊游出,沿途百姓就避让开。

    卫姌独自一个坐在牛车内,在颠簸中头晕脑胀越发难受,干脆躺在褥垫上,途中除了喝几口茶水,其他糕点一口都没动。途中停下休息时,仆从在车外问卫姌是否要出来,却不见里头应答。桓启将马鞭交给侍卫,登上牛车,就见卫姌蜷着身体,似睡着了。

    “起来,吃点东西,还有一半路要走。”桓启道。

    卫姌含糊回答了一声。

    桓启察觉不对,将人翻过来,这才看到她白净脸上透着不自然的绯红,摸了摸脸果然有些烫。桓启就要叫人,卫姌拦住他道:“路上不容耽搁,等回去再说。”

    桓启绷着脸,摸了摸水壶中的茶还是温的,倒了一杯出来,闻着味是姜茶,他看着卫姌,知道她早就身体不适,一路都是忍着。心里也不知是什么滋味,将杯子递在卫姌嘴边,看着她喝下。

    随后一路桓启也未下车骑马,留在车里,到了建康城门外时,他见卫姌精神尚可,忽然轻笑一声道:“玉度,便是名士,若没有家族官威支撑,也只是个虚名而已。”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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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04章 二零三章    宫中

    卫姌抿着唇没说话。桓启神色悠然, 也没再说什么。

    很快入城回府,惠娘带着婢女仆从在门前相迎,桓启将卫姌扶下牛车, 立刻对侍卫道:“去请医师来。”

    惠娘瞧着卫姌脸色有些不好, 再一听这话,立刻上来握住卫姌的手, “才出去两日怎么又不好了”

    卫姌不想让她担惊受怕,就说在营帐里住不惯。

    回到屋里歇了一会儿,侍卫就将医师请来。卫姌面上有些不情愿,道:“有老方子, 照着抓药喝一帖就行。”

    “看了这么多书,不知道对症下药的道理”桓启也知道她在担心什么,道,“就算叫医师真看出来也没什么,给他一百个胆子也不敢胡说,等过些日子离开建康就算露了身份也没事。”

    卫姌抬起眼看他气定神闲的模样,心情却有些复杂, 本就是头目昏沉, 她脑中纷乱,也没理出头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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