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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章 归来
罗焕拉着俏婢的手调笑道:“有什么稀奇, 郎君家里也有几匹好马,哪天带你去瞧瞧。”
俏婢吃吃地笑,对他眉目含波。
卫姌瞧了罗焕一眼, 再过几个月他就十六周岁, 不过眼下仍算是黄毛小儿,没想到已经显露出风流习性。她抬眼看了圈周围, 士族子弟的表现大多如此,与俏婢打情骂俏几句真算不得什么出格行为,日后若是谁能成名士,携妓同游也成了风流美谈。
楼外马蹄声越来越清晰, 听着数量并不少,橐橐交杂作响,分明是一队人行近。
如此多的马蹄声不同寻常,宴席上的弟子频频向外张望。
灵犀阁二楼的木栏原是向外倾斜,冬日挂上一层厚重的布帘挡风,到了天热就敞着,只在四边垂着纱幔, 添个情调。此时有婢女撩起轻纱, 唤了一声,“好多军爷。”
本地士族子弟越发好奇,纷纷倚栏张望。
何瀚之领着一队亲卫先行, 先是听见了丝竹声,抬头一看,就瞧见街旁最显眼的土石高建的楼。众侍卫前不久还在过刀口舔血沙场征战的日子, 后又一路奔波没怎么停歇, 此刻见识到豫章城内最安逸繁华的地方, 尤其抬头看到好几个美婢看着下面, 不由马蹄都放缓了些。
何瀚之舔了舔嘴唇,回头对着队伍中间的卫钊说笑道:“豫章可真是繁华地,才中午就有人在喝酒饮乐,倒让兄弟们几个听着有些腿软了。”
卫钊笑骂一声,“先回府安顿,随后几日轮值休息随你们安排。”
何瀚之和众人一听,轰然应诺。
他们本就狠命操练过一阵,又经历过真刀枪,齐声这么一喝,犹如个惊雷炸响在街上,一时间看热闹的行人走避远了些,灵犀楼上看热闹的人越发来劲。
卫钊抬头望去。
倚栏的歌姬俏婢一眼扫来,目光停留在他身上,媚眼横斜地抛来,自是认出一行人中谁才是身居高位的正主。
卫钊目光忽然一定,二楼木栏上有不少人,士子美婢挤做一团,忽然有人排开人群道:“让卫小郎君瞧瞧。”
然后人群里便多了一个人,雪肤桃腮,眸如点漆,目光扫来时露出绽放出笑颜,招手道:“二哥。”
卫钊心里一暖,笑着点头,“玉度,你怎在此”
卫姌道:“和同窗几个在此用饭。”
卫钊看到楼上全是和卫姌年龄相近的郎君,还有一瞧就知道非良家的女子,已经知道是怎么回事,一时间不知道是该笑好还是怒好,可想到这个弟弟才十四岁,皱了下眉道:“下来,回家去了。”
卫姌看到他全须全尾地回来了,身边部曲众多,威仪更胜从前,心下也高兴,但被卫钊这么一叫,身边众多士子都转头看她。罗焕小声笑道:“玉度,你兄长叫你回家。”
卫姌忽然有些臊,虽然心下觉得这种喝酒没多大意思,但今日是她把人叫来,总不能半路抛了人先走。于是卫姌对着楼下道:“二哥先回去,我等这里完了就回去。”
她精致的下巴微微抬着,露出自己有主意的傲气样子,趁人不注意却对着卫钊眨了两下眼,眼神可怜巴巴的。
卫钊心里一乐,知道这个年纪的郎君,再小也知道维护面子,轻笑一声道:“别饮太多酒。”
卫姌点头。
卫钊带着部曲离开,行事并不张扬,但这么一群健硕骑士,不引人注目不可能。众士子回到席中,不少人就和卫姌打听。
罗焕道:“我哥常说你那兄长非一般人,刚才一看果然是气度非凡。”
虽说如今更推崇男子阴柔之美,但真正见到如卫钊这般俊伟男子,年纪轻轻便手握重兵,还是让众人羡慕神往。
在座的士族子弟们对卫姌越发热络,大家都知道卫家二郎是四品的建武将军,前一阵被征召北伐,如今回来,路过街头的这股威势就已十分惊人,众人心想卫家有这个麒麟子,家势眼看着就可以起来了。
卫钊一行回到卫府,看门的知道是郎君回来了,激动不已,开门请人进去。不一会儿黄芷音就急匆匆带着吕媪婢女赶来,她头上插着珠翠,妆容精致,进门时扶了扶发簪,见吕媪对她点头,两颊微红走入堂屋,看见卫钊比离开时皮肤稍黑了一些,身形强健,身上仿佛藏着勃然贲张的力量,他正和亲卫两人说着话,见黄芷音进来就停下来,一双眼看过来。
黄芷音对上他的目光,心下不禁有些发软,行礼道:“郎君回来了。”
卫钊揉了一下眉角,“让人赶紧收拾,把人安置好。”
黄芷音来的路上已经知道卫钊带着不少人,幸好这个府邸不小,前些日子又准备了不少东西,她心里估摸一算,勉强能够应付,于是笑盈盈道:“郎君放心。”
卫府上下顿时一阵鸡飞狗跳,黄芷音为在卫钊面前显示才干,亲自领了仆从将人全安顿好。等她忙完一圈回到主屋,发现肖蕴子,佩兰,子雎,令元四婢全已经到了,个个收拾地齐整标致。她忙碌辛苦,头上出了细汗,没想到这几个倒是风光霁月,黄芷音心中顿时一闷,到了门前重新扬起笑脸进去。
几个美婢已经几个月没有见到卫钊,此刻都有些心急,一个给卫钊捶腿,一个端了热茶来,令元与子雎坐在一旁陪着卫钊说话。黄芷音进来,笑着道:“回郎君,人都已经安排妥了,日后发现有什么或缺的我叫吕媪去买,保管叫郎君手下都住得舒服。”
卫钊点了点头,“辛苦你了。”
黄芷音背脊一挺,语气温柔道:“为郎君理家原是我应做的,称不得辛苦。”
子雎目光卫钊和黄芷音之间打了个转道,“郎君走后,黄姐姐上上下下管束家中,最是辛苦,人都清减了,我们姐妹瞧着都心疼姐姐。”
黄芷音眼角余光瞥了她一眼,心中有些疑惑,没有立刻搭话。
佩兰最是温柔小意,为卫钊捶着腿,拳头轻轻敲击,碰到的地方肌肉紧实,仿佛石头一般,她轻声道:“郎君出行艰险,我们姐妹很是惦念。”
作者有话说:
今天头疼,不知道是冷风吹的,还是其他什么的,真有点害怕,短小一下,我先去去睡,明天补上肥章感谢在2022-12-11 23:00:40~2022-12-12 23:12:0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52
第52章 相劝
肖蕴子见卫钊一口将茶饮尽, 又倒上一杯道:“听说此次北伐是要将洛阳夺回来,郎君可曾到洛阳”
卫钊道:“出了寿春没多远就回来了,离洛阳还远。”
肖蕴子自幼跟着兄长读书诵文, 自觉见识与子雎佩兰直流不同, 洛阳曾是本朝之都,只因当年朝廷兵败, 舍了洛阳仓皇南渡,此后几次北伐,都是心心念念要夺回洛阳和北方。但听卫钊说只出了寿春就回来了,她心里一咯噔, 暗道莫非这次出去是打了败仗才回来的
令元也是做此想,嫣然一笑道:“只听这些打啊杀的,妾这心都跳得飞快,肖姐姐还是别再提这个了。”
子雎立刻也跟着道“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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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啊”的。
几女捡着那些无关紧要的话与卫钊说笑一阵。
黄芷音见她们四个无论是讨巧卖乖,还是撒娇弄俏都各有一套,她却是作贵女养大的, 不愿太降低姿态, 笑道:“郎君风尘仆仆,定是累了,先梳洗一下, 我已叫人准备小菜,晚间再让姐妹和郎君小酌可好”
这话有意将人遣开,四婢心下都有些不乐意, 她们眼巴巴等了好几个月才把卫钊盼回来, 如今还没说上两句话。子雎最识眼色, 见黄芷音说了之后卫钊并其他表示, 立刻站起身道:“还是姐姐考虑周到,妾先走了。”
其余三婢也纷纷起身告辞,依次走出院外,子雎斜眼扫了令元一眼,道:“郎君都回来了,妹妹最讨郎君喜欢,受那么大委屈还能忍住气不做声,这般心胸真是令人敬佩。”
佩兰小心翼翼回头看了眼,道:“快别说了,徒惹人非。”
令元面色微白,捋了一下鬓边,若无其事地笑笑,转身走了。
佩兰道:“你啊你,非要激她做什么。”
子雎道:“她是有别的心思,才咽下这口气,当旁人瞧不出呢。”
肖蕴子从两人身边经过,目不斜视,当做什么都没听见。
佩兰想叫她,但想她平日清高自傲的做派,便又闭上了嘴。
子雎嗤地一笑,“你就这样怕她,也不过和我们一般都是婢子而已,便是腹有诗书,女中士子,也未见郎君高看她几分。”
肖蕴子脚步一顿,身形微微僵硬,随后脚步加快离去。
黄芷音叫了仆妇进来,亲手绞了帕子给卫钊擦脸擦手,又将这些日子家里添了多少仆从和庭院修缮的事挑了重要的讲。她也有自己的小心思,想到令元之前颇为得宠,于是将院子如何安排及令元有过孕的事说在前头。
卫钊刚才还微微含笑,此时脸色却沉下来,“令元有孕”
黄芷音吓了一跳,刚解开卫钊的外衣,束手站着道:“原本这事应该留着让郎君知晓后才做决定,但当日医师道,再拖下去恐要伤及性命,妾这才斗胆做了决定。”
卫钊沉吟片刻,刚才听到差点有子嗣他略吃惊,他还未曾娶妻,婢子不过只是消遣,他从未想过让婢子先生孩子,掉了也并不可惜。只是这些事都是卫钊不在家中发生的,难免要叫他多想一下,是否后院有些人打起了歪脑筋。他低头扫了黄芷音一眼。
如今他经历沙场,身上一股杀伐果断的霸气,黄芷音还当他可惜那个孩子,心下忐忑,噤声不语。
卫钊淡淡道:“让她好好修养。”
黄芷音听他语气并无怒意,悄悄松了口气,叫仆从送热水进来让卫钊沐浴。
卫钊洗好出来,黄芷音殷勤地拿过帕子给他擦头发,天色将暗,屋里已经点了灯,昏黄的烛影下,卫钊微微闭了眼,饱满宽阔的额头和挺直的鼻梁叫黄芷音看得心头一酥,手里的动作越发轻柔。
外面传来仆从的声音,“小郎君回来了。”
卫钊睁开眼道:“叫他过来。”
卫姌的院子就在卫钊一旁,刚坐下喝了一口茶就被叫了过去。
“二哥。”卫姌走进卫钊的主屋,此处空置好几个月,却被收拾的好豪阔整洁,如今主人归来,立刻就多了份人气。
卫钊穿着一身家常宽袍,头发也散着,眉眼英俊,意态闲适,开口道:“怎么现在才回来”
卫姌不曾注意时间,在灵犀阁里听众人说笑玩闹一阵,没想到日头就已经偏西了,她笑道:“二哥往常出去吃酒时间也不短。”
卫钊哼了一声道:“你才几岁就学这些。”
黄芷音心猛地跳了两下,还当卫姌顶嘴让卫钊动了怒,只见卫姌依旧笑盈盈地道:“二哥像我这个岁数,在吴地已搏了好大名声。”
卫钊坐直身体,伸手掐了卫姌的脸,“好的不学你尽学坏的。”
卫姌“哎呦”低呼着躲开,眨了眨眼,笑得十分狡黠,“原来二哥也知是什么是坏的。”
卫钊侧过脸,一脸正色对黄芷音道:“家里可有藤条”
卫姌立刻正襟危坐,“二哥,有话好好说,治家与治军可不同,你……你这样我可要与伯父寄信了。”
卫钊嗤笑道:“瞧你这点胆子。”
黄芷音拿帕子捂嘴轻笑,她已瞧出兄弟两个之间并无龃龉,只是玩闹说笑。但又莫名有些心酸,卫钊对婢女几个私下不知如何,但对着她时似乎从无这般放松自如的姿态。
卫钊道:“去备些吃食。”
黄芷音知道这是支开她要兄弟俩说些话,起身对着卫姌点了点头,出门去往厨房。
卫钊道:“过来让我瞧瞧有没有长高。”
卫姌过去站在他面前,看卫钊只是坐着,高大身形就给人好大压力。
卫钊仔细盯了她两眼,觉得这个弟弟小半年的时间个头也没长多少,倒是眉眼长开了些,越发更精致美丽了。这与卫钊当年成长经历并无半分相似,他想到了在山桑县得知的那个秘密,脸色微沉。
卫姌不知他在想什么,脸色却有些古怪,问道:“二哥,怎么了”
卫钊拍了拍身侧让她坐下,问了她最学些什么做些什么,卫姌一一作答,说到雅集时停住了。黄芷音带着仆从送饭食来。
有肉菜酒食十分丰富,卫钊让卫姌留下一起吃饭。黄芷音闻言让人去通知四婢不用过来,她则去次间候着。
卫钊和卫姌一起用饭,没有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但两人也并没有说话,直到吃完,卫姌接过仆从手里的帕子擦嘴抹手。卫钊看了她一会儿,发现两人真是全身上下没一点相似的。
卫姌被他看得发毛,心虚地唤了一声:“二哥”
卫钊揉了揉她的发顶,道:“这次多亏了你,二哥才能安然回来。”
“出什么事了”卫姌问道。
卫钊将在山桑县遇袭的事简单地说了,语气轻描淡写,关于身世的隐秘只字未提。卫姌闻言大惊,联想到前世二哥突然悄无声息,怀疑他曾经并未躲过偷袭,不由一阵后怕,担忧地看着他。
卫钊对上她的目光,心中熨帖,神情亦是温和。
“二哥,害你的人到底是谁”卫姌道,“计划如此周密,绝不是一般卫士所为,背后或还有指使之人。”
卫钊没有多谈这个,“我心里有数。”
卫姌见他成竹在胸,神情也放松了些。
卫钊嘴角一挑,看着她笑道,“外面都在传卫郎之名,你如今倒是有不小的名气。”
卫姌表情僵硬了一瞬,外面传的是什么她很清楚,偷瞧了卫钊一眼后,她期期艾艾地道:“二哥,我这里也有一桩事。”
卫钊听她口气就知道这事不一般,眸光微动,“什么事”
卫姌压低了声音,将雅集上司马邳推庾治落崖的事详细说了一遭。
卫钊神色一敛,眉心轻拧,低笑道:“原来还有这么一回事。”随即又伸出手轻点她的脑袋,“把心放回实处,别说庾治的事与你无关,就真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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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的,如今我回来了,庾家的人也掀不起风浪。”
卫姌知道卫钊绝不是空口白话之人,笑着道:“有二哥在我就放心了。”
灯火下她眉眼如画,仿佛美玉雕琢而成。卫钊被她脸上笑容晃地有片刻失神,转过脸对外喊了一声,仆从婢女鱼贯入内。卫钊擦了把脸,卫姌见外面天色已黑透了,黄芷音正站在门外张望,于是起身告辞。
卫钊似是想说什么,最后一摆手什么都没有说。
将屋子收拾干净,黄芷音主动留了下来,脸上一片微红地为卫钊宽衣解带。她偷眼打量,卫钊神色沉郁,没有了刚才和小郎君说笑的模样,黄芷音想了想道,“小郎君自拜入赵博士门下,结交不少士族郎君,罗家小郎君就经常来,听说他兄长与郎君交好。”
卫钊淡淡“嗯”的一声。
黄芷音见他回应,便又将卫姌一些事告诉卫钊,尽挑些好的说,比如小郎君勤学刻苦,赵博士也多有夸奖。见卫钊听得进去,她不知不觉就多说了些,琅琊王对卫姌也另眼相待,还有如今豫章都知道卫家出了个丰仪出众的小郎君,门外时常有女子借故逗留,只为看一眼卫郎风采。
卫钊闻言眼色微沉,道:“玉度还小,你在家多注意些,别让人把他往歪路上引。”
黄芷音满口答应。
自卫钊回来,府中便热闹起来,每天都有豫章城内各家送的贺礼来。卫姌到了第二日才知道卫钊在山桑打了场胜仗,是此次北伐第一场硬仗,只是后来与殷浩有了分歧,殷浩总领北伐,面对各方压力甚大,有心要将卫钊首功占了,那知此时卫钊打山桑的声名已经先一步传出来。
殷浩见卫钊不肯分功已是不悦,后来又因卫钊两次指点战术,对他更添恶感,找了个由头将他从北伐军中剔了出来,也不肯用他领的那支军。卫钊得了朝廷旨意,直接带兵回了江州。不少人背后都说卫钊年轻气盛,错过了北伐后续战功。但卫姌知道,卫钊虽没有明说,但激怒殷浩的行为显然是故意为之,就为了尽快从北伐中脱身。
事情没有朝中这些高官士族想的乐观,燕,秦两军夹击,殷浩又不擅兵事,未到洛阳就会节节败退,耗尽粮草却未建寸功。
卫钊离开的时机恰到好处,既捞着好处,又不受后续北伐失利的牵连。
近些日子豫章的士族子弟对卫姌倒是越发亲切热络了,时常邀她出游,只是天气渐热,衣衫轻薄,卫姌心中警惕,极少答应与众人一起出游。这日她从赵霖处回来,一进家门就觉得家中气氛异常。问了婢女怀绿才知道卫钊手下蒋蛰今日回来,在书房闭门说了一小会儿的话,卫钊就沉了脸,脾气阴晴不定。
卫姌暗自猜测,蒋蛰是卫钊在江夏时就投奔来的属下,应是卫钊此时身边最信任的,这次被支开不知道去做什么任务,回来能惹得卫钊如此生气,会不会和暗袭有关
她想来想去,也没想通是谁会如此周密地计划要致卫钊于死地。
在房里刚歇没一会儿,婢女在门外道黄芷音来了。
卫姌将衣领重新拉好,请人进来。
黄芷音略有焦急地道:“小郎君快去劝劝吧,郎君不知因何事发火,叫人不敢接近,连午食都还未用。”
卫姌闻言怔了怔,朝她看了一眼道,“二哥怒气头上,我去怕也是无用,姐姐是他贴心人,二哥该听你的劝才是。”
黄芷音暗骂一声“小滑头”,撸起袖子,露出手背上一道红痕。
卫姌吓了一跳,“二哥动手了”
黄芷音忙摆手,解释一番。原来刚才婢女送茶进去,黄芷音走到门口,只听到卫钊喝骂蠢材,砸了杯子,碎片弹射而出正划到她。黄芷音从未见卫钊如此盛怒,吓得不敢进去,想来想去,就来找卫姌。
卫姌眼睛瞪得溜圆:“……”
黄芷音哀求道:“妾不知郎君为何事着恼,恐他气坏身子,你们是骨血同宗的兄弟,平日郎君待小郎君比亲兄弟还好,有什么好的先想着小郎君……”
“行了行了,”卫姌无奈打断她,长长吐了口气道,“我去看看。”
黄芷音立刻转涕为笑。
卫姌朝卫钊书房走去,一路想着让卫钊震怒的事一定非同小可,脑子里飞快转着各种安慰的话。刚来到院里,她就看见正对书房的地上跪着个人,穿着束腰绛纱复裙,身形玲珑有致,微微垂着头,正是令元。
跟在卫姌后面的黄芷音同样讶然,但略一想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定是她不在的时候令元找来书房,却不知怎的惹怒了卫钊,被罚跪在这里。来豫章之前,令元一直是卫钊后院最得宠的,但这次北伐回来,卫钊一反常态,对令元却不冷不淡。黄芷音为此也暗暗窃喜过,眼下见令元罚跪,她心中闪过一个念头,难道令元已经招了郎君的厌恶
卫姌也是不解,心想二哥这算是风流多情还是薄情,半年前和令元还如胶似漆,如今却不给她留半分脸面。
她来到书房门前,想到刚才黄芷音手上划痕,伸手将门推开些,然后探头朝里张望。
书房里陈设简单,墙上挂着刀剑更添几分肃杀之气。
卫钊面拢寒霜地坐在桌前,今日从蒋蛰那里得到准信,心底那个猜测被证实,他一阵胸闷气短,脸色铁青,心头如同压着千钧巨石。刚才令元徐徐走进来,他强压着火气和她说话,暗地里却在打量着她。令元是桓家所赠,会不会已经知道些什么内情。
令元不知他所想,刚才听婢女道他还没用饭,温柔细语地劝他先吃一些,从带来的食盒里端出一碗粥,三碟小菜,都是凉爽可口的,正合夏日。
“郎君先用些吧,都是妾亲手做的。”
卫钊让她近前,凝视着她,忽然一笑道:“这些日子冷落你了,你心中可怨”
令元听他语气温柔,似乎又回到刚来到恩爱的那段时日,又想到这些日子他几乎不来她的房中,心中顿时酸涩难当,轻声唤“卫郎”。
卫钊道:“有什么事都可与郎君讲,别憋在心里。”
令元立刻就红了眼,心念飞转,莫非他其实是惋惜那个流掉的孩儿。
作者有话说:
今天量体温不下五次,幸好并没有发烧,看着应该是风寒感冒……神经兮兮的一整天,我都怀疑自己是不是期盼着阳了,啊呸呸呸 老实和大家说,我不是那种天赋异禀码字很快的,是纯灵感型,还不时卡文,可能真的赶不上人家速度,呜呜呜 我会尽量多更一些
53
第53章 罚跪
这一想便勾起压在心底的念头, 令元轻轻抽动鼻翼,一股泪意涌了上来,糊涂的视线里看见卫钊温柔的面色。她心中不由想道, 是了, 如郎君这般年岁的士族子弟早该娶妻生子,如今更是掌了军权, 身居高位,是该考虑子嗣了。
令元垂着泪道:“郎君不在家的时候,妾有了孕,只是……只是没保得住。”
卫钊想问的并不是这个, 见她哭得梨花带雨,双眼微睐,道:“如何没保住”
令元提起伤心事,未曾注意到卫钊的态度,抹着泪伤心道:“我自知身份卑贱,曾去求过小郎君,小郎君叫来黄氏……姐姐说我胎元异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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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夜匆匆找医师给我服了一帖药, 孩子当夜就没了。”
卫钊淡淡道:“这么听来倒怪不得别人,是你孕相有异。”
令元啜泣道:“胎元难测,这般疑难症状多找一位医师看看也是应该, 妾平日身体康健,小毛小病都极少,怎会突然……”
她抬起头来, 撞进卫钊冰冷目光里, 声音戛然而止, 身子微抖, 目光睁地直愣愣的。
卫钊笑了一声,又冷又讥,“怎么不说了”
令元手足无措,眼泪兀自挂在眼角,腿一阵发软,缓慢跪了下去,“妾知错了。”
卫钊道:“错在哪里”
令元又惊又怕,抽抽搭搭道:“妾……不该乱说,黄、黄姐姐全是为了妾身体好……”
卫钊缓缓俯下身体,“你就没有其他什么要告诉我的”
令元面色苍白,哭得妆容都花了,显是怕的厉害。她看见卫钊冷若冰霜的脸和锋利的目光,心中后悔不已,哭道:“没有了,都是妾糊涂乱语,郎君饶我这一回。”
卫钊看了她一回,原先觉得这个婢女出自高门,生得貌美多情,识分寸懂进退,可如今看来心眼藏得不少,只是不知她急着有孕是想巩固地位,还是有什么其他隐情。如果是后者,卫钊眼中飞快闪过一道厌恶之情,“你是糊涂,黄氏是妾你是婢,不识尊卑,更别提你居然还敢对玉度心存怨怼,出去,跪在院子里。”
闻言令元险些软倒,哭得满脸是泪,十分可怜,她还要再哀求。
卫钊却看也不再看她,不耐喝道:“还不快滚。”
令元挣扎着起来,正对书房跪在院子里,身体蜷缩,见到卫姌和黄芷音来了,更是把头垂低,咬紧牙关,脸上白一阵红一阵的。
卫姌并没有多看她,只是瞧着书房内外气氛紧张,也跟着心吊起,先试探朝里看,正对上卫钊的冷脸。
卫钊黑着脸,犹带余怒,书房的地上,几片砸碎的杯子无人收拾,他抬起头,皱着浓眉对外喊道:“人呢死哪去了……”
却对上卫姌探进来的脸。
卫姌对上他发火的样子,立刻缩了回去。
卫钊一怔,怒气收了些,板着脸道:“进来。”
卫姌,脚步都放得很轻,和卫钊也算处了不少时间,知道他脾气厉害,但还真没碰到过他如此凶厉外露的样子,卫姌全身都绷紧了,仿佛是野外遇到凶狠的野兽般,小心翼翼地靠近。
“二哥,”卫姌柔声道,“什么事气成这样”
卫钊紧抿着唇,心口仿佛烈火浇油般暴躁,可卫申与乐氏并非他生身父母的事,他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周身如同笼罩着一层寒霜。
“你怎么来了”卫钊压着怒问道。
卫钊又走近些,发现卫钊一手攥成个拳头,手臂肌肉绷紧,青筋都浮了一层出来,她暗自心惊,忍着心惊肉跳的直觉,伸手在卫钊的手上很轻地拍了拍,“二哥有什么恼事别憋在心里,说给我听听。”
卫钊偏过头,见她白玉似的一张小脸又忧又怯地看着他,乌黑的眼眸似乎要瞧进人的心里去。
整个卫府,只有玉度让他有所在意,他轻吐一口气,“没什么,刚才被个蠢婢气了一下。”
卫姌并不信,且不说令元绝对不是蠢婢,以卫钊的城府,也不至于为个后院的婢子气成这样。
“二哥,你别看我年纪小,可我懂的事多,你有什么心事烦事都可以和我商量,所谓一人计短两人计长,二哥就是智者,千虑也难免会有一失,说给我听,或许帮不上大忙,倒是可以帮着二哥查漏补缺。”
卫钊听她声音清润徐徐讲着,道:“行了,尽卖弄嘴皮子。”话虽这样说,但心火又消了些,他不禁又瞥她一眼,这个弟弟不但长个好模样,还嘴甜会哄人。可旋即他又想到,其实他们两个并不是真正的同宗兄弟,毫无血缘关联,脸又阴了些。
卫姌也闹不明白卫钊脸色阴晴不定,情绪似乎变得极快。她赶紧道:“二哥还没用食吧,我也饿了,叫人送些吃的来可好”
说完回头朝门外唤了一声,黄芷音立刻叫人来收拾干净,仆从将菜送来,有清爽开胃的什锦汤,扁豆焖面和两碟莼菜和肉片。卫姌其实已经吃过了,但为了陪卫钊一起,就拿碗汤喝着。
卫钊吃相并不粗鲁,但也吃得极快,将焖面几口吃个精光之后发现卫姌还在小口喝汤,夹了一筷肉片过去,“别学得像个娘们唧唧,你再吃这么少,以后只能永远这么矮。”
卫姌:“……”
她硬着头皮把肉吃下去,眼尖地看到卫钊又要夹一筷子过来,赶紧道:“二哥,人各有不同,你这样的胃口我可学不来。”
卫钊动作微顿,瞥了她一眼。
这个目光叫卫姌觉得有些不对,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吃完等仆从收拾干净,卫钊忽然道:“你我实在不像是兄弟。”
卫姌侧过脸去看他,“龙生九子尚个个不同,兄弟也并非全都相像的。”她见他似乎有心事,便又多说了几句,“再说卫家向来传文道,到了二哥你这里却以武立功,如今是卫家子孙中最有出息的,我倒是想像二哥这样,但也没那个本事。”
她说了句奉承话,本以为卫钊会舒心,但没想到他眉头皱地更深了。
卫钊道:“玉度,若你我并非兄弟,该如何”
卫姌懵了一瞬,心漏跳一拍,怀疑自己是不是哪里露了马脚,难道卫钊是发现她并非弟而是妹,今日全是在敲打她卫姌一时惊疑不定,但看卫钊神色,似乎又并非如此。
她心下发虚,抓住卫钊的袖子道:“二哥,怎么说这种话,无论我是何身份,你总是我二哥。”
这两声“二哥”叫得卫钊心里发热,见她耷拉着脸,表情都跟着沮丧起来,他浑身迫人的锐气都收敛不少,伸手摸了摸她的头,“也太娇气了些,不过随口一说。”
卫姌深吸一口气,心想这也是能随口说的,差点吓死我。抬起眼看了卫钊一眼,他面容英挺冷毅,此时却好像透着股孤寂的感觉。
卫姌沉吟不语,心道莫非因为卫钊如今掌着一军,年纪轻轻就要周旋于官场,卫家对他又无助力,所以才会生出这样的感叹。卫姌想到这里,觉得自己应是该猜得八九不离十,卫钊刚才感慨兄弟不像,正是觉得孤力难撑。
“二哥,我知道你这些日子辛苦,”卫姌握住他的手,“等大哥日后定品,我也会获得品级,就能稍稍帮上你了。”
卫钊一听就明白她会错了意,哑然失笑,手掌皮肤上一片温软滑腻,他低头看了看,她细嫩的手指仿佛玉瓷般,他反手握住她的手,“你好好读书就是,黄毛小子一个,急着想什么功业。”
卫姌见他终于神色缓和如常,悄悄松了口气,又看了眼外面的日头,“二哥。”
“什么”卫钊牵着她的手,原应该放开了,但这双手柔软好看,他心里又压着身世血缘的难题,对这个弟弟更加珍惜,于是就没放。
“令元前些日子才伤过身,真犯了什么错用其他法子罚吧,这样跪久了人都要废了。”卫姌劝道。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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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钊不以为意,将仆役叫来传话放令元回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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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出事
令元被婢女搀扶起来, 两股打颤,身子瘫软,头上脸上全是汗, 脸被晒得发黄, 妆容斑驳,她站起时偷偷朝书房瞥去一眼, 正看到卫姌不知说了什么,卫钊脸上带出笑来,不复刚才的疾言厉色。
令元深呼吸一口,被婢女扶着缓缓朝内院最北的偏僻屋子走去, 穿过庭院时,她隐隐能感觉到好几个屋子里都有人正偷偷打量她,不用特意去看,令元就知是子雎佩兰肖蕴子等人,她不觉挺直了背。
离北屋最近的一间推开了木窗户,子雎站在窗前,头发梳得细密齐整, 长眉微翠, 笑弯着一双眼道:“我这里有小半瓶活血祛瘀的伤药,令元妹妹要的话尽管拿去。”
令元停住脚,转过身来, 深深看了子雎一眼,抿了一下发干的嘴唇,“都是郎君院里婢子, 子雎姐姐何必总是咄咄逼人。”
子雎笑了一声道:“我是见妹妹跪的辛苦, 这才好心多嘴问一句, 怎就成了逼人”
令元捋了一下头发, 道:“你心中如何做想自己最清楚。”
子雎悠悠道:“到底是门阀世家出来的婢子,我等是拍马也不及,只是你这份心高露的太快,都叫郎君都不喜了。”
令元闻言面色骤然一白,抓着婢女的手五指蜷起。
子雎嗤笑一声,哼着小调转身离开窗前。
令元回到屋里,婢女打了热水和帕子,给她敷膝盖,只见两脚膝盖处青一块红一块,看着十分骇人,没一会儿就肿胀起来。婢女与令元这些日子也算有了些主仆情谊,劝道,“你还是别与黄氏娘子怄气了,虽说郎君对她也没有十分欢喜,但她是夫人做主纳进来的妾,如今府中没有主母,全听她的呢。你就去赔个礼说些好话吧。”
令元皱眉忍着膝盖上热敷的疼痛,闻言没有松口。婢女知道她是不肯,只好捡其他话来说,“对了,上次去的那里送了个香囊来,娘子可要看看”
令元睫毛一抖,道:“快拿给我看。”
婢女将一个香囊拿来,是最平常的细布,上面缀着几串不值钱的珠子。
令元接过香囊,并未马上打开,而是紧紧抓在手里,等敷完膝盖婢女收拾离开,她这才将香囊里的东西全倒出来,是一些干花香料,她将香囊兜底翻开,这才看到接线处一小串字符。
令元看清之后身体一震,愣在当场,心中各种念头翻滚,不亚于两军搏杀,她思虑许久,直到婢女回来神情仍是有些痴痴的。
“我领了饭食过来,先吃点吧。”婢女道。
令元低头看了眼菜色,都是最寻常的几样,黄氏自进门后就做出一副大度懂事的样子,当然不会在这吃食这些小事上苛待后院众人,令元吃了两口,就将筷子放下,她转头瞧着屋子里的摆设,又想起曾经在桓府见识过的,心中的不甘和怨愤一点点涌了上来。
这一晚她手里抓着那个香囊入睡,梦里仿佛回到了桓府,门阀世家的豪奢外人难以想象,但她自幼在那长大,于高门内院的富贵乡早就见惯了,她穿花拂柳,来到正房,看见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子坐在房中,进出的仆从口称“郎君。”令元快步过去,来到男子面前,在瞧见他脸的那一刻,她心砰砰跳动,如同揣着一头奔跑的小鹿。
梦骤然醒了,令元瞪大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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