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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1章

    又有新消息, 贝瑞丝第一时间拿起手机。

    [下七区有个科学教派的案子需要你去处理,游行示威的人死了两个,还有失格劣A被当场打死。]

    [文件]

    不是乌涅塔。

    贝瑞丝烦躁地点开对话框, 最后一句还是下午自己向她索要地址的那条。

    她是没看见吗?都好几个小时了,就算手机没电也该充满了。

    [位置给我。]

    她忍不住又发了一句, 满不在乎地把手机放到一边,不满地向对面骂道:“能不能立刻停止你这种傻逼至极的刻板行为?很吵。”

    克劳德拿餐刀的手顿住,金属和餐盘摩擦划出的声音消失了一瞬,很快又继续响起。

    “你又不是不知道这是我的个人爱好。”带血丝的整块肉排被切成大小相同的方块, 他心情愉悦地把肉块转移到旁边, 又弄了块新的继续切。

    看着手边的肉山, 克劳德微笑:“很不错的解压方法,推荐你也试试。”

    “如果不满意姑妈给你安排的相亲对象, 老规矩我来接手就是了, 没必要发这么大脾气。“

    贝瑞丝表情阴郁:“你还真是不挑嘴。”

    “毕竟姑妈介绍的都是好资源,从家世相当的lph到履历优秀的bet, 应有尽有。”

    “为你她真的操碎了心。”

    贝瑞丝扔掉刀叉,点了根烟,冷嘲道:“为了把我的价值最大化,她确实忙。”

    两人是表兄妹, 又都到了适婚年龄,承受着同源却又截然不同的压力,生活和工作上的交集, 让两人联系更加紧密。

    把母亲新塞过来相亲对象的联络方式推给克劳德,趁机看一眼仍没有回复的消息框, 贝瑞丝厌倦地说:“这次是个bet。”

    克劳德:“看起来挺有气势的,你要是不说, 看照片我还以为是lph。”

    他心情总算好了点,立刻停止切肉,添加对方。

    他就像秃鹫见了腐肉一样兴奋异常,贝瑞丝皱眉,嫌恶地提醒道:“玩你那些小把戏的时候谨慎点。”

    克劳德把目光移到她身上:“你放心,我什么时候失手过?”

    他喜欢伪装成阳光无害的样子跟别人玩情感游戏。

    越是看起来坚强健全的对象,克劳德越兴奋,对弱不禁风的omeg反倒兴趣不大。

    他生来一副社会精英的脸,斯文败类的样子很有迷惑性。

    康纳是第一个实验对象。

    “有一个漂亮能干的妹妹真是太好了。”他吃了口肉排,丰盈的肉汁充满口腔:“以前还要费心寻找猎物。”

    “现在只要坐在家里,就有用不完的素材。”

    以哥哥的身份接近对方,便捷又好用。

    分手的时候这个身份又天然地占据道德高点。

    两人长相并不相似,贝瑞丝更柔弱无害一些,此刻人的脸上是如出一辙冷酷和轻慢。

    看不惯他洋洋自得的样子,贝瑞丝嘲讽道:“尾巴翘太高了当心牢里那个死咬着你不放。”

    克劳德脸色沉了下来。

    她吐了口烟,烦躁地说道:“你这样下去,也不怕得病。”

    看着好友验证通过,克劳德皮笑肉不笑地说:“我洁身自好,每一段感情都是纯纯的精神交流。”

    想起疯狗一样的康纳,他彻底没了吃饭的胃口,向后仰倒,双手交叉放在桌面,说:“那些小麻烦,贝瑞丝会顺利解决的吧。”

    她是家族的法律顾问,就得在这种时候发挥作用。

    跟以往干的那些脏活累活相比,这就是个小小插曲。

    克劳德又想起在关键时刻给康纳反洗脑的那个lph,立刻拉着个脸问道:“那个女lph呢,还没联系上吗,你打算就这么算了?”

    贝瑞丝盯着他,久久无话:“当然不。”

    身后椅子被带得晃动发出闷响,她猛地起身,抓起餐巾胡乱擦了擦嘴角:“我还有事。”

    她离席的后一秒,手机就显示新消息提示。

    乌涅塔:[定位。]

    贝瑞丝忍了几秒,回道:[你很忙吗。]

    那边又不回复了,她气恼地把手机摔到床上。

    ……

    跟乌涅塔交流之后,伊莱斯乘车往中心医院赶。

    [如未按照规定时间内领取检测结果,本报告将于今晚24:00后由医院统一销毁。]

    看着消息提醒,他知道不能再拖下去了,虽然不知道父亲送检的到底是什么。

    把手放到门侧的生物锁上,采集程序启动,指间被扎破后大概三秒,面前的玻璃大门打开。

    伊莱斯独自进入A栋的信息领取处,里面是一片纯白空间,按照指引扫描虹膜,系统再次确认他的身份后,白色墙面液化,飞出来一个小方块。

    里面是一份薄薄的纸质档案。

    正准备查看,脑子一阵眩晕。

    重新回到车上后,不适感仍然没有减轻。

    按照治疗计划,他还得进治疗舱里躺两次才能彻底痊愈。

    把文件放到一边闭目休息,到家时疲惫感稍稍减轻,刚踏进家门就有佣人来汇报,达里尔要见他。

    对于重新成为父亲之死头号嫌疑人的弟弟,伊莱斯暂时没想好怎么处理。

    他闭了闭眼:“不见,让他继续反省。”

    没两分钟对方去而复返,一脸惊慌:“达里尔少爷他……他用瓷片把自己割伤了。”

    伊莱斯扶着墙壁,知道这是自残的委婉说法,忍着头痛骂道:“伤了就找人来治,我又不是医生。”

    佣人嗫嚅道:“已经通知治疗了,但是他失血过多,看上去不太好……”

    伊莱斯站在冷气下面,方才走动时带来的热意被悉数浇灭。

    他没了耐心,眉眼间盈满怒气极富压迫感地来到达里尔的房间,里面乱糟糟闹哄哄的。

    达里尔扎伤了自己的脖子,血流如注。

    墙上、床单上到处都是喷溅的血迹,几个医生围着他,有按着他帮忙止血的,也有一直在给他注射药物的。

    他居然没有因为失血昏迷,两片嘴唇开合,在无声自言自语。

    都这种时候了,他仍头颅高昂,像是极为享受这一刻,享受众人围绕着他的感觉。

    尤其是看见伊莱斯为了避让医疗舱,站在门边被所有人忽视的时候。

    伊莱斯走近他。

    达里尔虚弱到只有眼珠能转动,惨白如纸的脸上扯出个笑:“你以为你想不来见我,就能不来吗。”

    他被从床上转移,医疗舱开始运转,向上抬起。

    达里尔居高临下看他:“我想要什么,就一定要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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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人能拒绝我。”

    他话说得艰难,吐出一个字,喘几秒。

    “别以为把我关起来就万事大吉了。”

    机器运转的蓝光笼罩着他,那双淡蓝色眼睛被晕成深蓝,和他们的父亲如出一辙。

    父亲的美丽是冷酷阴戾的,充斥着对世界的不满和刻毒,达里尔跟他长得很像,但稍显稚嫩。

    他是个总高昂着脑袋的愚蠢花瓶。

    上天给他的所有偏爱都点在那张脸上了,做事全凭喜好没有计划和手段可言,对于不喜欢的东西,哪怕是路上的狗都要上去踩两脚。

    正是这种偏执和蠢钝,让他拥有远超常人的充沛又旺盛的生命力。

    也许是认为自己赢了,他一直在笑:“等我好了,就会把你的东西统统抢过来。”

    小时候是父亲的宠爱,长大了是继母。

    伊莱斯走到他面前,面无表情地问道:“为了见我一面,使用这么偏激的手段,并且为此感到沾沾自喜,你很得意吗。”

    “你塞满棉花的脑子里,好像永远只有两件事,争抢和得到。”

    除此之外再也填不进去任何东西。

    达里尔的眼睛泛起潮意,眼泪不停地往下掉,痛到哽咽:“你们永远别想踩着我在一起。”

    “你们都知道我最想见的人是谁,可是我都这样了,她还是不来。”

    虽然早就知道乌涅塔是什么样的人,达里尔还是忍不住咬牙:“她躲不了的。”

    达里尔就是再笨,也反应过来了,他现在对乌涅塔来说已经没有利用价值。

    但是没关系,他最擅长的就是争抢。

    除了他没人能做到这个地步。

    达里尔脸上浮现出不正常的红,因为疼而产生的生理性眼泪受情绪催动,更加汹涌。

    他用气音说道:“我知道你怀疑我杀了父亲,我现在就告诉你,凶手不止我一个。”

    他眼睛里闪烁着恶意。

    “偷偷在一起算什么……”达里尔语气轻飘飘的:“更刺激的我也敢做。”

    他继续说:“我死了,你连真相都搞不清楚,你敢去问她吗?”

    伊莱斯一拳砸在医疗舱的玻璃上,两腮的肉轻微抽搐,全身的肌肉紧绷,房间里除了仪器运转的滴滴声,只余下他沉重的喘息。

    他心中戾气横生,第一次,伊莱斯想用拳头砸烂他那张洋洋得意的脸。

    胸口剧烈起伏,脑子疼得厉害,但是还不能宰了他,要把事情彻底弄清楚。

    明明父子情浅薄,连葬礼都办得寒酸又仓促,却非要将死因追查到底,其中的原因只有伊莱斯自己清楚。

    他心中的秩序感在逐渐崩塌。

    和渴望母亲一样,他也需要家人,既想要,又愤恨。

    拖延着暂时不想处理达里尔的原因也是如此。

    伊莱斯的情绪从没这么尖锐过,他急促地抽着气,眼睛微红,魔怔了般走回房间。

    他站在两人房间的连接处,手掌贴在门板上,迟迟没有推开。

    伊莱斯像樽石像般直直挺立,门缝下是一片浓黑,一时之间他胸中涌起一股怯意,使他急于开口的质问和呼吸一同卡住。

    快窒息时,助理的敲门声打断他的沉思,把他从漫长的屏息中解救出来。

    “有几项行程安排需要您现在确认。”

    伊莱斯收回手,示意他去书房细说。

    迈着僵硬的步子,伊莱斯强撑着坐下:“说吧。”

    “A管会那边下午发了新邮件过来,说是有工作安排和事务需要您配合。”助理说:“另外和诺拉家族商议制糖权的会面暂时帮您安排在两天后。”

    自父亲掌权后,开始逐渐退出政府职位,家族人丁稀少,没有额外的精力掺和政治。

    帝国法律规定,凡是保有政府职位且拥有贵族头衔的生意人,要交更多的税,前者是强制继承制,但职务是随着继承逐级递减的。

    领着政府最低等的职级,交着巨额税款,非常不划算。

    到了伊莱斯父亲这一代,将职务关系转移到马上就要解散的A管会,就是为了甩掉低阶职务的同时仍保有贵族头衔。

    伊莱斯对A管会的工作并不热衷,只觉得麻烦:“浪费时间。”

    “还有就是,乔西少爷的父母临时更改了出行计划,希望二位的订婚仪式结束后,直接去下七区和他们见面,具体原因没说……”

    伊莱斯点头:“稍后我会联系他们。”

    “本学年从各大学校筛选出来的资助者清单已经发给您。”

    不爱搞政治不代表需要政治关系,投资各大院校的穷学生是笔收益可观的买卖。

    助理:“还有最后一件事,每年九月绘制家族画像是传统,画师这几天抵达,您这边……”

    伊莱斯盯着窗外,想起父亲还活着的时候,三个人画像时就总有这样那样的不愉快。

    现在更是表面和平都维持不了。

    “知道了。”伊莱斯声音淡淡的:“我记得你母亲的生日快到了,按照惯例,我给你放两天假,本月奖金多发放百分之十。“

    助理声音里多了几分欢喜:“她一定非常高兴。”

    伊莱斯印象中,助理的母亲是位非常有人情味的omeg,甚至会为了感谢这些额外关照,特地打电话过来,再让助理带着给他的蛋糕返程。

    一点小恩小惠,就能换来感激。

    是因为对方是omeg的缘故吗,不像lph/欲/望深重,喜欢斗狠。

    “你也是自然孕育被生下的吧?”

    助理不明所以,小心答道:“是的,因此她身体一直不太好。”

    伊莱斯拧着眉头,沉默地盯着刚刚拿回的检测报告,猛然想起,她分明身体脆弱,却已经有几天没有犯病了。

    他不知道看了多久,助理离开都不曾发觉。

    微哑的嗓音带着疑惑和期盼,伊莱斯自言自语:“她怎么不是个病弱omeg呢。”

    ……

    贝瑞丝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看手机。

    昨天收到定位后她回了句会准时到达,那边没什么动静,半夜的时候发了个拜托的表情过来。

    炸毛的毛绒小狗眼睛含泪。

    贝瑞丝抿唇,不爽地屈指弹了弹手机屏幕。

    她头一次被人这么忽视,反应过来后又觉得自己的行为很傻。

    克劳德和那位相亲对象聊到很晚,打着哈欠从客房出来:“等会儿出去的时候捎我一程。”

    贝瑞丝冷笑:“我忙着给你擦屁股,自己解决。”

    一路疾驰,快到大门口的时候,她才给乌涅塔发消息:[到了。]

    那边秒回:[我让人接你进来。]

    贝瑞丝心想她也不是真的不能看手机,结果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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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秒又消失了。

    恼怒地跟着佣人走进室内,环视一周,目光正好跟正从旋转楼梯上下来的乌涅塔撞上。

    她今天穿了身裤装,金色长发高高扎起,宽大的衬衣袖子在手腕处收口,走动时轻荡。

    四目相对,乌涅塔翠绿色双眼中闪过一丝雀跃。

    等再望过去的时候,她表情冷淡,死水一潭。

    贝瑞丝目光移向她身前的lph,皱眉说道:“……伊莱斯?”

    高中时代并不讨喜的怪胎同学,居然是她独裁的家里人,他脸色苍白,西装挺拔,表情古怪地看向乌涅塔:“她就是你说的新朋友?”

    “你要跟她出去?”显然,他也认出贝瑞丝,满脸的一言难尽:“你交朋友的眼光真的烂。”

    伊莱斯直接下结论:“我不允许。”

    右手猛地向下一沉,他从乌涅塔手里把自己的袖子拽回来,用眼神警告她休想:“今天我有别的事要处理,你必须在场。”

    贝瑞丝一脸吃了苍蝇的样子,不客气地坐到乌涅塔另外一边:“你还是像以前一样令人讨厌。“

    “送客!”伊莱斯转身吩咐佣人。

    贝瑞丝稳如泰山:“我记得制糖权投票就是这阵子了,你好像必须得走我们家的关系是吧,作为诺拉家的现任顾问,对合作伙伴进行事前评估是我的职责所在。“

    “是啊,顾问。”伊莱斯冷笑。

    他的手臂绕到乌涅塔肩后,将人拉近,下巴抵住她的脑袋,低声说:“你不知道我和你们谈得只剩最后的细节没敲定了吗。”

    将她整个人都环住,伊莱斯脊背笔直,嘲道:“你不知道?难道你身为顾问,还没进入家族权力的核心圈不成。”

    贝瑞丝好像被他的话刺中,捏着拳头忍得很辛苦。

    “装了这么多年,甚至不惜在背地里拉皮条,都没得到自己想要的吗。”伊莱斯笑道:“真可怜。”

    乌涅塔瞪大眼睛。

    在警局看她那副作风就知道是个斯文败类,没想到读书时期就是个狠人。

    贝瑞丝也急了:“你放什么屁,要不是你缠着我,像块牛皮糖一样,我能那样对你?”

    她操起手边的餐刀就往伊莱斯脑门上甩。

    乌涅塔左看看,右看看,被带着往桌上倒,伊莱斯把她压在身下,护得密不透风。

    桌上的碗碟被伊莱斯一股脑甩向贝瑞丝。

    他也恼了,气急败坏地急急解释:“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谁会缠着你这人渣。”

    “当初要不是你为了竞选学生会长拿课外分保送,搞什么互助小组,我才去找你问功课,别说得不清不楚的。”

    贝瑞丝更是表情难看,眼神若有若无地扫过她,目光阴沉,控诉般说道:“你,lph,天天不分白天黑夜的骚扰一个omeg,是个人都会害怕好吗。”

    “脑子不好还不会看眼色。”贝瑞丝把他说得十恶不赦:“我出于好心才向你介绍克劳德,想着AA之间更好互相帮助,却被你说成拉皮条的。”

    伊莱斯瞳孔一缩,想起克劳德那个神经病,至今还会有心理阴影。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在乌涅塔面前把高中时代那点事抖了个干净。

    贝瑞丝铁青着脸,说:“要不是你非要在家里人面前装逼,为了他们的注意力想显得自己脑子很好似的,拒绝家教老师,老在我面前晃,也不至于搞得两家想联姻。”

    两人怨气颇重,伊莱斯更是听见和她联姻几个字就作呕。

    努力维护的冷漠淡然的形象轰然倒塌,伊莱斯两眼通红,看着继母隐晦的怜悯目光,捂住她的眼睛,强行冷静下来,找回因为发怒短暂丢失的理智。

    智商回笼,他越过乌涅塔,猛地抓住她的衣领,说道:“你这种人,无利不起早。”

    “克劳德……”他轻声说道,手背上狰狞的青筋昭示着并不平静的情绪,他说:“这个让人作呕的名字,不久前好像出现在我的耳边。”

    “我想想,我不省心的''妹妹''逃家时,她的''朋友''康纳不小心卷进某件案子里。”

    越过他的肩膀,贝瑞丝看向仍一脸懵然的乌涅塔。

    她的手搭在伊莱斯的肩上,不清楚为何两人突然争吵起来,怯懦地缩了缩脖子。

    “康纳宁愿待在局子里也不肯谅解。”伊莱斯说:“你这个讼棍,想从她这边下手。”

    贝瑞丝猜,自己的脸色现在一定非常难看。

    因为乌涅塔给了她一个善意的微笑。

    为什么而来,两人心知肚明,但不代表伊莱斯能直愣愣地撕开面上那层遮羞布。

    尤其是,她对乌涅塔抱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期待。

    贝瑞丝桃红色眼珠里全是被羞辱后的愤恨,呼吸越来越急,随后低头寻找周围是否有趁手的工具。

    乌涅塔看得有趣。

    不是好人这是事实,但是却不能被人说破,因为大家都不是大善人,但社交规则是互相隐瞒维持体面。

    乌涅塔决定挺身而出,维护这份体面。

    因为有利可图。

    她推开伊莱斯的脸,打破他微妙的自得,小声地说:“你不该这样说她,她来,是因为和我约好了。”

    伊莱斯好不容易缓过神,松弛被打碎。

    他的愤怒再次汹涌:“你怪我?”

    他晦涩的双眼中倒映出她一片清明的眼,伊莱斯牙齿咬得咯咯响:“我在救你,我不想你再受骗,被人利用,你知不知道。”

    乌涅塔沉默,漫不经心地想,她当然知道。

    但是此刻她恰好需要一个用来无痛拒绝贝瑞丝的理由。

    “我知道,她的目的。”她低头:“可现在她只是一个来履行与我的约定的朋友。”

    伊莱斯发起抖,脑袋短暂的空白过后是一片混乱。

    好。好。好。

    他听见自己狼狈的低喃穿过乱糟糟的脑子。

    伊莱斯俯身,用小得可怜的酸涩声音在她耳边说:“反正我是你永远不会选择的选项是吗,我说什么你都听不进去。”

    贝瑞丝没想过她会为自己说话,看着颓然垂肩的伊莱斯,愣住了。

    “我只是希望你稍微尊重她……”乌涅塔说。

    他冷冷地打断她的话,说:“这里每个人都需要尊重和关怀,除了我。”

    伊莱斯猛然意识到一件事,想要成为她的选择,除非她别无选择。

    愤怒燃烧殆尽后是平静的废墟,他垂着头,冷淡地说:“你走吧,我还有事。”

    他躲开她伸过来的手,也躲开她的欲言又止。

    乌涅塔:“我并不是为了帮克劳德脱罪。”

    开玩笑,毕竟是她亲手把人送进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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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他也曾让你痛苦,那他一定会受到惩罚……”

    “够了。”伊莱斯重新变得坚硬,只是双眼像含着砂砾的蚌肉,眸光被磨碎了一地:“别骗我了。”

    第42章

    乌涅塔咬唇低眉, 抖着手怎么都扣不好安全带。

    金属锁节碰撞的细微声响,简直像她强忍着害怕牙关打颤的声音,明明外面阳光正好, 车内却弥漫着低气压。

    贝瑞丝粗鲁地夺过她手上的扣头,俯身帮忙把安全带系好。

    她吓得往后一缩, 贝瑞丝将自己摔在椅子上,颇为烦躁地解开两粒衬衣扣子:“既然你这么怕我,又何必非要跟我出来。”

    乌涅塔呆呆地看着她,欲言又止。

    密闭的车厢内, 逐渐充斥着一股若有似无的淡香, 很轻。

    看见这副软糯怯弱谁都可以揉搓的样子, 贝瑞丝心中无名火起,扶着方向盘, 语气恶劣地说:“原来你这样的A在面对omeg的时候, 也会散发信息素吗。”

    乌涅塔双颊涨得通红,声如蚊呐地说:“抱歉。”

    她身上其实是信息素香水, 从乔西那里得知自己的气味之后,火速定制了属于自己味道的香水。

    贝瑞丝不知道她为什么要道歉,虽然反感lph在自己面前发情开屏的样子,但是乌涅塔是没有攻击性的窝囊废, 她有自信能制服对方。

    比如现在,简单一句反问就能让她无地自容。

    车子行进中,贝瑞丝只能通过偶尔的一瞥, 从后视镜窥见她的神情。

    她低着头,只能看见一段洁白的脖颈。

    “为什么道歉, 说啊?”贝瑞丝抬着下巴,轻慢地质问道:“刚刚面对伊莱斯的时候, 你不是挺能说的吗。”

    她讨厌胆小鬼,撬开这类人的嘴需要很长时间,一点点的来。

    贝瑞丝没耐心,更想快点搞清楚,她为什么要在自己和伊莱斯争执的时候,突然站出来。

    窝囊废就该躲在她的背后,等待自己将她带走。

    贝瑞丝一连串的质问好像把她打懵了,犹犹豫豫地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回答。

    “我……”乌涅塔表情羞窘,脸上烧得随时都会冒出热气:“我天生体味比较淡,所以想试试信息素香水……”

    “并不是、并不是……”她断句断得很艰难,卡壳半天才把自己的解释完整地向贝瑞丝和盘托出:“我不是有意要对你进行/性/骚/扰的。”

    “对不起。”

    乌涅塔诚恳到近乎卑微。

    贝瑞丝表情有一瞬间的不自然,倒没有冤枉了人的愧疚,反而斟酌了下继续问道:“你今天穿的也很漂亮,是想趁机去找她吗。”

    “诶?”两人都很清楚话里的她是谁,乌涅塔飞快地瞟她一眼,解释道:“请别误会,前几天在警局时你好像很讨厌我穿着随意。”

    “所以特地打扮了一下,并不是为了尤利娅。“

    这话很有歧义,像是在刻意讨好贝瑞丝了,她急忙找补:“并不是对你有非分之想的意思。”

    乌涅塔老实的回答让她稍感愉悦,食指在方向盘上轻点两下,冷淡地问道:“我还以为你当初拼死拦住一个只有两面之缘的人的车,是为了再次跟尤利娅见面做铺垫。”

    “毕竟你知道,我是一定要想办法把克劳德弄出来的。”

    乌涅塔苦笑:“是有过这种打算,但是我们已经结束了。”

    贝瑞丝对她的老实和有问必答很满意,嘴角的笑转瞬即逝。

    为了不让她再继续追问,提及自己的伤心事,乌涅塔故作轻松地转移话题:“没想到你真的遵守承诺来了,老实说本来我是不抱希望的。”

    或许是聊开了,她终于不再一味低着头。

    上身转向贝瑞丝,笑意轻松地说:“真的挺谢谢你的。”

    可是很快她眉头聚拢,面上又带出惯常的哀愁和苦相:“克劳德的事,恐怕我帮不到你。”

    贝瑞丝点了一下刹车,乌涅塔往前一栽。

    那片总是不得闲的下唇,又被咬紧,乌涅塔艰涩地说:“康纳是我的朋友,受到那种伤害我不能不管。”

    “伊莱斯是我的家人,好像也和他有过恩怨。”她说:“对不起,害你白跑一趟。”

    贝瑞丝那点微不可察的笑意收敛了。

    话音落下的瞬间,之前积攒下来的轻松气氛消失。

    乌涅塔的手在车门处摸索,指甲在把手上轻轻刮弄:“你不高兴的话,现在就把我放下来。”

    气氛降至冰点。

    “我可以走的——”

    一个急刹后,贝瑞丝降下车窗点了根烟,语气平平地说道:“你当我是什么?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小玩意?”

    乌涅塔一颤。

    “回答我。”

    乌涅塔:“我不是那个意思。”

    “不是就可以用完就扔吗。”

    她居高临下的质问压得乌涅塔喘不过气,压下重新涌上心头的怯意,她抖着睫毛说:“那天你正巧从那路过,我就把你当救命稻草了。”

    贝瑞丝发现这人有一个好处,就是有话直说。

    兔子被逼急了也会咬人,她现在像极了在警局时的样子,不再一味龟缩在壳里:“我知道你不是好人。”

    她抿着唇别别扭扭地说:“也知道你们这些人都是怎么处理事情的。”

    “就像你对我做的那样,干脆利落。”

    “可是我又想,那天你听我说了那么多,万一你就愿意多管闲事了呢。”

    她本就是鼓起勇气辩解,听见贝瑞丝的笑声,她泄气般望向她,掉下泪来:“我知道你不喜欢我。”

    “我给你道歉,放我下车好吗。”车门被反锁,她没有权限,无法开启。

    乌涅塔软声央求道:“求你了。”

    贝瑞丝却觉得她哭起来挺好看,温声打断她:“这几天你在家里过得不太好吗。”

    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问这个,乌涅塔泪眼朦胧地点头。

    或许是和马夫之女尤利娅分开了的缘故,让她少了许多反叛精神,又或许是被带回去后狠狠惩罚过了,再不复在警局的牙尖嘴利。

    贝瑞丝非常、非常享受逗弄lph的感觉。

    随意揉搓的面团子,再加点力气就能弄得对方声泪俱下。

    粗苯又富有攻击力的lph对她而言,没有任何性吸引力。

    连身体上的吸引都没有的那堆垃圾,贝瑞丝没有兴趣了解,更不像深入交流信息素那档事。

    “我又没有怪你。”她的态度理所当然地软和下来,可也没打算把人放走:“调解时间还没到,你还有很长时间可以考虑。”

    她还没意识到,自己的信息素正逐渐散发。

    贝瑞丝牢牢掌握着这场谈话的节奏,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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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升高,她感到有点燥热,伸手把温度调得更低。

    乌涅塔稍稍有点焦躁。

    身子不行扮柔弱是她一贯的保护色,但是今天这人怎么回事。

    明明前几天连讨厌都懒得遮掩,一副窝囊废lph都是蝼蚁的样子,傲得不行。

    怎么还不赶自己下车?!

    车速越来越快,令乌涅塔浑身不适的打量开始变得肆无忌惮。

    想说就算是lph,也有被冒犯到。

    不动声色地搓了把身上的鸡皮疙瘩,乌涅塔掏出手机。

    [埃克特:医生已经约好了,几点到,还是我过去接你?]

    上次的医生被一锅端,这次是通过埃克特联系到的生命科学教那边的医生。

    [快了,哥哥不用担心——]

    贝瑞丝一把抓住她的袖口,话还没打完一个手滑直接发送,乌涅塔扭头怒目而视,看清楚眼前情况后瞬间化为惊恐。

    “——小心!”

    车速快到飞起,马上就要撞到前车屁股出大事了,开车的人却双眼迷蒙。

    扶住贝瑞丝搭在方向盘上的手,险险变道,把车和人从危险线上拽回来。

    乌涅塔发现她的手背烫得可怕,她一激灵收回,结果车又歪了,在几条道上蛇行。

    “你他爹的……”路上嘀声一片,顾不上装小白兔,她大声骂道:“刹车!赶紧刹车啊!”

    贝瑞丝好像清醒点了,歪着身子往她这边凑。

    乌涅塔掐着嗓子尖叫:“快把你的手放回方向盘上啊啊啊!”

    “你到底在到处乱摸什么啊!”她崩溃。

    贝瑞丝好像完全没有理智了,又挣扎着清醒了一瞬,眯着眼睛仔细看了下路上的其他车,态度冷酷:“是有什么赔不起的吗?”

    乌涅塔昏了头。

    对方睁着她那双圆润的桃红色眼睛,没什么攻击力地说道:“我是omeg,假性易感期失事造成的事故有豁免权。”

    她轻描淡写。

    乌涅塔瞳孔震颤,就算是离家闯荡不把人当人看的她,也是遵纪守法。

    法外狂徒贝瑞丝假笑两声:“反正这个点路上都是lph,多撞几个。”

    什么仇什么怨……

    乌涅塔闪电般伸手,把她蠢蠢欲动要给一脚油门的腿抓住。

    隔着布料都能感觉到的烫让人不适,她硬着头皮俯身,手从贝瑞丝的大腿移到小腿,余光瞄准空隙,另一只手扯着方向盘。

    把她的腿狠狠挪到刹车山,停车的同时贝瑞丝被惯性向前甩,乌涅塔不想当肉垫,狼狈躲开。

    大概她也意识到自己状态不对,哼笑着往乌涅塔身上靠:“要死的又不是你,生气了?”

    经历过omeg假性易感期的样子,乌涅塔知道她马上就要丧失理智。

    抠锁,门还锁着。

    “抑制剂呢?”她一边在车里翻找,一边头皮发麻地把贴在旁边的人推开。

    贝瑞丝靠在车门边不说话,混沌的脑子一丝清明尚存,见她鼻尖冒出细汗,问道:“急成这样,你很在意?”

    信息素侵袭大脑,贝瑞丝晃了晃脑袋,接着问:“你怎么不湿了?”

    乌涅塔:……啊?

    她还以为像乌涅塔这种lph,会因为omeg的失控而羞怯,继而变得湿漉漉的。

    乌涅塔木着一张脸,车内空间狭小,对方伸出来的手和探过来的脑袋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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