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女说明这些衣衫的养护方式,如何熨烫,如何悬挂,如何熏香,如何防潮,配饰如何分门别类摆放,几名侍女听得两眼冒金星。
木夏忙着操办晚膳,带着四个厨师在后院挑选食材,送菜的、送果子的、送酒的、送肉的在后门外排着长队,一个侍从火急火燎跑出去找送水郎,撞翻了半车果子,咕噜噜滚了满地。
花一棠命人将车上的版画全卸了下来,让两个护院提着两大桶浆糊跟着,饶有兴致在宅子里转悠,逢门就贴,逢窗就黏,不到半个时辰,整座别院贴满了铁血花财神的光辉形象,五步一岗十步一哨,别提多闹心了。
林随安只能眼不见心不烦,待在正堂里躲清闲。
花氏所有宅子和别院都换上了太师椅,据说已在唐国引领风潮,畅销海内外,林随安现在坐着的这张,是最新改良版,扶手加宽,靠腰加厚,还多了脚踏,靠在里面有沙发般的享受。方刻靠在椅子里,已经睡着了。
林随安正在看战神娘娘的版画。
画中人穿着黑色铠甲,身骑白马,手持一柄□□,刀长六尺,威风凛凛。是个女子,但是看不到容貌,脸上带着一张黑色的面具,只在眼睛口鼻处留出细细的缝隙。
靳若凑过来,“这张版画没有铁血花财神的细致,便宜货吧。”
林随安:“你觉不觉得这画上的人有些眼熟?”
靳若歪头,“有吗?”
林随安手指点了点,“这张面具和云中月的很像,只是颜色不一样。”
靳若面色惊恐,“师父您不会是对云中月有点那啥了吧?”
“哈?”
“可千万别让姓花的知道,否则定又是一顿撒泼打滚漫天腥风血雨!”
“……”
睡觉的方刻嗓子里憋出一个怪声。
花一棠摇着扇子大摇大摆走了进来,靳若手疾眼快抢过版画往怀里一塞,若无其事坐到一边,端起一盘白糖糕开吃。
林随安注意到花一棠的大袖口沾了一团浆糊,有些好笑,示意他擦一擦,花一棠低头一看,腾一下站起身,“木夏,回房,更衣——”
朱雀冷着脸走进来,“木总管在后厨,没空管你,衣服还没熨,等着。”
花一棠僵住了,林随安和靳若憋笑。
朱雀又补了一句,“有人求见,是弈城县令。”
*
弈城县令不是一个人来的,还带了六个弈城的乡绅大户,什么张员外李员外、田员外、鲁员外,孔员外,王员外,坐了一屋子,平均年龄五十上下。
弈城县令长了张马脸,姓宋,一开口就是苦大仇深的味儿,“素闻花家四郎聪慧绝顶,学富五车,侦破奇案无数,堪称唐国第一神探,宋某是日盼夜盼,总算将您给盼来了啊。”
一听这开场白,大家立时都悟了。
方刻猝然睁眼,“死了个几个人?尸体在何处?还新鲜吗?”
宋县令慌乱摆手,“没有没有没有,没有死人!”
方刻“啧”了一声。
伊塔端着茶盘上来,为众人一一送上新沏的百花茶,摆在方刻桌上的当然特制地狱熏茶。方刻喝了一口,脸色好看了些。
花一棠托着茶盏吹了吹,“是什么案子?”
宋县令擦汗,“这案子吧,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着实令人难以启齿——”
几个员外一听可急了:
“哎呀,宋县令您就别打马虎眼了,如今唐国第一神探花四郎在此,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儿了!”
“再这样下去,咱们何日能安寝?!”
花一棠眨了眨眼,“宋县令不妨直说,花某洗耳恭听。”
宋县令叹了口气,“最近几个月,弈城闹飞贼,偷了不少东西,弈城百姓人人自危,夜不能寐,着实恼人啊!”
林随安脑中叮一声,“什么样的飞贼?”
“没有人见过这飞贼的模样!”宋县令道,“这贼人来来无影去无踪,神秘莫测,而且十分嚣张大胆,每次偷盗之前,还送花笺预告!”
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信封递给花一棠,信封里是一张花笺,右下角画着一枝梅花,歪歪扭扭写了字:
【十月初十子时三刻,贵府主人最珍视之物】
花一棠的表情一言难尽,“纸是素草纸,墨色不正,略有臭味,应该也是市面上的便宜货,花——画得挺丑,这字——更丑……冒昧问一下,偷走的是何物?”
“偷的是我家!”鲁员外举手,“是内子的……咳,肚兜……”
“噗——”林随安、靳若和方刻同时喷茶。
花一棠眼角抽搐,手里的花笺顿时变成了烫手山芋,拿也不是,扔也不是,用拇指和食指捏了个角,想偷偷塞回信封。
“花四郎且慢!”宋县令指了指,“这贼人在花笺背后署了名字。”
花一棠调整了一下表情,慢慢翻过花笺,瞳孔骤然一缩。
三个字,写得尖嘴猴腮:云、中、月。
*
小剧场
云中月:阿嚏阿嚏阿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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