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红凝现在才明白过来, 这场赌局擂台战根本就是林随安和花一棠设计好的。
刚开始,林随安以恐怖的战斗力震慑五位掌门,让他们心存忌惮, 不敢轻举妄动,在他们失去信心之时,又扔出一个诱饵, 以切磋武艺的粉扑大战定胜负,甚至为了让这个诱饵更可口些, 花一棠同时使出了激将法和挑拨离间, 待这五人入套,整场战局便在林随安掌控之中, 她想胜即可胜,她想负即可负, 她想平局,便平局。
总而言之, 这场战局,林随安负责武力打压,花一棠负责心理攻击, 配合地天衣无缝,而如此复杂的布局, 二人在战前并未商量过。花一棠唯一能依仗的,就只有林随安上台前的一句话
我不会输,你一定赢。
而林随安竟然也敢将身后全然交给花一棠。
段红凝目光不由落在了花一棠身上,一刻钟前, 他盯着段红凝问
段娘子是不是将花某看错成其他人了
那时,他的目光深邃莫测,气势骇人冰冷。
可此时, 满身香喷喷的华服少年兴高采烈挥舞着扇子,笑脸如春日里绽放的牡丹,热烈而美丽。
段红凝有些疑惑了他们二人似乎并不是情侣,却有着比情侣更甚的信任和心有灵犀,或者说,是一种很难用语言说清的羁绊
花一棠得意地不得了,提着袍子哒哒哒冲上高台,站在林随安身边,啪一声展开扇子,摆了个花枝招展的造型,“五位掌门,可服了”
乌淳五人对视一眼,齐齐抱拳,“林娘子技高一筹,我等佩服”
“林随安,我们赢了”花一棠乐道。
岂料林随安根本没看他,而是直直望着缩在人群里的黄脸小郎君若有所思。
花一棠顺着林随安的目光看过去,有些不爽,“莫非你还对的云中月那张黄不拉几的丑脸念念不忘”
林随安笑了一下,“我只是好奇,云中月会将他吃饭的脸皮给谁”
话音未落,人已离弦之箭飞了出去,台下围观的五大门派弟子悚然变色,瞬间做鸟兽散,心道莫非这千净之主杀疯了,打算拿他们这些小鱼虾祭刀,这一散可太好了,正好为林随安让开了路,林随安足踏众人肩膀、后背、脑袋瓜子,几个腾身飞转,到了黄脸小郎君的眼前。
黄脸小郎君目眦欲裂,被林随安一身杀气压得四肢僵硬,完全无法动弹,眼睁睁看着林随安探手揪住了他耳后翘起的皮肤。
林随安摸到了,果然是人皮面具,心头大喜,向上一揭
靳若和伍达满头大汗,靠着馒头柳瘫坐着,刨坑的破树枝已经断了好几根,手上都磨出了血泡。老柳树四周多出了一圈坟坑,每个坟坑里,都有一个窄小的棺材,一共二十七口棺材。
方刻绕着坟坑转了三圈,随手挑了个看起来最新鲜的,“过来,开棺。”
伍达和靳若苦不堪言,又不管忤逆方刻,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干活。
倒是便宜了无为子,绑在老柳树上还能歇一歇,还有精神说风凉话,“无量天尊,三位果然是艺高人胆大,如此搅扰死者长眠,就不怕冤魂缠身,不得善终吗”
靳若头也不回甩出一块大泥巴,吧唧糊到了无为子的道袍上,“再叨叨就把你嘴糊上。”
无为子脸皮抽了两抽,竟然真的安静了。
所有棺材都是红木薄棺,木质还算上品,开棺后,里面什么都没有铺垫,只有一卷破草席,方刻戴上口罩、围衣、手套跳下坟坑,揭开了草席,啧了一声。
靳若、伍达捏着鼻子偷偷看过去,草席里的尸体早已化为枯骨,诡异的是,尸骨外面竟然没有一件覆体的衣衫,也不知道是已经烂光了,还是尸体原本就是下葬的。
伍达忧心忡忡,“只剩骨头了,估计什么都验不出来了吧。”
方刻哼了一声,先在坟坑边铺上了白布,从大木箱里依次掏出镊子、锯子、铁尺,整整齐齐摆好笔墨和空白的检尸格目表,开始验尸。
“骸骨能验出的东西远比世人想象的更多,能判断死者性别,比如,男性下颚骨升枝微弯,女性较直,坐骨切迹女宽男窄,生育过的女子耻骨会有痕迹;股骨和胫骨的长度可以推算出死者的身高;手骨的粗壮程度可看出死者是左利手还是右利手;经常从事繁重体力劳作的较养尊处优的,骨头更为强壮;通过断裂骨头生成的骨痂厚度可推测死者生前受伤的时间,骨干的闭合程度能推测出年龄”
方刻声音越来越低,仿若自言自语,“幼童的年龄比成人更容易估算,尤其是牙齿,十二岁以前乳牙脱落,恒牙长出”
伍达叹为观止,“方仵作不愧是大理寺的金牌仵作,果然技艺高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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