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芝颜:“屋内一切正常,没有打斗痕迹。”
“可有人看到他出门?”
凌芝颜摇头。
花一棠:“蒋宏文常用的马车可还在?”
凌芝颜:“车和马夫都在,并不知道蒋宏文何时出的门。”
林随安和花一棠对视一眼。
又一个自己偷偷跑出门的。
“蒋宏文住在庆春坊,人头出现在清歌坊,尸体在——”花一棠,“再去凌三坊看看。”
凌三坊的情况与清歌坊如出一辙,只是发现尸体的位置在凌三坊和芳三坊中间的坊间路上,举目四望,皆是夯土坊墙,发现尸体的不是打更人,而是一队巡城兵,据说是昨夜子时三刻在清歌坊发现案情后,紧急封锁东北城区十二坊坊门,后又调集巡城卫巡逻,巡逻途中发现了尸体。
林随安抱着千净,歪着头瞅着地上圈出的尸体位置,躯干在中央,双臂、双腿呈放射状摆得很开,显然是个“大”字。
花一棠踱步在几处圈尸点中间走了一圈,“凶手挺讲究啊,双臂、双腿距离躯干的距离都是七步,躯干正好摆在街道正中央,半步不差。”
“难道是个强迫症?”林随安嘀咕。
花一棠:“什么症?”
“我是说,凶手如此摆放尸体,是不是有什么特别的寓意或者暗示?”
“我倒是更好奇凶手是怎么把尸体运过来的?”花一棠用扇子敲着下巴,“人头还好说,装在篮子里、或者箱子里都行,夜深人静,行人甚少,还算隐蔽,但尸体定需要运输工具,我觉得肯定是马车。”花一棠凑到林随安身边道,“你说呢?”
他的眼睛亮晶晶的,看得林随安翻了个白眼。
别以为她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就是怀疑她和毕罗摊主以及净门的关系吗?
“凌司直,之前我说的那个毕罗摊主可查到了?”林随安问。
凌芝颜:“怎么?”
“那人能辨别车辙痕迹,可助我们搜寻线索。”
明庶:“我去了重烟坊,一个小摊贩都没看到。”
林随安:“……”
“啊呀呀,这可奇了,之前起码有二十多家小摊贩呢。”花一棠敲着扇子道。
明庶:“据附近住户说,那些小食摊主是突然不见的,而且没人知道他们的确切来历。”
林随安额角突突乱跳:好你个大竹竿!坑我是吧!
“诸位上官是要找能辨认地面车辙痕迹的人吗?”巡城兵队长上前问道。
凌芝颜一愣:“你们认识那毕罗摊主?”
“嗐!何必舍近求远,我们队里有个小子,别说车辙印,就连马蹄印、猪脚狗爪猫爪印、人脚印,甚至鸡爪子印都能认出来!”
花一棠:“竟有此等奇人?”
凌芝颜:“他人在何处?”
巡城兵队长怼了怼旁边的同伴,“小若这几天跑哪去了?好几天没看见人。”
“听说告病在家。”
凌芝颜眼神示意,明风和其中一名巡城兵说了几句,二人匆匆离开。
凌芝颜:“杨都城虽无夜禁,但依然保留了入夜巡逻的规矩,巡城卫之前可发现过异常?”
巡城卫队长忙道,“回禀凌司直,这条街的巡城卫巡视间隔为一刻钟,但昨夜因为东北城区出现了凶案,巡城兵都被调去帮忙封坊门了,这边儿一时半会儿没顾上。”
凌芝颜皱眉不语。
花一棠:“昨夜何时封的东北城十二坊坊门?”
凌芝颜:“大约丑初一刻。”
“何时调集的巡城兵全程巡逻?”
“丑初三刻左右。”
花一棠又问巡城兵,“封坊之后,你们又时何时巡到此处的?”
巡城兵队长想了想,“主要巡城兵都安置在东城,这边人少了许多,巡到此处差不多过了丑正一刻。”
花一棠:“也就是说,从丑初一刻到丑正一刻之间,巡城兵、不良人的焦点都在东北城十二坊,凌三坊是巡防空白区。”
不仅是巡防空白区,更是目击者空白区。林随安想,东北城区发生命案,只有一河之隔的中城区定然风声鹤唳,所有百姓闭门不出,就算听到什么声音也不敢去看,此时凶手驾车至此抛尸,犹入无人之境。
凌芝颜眉头更紧了,嘱咐明庶,“去四处住户问问,丑初一刻至丑正一刻之间,有谁看到街上有异状的?”
明庶应声退下。
花一棠:“封锁现场、关闭坊门,调用巡城兵,所有命令和安排都需要时间,凶手能避开所有不良人和巡城卫,时间还能卡得这般准,要么是像我这般聪慧绝伦,要么就是——”
林随安:“凶手知道何时、何处是巡逻空白区域。”
花一棠:“前日严鹤死了,昨日又发现了状似白顺的尸体,若你们是蒋宏文,这个时候会避开所有人半夜偷偷出门吗?”
林随安:当然不会,这岂不是没事自己找死?
除非——
“除非邀我出门之人能让我无条件绝对信任,且我确信在此人身边绝对安全。”凌芝颜道。
“那么问题来了,”花一棠啪一声合上扇子,蹲下身,招呼林随安和凌芝颜也蹲下来,三人低头凑成一圈,“符合以上条件的人选都有谁?”
凌芝颜:“府衙内部所有官员、衙吏和不良人。”
林随安:“莫不是府衙内部有帮凶?”
“你们知道最糟糕的情况是什么吗?”花一棠压低声音,“凶手就是扬州太守周长平!”
林随安:“……”
大兄弟,你脑洞也太大了吧。
凌芝颜沉默片刻:“也不是不可能。”
林随安:啥?
“我曾听过一个传闻,”凌芝颜也压低声音,“不良人之所以能在第一时间去流月楼抓住你们,是因为周太守接到了密报,说凶手即将在流月楼毁尸灭迹。”他顿了顿,“但除了周太守,并无第二人见到密报的具体内容。”
三人默默对视,皆是不寒而栗。
知道藏尸地点的,除了凶手,还能是谁?
“凌司直,你要找的人带来了。”身后传来一嗓门,吓得三人一个激灵,忙站起身,凌芝颜掸了掸衣摆,花一棠迅速整理仪容。
林随安可没有他俩的士族偶像包袱,目光在明风身侧的青年身上打了个圈,眯起了双眼。
青年双手抱拳高举过头顶,看不清脸和表情,弓着身子,身形颇瘦,手长脚长,猛一看去就像一根大竹竿。
“小的靳若,隶属巡城卫,不知上官有何吩咐?”
虽然刻意压低了声音,但林随安还是立刻认了出来,不由冷笑出声。
小子!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
这回我看你往哪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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