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钩闷闷地笑了一声,毫不掩饰自己:“我正是为了不留憾事——下流的说法是,我眼馋你弟弟的身子。”
阿赫雅被她的直白噎住,一时竟不知该先同情阿瑟斯一腔少男深情赋予流水,还是先严词指责玉钩始乱终弃,并且还准备继续乱的行为。
“人嘛。”玉钩摆了摆手,“随性而行,既然心动,何必踌躇不前。”
“只要能付得起代价,又有什么赌不起的?”
她敢跟北戎新王纠缠,无非是捏准了就算栽进去,也还有三海楼可作为退路。
阿赫雅不也一样么?如今背靠北戎这座大山,究竟有什么能如此犹豫不决的?
她早不是当初流亡在大胥,无可依靠的孤女了。
阿赫雅指尖轻轻勾动,糖酥有些粘腻,牵出的糖丝在日光下映成银线。
如藕断丝连,即便再如何决绝,曾经紧紧相拥的灵魂还是会残存着依恋,比理智更为清晰,比情感更为缠绵。
还要赌吗?
她这样问自己,沉默着,静静听风声呼啸,划过耳边。
草叶窣窣地摩擦着,红鸾低下头,轻轻地用头顶了顶阿赫雅。
“再说吧。”阿赫雅挡住眼睛,声音低得像自言自语。
她需要时间,来看清自己的心意。
阿赫雅这一逃避,就是足足五日。
谢桀帐中的氛围一日比一日死寂,到了第五日,谢桀身上的低气压几乎凝成乌云。
周忠恨不得晕过去,一贯话多的钟赫更是快窒息了,挠了挠头,焦躁道:“这究竟是怎么了?再拖下去,陛下的伤都要好全了!”
周忠觑着谢桀又阴沉一度的脸色,连忙拉了拉这位不知死活的同僚,小声问:“让你去给娘娘传信,你去了吗?”
“我去了啊!”钟赫被人冤枉了似的,皱着眉头,义愤填膺道,“那我递进去的信不是都没有回音吗?打水漂都有个响呢,真急人!”
他情绪上头,就算注意着音量,还是大了几分,引来了谢桀的目光。
周忠一颗心吊到了嗓子眼,恨不得踹他一脚,低眉垂眼地装死。
谢桀皱着眉头,张了张嘴,刚要说话,便听帐外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他立即支起身子,向外看去。
帘子支开,却见走入帐中的不是想象中的阿赫雅,而是两个抱着大箱子的侍从。
侍从气喘吁吁地将东西扛进帐中,放下时甚至激起了一阵飞灰。
然后是第二个,第三个……直到帐中都没处落脚了,才见阿瑟斯走进来,脸上还有些不爽。
这抹不爽在与谢桀对上眼时,被他隐藏到了假笑之下,阿瑟斯哈哈两声,开门见山:“多谢大胥陛下那日对我王姐施以援手,这是北戎的一点心意,还请千万收下。”
送礼,就是要还恩,把谢桀和阿赫雅切割开来。
谢桀听出了他言外之意,目光凉了一瞬,从那些箱子掠过,钉在阿瑟斯脸上,言简意赅:“我帮阿赫雅,是私心而非公事,若拿这些财帛来谢,未免太过看我不起了。”
“王姐是北戎的长公主,她的事就是国事。”阿瑟斯收敛起那点假笑,面无表情,毫不掩饰自己赶客的意思,“大胥陛下的伤养得也差不多了,准备何时启程归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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