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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家里,大家称呼明遥都是“先生”,明知齐来了,大家会加上姓氏前缀。
毕竟这里是明遥的家,而不是明知齐的家。
“不必特地招待我,我和他聊几句。”
明知齐坐在了客厅外露天阳台的椅子上,并没有进室内。
明知齐没有明确指谁,但大家都知道他说的谁。
“两杯红茶。”
林织对着管家吩咐道,看见了他的眼神暗示,用笑容安抚。
他们的气氛并不剑拔弩张,话题围绕着明遥展开。
“你们结婚多久了?”
“快一年了。”
“婚礼在哪里举行的?”
林织没有任何停顿地回答道:“我们还没有举办婚礼。”
他并没有解释原因,也有任何失落忧伤。
明知齐皱了皱眉说:“你们感情不好?”
“应该还不错。”
林织端起红茶啜饮了一口,笑眼弯弯。
在林织的构想里,明遥的父亲是因为因为失去挚爱而变得偏执疯狂的人,那他应该情绪不稳定,对明遥十分仇视,连带着对他,明遥的伴侣,也应该十分不喜。
但事实并不是这样,眼前的中年男人虽然充斥着世事无常的落寞,给人的感觉却极为冷静,甚至也没有对他或者对明遥表示出敌意。
在谈话的最后,他给了林织一样东西。
那是一个盒子,打开后林织看见了一条近乎梦幻的宝石项链,叶状的钻石作为链条的一部分,底下缀着红色宝石,在阳光下散发着耀眼的光芒。
男人递出礼物的手掌粗糙,带有不少伤痕。
林织不知道他经历了什么,也不打算擅自收下礼物。
林织婉拒:“叔叔,这太贵重了。”
“这是他母亲准备的以后留给儿媳妇的见面礼,收下吧。”
明知齐的语气平淡,视线落在那个盒子上时有着别于面对林织时的温度。
明知齐的话让林织没有就拒绝的理由,低声道谢。
飞快疾驰的车上,明遥握紧轮椅的扶手。
在接到管家的通知后,他立刻决定返回。
只要想到父亲和林织在一起谈话的画面,明遥就心急如焚。
他为什么突然回来了?他想干什么?他会不会对林织说什么?
只想到林织会听到那些他曾经听到过的话,明遥便有一种无法喘息的感觉。
林织听到那些话会怎么想,即使他说过认为那些不是他的错,可是他会怎么看待面对指责的他?
明遥手越发收紧,强迫自己冷静。
他做好了应对所有情况的准备,唯独没有预料到眼前的一种。
林织手里拿着的盒子他无比眼熟,清楚地知道里面装了什么。
在明遥从大门进来后,明知齐也站了起来。
父子俩一站一坐相对而立,给人的感觉却好像连陌生人都不如。
“我又进藏了一趟,晚上梦到你妈,她让我回来看你一趟,想来应该是为了这件事。”
明遥应声,客气又生硬地说:“谢谢。”
他自然是谢谢父亲承认了林织的身份,将那件物品转交。
明知齐点头,他来这一趟就是为了这件事,没打算多留,严格意义上来说,他甚至没有踏入儿子的房子内部。
看着父亲远去的身影,明遥开口道:“我很快就能重新站起来。”
男人的脚步停住,转身看着明遥,眼神有些阴冷的恐怖。
他定定地看了会儿子,说:“好,那就彻底告别过去,连你妈妈也一并忘了。”
在这个时候,这个男人才真正的展现了自己偏激的一面。
——你最好一直这么瘸着,你不能行走的每一天都要记住你是为何而失去这双腿,在失去它们之外,你又失去了什么。
——这都是因为你,当你能正常行走之后,你又能深刻的为她哀痛几年?
——她为你带来的生命,又因你而死亡。
——你以后不用祭拜她,她的骨灰我会带走,你要是想她,你就多看看你的腿,想想那个雨天。
这些话也不断在明遥脑海中回荡,他觉得以此为结束也好。
如果父亲永远不能原谅他,那么就此分别。
他当然会怀念母亲,以他自己的方式。
“恕我冒昧的打扰你的对话,叔叔,你恐怕无法代替阿姨的意志。”
“她在是你的妻子的同时,也是明遥的母亲。”
林织并没有从明遥母亲的角度继续劝说,因为他知道这些话肯定老爷子他们说过不止一次。
他并没有打算进行激烈的指责,因为那不会出现他想要看到的结果。
“爱一个人,想让她被铭记,而不是遗忘,您一直是这么做的,不是吗?”
“你不能剥夺明遥铭记的权利,也不能剥夺他将这份记忆延续的权利,在我和明遥领养孩子后,我会告诉他们奶奶是一个怎样善良可爱的人,又说过怎样的道理,从而再影响他们的下一代。”
林织走到了明遥的身后,手随意地搭在了明遥的肩上,给予他温暖的接触。
“我认为这好过遗忘,您认为呢?”
明知齐不语,许久后他才将视线放回明遥身上。
他的语气带着些苛责的意味,批评地说:“你娶了一位不错的伴侣,你应该给他一场婚礼。”
明知齐没再说别的话,就这样离开了。
他的态度似乎没有软化,又似乎多了默许。
明遥微怔,而后握紧了林织的手,眼眸明亮地说:“办完婚礼后我们就去办领养手续。”
林织慢悠悠地抽回手,笑着说:“明先生,我还没答应出席我们的婚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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