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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70-80(第2页/共2页)



    我在想,自己是不是快要死了。

    卧房内的暖炉烧得正旺,我之前让百吉弄了些玉兰香料,搁在我床头熏着,此时,烟熏缭绕,我半睁着眼,恍惚间看到一抹白色的身影款款而来。

    好似一个女子,身形清丽温柔。

    “娘…娘亲?”

    我揉揉眼,隔着烟雾,看不分明,直到手被那人握住,我才心酸地眨眨眼,滚下热泪,软声道,“娘亲,你当年为何要抛下我…把我卖掉啊?”

    “你知不知道,我这些年过得好生委屈,还…还死过一回了!”

    “我好想你…你是来带我走的么?你带我走罢,不要再抛弃我了。”

    “清妙,又发烧了?”

    一道沉冽的男声打断了我,我仿若是被什么东西用力地拖拽回了现实。

    我浑然打了个激灵:眼前哪里有什么白衣女子。

    是梅若笙。

    “你怎么来了?”

    我欠了欠身,抽回手,神色恢复冰冷。

    梅若笙顿了下,对我道,“近来身体是不是不太好?”

    我懒得搭理他。

    我知道,自己如今的状态是能很明显地看出身有重病的,我照过镜子,镜中自己的身影几乎是瘦到了只剩一把骨头,眼窝则青黑无比,浑身散着一股郁郁之气。

    但这又同梅若笙有什么关系呢?

    他连实话都不肯告诉我。

    而我又因为身体状况,没有办法再去查证什么,本就倍感无力,他偏又来上门烦我,让我很觉得有些窝火。

    我干脆裹着被翻了个身,将屁股对着他。

    “清妙。”

    梅若笙继续温声道,“杜听寒说,上次是你救了我,我很感激。”

    梅若笙叹了口气,“我没有留神,所以才被人下药着了道。我后来才知,给我下药之人竟想将我引入那太子妃的宫殿嫁祸害我,只我那时得知你并未出宫,心中挂念,一路寻你出来,所以才未有酿成大祸。所以,清妙,是你救了我的命。”

    梅若笙没有告诉我,给他下药的人是谁,但他从前是武德司的长使,仇家众多,有人趁他落单时害他,并不算稀奇。

    我没有深想,扭过头,视线落在他搭在我身上的那只手上,“你说完了?”

    “既说完了便赶紧走!我不想见你!百吉!送梅大人出去!”

    “是!”

    守在门边的百吉麻溜地进屋,对着梅若笙比了个“请走”的手势。

    梅若笙脸色微变,他沉默几息,取出一张药方交给百吉,“这是君药先生开的药方,你派人抓来,煎给清妙喝,每日巳时,戌时各喝一次。”

    百吉接过药方,犹豫看我。

    “送客。”

    我头都没回。

    16、

    没想到,隔日,世子府里又来了人。

    这次,竟是那煞星杜听寒。

    他依旧戴着一副玄铁面具,领着好多暗卫气势汹汹地进到了府里。

    府里的护院侍卫个个手持护棍,无比紧张。

    我在百吉的搀扶下,勉强走到院中,同那杜听寒对峙。

    “杜长使,你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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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该不会是向我通知,那许桑衡的死讯罢。”

    我虽说得轻描淡写,但手却一直在抖。

    杜听寒没有回答我的话,自顾道,“带了一个人给你。”

    “人?”

    我惊疑交加。

    杜听寒挥了挥手,暗卫们便推了个浑身五花大绑的高个儿汉子出来。

    居然是被武德司抓走多日的乌朔!

    乌朔虽然浑身被绑了起来,但精神看上去很是不错,身上也没瞧见何明显的伤口,就连此前的腿伤都被救治过了,行动无虞。他本来一直用他不太流利的中原话同那些押送他的暗卫骂骂咧咧的,但瞧见我后,却像是被雷击中一样,又怔又喜,咧着嘴竟就要落泪。

    “妙妙宝!”

    “真的是你!”

    “这帮坏黑蛋子没有骗我!”

    乌朔向我冲来,张开健壮有力的手臂,将我从百吉手中接过,紧紧抱住,他的胸膛与我的牢牢贴合在一起,恨不能要将我揉进他的怀里。

    我被他抱得快要喘不过气,只好推了推他,视线却越过他,看到了表情颇为不屑的杜听寒。

    杜听寒对着我,向来就只有这副表情。

    我也不剩多少气力同他置气了,便冲他微行一礼,“多谢杜长使成全,敢问是何人让杜长使放了乌朔的?”

    “是我自己要放的。”

    “这个北狄蛮子在我武德司不过待了半月,就吃空了整整两座仓库。武德司是养不起了,世子受受累,继续养着罢。”

    杜听寒丢下话后,就领着乌泱泱的一波人扬长而去。

    17、

    百吉极是看不惯这横空多出来的乌朔,偏我还将乌朔带去了自己的卧房,他就更不高兴,过来给我送药时,一直猫着个眼偷偷瞪乌朔。

    我让乌朔留下来与我同住,乌朔就在我的床边铺了地褥陪我,因他块头大,又看出了我身子不舒服,不想挤着我,还信誓旦旦地保证他现在睡觉不会打呼噜了,绝不吵着我。

    “你是怎么突然不打鼾了呢?”

    我边喝药,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跟他说话。

    那君药老先生的医术倒实在是高明,这两日的药喝下来,我吐血的情况便有了好转,胸口也没有那么闷了。

    “我被那群坏黑蛋子抓走后,就关进了武德司的水牢里!他们用铁链吊住我,不准我睡觉,我只要睡着了打呼噜,他们就会把我吊得更高,我很难受,后面就只好咬紧嘴巴,不让自己发出声响,被他们发现,只有这样,我才能在困得受不了的时候,勉强睡会儿。”

    “习惯了之后,就不打了。”

    “你受苦了。”

    我有些心疼地看他,“都是那人害了你…”

    我想到许桑衡,情绪又低落下来。

    “不打紧的!我是为了救你才被那群坏黑蛋子抓走的!只要你没事,我就放心了!而且不会打鼾了才好啊,这样我就不会吵到你了!”

    乌朔盘着腿坐在地铺上,冲我憨实一笑,笑去眉眼间的不少委屈。

    “妙公子,该喝药了。”

    百吉将药碗递来,瞟了眼乌朔,对我道。

    没想到,乌朔抢先一步接过药碗,对百吉道,“知道了知道了!我喂妙妙宝喝药就行了!你就不要待在这里,我从前在山上收养过受伤的山兔和鸟雀,每次都是我给它们喂吃食照顾它们的,所以,我也能照顾好妙妙宝!”

    百吉来了气性,同乌朔吵嘴,“你照顾什么?你连中原话都说不好,凭什么照顾我们家妙公子!”

    “妙公子!”百吉又对我道,“他可是武德司放出来的人,谁知道武德司放他在世子府里安了什么心,你不该留下他!”

    乌朔大概也没想到,百吉会如此不待见他,一时间也有些手足无措,不敢多嘴,直眉愣眼地看向我。

    “百吉!”

    我呵斥道,“乌朔救过我,他后来也是因为保护我才被武德司的人抓走了,是我求过那杜听寒,所以杜听寒才会放他回来,现在他没有旁的去处,我自然是要先收留保护他的。”

    不知为何,我也有点心虚,不敢跟百吉承认,我之前还想跟乌朔一起私奔去北狄的。

    百吉虽然只是个下人,但到底曾是许桑衡的贴身小厮,他这样说我,就好像是代替许桑衡在规训我。

    我已经不敢想像许桑衡要是看到我同乌朔共处一室又会犯什么疯病了。

    即便他如今身陷囹圄,我却仍然怕他。

    这份畏惧是刻入了骨髓里面的,历经两世,越发铭心。

    “你出去罢!”

    我因心虚,就抬高了音量赶百吉,“你先出去!”

    百吉拗不过我,也不敢违抗我,他看看乌朔,又看看我,冲我吼道,“公子他还没死呢!”

    “若不是公子临走前,交代我定要照顾好你,我巴不得再不管你!”

    “我真为公子感到不值!他为你做了那么多事,你的心里却根本就没有过他!”

    百吉说罢,就头也不回地跑了出去。

    18、

    乌朔仍有不解,“他口中所说的公子,是许桑衡吗?”

    “许桑衡救下你之后,去了哪里?怎么没有见到他,我还想找他为你出气的。”

    我深吸一口气,将空茫的视线重新移到乌朔身上,“你不是要喂我喝药吗?”

    我冲他张了张嘴,“现在就喂罢。”

    至于许桑衡,我不愿再提了。

    因我希望这辈子,都不要再见到他了。

    第075章 死别离(五)

    19、

    这药很苦,好似还夹杂着一股若有似无的血腥味,喝得我直欲作呕。

    乌朔没有察觉到我的表情,仍旧认真喂我,我每硬着头皮喝完一口,他就飞快地又舀了一勺送过来。

    我勉强喝完大半碗,一抬眼,却见乌朔正灼灼有神地看我。

    浅棕色的眸子里有种莫名的期待。

    “可…可以吗?”

    我知道他的视线正落在我的唇瓣上,想了想,没有拒绝,闭上眼睛就当是默许了。

    于是,乌朔便小心翼翼地托住我的后脑,将唇压了过来。

    他仍旧亲得毫无章法,我刚张开嘴,他的舌就迫不及待地进来,卷着我极为用力地口口,我这个时候不知为何,想到了许桑衡。

    许桑衡就跟乌朔不一样。

    许桑衡亲我时,会耐着性子引导我主动迎合,无论是温柔的,粗暴的,甚至是凶狠的,每一次,我都会被亲到脚软,亲到浑身震颤发热,亲到忘乎所以。

    仿若那偌大的天地间,就只剩下了我和他,热吻混合着心跳,在彼此的胸腔产生共鸣。

    我忽然推开了乌朔。

    乌朔有些不解。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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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别过眼,小声嚷嚷道,“你,你下次亲我时,要等我漱完口再亲,知道吗?我刚喝了药,嘴里是苦的,你一亲我,就更苦了。”

    我以为乌朔定会像之前那样憨笑着答应我,或者是傻里傻气的反驳我,说我的嘴才不苦,分明是甜的。

    但我没想到,乌朔竟什么也没说。

    他沉默地将我的药碗拿走,又熄了灯,才轻声轻脚地躺到地铺上面,在黑暗里闷声对我道道,“妙妙宝,你别难过,我下次不亲你了。”

    20、

    难过?

    我很难过吗?

    我也慢腾腾地躺好,摸了摸自己的脸才知,原来刚刚和乌朔接吻时,我哭了的。

    我在哭。

    即使我闭上了眼睛,泪水仍是止不住地夺眶而出,弄湿了我散乱在枕上的长发。

    我只好翻了个身,将脸捂进被中,我捂得用力极了,直到口鼻都快要呼不过气,手脚冰凉无力,周身都快要接近晕厥之时,才松开。

    心里默默祈祷,许桑衡,今夜,你不要再来搅我清梦了。

    21、

    第二天我醒来时,已日上三竿,我昨晚辗转反侧,夜不能寐,直到晨曦将至时才堪堪合眼。

    我起身靠卧起来,才发现乌朔已经不在房里了。

    百吉敲了门。

    “进来。”

    我的嗓音有点儿发嘶。

    “妙公子,我昨日不该发脾气的,是我太过记挂公子,所以情绪激动了些。”

    百吉竟主动向我认错,还像之前一样服侍我起床,给我端水洗漱,可是在看到我的脸时,百吉不由震惊,“妙公子,你昨夜哭了吗?眼皮怎肿成这样?”

    百吉见我不说话,就为我挤了一方热布巾,“妙公子,你拿去敷眼,消消肿。”

    “嗯。”

    我将布巾盖到酸胀的眼皮上,问百吉,“乌朔呢?他去哪里了?”

    “他在院子里不知捣鼓什么。”

    百吉提及乌朔时,语气依旧不忿。

    我也没有多问了,待眼睛舒缓了些后,就去到院中寻找乌朔。

    原来,乌朔向府里的家仆要了把小铲,正在翻腾府中院里的泥土。

    “你在做什么?”

    乌朔听到我的声音,欣然回头,对我道,“没什么,我看你这里有好多好看的花草,就过来瞧瞧,结果看到了受伤的小动物!”

    乌朔说着,捧起一只正在学飞结果从树上掉下来受了伤的小雏雀给我看。

    我看了一眼道,“派人把它放回树上就是了。”

    哪知乌朔却摇头,“不行,不行,小动物,很脆弱,它的两个翅膀都受伤了,要先圈养起来,给它治好伤,再送回去,不然会死的。就像我当初在山中捡到你,你也好小,好瘦,好脆弱。”

    乌朔有些不好意思,竟又红了脸,“我也是怕你会死,所以,才把你放在我的房间里养着,想等你养好些,山里的风雪小些,再放你走,可是,养着养着,我发现,自己,根本离不开你。”

    “所以,我不亲你了!虽然,我很想亲你,但我亲你,你会哭!所以,我不亲你,你别不开心!别离开我!”

    22、

    乌朔虽说得有些语无伦次,但我还是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虽单纯,却并非愚蠢,哪里不知我被亲时会哭是因为心里想到了旁的人,旁的事。

    他不怪我,只是怕我会离开他。

    我有些内疚,准许他将受伤的小雏雀先养起来,因现在是冬日,天气渐寒,所以,乌朔在给小鸟的翅膀涂好药后,又给装鸟的小窝里多垫了几层草保暖。

    我陪着他一道,将小鸟安置好后,突然问他,“阿朔,你知道北狄人之前利用你的事情了吗?

    乌朔点头,“知道了。”

    “那你今后有何打算?还要回北狄吗?北狄人当年既会那样对你的父亲,或许也不会放过你的。”

    乌朔又不说话了,反而问我,“那你呢,妙妙宝,你现在已经是大宣的世子了,还住在这么好看的院子里,你以后,就留在这里了吗?”

    “不。我不想留在这里。”

    我没有办法告诉乌朔我已经死过一回了,根本就不想待在这处困顿我两世的京城,也不想再回北燕。

    我向往自由,安适,平凡的生活,如果可以选择,我宁愿不要被卖到许家,而是留在小村寨里,做一个再寻常不过的村夫,有爹娘,有亲人,能靠自己的双手养活自己。

    我打算等入了春,身体好一点,查清楚自己的身世,就离开上京。

    “我想寻处僻静的小镇,做些简单的营生,我喜欢写诗,喜欢种花,总之,我想做我喜欢的事情,哪怕清苦一点也没关系。”

    我絮絮叨叨说了很多。

    乌朔一直认认真真凝眉在听。

    待我说完后,乌朔便朗声笑道,“好啊,你做你喜欢的事情就好!我帮你放羊赚银子!如果不去草原,去别的地方,我就去卖力气!我力气大,肯定能将你养得好好的,还要治好你的病,不会让你受苦的!”

    23、

    最近几日,百吉很不对劲。

    他总是频繁出府,就连府里的管事也提醒我,小心他偷拿银钱逃跑。

    我倒是不担心他会偷钱,而是担心他在打听许桑衡的事。

    罢了…

    我素知他跟了许桑衡多年,早已有主仆情分,如今许桑衡蒙难,顾府对他落井下石,生父对他不闻不问,就连我也从未去看他一眼,当真是众叛亲离,陷入绝境。

    也只有一个小僮仆依旧记挂他。

    我索性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还嘱咐府里管事,不用理会百吉。

    因只要百吉每次回来,没有对我说什么。

    便证明,许桑衡依旧没死。

    23、

    又过了一段时间,冬已至深,雪下得很大,绵绵密密地铺住了路道,我便更窝在房里不肯出门了。

    梅若笙倒是常会不辞辛苦地冒雪过来看我。

    因我吩咐过不准闲杂人等进府,梅若笙竟就坚持在雪中站了大半日,待我终于松口派人迎他进来时,他的腿脚都有些发僵了。

    我撇了一眼他,就继续趴在榻边教乌朔打牌。

    乌朔虽然武功高强,但在这方面很没有天赋,但他乐意陪我做我喜欢的事情,所以即使被我贴了满脸的纸条,还是乐此不疲地继续跟着我打。

    直到下人带着梅若笙进房,他才转过脸,瞪眼瞧向梅若笙。

    梅若笙表情也不大好,尤其是看清我居然在和乌朔打他之前教给我的雀牌时,神情明显寒肃下来。

    “清妙…”

    “这位是?”

    梅若笙刚开口唤我,乌朔就先问起我。

    倒是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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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乌朔还没有同梅若笙打过照面。

    我正不知如何解释我同梅若笙之间的关系,乌朔竟抢先一步,自作聪明地站起身,冲梅若笙行了一礼,大咧咧地喊了一声,“哦,我知道了!哥哥好!”

    梅若笙听到这句“哥哥”,本就被冻得有些发青的脸,竟是愈加青了,狭长的瞳仁骤地缩了一缩,迸射出凌厉的冷芒。

    “阿朔,你乱喊什么,这位是梅大人。”

    “咦?”

    乌朔瞅瞅梅若笙,又瞅瞅我,恍然道,“原来他不是你哥哥啊,我以为他是你哥哥!你们都穿着白衣服,长得又都好看,像兄弟。”

    乌朔说着说着又红了脸,“在北狄,媳妇的哥哥,丈夫也要唤做哥哥的,所以…对不起!妙妙宝,我叫错了!”

    “没事。”

    我有些无语。

    梅若笙却几不可闻地皱起眉头。

    “梅大人来此所为何事?”

    我怕乌朔又瞎说什么话,惹梅若笙不快,便主动问他。

    梅若笙稍稍缓和下来,“无事,近来雪大天冷,我想到你,便来看看你身子可好些了。”

    “好点儿了,劳烦梅大人替我谢谢君药先生,他的药很有用。”

    我这话倒并非客套,此前君药也给我开过药的,但那个时候的药并没有现在的药管用。

    梅若笙点头称好。

    我便派百吉奉了清茶过来,又拉着乌朔陪我继续打牌。

    梅若笙没怎么喝,捧着茶盏默了几瞬,才突然对我道,“清妙,元灵死了。”

    我没有吭声,只拿牌的手猛地一颤。

    “他也要死了。”

    梅若笙的声音有些飘忽,虽我努力竖起了耳朵,但不知为何,仍听得不大分明。

    “应该是熬不过今晚了。”

    “虽然我不喜欢他,但我希望,你能够见他一面。”

    “他有些最后的话,想要对你说。”

    第076章 死别离(六)

    24、

    梅若笙说罢,就不再多言了,他走时特意看了眼我身旁的乌朔,对他道,“你过来,我有话要跟你说。”

    乌朔看向我。

    我点了头,乌朔便随梅若笙出去了,两刻功夫后才回来。

    我这时正在收摊在卧榻上的雀牌,乌朔默默蹲在我旁边,陪我一道收。

    “他跟你说了什么?”

    我问乌朔。

    “没,没什么。”

    乌朔的神情其实明显不自然了,但我那时却并未有注意到,只是应了一声就又继续麻木地收着牌。

    乌朔忽停了动作,转过脸,静静凝视我,眸光复杂。

    “你为何这么看我?”

    许是他的视线太过灼热,我不由出声问道。

    “你好看。我喜欢你,所以,我想多看你。”

    乌朔老实回答。

    “我第一次遇到你的时候,就是在冬天,现在,也是冬天。”

    “嗯。”

    我心不在焉地回答。

    乌朔后来好像还说了些什么话,我没有仔细听了。

    因我一直在想,许桑衡。

    梅若笙对我说,许桑衡恐怕熬不过今晚了。

    25、

    今夜雨雪交加。

    天气十分不好,偏还又冷得厉害,便是百吉给我披了一层厚实的大裘,我仍是觉得冻,朔风像是刀子一样,从车帘的缝隙里刮进来,一下一下地刺痛着我的皮肉。

    “公子,路滑,小心脚下。”

    下马车时,百吉搀扶住我。

    我垂着眼问他,“可安排好了?”

    “安排好了,但狱卒说只能进去探视半个时辰。”

    许桑衡所犯之罪并无卷宗,因他是由太子亲自受审的,我不清楚容望是不是像杜听寒所说的那样,会命令狱卒偷偷害死许桑衡,但不知道是许桑衡命硬,还是有何旁的原因,总之,这么多时日过去了,他居然都挺了过来。

    直到今夜。

    我见他的最后一面。

    诏狱里很是昏暗。

    长长的甬道逼仄狭窄,两侧尽是密实如同囚笼一般的牢房,时不时会传来犯人们模糊的哀嚎声,隔绝掉了外边的风雪,却带来更为残忍的窒息感。

    诏狱一次只能进一人探视。

    所以百吉没有陪我,我独自跟在领路的狱卒身后,心跳如飞。

    我不知自己为何会心软,来见许桑衡这最后一面。

    但总之,我越往里走,便越觉得快要透不过气,浑身更是颤栗不止,及至来到牢门前,我的眼眶已经汗湿了一大片。

    狱卒上前为我打开门。

    “…”

    我几乎是蹒跚着抬起脚,挪进了牢房,嗓子眼却像是被什么给堵住了一般,我张开嘴,却发不出什么声音。

    然而,许是我的脚步声有了声响,因为我刚踏进牢房,就看到一个人影自墙角迟钝地站起。

    整座牢房之中,唯有顶上开了个天窗,发晦的雪光透过窗口,堪堪照亮了面前这个消瘦的男人,只这窗没有任何帘布遮盖,所以雪籽也就那般簌簌洒进,人影一动不动,任雪落满肩头。

    男人沐雪而立,良久后,方才缓缓抬脸,将眸光移向我。

    许桑衡的脸是干干净净的。

    倒并不若我梦中的那般血肉模糊,只却白到近乎透明,眉目上也沾了不少雪籽,风霜满身,好像下一刻,便就要融进这雪里头了似的。

    其实他的皮肤本不算白的,微带了些麦色,但不知是雪光太亮还是何原因,现下却瞧着比我还要白,我痴痴盯了好久,才恍然意识到,这是一种失去血色的白。

    许桑衡整个人,便活脱脱像是一个,被雪沾满,没有任何生气的骨架。

    “许清妙,你来了。”

    我们之间,先开口的竟然还是许桑衡。

    只他的嗓音哑得实在太厉害,夹杂着痛苦而又刻意被压抑住的气音,像是用尖锐的石头在地面上一下一下摩擦发出来的声音,哪里还有半分从前的清润明朗。

    我呆了一呆,瞪大眼,痴痴望向他。

    “是你,向容望告发了我。”

    是肯定的语气。

    原来,许桑衡知道了。

    我心口悬着的大石好像轰然砸落而下,但随之而来的,便是无边无际的空茫。

    他知道我一直在欺骗他,陷害他。

    却仍为保护我,甘愿被赵承等人作为弃子,诬告入狱,九死难生。

    26、

    “是梅若笙告诉我,你有话要跟我说…你说完了吗?说完,我就要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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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深吸了一口气,捂住空落落的胸口。

    我觉得梅若笙是在骗我。

    许桑衡看起来还能动,能说话,狱卒也跟我说暂还未有接到要杀了许桑衡的指令,他怎就会熬不过今晚了?

    定是在骗我的。

    我不知是气的,还是太怕,竟转身想要走,可忽听到身后传来了镣铐被拖动而起的啷当响动。

    下一刻,我的手臂就被人死死扣了住。

    我霍然扭头,竟见许桑衡出手攥住了我,他攥得极是用力,指甲肉都陷进了我的皮肤中,留下几道鲜红的印痕。

    是的,指甲肉。

    我这时才看见,许桑衡嵌在镣铐里的两双手竟然都没有指甲了…他十指的指甲都被生生掀了去,烂了的肉和着血连在皮上,不停地流出鲜血和脓水,而他除了脸,全身上下便再无一处好肉。

    他身上的单衣早便碎裂不堪,露出的皮肤上新伤叠着旧伤,一层多似一层,而最为扎眼的,是他胸前的两个血窟窿…一个是我当初在山洞用木簪刺的,另一个则是元灵…梅若笙告诉我,元灵此前去刺杀过许桑衡,而许桑衡知道元灵是我的下人,竟全无防备,若非狱卒发现的及时,元灵那一刀便已经要了许桑衡的命。

    这两个血窟窿没有得到过很好的处理,伤口早便烂光了,血也是止不住的,许桑衡只要一动作,就会呲出源源热血,溅脏了我的衣襟。

    还有一些落在我的手背,灼得我几乎快要晕过去了,但许桑衡这次,却不放过我,反将我往他流血的怀中送了送。

    “妙妙。”

    他每说一句话,都很是吃力,扯着嗓子,不停地吐气,才只能十分勉强地,吐出那些虚弱的字眼。

    “我是有话要跟你说。”

    “我想问问你,你究竟是从何时开始,想要…我死的?”

    27、

    我是从何时开始想要许桑衡的死呢?

    是知道他做局陷害我,想要取我性命?还是发现他给我下药,害我不能人事?亦或者是,意识觉醒后,我其实就已恨他入骨。

    我不甘心自己的真心被他利用再弃之如敝屣,不甘心自己走投无路,孤苦枉死,不甘心许桑衡横空出现,抢走了本该属于我的人生。

    可这些话,我一句都说不出口。

    我同许桑衡之间,早如是那盘根错节的枝蔓,连气同枝,纠葛两世,当中的是非对错,已无法分明厘清。

    我前世因许桑衡而死。

    许桑衡这世因我受辱,因我入狱,因我众叛亲离被自己的生父再一次生生抛弃,也因我遭受了这些非人的酷刑,生不如死。

    我与他,互相亏欠。

    皆是因果。

    28、

    我的沉默,明显让许桑衡愈发焦躁。

    他咳了几声,一张口,却吐出一大滩黑血,洒在地面,触目惊心。

    “许清妙,这辈子,你自始至终…都没有爱过我…是不是?”

    我仍不说话。

    我想许桑衡这人是没有资格言爱的,他虽为我落得如今的田地,但归根结底,他所做的这一切,只是怕失去我。

    失去一个对他死心塌地,由他随意掌控的我。

    而不是爱我。

    爱一个人,怎会忍心,用那种残忍的方式伤害他的身体呢?

    我被他蒙在鼓里,整整两世啊。

    我酸涩的眼中顷刻间噙满了泪雾,面前的人影也逐渐变得混沌不堪,唯有他那哑到几乎完全破碎了的声音,依旧,一遍一遍地,近乎机械地响着。

    “是不是…”

    “回答我…”

    “求求你,回答我…”

    到最后…他几乎是在哀求我的回应。

    但我已下定决心,不会再回应了。

    “我懂了。”

    许是终于撑不住了,我臂上的温度倏忽抽离,许桑衡颓然地垂下他那双伤痕累累的手,彻底松开我。

    只他的手,依旧在抖。

    “许清妙。”

    “把我给你的木簪,还给我。”

    他眉眼间全是疲倦,正轻轻半阖着,好似不愿再看我。

    我胸口一窒,泛起尖锐的痛楚。

    许桑衡执拗地重复了一遍,“还给我。”

    我僵着身子,拔下那根梨木簪,最后看了许桑衡一眼,便将木簪扔到他的脚边。

    我不再停留,匆匆离开了牢房。

    我刚走开,就见到两个狱卒带着棍棒进去了。

    我不敢回头,加快了脚步。

    只便是我走得再如何快,还是能听到牢房里,似是传来了许桑衡低低的笑声,间或夹杂着极为痛苦的喘息声,便将这笑给生生扭曲成了哭。

    “嗬…嗬…”

    宛若阴曹厉鬼,声声不甘回荡。

    我知道,今夜过后,我的噩梦,怕是会更多了。

    29、

    回世子府时,雪已经止了,但雨却仍旧在下,甚至比之前还要更大了些。

    乌朔在府门前等我。

    我跳下马车,抿着唇扑进了他的怀里。

    乌朔知道我今夜去看了许桑衡,什么话都没说,默默将我抱紧,抚着我发颤的脊背。

    “妙妙宝,打雷了,我帮你把窗关紧。”

    我卧榻之后,仍旧惶惶不安,只好将脑袋一直埋进被子里。

    听到乌朔这么对我说,才掀开被子,向窗那边望去一眼。

    果然一道白光闪过,紧接着便响起了轰鸣震雷。

    我猛地打了一个激灵,突然想到一句古语:冬日惊雷,是为凶兆。

    又想到,我的养母便就是在一个雷雨交加的夜里过世的,从那之后,我就极是惧怕打雷。

    但今夜不知怎的,我偏不想睡觉了,想去听这雷。

    于是,待乌朔睡熟之后,我便摸着黑,悄悄坐到窗边,近乎自虐似的,一遍一遍地去听这让我害怕的雷声。

    眼里蓄积的泪水便是再控制不住,随着雷雨滚滚落下。

    约摸到了后半夜,雷鸣才终于停了,雨声也听不大见了。

    我咬着已经残破不堪的唇瓣,趴到桌上,只觉头晕脑胀,便干脆阖上了眼睛,可是,就在我将要失去意识的一刹,房门竟被人用力拍响。

    我猛地爬将起身,屏着气息打开房门。

    一个湿着脸的小厮跌跌撞撞地闯进来说,许桑衡刚刚在牢房里,用一根木簪插进心口,自戕死了。

    第077章 身世谜(一)

    1、

    深冬日,大寒。

    上京的冬在今年好似格外的绵长,骤雪下了整整七日还未停歇,而大宣朝野上下则更是弥漫着前所未有的压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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