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她凑过头去,也没有看清是什么,就被推了出来。
幼圆催她:“这里脏了。我们去住后面的民宿,那里下午茶很不错。”
“”
上午累得快要断腿,到了房间里,且惠只脱了外套,就趴在床上睡着了。
临睡前,幼圆和她说了些什么,她都嗯嗯啊啊的应着,根本没听清。
等她睡足了一觉起来,山顶上早就黑了天,月色如水。
连气温都降了十几度,且惠穿上冲锋衣才敢出去,不知道幼圆为什么不见了,她往下走了一些,来到山间的栈道上。
天上星光熠熠,万家灯火在脚下汇成河,交相辉映。
且惠把手插在口袋里,觉得肚子有点饿,正要回去吃东西时,啪的一声,栈道两侧忽然灯光大亮。
原本只有两盏路灯,还被小虫子围住了大半,她没看清,来时光秃秃的栈道,此刻已铺满了大大小小的茉莉,难怪总觉得有股清香,却又不知道从哪儿来的。
她低着头,一路赞叹着走过去,也不知道都秋天了,开得这样好的茉莉花是哪儿来的?数目还这么多,雪花一样洒在路上,缠绕在扶手上,盛开在她的眼底。
且惠哇了几声,再抬头时,栈道尽头站了一个高大的男人,他逆着光,看不清面目,隐约照出一个英俊的轮廓,几乎要与山光月色融为一体。
她紧走了几步,才看清楚那是沈宗良,他抱着一捧茉莉,穿整套的顶级羊绒料西装,领带饱满地系在脖间,一丝不茍的模样,随时都能去演讲台上发言。
行至一半,她又顿住了,才意识到他八成是要求婚。
且惠脸上滚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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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来,目光上下扫了一遍自己,和沈宗良一比,她穿得好随便,乳白色的抽绳冲锋衣,底下一条浅灰百褶裙,一双运动鞋。
沈宗良就站在那儿,指了指栈道下方的别墅区,“小惠,我选了很多地方,最后还是决定在这里跟你求婚,将来你一回家,就能想起我对你许下的承诺,蛮好。”
且惠也看了一眼,她开口有些艰难:“那么你要许什么呢?”
沈宗良讲得倒很顺畅,像是提前排练过很多遍,他说:“我将忠诚于你,以你为重,倾尽全力爱护你,照顾你。”
“都不加个永远,没诚意。”且惠听得心口一热,脚后跟晃动了两下,低头挑他的理。
沈宗良笑了下,大步朝她走过来:“永远这种词太虚无了。只能说我活一天,就做到一天,做好这一辈子,如果这样算的话,也可以说是永远。”
他越来越近,且惠紧张地用手指绕着腰间的抽绳,眼看他已经到了面前,徐徐地屈膝跪下,从绿色的藤叶里拿出一个绿丝绒盒。
它们是同一种颜色,掩藏得那么好,且惠站在旁边都没发现,她盯着沈宗良打开,高纯度的全美方钻在那一刻放出万千光华,熠熠闪动在灯光下。
她忍不住张圆了嘴,很快又意识到自己失态,抿了抿唇:“什么时候买的,我一点都不知道。”
沈宗良回忆说:“钻戒是提前半年订好的,设计师的档期很难约,那个时候”
且惠接上他的话说:“我们还在闹别扭,不是吗?”
“我们吗?”沈宗良像听了一个笑话,他摇摇头,“只有你,小惠。我从来没觉得我们有过什么别扭。分开这几年,也不是不可调和的矛盾。不过是你要读书,要工作,我得尽责任,稳住大局,各有各的事,彼此暂时不适合在一起而已。”
且惠的鼻头酸了酸。
他好会叙述,三言两语就给她犯下的错昭雪平反。
好像那些年的分离,都只不过是书页上的一粒灰尘,轻轻一掸就挥开了。到头来,书还是那本书,光洁如初,还是可以放在床头,一翻再翻。
她忍着泪意点头,“是,我们没有过矛盾。我在读书,在香港工作,在照顾妈妈,你也有你的义务。”
沈宗良笑了,为她这么的通透、伶俐、乖巧。
他说:“我想了很久,认为一切都不能出岔子,劳师动众。花要最新鲜的,地点要标志性的意义,时间要卡得刚好,所有的环节都那么重要。但是在飞回来的路上,我又想,错了一两个细节又有什么关系,最重要的是你在这里,不是吗?”
从他单膝跪下起,且惠的脑子里就空空的,树梢上被风卷来的虫鸣和鸟啼都失了声,她只知道用力地点头,眼中是水雾连天的湿气,他说什么都是对的,都是好的。
沈宗良看她这个样子,声音放得更轻了:“小惠,现在我想问你,你愿不愿意嫁给我?把你剩下的人生都交给我,好吗?”
“好,好,我交给你,我把我的心,把我的六十岁,把我的所有都给你,都给你。”
且惠凌乱地说完,激动地用手捂着嘴,转到了另一边,低头抽泣起来。她没有丁点经验,不知道这个时候要扶沈宗良起来,更不知道要伸手去戴钻戒。
沈宗良的腿跪麻了,起身的时候踉跄了一下,自己扶住了开满茉莉的栏杆。
且惠这才去搀他,哭哭笑笑地问:“不要紧吧?”
“没事,血液不循环了。”沈宗良说着,拉过她的左手,从丝绒盒里拿出那枚切割完美的钻戒,月色下,像一块小小的、诱人的方形冰糖。
且惠看着它被顺利无碍地推到底,刚刚好的尺寸。
钻石星星点点地闪耀在漆黑的天幕下,像她的泪眼。
沈宗良执着她的手,低头看了又看,拇指不住地抚摸过去,像欣赏一幅失传已久的字帖,久久不舍得挪开眼。
末了,他牵起她的手来吻了吻,又将她抱到了怀里,下巴摩挲着她的头顶:“好了,这下不能反悔了。”
且惠哭着笑起来,“没准是你后悔呢。”
“怎么讲?”
“先告诉你,我可什么都不会,菜也只会那两样,还不喜欢交际,也许当不好人家太太。”
“没事,我既不用你做什么菜,也不高兴你出去交际。”
她仰起脸,在满怀的茉莉香里望着他,“沈宗良?”
“怎么了?”沈宗良很想吻她,但余光看见斜坡上的小崽子们,他的喉结咽了咽,又忍住了,小叔叔的派头不能丢了。
且惠忽然很认真地说:“我有点太高兴了,想发神经,想大喊大叫。”
“随你高兴。”
她靠在了栏杆边,蓄势待发的,都已经气沉丹田了,但一扭头,就垫脚抱上了沈宗良的脖子,温温柔柔地吻了上去。
沈宗良闭了闭眼,被她吻的感觉是那么好,他什么也顾不上,只知道他们很久没接吻了,如果不是在外头,他真想把她丢在床上去。
“走走走。再看就不礼貌了啊。”不知道谁带头喊了句,把且惠吓了一跳,她擦着嘴角的口水,回头去看,竟然有那么多人。
她脸一下子熟透了,鸵鸟一样埋到沈宗良的怀里,“怪你,你都不提醒我。”
“好好好,怪我,我没和你说。”沈宗良一只手抱着她,也懒得去和她争,是她自己要吻上来。
且惠在他身上黏了一会儿,突然又问:“我们结婚,我妈妈是没意见的,但你妈妈那边呢?”
沈宗良摸了摸她的头,“没事的,在这之前,我安排她们碰个头,亲家母总归要见面的,她当长辈的,不能在你面前失礼。”
吃饭碰头,且惠倒不觉得有什么必要,反正婚后也不住在一起。她更多的是担心,这两个都不算性子好,不会吵起来吧?
但沈宗良坚持,想必是有把握的吧,她点头:“好,都听你的。”
十一长假后第一趟到京,沈宗良没着急先回家。
他吩咐司机:“往东郊温泉的别墅区开。”
上半年姚小姐回了京,才知道自己的窝都被儿子端了。
她不在的时候,沈宗良主动把老爷子在山上的宅子交了公,那份申请写得大义凛然,至今仍不时被提起,众口一词地夸他识大体。他在报告里说,家父劳苦一生,不敢言功高,但毕竟身故多年,于公于私,都不宜再给沈家住了。
姚梦气了个倒仰,只好带着王姨去投奔哥哥。
这阵子在两个城市间打转,沈宗良实在是有点疲倦,在车上阖了会眼。
醒来时,天上飘起细细雨丝,田野林木都浸润在淡薄的雾气里,茫茫不见。从下车步行到门口,沈宗良的眉眼都被水汽沾湿。
进门后,他拿出帕子来擦了擦,才笑向客厅里的人:“舅舅。”
姚梁几乎是立刻站了起来,“哎,老二来了,快坐。”
年迈的声音里几分拘谨,仿佛他才是客。
沈宗良坐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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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姚梁还直眉楞眼地站着,“舅舅也坐吧。”
他摆摆手,笑着说:“我就不坐了,你妈妈午睡还没起来,我去叫一叫她。”
知道舅舅在他跟前不自在,沈宗良也不强求。他点头,该尽的礼数还是尽到了,“给舅舅添麻烦。”
“不麻烦,不麻烦。”姚梁连声说道。上楼时,他的手背伸到额头上,揩了两把汗。
他敲了一下门,就直接推开进去了,姚梦正坐在窗台边喝茶,手上翻着一册书。
姚梁来拉她,“别再绷着了,赶紧下去,老二在下面坐着呢。”
姚小姐一把挥开了他的手,疾色道:“不去!他不上来看我,反而让我这个当妈的下去见他?这是哪一国的礼?”
“哎哟,我的好妹妹啊,别逞能了。你再犟能犟得过他吗?忘了那几年你在西南受的罪了?他六亲不认起来,连老爷子的宅子都要上交。”姚梁一边说,一边在她的对面坐下了。
姚梦尖细的指甲抓了抓泛黄的书页。她气得用力撕下来,“我就不该生他下来!从小他就不听我的,只认他爸爸。现在更不得了,都爬到我的头上来了,我还活该看他的脸色!”
姚梁又开始翻旧账,苦口婆心地说:“老早我就劝你,别一门心思都只顾着自己,要不就是痴缠老爷子,也留点精神关心儿子,打小你养过他几天啊?把他丢给保育员,连过问都懒得,你说他怎么会亲近你?”
“行了行了!”姚梦不爱听这些,转了身不看她哥哥了,“还说这些有什么用啊?他来干什么的,总不是把我接出去吧?”
姚梁摇头:“不大像。”
姚梦责怪哥哥说:“你连这也不敢问一声吗?他是你外甥,你把舅舅的款儿拿出来,他敢怎么样!”
这话说出来,引得姚梁当即瞪了她一眼。
就会唆使别人,连她当妈的都没办法,旁人还能抖什么威风?
姚梁指了指自己,“我算哪门子舅舅?过去怕你老公,现在怕你儿子。没办法,全指着沈家这个招牌过活。从前嘛,我还敢和沈忠常说两句话,现在不知道是不是老了,看见你儿子那样儿我就犯怵。”
说完,他又自己拍着膝盖,忽然叹起气来,“我是不中用了,但天麟还小,将来还指着他表哥照应,老二位高权重,又年富力强,还在往上走,我是万万不敢得罪的,他说什么是什么。你也不要糊涂了,他毕竟是你的儿子,一荣俱荣。”
姚梦想到那个钟且惠就来气,她哼了声:“有也是夫贵妻荣的荣。哪里轮得到我这个当妈的?对他的心上人,他就千依百顺,怎么说怎么好。一到我身上,不是让我领头做表率,就是开口教训我。”
她想起四年前的那个乱糟糟的冬夜。
就在徐懋朝死后不久,魏夫人淋着雪,带着瘸了腿的女儿魏时雨来投奔她,说家里刚出了事,实在太乱了,住不了人,能不能在这里借宿几天。
姚梦平时和她要好,虽然也知道魏家不行了,但还是顾念着旧情,又想没准他家哪天能翻身,雪中送炭总是一份恩德。
她正要让人去开门,是王姨站出来说:“夫人,这个门不能开。”
姚梦说:“我让你开你就去开,我不信有人敢到这里来闹,赶快去。”
但王姨坚持不让任何人出去。她说:“老二一早就交代过了,魏家的人,您一个都不准再接触。另外,行李我都收拾好了,我们明天就走。”
姚梦脑子都转不过来了,她自己身边的人,沈宗良是怎么把手伸过来的?她才意识到,不但是王姨,整个家里,已经无人肯听她的了。
姚梁又劝了句:“下去吧,妹妹,嫁到了他们家你有什么办法?沈忠常没死,他还能向着你,哄你两句,现在他人都不在了,除了老二,还能依靠谁?元良又不是你生的。”
提起这个,姚梦满身的怒气才渐渐消下去。
她的嘴唇抖了抖,忍了很久的眼泪终于落下来,“沈忠常要是还在,我也不会可怜成这样,他才不会让人对我不尊重。”
姚梁啧了一声,又拿纸巾去给她擦眼泪,“他都成一把灰了,你说这个还有什么用?你只要不和老二对着干,他会孝顺你的。”
气温变低后,京中的阴霾天多了起来,一日比一日沉重。
姚梦擦完了眼睛,望着灰蒙蒙的日影打在落地窗上,沾着湿气的风吹起幻影纱。她将手里的餐巾纸揉了又揉,最后往桌上一扔,起身往门边走。
沈宗良在楼下等了好长一会儿。
听见下楼声时,他也不动,不紧不慢地喝着手边的茶。
姚梦往他对面一坐,还是忍不住气道:“不容易,竟然想得起自己有个妈妈。”
她说完,不住拿眼睛去看沈宗良的反应,但他只是微哂了一下,默不作声。
等了好久,姚梦才又出声:“你来干什么的?让我看你喝茶吗?”
“我在等妈妈发完牢骚,才好谈正事。”沈宗良总算放下了紫砂茶壶,他搭着腿,往后靠了靠。
见姚梦不说话了,只是瞪眼睛,沈宗良才说:“说起来也怪爸爸,惯得您不知道分寸两个字怎么写。好在现在太平了,自在一点也无妨。”
姚梦说:“什么正事?你怕影响,我的那些房产都被处置了,如今我连个正经住所都没有,你还谈什么事?”
“我是来接妈妈出去的。”沈宗良一只手放在膝盖上,慢慢说:“西平巷空了这么久,没个人住不行。”
姚梦不大相信,眼皮上下翻动着打量他,“那是你爷爷留给你的,连你大哥都没有份,你会让我去住?”
沈宗良摇头笑了笑,“这叫什么话。我一身所有,还不都是妈妈的。”
“哼。你不要糊弄我。”姚梦重重一声,“你是什么人啊?徐家还风光的时候,你就未雨绸缪地站出来唱反调了,在自己家的会客厅里装监控,谁也别想往你身上泼一滴脏水,把立场表得明明白白。老二,你爸都没你这么多心思。”
和姚小姐沟通是有困难的。
一顿话说下来,东拉西扯没有边际,沈宗良只觉得头痛。
他压下脾气:“这也是爸爸教的,惜名声如惜发肤,身再正,有时也怕影子歪,何况是非常之时。你知道那些登门的人是敌是友?一句解释不清的话,就有可能毁了沈家。妈,您是想看见这样?”
姚梦辩不过他,只能由着性子放话说:“老二,你那个小女孩子最好认得清你,否则你要算计她的话,她连个埋自己的地方都找不到。就这样她还敢跟着你呢?”
“这就不用你操心了。”沈宗良敛了神色,他说:“过阵子天气好,小惠的妈妈会进京来看她。趁着大家都在,我们两家人坐下来吃顿饭,把婚事定下来。都要领证了,讲起来双方父母还不认识,不成文的。”
姚梦懂了,恍然大悟地哦了声,“拿你的四合院来换我点头,是不是?”
“又错了。”沈宗良大力捏了捏眉骨,“房子本来就是妈妈的,我的婚事也不必您点头,只是让您露个面。”
姚梦抓着这一点机会不放,“那我要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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呢?”
“也可以,我会另外想过办法。”沈宗良站起来,拍了拍深色衣摆说:“只不过这次不去,将来一应的正式场合,您也不要出席了,我都会替您想好说辞。”
这怎么行?将来她还想借着老二出风头呢。
姚梦看他要走,也立刻就起了身,“我去,我去还不行吗?”
她答应了,沈宗良也不见有好脸色,他说:“到时候注意态度语气,实在不会,可以向舅妈取点经。她在订婚宴上表现不错的。”
姚梦觉得荒唐,“好笑吧你!我去就不错了,还要我笑脸相迎?”
沈宗良平静地盯着她,眼神压在人身上沉甸甸的。
他说:“您最好是这么做。我年纪也大了,脾气越来越不好,也很怕自己没分寸。”
“知道知道。”姚梦不耐烦地应着,又小声说了句:“天麟娶的是韩家的三小姐,她是什么身份?你们家那个比得了谁啊,也就你愿意娶。”
这句被沈宗良听得一清二楚。
韩家算个什么东西?也来和他的小惠比?
他不屑地笑了下:“妈也谈起身份来了,你嫁给爸爸之前,又是什么身份?”
姚梦被噎住了,她刚结识沈忠常的时候,也常被人说不般配,是高攀。她明明自己也气得要死的,可过了这么多年,倒像是在沈家长大的一样,又拿这一套去轻视别人了。
沈宗良指了一下门外,“就京里这些自命不凡的门户,说起来如何如何尊贵,平时总端着一副架子不肯放,我讲句不好听的,他们当中有几个往上倒三代不是面朝黄土,不是泥腿子出身?一个个的躺在功劳簿上,这就开始划分阶级,瞧不上平民家的好姑娘了?”
“这话你去跟你爸说。”姚梦弹了弹指甲,她低头说:“反正他给你大哥选人,选的是他老同事的女儿。”
沈宗良笑了,笑他妈真是拎不清,“大哥大嫂从小一起长大,几十年的情分了,到如今还恩爱得很,这也好拿来比较?”
“是是是,我是个妇道人家,你明白得比妈妈多,我说不过你。”姚梦又泄气地坐下。
沈宗良叹了声气:“到时候我让司机来接你,记住我的话。”
他走到门口,就要迈下台阶时,听见后面喊了一声:“老二,当年的事情不是真的。小钟她不想出国,她妈被她气得住院,这才松口来找我。录音笔也是她自己交到我手里的,出了园子还哭呢。”
这些话,放在六年前沈宗良会很想听,现在已经失去了时效性。
他转身笑了笑:“那您知道,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吗?”
姚梦撇了一下嘴,说不知道。
沈宗良摇头,他这个骄纵了一辈子的母亲,到什么时候都高高在上,不肯走下台阶来体谅她人。她怎么会明白,且惠争着要当这个恶人,是一心想要成全他,好叫他无牵无挂地娶妻生子。
但是小姑娘那个时候还不知道,娶妻生子并非人生的固化流程,遇不到喜欢的人,不走这一遭也不妨事。沈宗良笑说:“还是谢谢您,肯和我说这些。”
姚梦不解气地瞪了他一眼,仍旧往楼上去了。
西山脚下停了雨,云烟淡淡地拢住檐角垂柳,一派朦胧气象。
沈宗良下车时,看见且惠小跑着从花格窗里出来,到了他的身边。她说:“你的航班早就该到了,这么久没回来,我好担心,书都看不进去了呢。”
他忍不住勾了下唇角,什么也没说,伸手抱住了她。
甬道上花木扶疏,他们拥抱在轻绵绵的雾气中,远处芙蓉白的天色里,一缕日光透出了浓密的云层。
「正文部分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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