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开他的歌声。
“吾往矣,前事如流水——
“今朝尽,不如饮酒醉——”
沈长清最后听见他说,“有银子啦,喝酒去!”
他仰天长笑,颇是潇洒。
“是个性情中人”,沈长清转过身,迈步踏入益州。
这里是益州的边界,离宣河尚远。
可这里的哀鸿遍野。
拖家带口的难民好不容易逃到这里,却又被阻拦在关卡之内。
“大老爷,求求你们,求求你们放我们出城吧,我们……我们不想死……”
“娃还小”,老妇人老泪纵横,“他爹是死在了边疆,他爹守了一辈子国土,我老婆子这条命阎王收了就收了,可……可这娃子…这娃子他命苦啊!”
守城的士兵眼含热泪,却一步都不肯退,“州郡遗令,益州流瘟,任何人不得进出,直到朝廷来人,直到此劫渡过!”
铁血的汉子,此刻却手握兵刃,泣不成声,“我等与诸位乡亲父老,同生死,共进退!”
“乡亲们,请大家散开,不要聚集”,那汉子握刀的手在颤抖,“昨日守城士卒,亡者逾百,天灾之下,命数一视同仁,为了你们的安全,我请求你们散开!”
人群渐渐散开,那汉子松开刀柄,从怀里摸出来一个纸包,“这是之前派往军中的药粉,是我那些兄弟救命的希望,可他们真是有骨气啊,是真男儿!他们认了自己的命,却叫我转告你们,转告你们要与灾难抗争到底!”
“妇孺优先,因为你们是未来和我们还有未来的保证!接下来是各家劳壮力,因为你们是现在和我们能够熬过现在的基础!”汉子小心翼翼倒了一点点药粉到面前的大水桶里。
“对不起,对不起……老人家们,在这个特殊的时期,过去必须向现在和未来让步!我的老母亲一样缠绵病榻,而我……我这个不孝子,我将亲手断送她生的希望,因为——”
“我先是天齐的子民,然后才是我母亲的儿子!”
老妇人推了推自己的孙儿,看着汉子舀了一碗,她孙儿只饮了一口,她就红着眼眶颤颤巍巍拿走了碗,递给后面怀胎三月的女人。
她自己是一口没喝,她孙儿病得厉害,那一点点药粉化在那么多水里面,其实根本毫无作用。
可她不能贪,不能贪啊,她哄着啼哭不止的小孙儿,“娃儿,娃儿乖,朝廷一定会派人来救我们的……”
后面的女人接了碗,忽然转过身,对着排队的人跪下。
“我不能死…至少……至少现在还不能死”,女人将碗里清水般的药汤一饮而尽,轻轻摸着自己的肚皮,眼中是慈母的柔情,“孩子,娘亲……娘亲一定会努力活下来的,娘亲给你做了虎头鞋,缝了花肚兜,你要坚强一点,娘亲等你出世。”
汉子什么也没有说,默然无声流着眼泪,接过空碗,又打满水,递给下一个人。
那是一个面色蜡黄的女人,女人一左一右牵了两个稍大的孩子,背上还背着个小的。
她先给小的喂了一口,然后让两个大的自己决定喝不喝。
左边那个女孩没有喝,递给了右边的男孩,“阿兄……爹死了,你是我们家唯一的男子汉,我死了不要紧,娘和妹妹还需要你照顾。”
男孩用力点了点头,喝了一大口,又递给后面的人。
沈长清站在关卡外,看着他们一个传一个,喝不喝,喝多少,都没有人出言怪罪,也没有人催促他们做出决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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