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中浓重的血腥味令他不自觉地皱起了眉,沈温如借着那一室长明灯的烛光望向那张近在咫尺的脸。
“你也曾是他们的孩子,”沈温如别过脸,缓声道,“若不是阿爹将你从野兽嘴边救下,教主早就没命了,你自小在青云派中长大,过着衣食无忧的日子,若你有难,派中谁人对你不是倾囊相助?”
他顿了顿,又道:“谁都有资格怨怪他们,可只有你没有这个资格。”
“本座就是恩将仇报又如何?”沈春眠起身冷笑道,“若不是沈弦惊意外将你遗失,他也不会将本座捡回教中,别冠冕堂皇地说什么恩情,凭什么本座就要成为你的替身?凭什么本座要作为遗失了你的补憾而活着?你喜欢这样的人生?你会感激这样的人生吗?”
这段话正是原著中反派的台词之一,也正是他的心里话。
摧毁他的并不仅仅只有在沈温如被接回青云派后,他自以为的亲人和朋友们对待他的冷漠,还因为他发现,自己敬爱了这么多年的阿爹和师尊,原来只不过是将他当成了另一个人的影子。
他是不被期待的一个孩子。
原著中反派的性子偏执而极端,这之后越是想起从前他们对自己的好、对自己的宠爱,他就越要疯。
因为他无法接受这一切只不过是他们对另一个人的补偿,原来“被爱着”不过只是他可笑的幻觉,原来他所拥有的一切都是从别人那里偷来的,原来他才是那个最多余的人。
“本座恨不得那日就死在野兽腹中,”沈春眠道,“如此也早入了轮回,说不定下一世父母双全……”
也有人会真的爱他。
沈温如没应声,两人之间顿时又沉默了下来。
“早点休息吧,”沈春眠下了床,而后缓步向门外走去,临踏出门前他轻声,“等养好了伤,本座便放你下山,也算偿了因果,往后再不欠他们什么了。”
他踏出门的那一刻,天边闪过一道惊雷,沈春眠稍一抬头,只见天际上空黑云卷动,俨然是快要落雨了。
沈春眠方才那会是真的入戏了,差点没能收回来。
原著中这段对话安排的很靠后,反派那时不知是玩腻了,还是终于良心发现,可惜在做下要将主角攻受两人打包送回去的决定后的第二天,他便被那一步踏入化境的江逐风给活捉了。
他在冷风中走了几步,回想了一番自己方才的演技,不禁感慨了一下,刚才那段要是能被摄像机给录下来,怎么说也得成为一个经典片段什么的。
想到这里,沈春眠忽然又察看了一下自己的人设值。
可这不看不知道,一看……他的人设值竟然已经飙到一百八了!
虽然这能间接证明,他刚才那场戏真的演得很炸,但是怎么没人来告诉他,原来这人设值是没有上限的?
他还以为满分就是一百呢。
而且既然他的人设值是没有上限的,那那位还未出场的主角攻的黑化值呢?不会也是没上限的吧?到时候一出场就来个一万分,他到底要怎么才能阻止他黑化啊!
不过往好处想,如果他能顺利在主角攻出现之前,把沈温如清清白白地送回去,那么江逐风很可能就不会黑化。
只要努力把悲剧扼杀在摇篮里,那就万事大吉了。
正当他放空思绪地走在路上时,空中忽然落下了一滴雨,很有分量地砸在了他的肩头。
沈春眠稍一偏头,却见视野忽地一黯,再一回头,只见符乐撑了把描着符文的油纸伞,低头唤了他一句:“教主,属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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