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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竹马表弟
几个侍从应少爷指令, 其中一人脱掉了袜子,就要上前将莲照的嘴堵住。莲照的眼睛都瞪大了,身体被捆成一条蚕, 在树上倒挂着拼命扭动, 左闪右闪, 却?只?能看着散发着逼人臭气的袜子接近,熏得他面露惊恐。
“救命!救命啊!”
灵气射断了绳子,莲照噗通一声掉在地上。抬头一看,热泪盈眶:“小谢施主!”
谢隐泽踩着枯枝走来?, 漫不经心的视线从人群中扫过, 定格在为首的少年身上,顿了顿:“梵天宗内,禁止私斗。”
这少年身着琥珀色圆领袍, 胸前配挂着银色璎珞, 手执一根长鞭,剑眉凤眼,倨傲而立。从穿着打扮到气焰神情, 就差把?“我是纨绔”四个大字写在脸上了。
像这种世家大族出来?的公子哥,无一例外, 草包居多。
见有人出头,他竟是一句解释都懒得,手中的鞭子直接劈头盖脸砸来?。
不仅嚣张, 还视警告为无物,在别人的地盘, 把?别人的规矩当个屁。
谢隐泽眸底微寒, 一丝冷色在那?俊美的面容上泛起。
空中传来?尖锐的破空之声。
“咦?”司珩看着断为两截的鞭子讶异出声。他的鞭子是北溟深海玄铁所制,柔若草韧, 可驱使自?如,又硬如精钢,可这样?轻易地被对面削成两截,简直就像真的杂草一样?。
“倒是有两把?刷子,你叫什么名字?”
“你不配知道。”谢隐泽呛人的功夫一流,懒洋洋说完这句,果然见对面脸都黑了。他走过去踢了脚还躺在地上的莲照:“别躺在地上了。让你闭上嘴,少算你那?破卦,早晚被人打!”
莲照捂着青肿的脸,苦笑连连:“小谢施主……”
“你姓谢?”司珩冷不丁问?道,若有所思地眯起了眼,“难怪看你眼熟……你是谢隐泽?不对,我见过你,你就是谢隐泽!”
他对谢隐泽这三个字的反应,好?像比被削掉鞭子的反应还要大。他扔掉鞭子,眉眼阴鸷地抽出腰间?长剑:“出剑,我要试试你的本事。”
谢隐泽懒得理,直接转身走人,莲照赶紧几步跟上:“这是司珩公子,说来?你们还有点沾亲带故呢,你不参加宗门大比可能不知道,他是上任击败了陆云铮的大比魁首,也是鲛宫皇帝的表侄,明珠公主的……”
谢隐泽脚步一顿。
折玉“唰”地展开,挡住了剑刃,刺啦擦出一连串迸射的火花。
一时间?刀光剑影,寒风历历,众人忙不迭退避开去,生怕被波及池鱼。
剑光闪过,地上顿时被劈出一道丈深的沟壑,司珩压着剑眉:“还行,不算草包。不过娶我鲛宫公主?这么点本事可不够!”
谢隐泽眉眼冷淡:“是吗?可惜,这门亲事并非我愿。”
司珩愣了下,顿时暴怒:“什么意思!?莫非你还觉得,我北溟鲛宫的公主配不上你?”
开始还能算你来?我往的切磋,但这一刻开始,真切的杀机开始涌动。
虽然梵天宗禁止私斗,不过卸他一手一脚,应该不算过分吧……谢隐泽正冷淡随心地思考着,一道人影冲进包围圈,硬着头皮站到了中间?拦住双方:“我说了,停手!”
那?样?近的剧烈,她又出现得猝不及防,谢隐泽瞳仁一缩,心肺激荡,硬生生吃下了自?己灵力回?馈的苦果。
“表姐!?”司珩那?边就没这么收放自?如了,眼见已经收不住剑势,失声高喝,乔胭从身后被人一拽,落进了他怀中。
乔胭人都要吓懵了,手指抓住谢隐泽的小臂,下意识攥紧了。后者垂眸看了眼她抠紧的指甲,心头的怒火竟奇异地散去不少-
槐院今日难得的热闹。
阿倪把?槐花泡的茶水端进会客花厅时,正听到那?北溟来?的少年语气挑剔地点评:“表姐,你就住这样?的屋子吗?这也太小了,脚都伸不开。”
一开始他想去玄源宫。看一看表姐现在住的地方,被乔胭找了个借口劝到了槐院。
司珩和表姑长公主亲近,真到了玄源宫,回?去那?么添油加醋地一说,肯定要惹得她娘直掉眼泪。
再?者说,她也是有自?尊的,玄源宫——说实在的,跟乞丐窝也差不多了。
谢隐泽在旁边意味不明地冷笑了一声。
“小吗?我觉得还好?呀,哈哈,挺习惯的。”乔胭笑着道,“对了,你尝尝茶水吧。”
司珩又将信将疑地端起了茶杯,刚喝一口就直接喷了出来?,要不是谢隐泽直接展开灵力屏障挡住,这茶就要喷他脸上了。
“这什么茶?如此粗糙,实难入口!”司珩狠狠擦了擦嘴。
乔胭揉了揉眉心,这死?孩子,在人家家里做客还说这些。
“师姐,你别介意。他就是金枝玉叶的日子过多了,这嫌那?嫌的。”她颇为愧疚地对玉疏窈开口。
玉疏窈很温和:“没关系,这本就是自?家院子随便泡的凡茶,定然比不上鲛宫的珍品。”
“表姐,你瘦了。这段时间?定然吃了不少苦吧。”司珩说着就要去握她的手。
这就是乔胭不想看见他的原因?。
司珩还是个小屁孩的时候,对大了自?己一岁的表姐非常崇拜。两人玩主人和仆人的游戏,司珩被她当马骑,还乐颠颠地驮着她去宫殿四处寻宝,有时候是葡萄,有时候是珍珠珊瑚之类。
原本以?为大一点后会好?些,没想到这小子是个超级抖m,言之凿凿要娶她。乔胭身上是有婚约的,成婚期间?鲛皇和长公主特地把?他支走了,从鲛宫的来?信得知,他还为此和表叔发了好?大一通脾气。
谢隐泽的手指在茶杯上轻轻摩挲。
原来?是这个原因?,针对上他了。
他就要握住乔胭的手时,茶杯忽然倒下,滚烫的茶水瞬间?将肌肤烫红。
谢隐泽淡淡道:“抱歉,没注意。”
乔胭却?倏然从他身边站了起来?。
“司珩,手没事吧?”
鲛人族从小生活在冰冷的深海中,烫伤带来?的疼痛更?为刺激,虽然只?是一杯热茶,但跟火燎上去的感受是差不多的。
司珩捂着手,开始娇娇柔柔地掉眼泪:“疼,表姐……”
谢隐泽嗤笑:“真好?笑,装个什么劲儿?”现在不是他把?和尚吊起来?打的时候了?
乔胭直接瞪了他一眼。
谢隐泽一怔,不可思议地开口:“你瞪我!为了一个外人?”
乔胭皱着眉:“谁是外人?”
司珩是她表弟,血浓于水,真要说起来?,小boss还要更?“外人”点吧。
司珩抽抽噎噎地倒在了她肩膀上,在乔胭问?玉疏窈要清凉膏的时候,还趁机一拉下眼睑,吐着舌头朝他做鬼脸。
谢隐泽放在桌上的五指缓缓收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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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隐隐开始后悔了,不是后悔泼了那?杯热茶,而且后悔之前交手时没有下死?手。
最好?打得他瘫痪,连夜滚回?北溟才好?。
乔胭捉住他的手涂好?药膏,发现除了烫伤之外,还有许多剑气的划伤,而谢隐泽那?边半点一点外伤都没有。不由叹了口气,“这药膏你先用着,我得空再?去琉璃阁给你弄些祛疤的。”
司珩眨了眨眼:“小乔姐姐,我记得你有玉骨生肌膏。”
有是有,但……
乔胭言简意赅:“和嫁妆箱子一起掉在浮棺山了。”
谢隐泽表情微僵。
浮棺山,成婚夜。北溟精心准备的丰厚嫁妆,在伥鬼的袭击下散落山中。
……虽然有这个结果,背后也有他的推波助澜。
早知如此,他就……就如何?谢隐泽心中没有答案。
得知乔胭曾在浮棺山遭遇虎妖伥鬼的袭击,司珩大发雷霆,拍案离屋就要去重?莲殿见流泉君。乔胭怕他惹事,忙不迭提着裙子跟上去。
“喂!”谢隐泽问?,“你什么时候回?来??”
乔胭挥了挥手,忙着追人,没有回?答。
他心情陡然转阴,一丝阴翳浮现眼底,无意识踩着脚下的槐花来?回?碾压,好?像那?不是一朵无辜的花,而是某个人的尸骨。
“阿泽,你是吃醋了吗?”玉疏窈背着双手,笑盈盈地站在不远处。
“我吃什么醋?”谢隐泽冷笑一声,“以?前是陆云铮,现在又多了个表弟,她爱追着谁跑和我没关系。不过是有夫之妇,半点不自?觉……”
玉疏窈但笑不语。
“你要去哪儿?”见谢隐泽沉默一会儿,忽然御剑出了别院,玉疏窈诧异问?道。
“浮棺山!”他头也不回?地冷冷答-
重?莲殿上,莲叶接天,重?蕊绽放,仙雾中飘逸着袅袅清香。
到了此处,乔胭发现殿上不如往日清冷。原是宗门大比将至,修真界各门各派陆续来?到梵天宗,第一件事自?然是拜谒掌门人。
乔胭坐在池子边喂了两个时辰的锦鲤,喂得条条肚撑眼直,快撑死?之时,才被流泉君叫进去。
刚进去就被晃花了眼,只?见重?莲殿上重?叠摆着一只?只?红木箱,有项链首饰,云纱披帛,珍珠翡翠,黄金白?银,奇珍异宝不一而足。
流泉君负手而立,淡淡扫来?一眼,指着这些东西:“这是你娘和你舅舅托人带来?的。”
乔胭颇头疼,倒不是因?为讨厌金银珠宝云云,只?是这么多东西,她怎么从重?莲殿带走都是个问?题。
“小乔姐姐,我帮你。”司珩立时间?便自?告奋勇了。
乔胭咳嗽一声:“司珩公子……”
流泉君也一言不发地看向?这个愣头青。
“怎么了?”司珩不明所以?地歪歪脑袋。
从前她不懂事,把?表弟当奴仆使唤,指挥他端茶倒水,现在人长大了,自?然不能还这么使唤。司珩不懂这些,只?道:“没关系啊,我愿意永远当小乔姐姐的下手。”
乔胭咳嗽得更?大声了。
司珩年纪小,且一直生活在北溟,由族人教导,对人情世故知晓得不多。他喜欢一个人就要一直对她好?,不会因?为乔胭嫁了人而退避或者改变,就算乔胭和别人有了孩子,对他来?说她也永远是他的小乔姐姐。
乔胭知道这孩子实心眼,只?好?转移起话题:“对了,我娘有让你带些什么话吗?”
还真有。司珩把?那?些话都记在心里,此时一字不差地复述了出来?,虽然这些都是乔胭和母亲在信上沟通过的内容,但是听到这些琐碎的关心和叮嘱从亲族口中转述出来?,心中还是倍感温暖。
“真是絮絮叨叨的……”她轻声嘟囔,鼻头却?忍不住泛酸。
“小乔姐姐,表姑问?你,有没有在梵天宗受委屈?”司珩认真看着她,问?道。浑然不顾乔胭亲爹就在旁边看着,也丝毫不考虑自?己这话是否会得罪掌门。
流泉君没有离开的意思。想起这位掌门应该是很忙的,乔胭不便打扰,说了几句客套话就要告辞,流泉君却?叫住司珩。
“掌门想问?何事?”司珩虽气恼,但在乔胭调教下,语气依旧对流泉君维持着对长辈应有的尊重?和礼貌。
“毓璃她……”流泉君顿了顿,“她有没有什么话,托你转达我?”
司珩虽纳闷,但还是老?实回?答:“没有。”
乔胭猜他心底肯定很困惑,叮嘱自?己这个女儿还情有可原,但流泉君和长公主是夫妻,夫妻间?的私话恐怕不好?托他这个外人交代吧。
其实乔胭自?己也很困惑。有好?几次飞往玄源宫的送信青鸟在重?莲殿被找到,问?流泉君,他说是误拦的。十几次之后,乔胭终于忍无可忍:“掌门仙尊,我娘已经十多年没往重?莲殿青鸟传信过了,下次就别误拦了吧。”
况且,玄源宫到重?莲殿有那?么远,青鸟怎么可能次次飞错。
那?之后,失误才消停了不少,信件原原本本到了乔胭手中。
“一句话也没有吗?”
这似乎也就是他能问?出口的极限了,见司珩依旧摇头,他又瞬时面无表情地沉默下去。
挥挥手,示意二人离开。
乔胭走到门口回?头,看见男人背对光的方向?站在殿中央,白?发似雪,透露出莫名的……孤寂。
她吓了个激灵,铁定是昨晚没睡好?,昏了头,居然脑补到这个地步。太ooc了。吓人-
乔胭叨扰玉师姐许久,不好?意思再?回?槐院,司珩坚持送她回?家,两人走到玄源宫外。
“小乔姐姐,我不喜欢谢隐泽。”他闷闷开口。
乔胭对他的少男心思可有可无地应着:“看出来?了,刚见面就打一架,你是很讨厌他才对吧?”说着说着,不由忍俊不禁。
离玄源宫近了,破败的屋檐和宫墙近在咫尺。
“如果是我,肯定舍不得你住这样?的宫殿——和废墟有什么区别?”他还算给乔胭个面子,没有直说是乞丐窝。
乔胭嘛呀嘛呀:“嗯……其实住久了就习惯了。”
天空又开始飘雪了,乔胭开始忧愁,该布什么样?子的结界,给她漏风的窗户挡一挡呢。
“后日的大典上,我要和谢隐泽切磋。”司珩冷不丁道。
乔胭怔了下:“你疯啦?”
大典是宗门大比之前的三大仙宗友谊切磋赛——至少在设立之初,它是这么定义的。
可后来?渐渐变了味儿,人人都想在比试开始前出尽风头,留下深刻印象。
毕竟参与大典比试的都是三大仙宗的子弟,人中龙凤,若轻易战败,定会落人口实,往后的日子在年轻一辈中都抬不起头来?。
虽然无关生死?,但某种意义上,比生死?都重?要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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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它事关天之骄子们的尊严。
“小乔姐姐。”司珩亮晶晶的眼中含着一抹不同寻常的狂热和期许,“你希望我们之中——谁赢?”
“我希望你别去挑衅他。”乔胭直白?道。
司珩往不远处看了眼,瞳仁中的精光微妙一闪。
同时脸色却?黯然了,委屈道:“果然,他们说的是真的……女人只?要嫁给一个男人,总会在朝夕相对中爱上他。你喜欢他。不希望我弄伤他,是不是?”
乔胭险些一口老?血喷出。
我是不希望你去送菜啊傻叉小朋友!
你知道那?是谁吗你就去挑衅!小boss黑化先噶我再?噶你,咱俩手拉手上西天去。
“你就是喜欢他。”司珩就像闹脾气的小媳妇。不依不饶。
“你放屁!”乔胭怒了,揪住他的脸颊肉,“再?污蔑我试试看呢?”
司珩捂住脸:“疼疼疼……你总算不装了,这样?才像你嘛。”
“所以?你不喜欢谢隐泽?”顿了顿,他又小心翼翼地问?道。
“不喜欢。”乔胭不带犹豫,这也没什么好?犹豫的。
司珩捂着脸颊嘶声,但听到这个回?答后一张俊脸乐开了花。
“但也不喜欢你!”乔胭轻咬着后槽牙补充。
但他丝毫没被打击到,朝她挥挥手。一脸得逞的模样?。
他以?为乔胭不知道他的小心思,不知道谢隐泽就在他们身后听着。
第62章 争风吃醋
第63章
可漱冰秘境一趟, 乔胭早就不是不通六感的草包了。
她是那么想的,便那么说了。
玄源宫的落叶并雪落了一地,糯米糍在殿门?前扫地。
乔胭走过去时, 正好看见谢隐泽脱了外套缠在腰间, 坐在木梯上对?房檐敲敲打?打?。
“你在干什?么?”
谢隐泽看了她?一眼, 面无?表情:“看不出来吗?我在修房子。”
修房子就修房子,可玄源宫你都快住二十年?了,现在才想起来修?
“以?前没客人,现在不一样, 要招待你的狐朋狗友。”他懒洋洋回答。
小boss居然为了房子能招待客人, 特地修葺起来,乔胭不知是该感动好呢,还是该感动好呢。
“那你加油。”她?挠挠脑袋进了屋子, 一进院子, 又被震惊住了。无?数个红木箱子堆积在院落正中央,几乎快落不下脚,而且这些箱子好生眼熟……好像就是她?不慎遗落在浮棺山的那些。
“谢隐泽!”
小boss放下手头的木工, 背着手,慢悠悠踱步进来, 故意不去看她?:“做什?么?”
方才一场大雪才落下,他的袖子挽上去,露出一截修长苍白?的小臂, 也不知道冷。
乔胭从箱子里拎出一件香云纱长裙,抖了抖, 忍不住道:“你有毛病吗?”
谢隐泽怔了一下, 语气罕见纳闷:“你不满意?”
“我为什?么要满意,堆这么多东西在我的院子里, 我还怎么下脚?”
“可这都是你的东西。”他解释。
“对?呀。可它们?都在山里躺了这么久了,我早就不需要了,你为什?么还要捡回来?”
她?的反应和谢隐泽猜测的截然不同。在他的人生中很少去讨好什?么人,就这么一次,还被训斥了。
迎上乔胭质问的眼神,他才反应过来,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做。道歉?毕竟这些东西当初都是因为他的缘故才遗失在浮棺山。
诚如乔胭所说,这些东西留着都是占地方罢了。在最艰苦的时段她?没有开口说过需要的东西,现在也不需要了。
嫁妆是一样,房子也是一样。
他忽然回过味来,难道自己是在讨乔胭的欢心吗?
这种改变让他感到不安……这太不像自己了。
随着仙宗陆陆续续到齐,宗门?大比也定在月末于云镜台开始。
在大比正式开始前,有一个相当于彩头的环节,由修真?界三大仙门?梵天宗、北溟鲛宫、隐世佛国中佼佼子弟互相切磋较量。
三大仙门?的弟子个个实力不俗,作?为大比开头的较量,能充分调动年?轻弟子的热血,这是其一;其二,三宗鼎力多年?,暗中较劲的次数不少,若哪宗的弟子能在开门?大比中夺得头筹,也可以?为宗门?长脸,为师门?争光。
因此,虽然号称“友好切磋,点到即止”,其实根本不是那么回事。
大比开始那一天,云镜台热闹非凡。
高台上是观战席,供众仙门?长老?掌门?入座,从这个视角可以?清晰看见下方比斗的光景,方便各宗族老?们?交流谈论。而乔胭作?为梵天宗掌门?的女儿,也分得了席位,就在流泉君旁边,沾光占了个视野最好的位置。
乔胭是跟谢隐泽一块儿来的云镜台,毕竟两人还是明面上的夫妻,为避免落他人口舌,或者让人误会感情不好云云,进出都需要同行。
她?都不知道自己哪里又惹了他,对?方连续跟她?冷战了很多天,今早出门?时,依旧很是冷淡。
“好了,你都闹脾气多少天了,别生气了成不成?”乔胭手中端了杯清水,耐着脾气问。
谢隐泽扯了扯嘴角,皮笑肉不笑:“我没有生气啊。公主不用跟我求和,反正咱们?只是奉命成婚,表面夫妻,跟一个自己都不喜欢的人虚与委蛇,岂不是委屈了公主?还是就这样保持距离的好,你好我也好。”
乔胭:“行吧。你先?过来。”
谢隐泽不疑有他,刚靠近半步却觉眉心一凉。是乔胭用沾了凉水的手指点在了他眉心,随后又在他左右两肩各点了一下,虚空划了两道水波似的纹路。
“这是做什?么?”谢隐泽蹙眉问。
“看你臭着脸,给你去去晦气。”乔胭轻飘飘的回答,险些又把他气得七窍生烟。
依旧是他御剑带乔胭去的云镜台。乔胭现在虽然已经开始修行,且她?本身?灵气充沛,但总也控制不好平衡,所以?去什?么地方,还是得有人御剑带着她?飞。谢隐泽和她?吵架的时候,也不理她?过,结果晚上人家是搭陆师兄的剑、抱着陆师兄的腰回来的,谢隐泽觉得自己头顶隐隐在冒绿光。
后来他再怎么和乔胭吵架,都不会拒绝她?搭飞剑。
御剑落地的瞬间,他就感受到了从四面八方投射过来的视线。
这之中的绝大部分视线,都是在看乔胭。她?今日观战,穿着不如往日随性?,着一袭云青锦光长裙,臂挽披帛,发间坠着白?玉流苏珠穗,娇容薄施粉黛,美得出尘清丽。
谢隐泽很少注意到别人的容貌,只能有一个大概的美丑认知。比如说,他知道自己的长相算好看,从小就有许多仙子盯着他的脸害羞,可你若说“美得倾城绝世”,或者“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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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清新脱俗”,他就不太能理解了。外貌对?他来说,只是诸多条件中最不重要的一环。
可看见那些人的眼神,这一瞬间,他忽然恍悟:乔胭是非常、非常好看的。
抱在他腰上,纤细柔韧的双臂松开了。
“那我先?走了。”乔胭恍若未觉,跟他打?了个招呼后,就跟在流泉君身?后前去观战台。
“你真?是好运气,我表姐可是北溟第一美人,想求娶她?的人可以?从这里拍到山门?口,却被你捡到了便宜。谢隐泽啊谢隐泽,你除了有个好师尊外,还有什?么可取之处吗?”司珩摇着扇子走近了,虽然脸上带笑,语气却有种轻缓的咬牙切齿。
谢隐泽抱着剑,慢吞吞道:“应该是比你强吧,不然为何长公主把女儿许给别人,不许给你呢?”
看着司珩瞬间铁青的脸色,他发现自己嘴皮子功夫厉害了不少,且一击直中要害。近墨者黑,都是跟乔胭斗嘴多了后的修行成果。虽然还是吵不过乔胭,但已经可以?做到把别人堵得说不出话来了。
擦肩而过的瞬间,司珩压低了声音威胁:“等着吧,我会向你发起挑战,当着她?的面击溃你。”
谢隐泽顿下脚步,上下扫了他一眼,淡淡道:“那我倒要考虑考虑,不过一场注定要赢的比试,没意思?。”
司珩看着他的背影怔了一下,他外号北溟小霸王,可谓是仙门?世家中气焰最盛的一人了,可对?上谢隐泽,却也落了下风。
不知道一个区区魔族杂种,哪来的自信那么狂妄!
“第一场比试就是隐世佛国的秃驴,我看他又要出歪招了。”
乔胭刚落座,旁边的人磕着瓜子,递给了她?一把。她?转头一看,无?语了:“怎么又是你啊?”
薛昀一挑眉:“怎么,看见是本少,你不满意?”
观战台的席位都是留给仙门?族老?及其亲属的,薛昀没上场比试的时候,都可以?暂坐在这儿。
“仙门?弟子排名都是通过宗门?大比得来的,但他不一样,他位列年?轻一代第一人是因为三年?前斩杀北溟妖蛟,所以?很多没有亲眼见过他出剑的人都觉得谢隐泽的名声里有水分。”
乔胭想了想:“那你怎么觉得?”
很多人没跟谢隐泽亲身?对?上过,但薛昀不一样,多年?来宗门?大比,他被谢隐泽针对?,次次都败在他手下。
薛昀冷哼一声:“你知道我宗镇宗至宝天谴神剑吗?只有历代最强者可以?拿起此剑,若实力不够,此剑便会重若千斤,提起都难。”
“连掌门?和长老?都不行,下面那些草包更不行——现在修真?界的年?轻一代中,谢隐泽是唯一可以?拿起这把剑的人。”
薛昀这么讨厌他,都承认小boss的实力,那小boss肯定是真?厉害。
不愧是本书最大boss,将来要灭世的大反派啊!
乔胭初来乍到,这也是第一次观战宗门?大比,认不熟脸,薛昀就给她?挨个解说,附带许多劲爆的门?派八卦,两人讨论声音渐渐大了,周围人都忍不住侧目。
流泉君忽然微微侧首,声音醇雅低沉:“小乔,坐过来。”
两人瞬时噤了声,乔胭只得从特地挑选的后方坐到掌门?身?边。薛昀几乎可以?看见她?垂下来的耳朵和尾巴,跟只被叼住了后颈的猫一样。
谢隐泽似有所感,看向上方。
流泉君的座位在观战台的最中央,视野最好的位置,旁边不是上了年?纪的修士大能,就是各宗各派的长老?。一群白?胡子花花的老?头间,忽然出现了乔胭,又漂亮又水灵,娇得能掐出水来。
原本比剑场上的年?轻修士们?想在长辈们?面前争个好表现,正莽足了劲儿炫技,结果乔胭一出现,原本眼花缭乱的剑招都劈茬了,变成了软绵绵的绕指柔,只差没把神思?不属四个字写在脸上。
修士耳聪目明,四周的窃语声哪怕压低了都能传入耳中。
“这就是鲛宫的公主?比那天上的神女还美啊。”
“如果我能娶到她?,不知道能有多幸福,多快活……”
没由来的心浮气躁。
他转头,面无?表情地盯住对?方两秒,在那可堪称杀意的眼神下,讨论声这才慢慢低了。
“近日琴练得如何?”
乔胭原本正盯着掌门?从座位上迤逦到地的白?发,抬起眼,看了一眼目不斜视的掌门?,确定他在跟自己说话。
“回掌门?仙君,近日琴谱练习尚可,已习完琴曲三十首,熟练掌握其中半数,修为也破了筑基,正巩固境界,冲击炼体。”乔胭老?老?实实,一板一眼地回答。总之拿出对?付夫子的勤恳语气总不会出错,下面斗得如火如荼,总不至于当场抽查她?的习琴状况吧!
流泉君低低嗯了一声,又不再说话。在这无?言的短暂时间中,乔胭觉得如坐针毡,好想立刻逃到后面去。
片刻的停顿后,他再度开口:“你母亲本不愿意你踏上修行之路,秘境之行,我知你有此机缘,便允了你的修行路。修行一途不可儿戏,既已下定决心,就应日夜勤勉以?待。”
乔胭低眉顺眼地应是。
“你天资本就不俗,鲛人皇族身?体中生来便蕴藉着远超常人的灵气,只需稍加引导,便能超出同龄人水准。”
又把她?逮住说了好一顿,见乔胭坐得像浑身?有蚂蚁在爬,流泉君顿了顿:“好了,去玩吧。”
乔胭如蒙大赦地溜去了后方。
乔胭走后,身?边一位长老?捋着胡子笑呵呵道:“这是明珠?记得当年?,还是个只到腰高,在山门?前哭着找爹爹的小姑娘呢,一转眼都嫁人了。”
“是吗?”流泉君轻轻道,“可怎么在我眼里,她?还是那个泪汪汪的,流着鼻涕的样子。”
长老?摇摇头:“在父母眼里,儿女是长不大的,但咱们?得学会放手,毕竟已经有别的男人替她?擦眼泪了。”
流泉君安静听?完,没说话。再度看下方自己的得意门?生小弟子,忽然就觉得有些碍眼了。
这时候薛昀已经比过一轮,意气风发地踱步回来。乔胭比大拇指:“没想到你还挺厉害的。”
薛昀骄傲地一抬头:“那是,本公子的实力可不是盖的,只要不碰上那小、咳咳,那小子。”
下一个出场的是一位隐世佛国的小和尚,而他的对?面是……陆云铮。
陆云铮白?衣若雪,彬彬有礼,温和得像一樽玉器。然而出手如电,瞬息间已杀至了小和尚的颈间。隐世佛国的弟子,最为擅长的除了佛法就是口谶,而陆云铮根本没给他们?开口的机会。
小和尚苦笑一声,双掌合十:“是在下技不如人。”
陆云铮嘴角含着一抹让人如沐春风的笑意:“承让。”
“好样的,师兄!真?厉害!”乔胭大力鼓掌,场下场上都只有她?一人的掌声,显得十分突兀。
她?愣了一下,去扯旁边的薛昀:“愣着干什?么?陆师兄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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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你们?都不开心吗?”
“哼,道貌岸然之辈。”薛昀冷哼一声。
道貌岸然?乔胭从没想过这四个字能用在陆云铮身?上。那可是陆师兄!是男主!能比他道德高尚的,全?书都找不出几个。
薛昀用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瞪了她?一眼:“合着我上次让你注意他,你全?没听?进去?他以?前是装得好,把我们?所有人都骗了,你知不知道他和其他弟子被困漱冰秘境的时候,是怎样从血河出逃的?”
乔胭哑然。
她?记得这件事。当时她?和小谢还在天山下的时候,还是雾楼告诉他们?陆云铮和玉疏窈从血河出了秘境。
血河是漱冰秘境形成的千年?时间中,不知从何处连接上的一处险地。河中骸骨腐尸,嚎叫而望,会把一切渡河的行人拖下血河,永堕无?间。
若想平安度过,只有不断把船上的同伴扔进河中,以?平复亡灵怨气。
乔胭张了张口,又闭上了,最后讷讷道:“这不可能,陆师兄不是这种人。”
“知人知面不知心。这都是从秘境中逃出来的人亲口所说,现在他苦心经营的好形象都崩盘了,全?宗上下没一个人服他。”薛昀哼了一声,“我以?前还支持他当下任掌门?呢,至少比小杂、比谢隐泽好,现在看来,我也和其他人一样被蒙蔽了心智。”
从乔胭的座位,能看见他从比试台下来。周围人皱着眉,神色微妙地让开了一条道路,他和气地念着叨扰从中路过了。背影孤孤单单,冷冷清清,和以?前万人拥趸时截然不同。
乔胭便突兀地记起很多年?前,海边的大妖骗他藏了一百个孩子在洞府中,若他敢背对?自己走上一百步,就能得知解救他们?的地点。
这种死到临头的谎话,没人会相信。可陆云铮就是信了。
若“君子”二字具象化,那说的就是陆云铮这样的人。原著后期,谢隐泽弑师屠宗,约他重莲殿上相见,他分明知道去了只是死局,根本没有胜的局面,可他还是去了,只是因为谢隐泽用宗门?长老?们?的性?命威胁。
这样的人,会为了活下去血祭同门??
她?的眉心不自觉蹙起。
“表姐!”
一张洋溢着热情笑容的俊脸突兀地出现在眼前,乔胭叹气:“你又怎么了?”
“下场比试我上场,你能给我一个那个……你懂的,就是那个。”
“不能。”
乔胭目不斜视地说道。不顾司珩噘着嘴说她?无?情。
“为什?么不能?”
“我不愿意。”
“为什?么不愿意?”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你快去吧,一会儿输了别来找我哭鼻子。”
乔胭三番五次叮嘱他别去找谢隐泽麻烦,其实她?是不想谢隐泽找司珩的麻烦。可这死孩子,在北溟作?威作?福惯了,加上天赋好,修为高,几乎从没尝过败绩。无?论她?怎么说,就是要和谢隐泽打?这一场。
乔胭还能怎么办?只能默默为他祈祷。
今天这一场算第一个重头戏。谢隐泽名声在外,但为人散漫,不在乎排名,很少在宗门?大比上出战。因此修真?界有不少谣言,都猜测他这第一是否掺了水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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