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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021 黑吃黑
走出送葬队伍的视线, 大家不由自主地松了口气。
柯九搓着两只胳膊,回头瞅了一眼,嘟囔:“大人, 那姓齐的眼神怪吓人的,听他说话我更是鸡皮疙瘩都起了。他肯定是把齐罡的死怪到我们头上了, 这人好生不讲道理, 明明是他没管束好齐罡, 跟咱们有什么关系。”
陈云州浅浅笑道:“理是这个理,但这世上有些人就不是讲道理的。”
人已经死了, 梁子也已经结下了,如今说这些都无用。
陈云州提醒柯九他们:“路上小心些,咱们加快脚程,争取今天赶到安阳镇。”
刚才齐项明那个眼神让他很不舒服,陈云州心里总有种不安的感觉,得尽早返回庐阳, 离庆川远远,不然等齐项明腾出手来, 绝对会找他算前天的账。
柯九高声应道:“好嘞。弟兄们, 快点, 争取今晚在安阳落脚, 明天中午前就能回到家了。”
刘春用力一甩马鞭,马儿哒哒哒地跑了起来, 带得车子震个不停, 起初还在大家接受的范围内, 等离开官道后,车子震荡的幅度更大,东倒西歪的, 没一会儿,大家都受不了了:“刘叔慢点,慢点……”
刘春放慢了速度,回头问道:“这样行不行……”
陈云州看着脸色煞白,快把早上吃的东西吐出来的几人,点头说:“就这样吧。”
不止柯九他们受不了,他其实也很难受,胃里翻江倒海,屁股都被颠痛了,几次他都差点吐了,若不是不想在这群手下面前失了威严,他早喊停了。
这路实在是太破了,到处都坑坑洼洼的,得亏是没下雨,若是遇到雨天,恐怕车轮都要陷进泥里,他们这些人全得下来推车。
哎,庐阳真是太偏,太落后了,连条去庆川的官道都没有。这简直比他毕业下乡扶贫的那个地方都还破还穷,人家虽然在大山里,没有村村通水泥路,可去镇上、县里都是沥青路,平平整整的。
不行,以后一定要想办法修一条结实宽阔的路,不然一想到出门坐马车的滋味,他心里就难受。
车速放缓后,虽然还是颠,但在能接受的范围内。
赶了半天路,中午,他们停下来稍作休息,吃了点东西,一刻钟后继续赶路。
上路没多久,马车忽然停了下来。
柯九探头:“刘叔,咋回事?咋停了呢?”
刘春指着前面说:“九爷,前面一棵树倒在路中间,挡住了咱们的去路,没法过了。”
闻言,车里的人都下来过去看情况。
陈云州走到近前,发现这棵两三个人才能环抱的大树是被人用斧头砍断的,断口非常新,树枝上刚冒出来的嫩芽还脆生生的,估计也就这一两天被砍倒的。
他们来的时候,这条路上都还畅通无阻。
柯九气得直骂人:“哪个混蛋这么坏心眼,要小爷知道他是谁,非得扒了他一层皮。”
发完了脾气还是得想办法怎么解决这个问题。
这棵树太大了,而且只是被砍倒了,枝桠都还在树上。
如果他们这一行人想通过,就先得将树枝给砍断了,然后再把沉重的树干挪开。可他们只有这么几个人,又没带斧头,用刀砍,只怕是把刀都砍出豁口了,树枝都还没砍断。
既没法将这障碍挪开,只能另想他法了,陈云州回头问身边的刘春:“刘叔,这附近还有路吗?”
刘春点头,指着西南方向:“有的,小人有次送人来过一次,倒回去,在先前有片洋槐树的那里,往西边拐,那边沿着河边还有一条路,比这里还窄一些,但也能走,就是要绕一阵子,今晚恐怕是不能到安阳了。”
不能也没法子,绕路总比在这里跟这棵树死扛强。
陈云州当机立断:“那就换一条路。”
“好嘞。”刘春去将马车掉头,众人重新回到车上,折返回去,然后换到了西边的一条路走。
那条路果然如刘春所说,窄多了,仅容一辆马车通行,但凡对面来个人,来个车都得小心翼翼避让,或是找相对宽敞一点的地方错开。
这条路一边是郁郁葱葱的小山,一边则是清澈的小河。
河面有三四丈宽,因为现在是枯水季节,水流非常平缓、安静,还露出大片的河床,河床上躺着许多奇形怪状的鹅卵石。
陈云州掀起帘子看了一会儿,有山有水,春暖花开,河岸边长满了嫩绿的小草,其中点缀着五颜六色的小花,美得像一幅画卷。
这自然风光倒是不错,搁现代肯定是小长假、周边游的热门地方,一到假期就一大堆人扎堆。
可惜现在却无人问津,让陈云州一个人大饱眼福。
心情大好时,马车又停了下来,紧接着传来刘春闷闷不乐的声音:“大人,前面路上有个大坑,车子没法过。”
陈云州下车,只见正前方路上被人挖了一个快一人高的大坑,坑里的泥土很湿润,显然也是刚挖的。
一次可以说是偶然,但第二次绝不可能,哪有那么多的巧合。恐怕是有人在阻止他们回庐阳,陈云州第一个便想到了齐项明。
在城外分别时,齐项明那双浸满血丝的通红眸子浮现在他面前。
他脸色微沉,只看了一眼便下了决定:“弃车,咱们走回去。”
因为路太难走的缘故,马车也就比人步行快那么一点点。他们这一行几人都是青壮年,没有老弱妇孺,走路也就比坐马车慢那么一点点。
“可大人,车上的粮食怎么办?”柯九指着第二辆车问道。
第二辆车上驮了近千斤重的粮食,还有几匹布,这是陈云州的俸禄。大燕官员的俸禄分为两部分,一部分是银钱,还有一部分则是实物。陈云州一年的俸禄有六十贯钱,此外还有八石大米,六匹布料。
以往都是县令花钱雇人去府衙申领,这次陈云州顺路就带回去了。
哪晓得路上会遇到这种事。
对于现在穷得叮当响的庐阳县来说,这些东西可不少,丢了陈云州自也是心疼,毕竟是他一年的工资。但身外之物哪有小命重要,关键时候,该舍就得舍。
“不用管了,把钱驮在马背上。”陈云州示意柯九,“会水吗?牵着马从河边走,绕过这个大坑。”
柯九连忙点头:“会的。”
他和刘春立即解下了绳子,扔掉马车,牵着马下了水,其余几人则从土炕中翻过去,继续往前。
好在前面道路又恢复了正常,但陈云州不敢掉以轻心,若非现在距庆川城有二三十里远,他铁定第一时间回庆川,请杨柏川派人送他回去。
他低声叮嘱大家:“后面的路可能不大太平,大家将武器放在顺手的地方,抓紧时间赶路,若是遇到合适的村落,咱们就在村子里住一晚。”
村里人多,而且村子大多都是一个姓的本家,极为团结。即便是有人针对他们,也不敢在比较大的村子里动手。
“是,大人。”柯九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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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云州身体吃不消,说,“大人,还有一匹马空着,您坐马上吧,小的牵着走。”
陈云州摇头:“不用,我现在还挺得住,让刘叔坐吧。”
他没有逞强,走了小半个时辰,他感觉还相当好,气不喘,腰不疼,反观刘春喘气如牛,额头上都是汗水,就连大刘他们几个衙役额头也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陈云州有些意外这具身体的素质。
没想到原主一个书生不但脑子好,而且身体也这么强。哎,就是命不大好,可惜了。
柯九搀扶着刘春上了马,一行人继续赶路,走了大约一个时辰,临近傍晚,太阳西沉,霞光万丈,端是美丽,但大家都没欣赏这美丽风景的心情,因为他们还没找到适合落脚的地方。
途中倒是遇到过三个村子,但都很小,而且分散,真遇到事,别说帮忙,恐怕还得他们去救人,所以陈云州只能放弃,继续上路。
这一走就快到天黑了,还没找到合适的地方,但他们不得不停下来。
因为前方是一片茂密的林子,晚上可能会有野兽出没,而且天黑也不好辨认道路,容易发生意外,还是找个地方落脚,等天亮后再行动比较好。
陈云州示意大家停下。
“大人,今晚就在此……”柯九停下脚步跟陈云州说话,头一扭,无意中瞥到林子中有一人,他顿时大惊,“什么人?”
大家立即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
只见树林后面冒出一个身高六尺,长相偏瘦,一双眼睛贼溜溜转动的青年。他脸上堆着笑,举起手里的砍刀:“我……是附近的村民,在那边砍柴,这么晚了,几位客人这是要去哪儿啊?”
柯九上下瞅了他一眼:“路过。既是砍柴,你鬼鬼祟祟躲在林子里做什么?”
那人说道:“我在砍柴,听到说话声还以为是土匪出没,就过来看看。客人,咱们荒岭山这一带很多土匪,你们可得小心点,尤其是这天快黑了,赶紧找个地方落脚吧。要是你们没有去处,可以去我家暂歇一晚。”
听起来好像没什么问题,柯九看陈云州。
陈云州眯了眯眼,嘴角勾着笑,笑容灿烂,很好说话的样子:“那就多谢这位大哥了。但咱们不能白住,柯九,给住宿钱。”
柯九收到信号,一边作势从口袋里掏铜板,一边走到那青年前面:“咱们也不白住你家,这是住宿费……”
“费”字刚落,柯九就拔出了刀往那青年脖子上架去。
可那青年的反应也不慢,上身往后一仰,躲开刀锋,挥起砍刀挡住柯九的攻击,扯开嗓门大喊:“动手!”
刹那间,原本安安静静的林子里突然冒出三四十号手持武器的土匪将他们团团围住。
这么多人,陈云州心里一沉,冷静地说:“柯九,回来!”
一击不中,柯九提着刀后退数步,回到陈云州身边,戒备地打量着这些土匪。
那青年也退回到林子边缘,吹了一声口哨:“哎呀,现在的人都太精了,不好骗啊。本来想不见血的,这下没法子了。”
陈云州审视地打量着这些人,衡量一番说:“只要你们放我们走,我们可以将马和钱都给你们。”
青年很好说话的样子:“好啊,那就这么说定了,把马赶过来吧。”
“不行,你得先让我家大人走。”柯九不答应,手握住刀说,“两匹马和我留下,让其他的人先走。”
陈云州没有反对,这时候不是讲什么义气要死一起死的时候,能跑一个是一个。正好,他也可以看看这些土匪的态度。
青年笑眯眯地往前几步,很好说话的样子:“可以啊!”
“他骗我们的,动手吧,一会儿想办法冲出去,大家往不同的方向跑,能跑一个是一个,不要去管其他人。”陈云州低声说道。
这青年在说话麻痹他们,实则他那些手下已经悄悄在缩小包围圈。
柯九抿了抿唇,压低声音说:“大人,您先走,咱们掩护你!”
“对,大人,您一定要逃出去。”大刘也说。
陈云州无奈一笑:“来不及了,大刘,把钱袋子砍破,将钱洒出去,然后跑!”
大刘立即拔刀一把刺破了钱袋子,然后举起破损的钱袋子往半空中一抛:“这是六十贯钱,谁捡到就是谁的!”
哗啦啦,铜钱宛如天女散花一般,从天而降,有些甩得远的,还砸中了土匪的鼻子。
土匪懵了,下意识的伸手去接,就在这时,陈云州低喊了一声:“跑!”
然后拔腿往林中跑去,柯九、大刘几个下意识地紧紧跟着他。
那六尺青年最先反应过来,暴喝一声:“追,他们要跑!”
“谁他娘的再去捡钱,老子敲破他的头。钱又不会跑,急什么?自家兄弟都信不过吗?”
土匪们这才反应过来,手忙脚乱地将捡到的钱塞进口袋里,拔腿朝陈云州他们追去。
这些土匪常年在这一带生活,对地形非常熟悉加上常年在山林中生活,速度很快,不一会儿就追上了陈云州他们。
这时天已经开始黑了,光线不那么亮了。柯九停下脚步,提刀往后冲:“大人,你快跑。”
陈云州很想跑,就像他先前说的那样,不要做无畏的牺牲,能跑一个是一个。但人有时候感情总是大于理智,听到大刘也停下了脚步,跟着柯九一起转身迎敌,只为给他留一条活路时,陈云州的脚步不由自主地慢了下来。
算了,他一个人,人生地不熟,也没野外生活的经验,在这山林里肯定也逃不掉,迟早会被土匪抓住的,还不如大家一块儿,说不定能杀出一条血路。
陈云州抄起地上的一根棍子,转身冲了回去。
柯九几个已经跟那些土匪打在了一起。
他们奋勇不畏生死,气势很猛,但土匪数量太多了,他们根本招架不过来。
眼看锋利的刀刃就要落到柯九的脖子上,陈云州也不知道哪里来的速度,他一个疾步冲上前,推开柯九,提起棍子挡过去。
棍子卡擦一声断了,陈云州丢掉棍子,头一偏,躲开土匪砍来的这刀,同时右手疾如闪电,握住土匪拿刀的手,用力一折,只听咔擦一声,土匪的手马上松了,刀往地下坠。
陈云州脚尖一点,撞在刀把上,直接将刀踢到半空中,然后右手一伸,牢牢地抓住刀柄,横刀挥向那土匪的头。
只听一声惨叫,那土匪脑袋一滚,人轰地一声倒下了。
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太快了,大家都没看清陈云州的动作,就看到土匪直挺挺地死在了他的面前。
柯九连同土匪都懵了,不约而同地停了下来,不可思议地看着状似最弱的陈云州。
别说他们,连陈云州都很懵逼。他只是想救人,然后身体好像比脑子反应还快,有自己的思维。看到土匪惨叫着倒在他面前,他脑子里发懵,握住刀的手轻颤,若非理智控制,他可能已经将这把染血的刀丢在地上了。
“大人,原来你会功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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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太厉害了!”柯九惊喜的声音拉回了陈云州纷乱的思绪。
也让土匪们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青年冷哼一声:“都给我上,杀,杀陈云州,杀那个小白脸!”
土匪们立即集火攻击陈云州,乌泱泱地全往陈云州这边冲。
陈云州顾不得第一次杀人的震惊和恐慌、害怕,举起刀正要迎上去这时,空气中传来“噗噗噗”的破空声,紧接着,数支利箭从林子中射来,好几名土匪中箭倒地。
青年大骇,怒道:“什么人?躲在林子里装神弄鬼?”
噗噗噗……
又是几道利箭飞来,数名土匪惨叫倒下。
柯九惊喜地看着这一幕:“大人,有救了,有救了……”
陈云州没那么乐观,他们这些人根基浅,又没什么关系,谁会来救他们?
不过不管对方是敌是友,暂时来看,都不算坏事。若他们不出现,自己几人只怕要跟土匪死拼了。
青年见一眨眼的功夫又死了好几个兄弟,立即下令:“都躲到树后!”
可太晚了,又或是对方的射箭功夫太过高明,只听刷刷的声响,又是几道飞箭袭来,转眼的功夫,青年带来的人已经倒了一半。
土匪们彻底慌了,围在青年身边,惊恐地说:“二当家,怎么办?”
“慌什么!一群藏头藏尾的鼠辈,连面都不敢露,有什么可怕的?走,去找出这些家伙,通通杀掉!”青年怒喝。
但这话还没说完,又好几个人倒下。
昏暗的光纤、影影绰绰的树木,似乎都挡不住对方神乎奇迹的箭术。
青年面上也露出了惧色,声音嘶哑:“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我是东风寨的二当家,咱们往日无怨,今日无仇,阁下实在不必赶尽杀绝吧。若你们是谋财,那林子外面的两匹马,还有六十贯钱都是你们的。”
林子中传来一道嬉笑声,声音听起来很年轻。
“黄鹤临,你当我们是你们东风寨啊。我们青云寨早就立了规矩,这荒岭山一带,只许劫财不许伤人性命,今日你们破坏了规矩,就要付得起这代价。”
这话端是不客气。
但青年,也就是黄鹤临非但不敢怪罪,反而拱手,语气讨好:“原来是青云寨的兄弟们啊,今天事出有因,请……啊……”
啪!
一支羽箭,直接没入了他的心脏,黄鹤临不可置信地倒了下去,眼睛瞪得大大的,似是没想到自己竟就这么死了。
余下的几名土匪失了主心骨,慌了,拔腿就跑,可他们再快也快不过弓箭,只几息间,又是几道破空声响起,几个土匪全倒下了。
林子中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但陈云州不敢放松。虽说对方救了他们的命,可对方是敌是友,会不会是第二个黄鹤临谁清楚呢?他给柯九几个使了眼色,示意大家都躲到粗壮的大树后面。
少许,那道年轻的男声带着兴奋的语气说:“行了,他们都死了,你们可以出来了。”
陈云州哪敢出去啊。他提起刀挡在胸前,谨慎地开口:“青云寨的弟兄们,感谢救命之恩。林子外的两匹马和六十贯铜钱权做答谢,希望诸位英雄笑纳。”
“可以。”一道沉稳厚重的男音传出,紧接着林子中响起了悉悉索索的脚步声。
其中还夹杂着先前那年轻人不甘的声音“林叔,你不要拽我,你让我再呆一会儿嘛……”
声音逐渐远去,直到听不见。
但陈云州几人仍旧不敢动,怕对方耍诈,来个回马枪。
又等了好一会儿,站得他们腿都发麻了,仍旧没见人回来,柯九说:“大人,他们应该是走了吧。”
陈云州也是这么想的:“估计是。对了,青云寨是什么地方?为什么东风寨的土匪这么怕他们?”
柯九几人也不是很清楚。
还是刘春走南闯北,送了不少人,听过一些传闻:“他们好像是生活在荒岭山中的土匪,神出鬼没,非常神秘。一直听说这群土匪只求财,不杀人,没想到是真的。”
“对了,小的曾还听说他们在荒岭山中开了荒种地,好像自己种植粮食,所以没那么缺钱吧。”
陈云州恍然,这不就是山民嘛。
所谓山民便是躲在大山中生活,不受朝廷控制的百姓。这些人远离城市,有什么需要会拿山上的东西下山换。他们不听朝廷的召唤,也不交税、服役,自然也享受不到山下相对便捷的生活,平坦更肥沃的土地。
不少朝廷也曾想过将他们收编。
毕竟在封建时代,人口意味着生产力,意味着财产,意味着有人交税服役。
但大山深处地形复杂,大军不好挺进,而且后勤补给也很难跟上,尝试攻打过几次失败后,朝廷只能放弃,而是想办法鼓励山民下山定居,可惜收效甚微。
这个青云寨半匪半民,躲在大山深处,难怪朝廷也拿他们没辙。
不过这些土匪说只求财就真的放过了他们,还挺有原则的。
只是想到自己一年的俸禄就这么没了,陈云州心里都在滴血。不行,他得找补点回来。
“柯九,刀应该挺值钱的吧?”
冷不妨被问道这个,柯九愣了一下说道:“是的,大人,一把普通的大刀得两三贯钱。”
陈云州指着倒在地上的土匪说:“咱们不能空着手回去,去把这些土匪的刀都收起来。”
几十个土匪,怎么也有几十把刀吧,回头也能卖个几十贯钱,减少一点他的损失。
只是让陈云州失望的是,柯九几个找了一圈,大部分的刀都开始卷边了,卖不出好价格。刀又重,他们又没马车,还有好几十里路,不方便全部携带,只能挑些好的带着。
最后选出来八把刀,算下来也就二十来贯钱,真是亏大了。
忽地,大刘惊呼:“大人,这里有个装死的,刚才我的脚差点踩到他的脸,他脑袋挪了一下。”
说着,他把地上那土匪揪了起来,押到了陈云州面前。
这是一个又瘦又矮,胆子还非常小的土匪。
看到陈云州,他浑身颤抖,张嘴就求饶:“大人,饶了我吧,求求你,饶了小的,小的也是听命行事……”
陈云州正愁没活口了解东风寨的情况,如今就有机会了。
他问道:“东风寨还有多少人?几个当家?”
东风寨的人明显是齐项明的狗腿子,他都没自我介绍过,刚才那二当家就叫出了他的名字。既已结了仇,自然是要知道对方的老巢,回头带人杀回来,斩草除根,以绝后患。
那土匪已经被吓破了胆,问什么就说什么。
“回大人,总共四十二个人,大当家和二当家是父子。今天二当家带了三十八个人下山,确保任务万无一失,如今那三十七个弟……土匪都死在这儿了。大人,求求您,饶了小的吧,小的知错了,小的也是没法子,被他们掳上山的,小的若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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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跟着他们干,他们就要杀了小的!”
陈云州才没听他这堆怎么被“逼良为娼”的废话,真不想当土匪,这下山干活的时候寻个机会跑了呗,又没人一直盯着他,刚才他装死不装得挺像的吗?
陈云州关注的重点在东风寨只剩四个土匪了。
这么点人,那不是明显给他准备的回血包吗?
陈云州用刀背顶着这家伙的下巴:“站起来,带我们去东风寨,你好好带路,老老实实跟我们说清楚东风寨的情况,若一切属实,我就饶你一命。你若不老实,仔细你的小命!”
☆、22.022 无耻啊无耻
“大哥走了。”童良躲在林子里, 眼巴巴地望着陈云州一行人离开的方向,就跟没人要的小狗似的,语气低落, 再也没先前的得意。
林叔见不得他这副垂头丧气的样子:“大男人娘兮兮的作什么?我看少主倒是变得沉稳了许多, 哪像你这个皮猴, 整天就知道惹是生非, 跟我回去好好训练。”
童良不肯走:“林叔,大哥要去找东风寨的麻烦, 万一被东风寨那个阴险狡诈的老头子坑了怎么办?你让我带几个兄弟跟在大哥后面保护他呗。我发誓, 等大哥下山,我就老老实实回去, 绝不在外面逗留。”
可惜林叔不吃他这套:“少主功夫比你好多了。你去只会添乱,坏了少主的好事, 赶紧跟我回山上去。”
童良不甘心, 他都快一个月没见到过大哥了, 这次好不容易见到大哥, 都没说上两句话就要回去。
“林叔, 我保证,除非大哥遇到危险, 不然我绝不会现身,好不好,你就让我去嘛。”
林叔不理他的死缠烂打,喊了两个人:“阿东, 阿南,将童良捆了,走!”
“良哥,得罪了。”阿东和阿南动作娴熟地将童良双手给绑了起来, 一瞧就没少做这事。
见扛不住林叔,童良扯着嗓子喊道:“马,钱,还有我的钱,那可是大哥留给我的马和钱。”
林叔实在受不了他的聒噪:“把他嘴巴堵上,将钱和马一起带回山上。还有地上那堆少主放弃的破刀一块儿捡回山上,送到黑瞎子那,让他融了。”
铁这种东西朝廷管控得很严格,想要弄到大批量的不容易,这二十多把卷了边的刀回炉重造,精炼一番也能继续用。
陈云州完全不知道他走后青云寨的人又跑回去打扫了一遍战场,一个铜板都没放过,搜刮得干干净净的,跟他有得一拼。
虽说要去捣了东风寨的老巢,可这天实在是太黑了,而且他们这几个人今天又是赶路又是打架的,虽然没受什么伤,可也累得不轻。
所以离开危险的林子后,他们找了个地方吃点东西顺便休息一会儿,养精蓄锐。
他们寻的地方不错,位于山脚下,一侧矗立着一块丈余高的大石头,跟山体形成了一个夹角,正好挡住两侧来的风,保暖还能防范野兽,万一遇到意外,也只用应付一面的情况,相对轻松很多。
几个人各自忙活,大刘将那土匪捆了起来,丢在角落,柯九带着人在附近捡干柴,刘春生火。
不一会儿,温暖的火光烧了起来,大家坐在火堆前一边吃东西一边闲聊。
这会儿大家又想起了陈云州那惊艳的一刀。
“大人,你脚将刀踢上来接着是怎么弄的来着?教教我们吧,这招好帅啊。”柯九冒着星星眼,两眼放光。学会了这招他就是他们那条街最亮的崽。
大刘等几个衙役也眼巴巴地看了过来。
陈云州有苦难言。他也不知道,他也很懵好不好?刚才那行为只是条件反射,现在危险解除,他连刀怎么握都不知道,更别提耍那等高难度的动作了。
可这又不能说实话。
陈云州故意板着脸:“怎么?还嫌今晚不够刺激,还要来一回?行啊,你扮刚才那个土匪,刀没长眼睛戳到你可别怪我。”
柯九想起那土匪被砍掉的脑袋,连忙摇头:“不了,不了,小人说笑的,说笑的。对了,东风寨离这多远来着?小子,问你呢?”
被拉出来的土匪连忙说:“七八里左右。”
柯九装模作样地跟大刘他们讨论明天早上什么时候出发偷袭,达到出其不意的效果。
陈云州松了口气,他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两只手上虎口和掌心跟手指连接的地方都有一层厚厚的茧子。以前他以为这是原主长期习字而形成的,现在想来恐怕不是。
哪有人练字掌心边缘的位置会有茧子,这更像是长年累月握武器所致。他又想起假慧心右手上的茧子,跟他的位置一模一样,而假慧心也经常练武。
看来原主不光是文采斐然,而且还武艺高强。年纪轻轻,文武双全,这简直是开挂的人生啊,真是太可惜了。
为了验证自己心里的想法,陈云州伸出手对柯九说:“咱们来掰手腕。”
柯九很感兴趣,抬起袖子就旁边突起的小石头擦干净:“大人,就这儿,咱们试试!”
两人将手肘压在小石头上,等刘春喊“开始”,柯九连忙使劲儿,但他的手却像是被一座沉重的大山压着,只眨眼的功夫,手臂就不受控制地被掰了下去。
大刘惊叹不已:“大人好生厉害!小的试试。”
柯九早就猜过自己可能不是陈云州的对手,但没想到会败得那么快,他有些挫败,赶紧起身把位置让给大刘。
大刘上去的结局也一样。
陈云州不费吹灰之力就将他的手掰倒了。
余下几个衙役也纷纷上前凑热闹,毫无例外全都败了。
柯九两眼放光,惊叹不已:“大人,您手劲儿好大啊,怎么做到的?”
陈云州打哈哈:“当然是长期锻炼的。”
看来他这具身体不但武功高强,臂力也惊人,若下次再遇到周家那种乌合之众,完全不用避让,他一个人能干翻好几个。
陈云州非常高兴,武功可是保命的好技能,尤其是处于古代这种不大太平的时代。而且哪个男人没有过武侠梦呢?现在这一切都实现了。
只是他总不能每次都在生死关头靠肌肉记忆条件反射行动,一没危险他就什么都不会了。这太被动了,而且也不稳当,等回了庐阳,他得好生练习,争取早日学会武功。
武功这具身体有很好的基础,还有肌肉记忆,完全可以通过练习将潜能逼出来。可惜文采是装在脑子里的,没有记忆就没法借用。
吃了干粮,又聊了几句,大家都累了,于是安排好轮流守夜的次序后,不守夜的人都坐在火堆上打起了盹儿。
山脚下比较冷,偶尔还有夜风吹动树叶发出哗哗哗的声响,所以大家都睡得并不安稳。稍微恢复了一些体力,天还没亮,他们就弄了个火把朝东风寨出发。
这是陈云州的意思。
昨天黄鹤临出来杀他,却一夜未归,只怕老寨主已经察觉到了什么。
天亮后,这老头必然会行动起来,要么去找他的宝贝儿子,要么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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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项明送信。
所以必须得赶在天亮之前抵达东风寨,出其不意,干掉老寨主。
根据土匪的指引,几人沿着山脚往西走了约莫半个时辰,前面一条弯弯绕绕的羊肠小道沿阶而上。清风寨就在这山上,好在寨子在半山腰,爬了两刻钟左右就到了。
这时候东边天际已经出现了鱼肚白。
陈云州示意柯九熄灭了火把,然后示意武力值最弱的刘春:“把他带到那棵树后面躲着,如果天亮了,我们还没出来,你就把他杀了然后自己下山回县衙报信,让郑大人带人过来救我们。”
其实这话陈云州是说给土匪听的,以防这家伙没说实话,有什么陷阱在等着他们。
说完,他看着土匪:“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土匪哭丧着一张脸,拼命摇头:“没有,大人,小的把知道的都说了,真的,您一定要信我。”
陈云州示意柯九:“堵上他的嘴。以免他待会儿乱喊乱叫,破坏了咱们的计划。”
“是。”柯九熟练得很,随地拔了两把不知道有没有毒的野草塞进土匪嘴巴里,然后将他提溜到大树后面,又给了刘春一把刀,“刘叔,千万别心软,若遇情况不对,就弄死他。”
刘春没杀过人,心里有点打鼓,但也知道这是你死我活的时候,绝不能手软。他郑重点头:“九爷放心,我知道轻重的。”
安排好他们,陈云州带着柯九几个借着夜色的掩护潜入了山寨。
东风寨是个不成气候的小寨子,山寨前后两排房子,都是用木头搭建的,一排有八间屋。两排房子外面还用木头围了一圈,算是防护。
可能是黄鹤临把人都带走了的缘故,东风寨门口旁搭的那座一人多高做瞭望用的小木屋里只有一个人守着,而且那人还在打盹,从半开的窗户,陈云州他们看到他撑着下巴坐在窗前,脑袋一点一点的。
多好的位置啊,可惜他们手里没有弓,不然一箭爆头,轻轻松松都能解决了他。
陈云州示意柯九和大刘爬上木栅栏,然后他踢了一下地上的石头,石头滚动发出咕噜的声响,惊醒了打瞌睡的守卫,他探出脑袋往下瞧:“什么东西……啊……”
大刘和柯九同时出手,直取他面门,将人给挑了下来,一刀解决了。
没有了守卫,柯九和大刘迅速爬上木栅栏,翻进去,从里面打开了山寨的大门。
这时候,山寨里余下的三个人也听到了声音,赶紧跑了出来。为首的是一个身材结实壮硕的中年人,他一双虎目赤红,显然是一晚上没睡。
“你们是什么人,为何擅自闯入我们山寨?”
对于他的质问,陈云州觉得很好笑:“这个啊,向你借点东西。”
老寨主紧蹙着眉头,看对方有七人之多,自己这方只有三个,差距悬殊,便强忍着怒意问道:“什么东西?”
陈云州举起刀砍了过去:“你的命!”
对于要他的命的人,他绝不会手软。虽然昨天第一次杀了人之后,晚上做了一夜的噩梦,但陈云州还是毫不犹豫地举起了大刀。
老寨主吓了一跳,勃然大怒:“小子,谁杀谁还不一定呢。老子杀人的时候你还穿着开裆裤在地上爬。”
他果然有两下子,竟挡住了陈云州的这一刀。
陈云州也不急,他现在不熟悉这具身体自带的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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