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邺处置官员, 亲自问民生计,也是?与?皇帝商议的结果,这算什么?阿姐受的苦,我受的惊,全部被他们掩去不说,就连阿姐的功绩也要让皇帝抢去一半吗?”
李化吉闻言,蹙眉道:“这戏是?怎么盛行起来的,你可知?”
李逢祥摇了摇头:“仿佛‘忽如一夜春风来’,一夜之间,整个建邺的戏班子都会唱了。”
李化吉道:“那必然是?背后有人做推手?。”
李逢祥想都没有想,就道:“不必说,自然是?谢家之人,没准就是?皇帝授意的。”
他又惴惴不安地看着李化吉:“阿姐,如今陛下用你,是?因他不信文武百官,等变法结束,朝政清明了,他也有可以要信任的朝中大臣了,会不会收了你的权力?”
李逢祥只敢说到这儿,更深的那些?担忧,因为怕李化吉怀着孕,听了后身体?不舒服,所?以不好说。
可是?他说这话时,脑海里真真切切地想到了吕雉、窦太后等曾经手?握实权的后宫女人。
闻言,李化吉却没有李逢祥预料的那般愁眉不展,长?叹不止,反而很宽厚地安慰他:“这样的事,我早便?知道了,自古帝王无情?,莫说是?对后宫女人,就是?对肱骨之臣亦是?如此。兔死狗烹的道理,阿姐一刻都不敢忘,只是?人活一世,不过?百年,究竟是?要重于泰山,还?是?轻于鸿毛,都看各人的选择。”
她安抚地摸了摸李逢祥的脸颊:“阿姐并不傻,选择之前也是?做了权衡的。这半年来,阿姐过?得很舒心?,觉得十分有意义,这便?够了。”
李逢祥震惊地看着李化吉,李化吉的手?还?留有茧子,每次触碰他的肌肤时,总有种沙沙的粗粝感。
她做了皇后之后,并不缺名贵的养容膏,却从没有想过?去敷养她的双手?,仍旧将过?往的苦难大大方方的呈现给众人看。
李逢祥曾好几次欲言又止地想劝她,便?是?一个宫婢的手?都要比李化吉的要嫩滑,她做了皇后,还?保留着这样一双手?,其实并不合适的。
可是?每回李逢祥看着李化吉宁静的眼,就开不了口。
现在李逢祥明白了,李化吉为何能这般坦然对待手?上的粗茧。
阿姐终究与?平常的女郎不同,她并不在意容颜、恩宠,因她的视线不在四方的后宅之内,不在一个男人身上。
她不喜谢狁,为了自由,哪怕谢狁是?权倾天下的大司马,也没可能叫她奴颜婢膝地伺候他。
而现在留在了后宫的李化吉,为的也不是?谢狁和权力,她只是?她要的从头到尾只是?让人间少?些?诸如李氏姐弟的悲剧而已。
她自然选择了做她最想要做的事,所?以等事成后,她也不在意谢狁喜不喜欢她,权力还?在不在她手?上。
李逢祥震惊之后,仍感觉到胸腔内有难以平静的激荡,他过?了好会儿才道:“我知道阿姐的心?了。”
只是?好可惜,他处在这个位置上,注定只能做个闲散王爷,既然如此,他愿意用一生的好运去帮助阿姐实现她的夙愿。
李逢祥走后,李化吉用了午膳,便?犯困歇了个晌觉。
碧荷替她掩好床帐,轻手?轻脚退出后,李化吉并没有立刻睡着,她想起了李逢祥说的戏本子的事。
平心?而论?,李化吉会觉得这是?很漂亮的也很符合帝王心?性的一局。也怪不得封她为后时,就连最厌恶她的谢二郎都没有跳出来提什么激烈的反对意见,恐怕那时候谢狁便?想要走这一招棋了。
没错嘛,这才像谢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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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怕他与?戏子学眼技,裹着一张人皮,也改变不了他一身妖骨的事实。
李化吉正这般想着,忽听轩门开合的声响,继而是?脚步轻启。她歇晌觉的时候,宫婢是?无故不会进来打扰她的,敢这般肆无忌惮进入她的寝殿的唯有谢狁而已。
李化吉便?侧过?身,不作声了。
近来因为谢狁公务忙碌,她怀着孕极易嗜睡,故而除了白日里聚在一起处理公务之余,两人遇不上面,也说不了几句话。
今日谢狁既然会放下忙碌的公务,从凌烟阁回来,莫不是?要回来与?她说幸了春杏的事?
原本皇帝幸一个宫婢是?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满宫的女人都是?他的,李化吉就算身为皇后,又能说什么?要怪便?只能怪谢狁非要跟她装深情?,于是?留了这一地的鸡毛要处理。
这么想着,李化吉心?里就起了些?讥笑。
身后的帘帐被掀了起来,李化吉闭上了眼,只听得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俄而床榻下沉,李化吉便?感觉一阵熟悉的独属于谢狁的气息侵袭了过?来。
李化吉轻嗅着,竟然没有从中嗅出任何宫婢喜欢熏的香气来,还?没有等她想出个所?以然,她便?感觉到一条胳膊轻轻地搭上了她的腰身,将她小心?翼翼地拢到怀里,下巴抵着她的头顶。
因往日李化吉总是?在谢狁回来前便?自顾自地睡去,因此她从不知道就是?怀了孕,谢狁也总是?习惯抱着她睡觉。
只是?那只手?不知怎么,总会避开她的肚子。
李化吉仔细感受着谢狁的肚子,有种很怪异的感觉,她有种感觉,谢狁这般小心?不碰她的肚子,不是?因为怕伤到她,而是?单纯不喜欢这个孩子。
毕竟若是?期盼着这个孩子,心?里再担忧,为人父亲的也忍不住会轻轻碰一下孩子,感受一下胎动。
但谢狁的手?一点也不往那碰。
虽然谢狁一向薄情?寡义,对自己的家人也不见得有多?少?的情?谊,可这到底是?他的孩子。
李化吉还?记得那时候谢狁为了要一个孩子,夜里是?如何缠着她,折腾她,让她几乎连口气都喘不得。
一个孩子,好端端的,无缘无故的,怎么会在肚子里就突然遭了亲生父亲的厌恶?
李化吉那颗平静的心?,突然就像被炮竹炸过?一般,噼里啪啦地响成一团。
她想到今日才与?李逢祥说的那句话,兔死狗烹。
一个未出生的孩子是?没有错的,有错的只会是?他的母亲。
恐怕当真是?过?去这段时间,她干涉朝政太多?了,谢狁要用她,却还?是?对她起了忌惮。
既如此。
既如此。
这到底是?她选的路,李化吉只愿能平顺地将路走完,实现她的抱负,此后就是?身死,也是?一生无悔。
这般想着,李化吉的心?又重归宁静,昏昏沉沉地睡去。
等再醒来,已是?下午了,身侧早没了谢狁的身影,李化吉摸了摸那侧的床榻,是?冰凉的,估计他是?早早地走了。
李化吉痴躺了片刻,便?不再打算理会谢狁,起身唤碧荷。
但碧荷不在,听了她的传唤,匆匆跑进来的是?一个面生的宫婢,样貌很是?平凡,但说话非常利落,礼数也不差,恭恭敬敬地向李化吉请安:“皇后娘娘,碧荷姐姐不在,容奴婢为娘娘更衣。”
李化吉一怔:“碧荷去做什么了?她是?我贴身伺候的宫女,没我的命令怎会无端离开太极宫?”
宫婢道:“陛下回来后,便?让太极宫二等以上的宫女出去受刑了。”
当真是?平地惊起一片雷。
李化吉不顾孕肚,掀开被子被起了身,惊得宫婢双臂向前,急走两步来护她的肚子。
李化吉哪里顾得这些?,她即刻命令:“快替我更衣。”又道,“太极宫的这些?宫女做犯了什么宫规?”
宫婢为难道:“回娘娘,奴婢是?刚从别宫调过?来的,具体?发生了什么,奴婢并不清楚,只知道往后奴婢便?要在太极宫伺候娘娘了。”
李化吉听完一顿,目光缓缓地停在了宫婢那平凡普通的脸上,脑海里闪过?许多?的想法,可到底没有问出口。
也不知道碧荷等人受了什么刑,她去救她们还?来不来得及。
李化吉心?里焦虑,可无奈太极宫那些?新来的宫婢并不配合。都齐齐整整、乌泱泱地在她面前跪了一地,不让她去,开口便?是?:“娘娘小心?动了胎气。”
但若李化吉问她们:“碧荷究竟受了什么刑,能本宫的胎气都惊动了?”
她们便?都摇头说不知。
哪怕李化吉少?见的摆起皇后的架子来,她们仍旧连连摇头。
李化吉便?知道其实她们不仅知道碧荷受了什么刑罚,还?知道碧荷为何受了刑罚,只是?因为被谢狁禁了口,故而无人敢告诉她。
李化吉闭了闭眼,让自己平复情?绪,她知道这些?宫婢是?没有错的,她不该为难她们,要怪只能怪谢狁心?狠手?辣。
她道:“本宫要去见谢狁,这总是?许的吧?不至于连本宫都被禁足了罢!”
所?以李化吉要去找谢狁算账。
太极宫的宫婢如何行事,听得都是?她的命令,谢狁便?是?不满,就该冲她来才是?,找做不了主的宫婢算账,以为李化吉会感激他吗?
不,李化吉只会以为谢狁在杀鸡儆猴,在敲打她而已。
第74章
李化吉忍着怒气赶到了凌烟阁。
此时凌烟阁才议完事。
这年轻的户部尚书是由李化吉提拔上来的, 他虽出身世家,但只擅算筹,诗书作得一塌糊涂, 因?此很被家族瞧不起, 这么多年也没受什么重用, 如今能平步青云,全靠李化吉组织办了一场算筹比赛, 将?他挑了出来,因?此他格外尊敬李化吉。
他刚出了凌烟阁,便?见皇后?脚步急促,走路带风,长眉下压,双眼怒瞪, 携着一批迈着小碎步的宫婢赶来, 仿佛是来找谁算账。
不过除了凌烟阁那位九五至尊, 还能有谁有资格被皇后?娘娘算账呢?
户部尚书想。
谢狁登基之前的威名, 户部尚书不仅听过,更是见过, 因?他与谢狁曾在?同?一师门, 只是他承教之时, 谢狁已离开。
虽谢狁离开了, 但老师总难免提起这位耀眼的学生。
先前是夸的, 后?来就?变成了不满, 再后?来, 谢狁就?弑了师。
幸好谢狁要?弑师, 家中的长辈已知?风向,叫户部尚书离开了太学院, 让他逃过一难,但行刑那日,他还是没忍住去送了老师一程。
他挤在?人群中,看到谢狁就?静静地坐在?高台上,看着刑台上跪着乌泱泱的人,里面有他的老师、师兄、师弟,他却云淡风轻地与旁人道:“今日杀人磊起的人头,能做多大的京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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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人比了个数。
谢狁便?打了个手势,叫侩子手下刀,随着血液喷溅,他淡淡地说了句:“大约还能再高些。”
那日满街的鲜血和死不瞑目的人头,给?户部尚书留下了深刻的记忆,他回去就?大病了一场,差点丧命。
因?此,当他被提为户部尚书,要?拜见谢狁时,他便?紧张地吃不下饭,甚至开始头晕目眩,干呕不止。
这般差的精神状态,见了谢狁,自然?又是被吓了个抖索,腿一软,就?跪了下去。
在?那挺拔的六位尚书之中,他是唯一一位如软脚蟹般跪在?地上的人,整个身子瑟缩地像是被抽了虾线的虾,其实很不像话。
他那时就?觉得自己不仅是官途走到尽头,就?是连命怕也是完了。
果然?,谢狁发了怒:“殿前失仪,该……”
“该命仪官好好教导。”一道带笑的声音横插了过来,“户部尚书,你日后?下了衙就?好好地学学,莫要?再犯错了。”
户部尚书怔住。
他屏住了呼吸,筹算比赛持续了七日,户部尚书自然?记住李化吉的声音,因?此不由得为李化吉着急担心。
李化吉是提拔他的伯乐,他自然?不愿看她出事,可是谢狁这嗜杀的性?子、这样冷硬的心肠,看她如此不给?面子的,打断他的话,救下他要?惩戒的人,谢狁怎肯放过李化吉?
即使李化吉是皇后?,但谢狁更是皇帝。
户部尚书想着,他不能连累李化吉,便?想赶紧请罪,便?听谢狁道:“既是皇后?发了话,那便?如此,只是若再有下次,就?不再给?你网开一面的机会了。”
这件事就?这样轻轻地揭过了。
户部尚书顶着一身冷汗出了宫门时,仍觉得不可思议,他摸了摸项上的脑袋,又往大明宫望去。
他不知?李化吉身在?何处,却总是为她担心。
但谢狁好像并?未为了那件事,斥责李化吉。
之后?户部尚书进凌烟阁述职,汇报清查整顿户籍与丈量土地的进度,总免不了偷偷地看李化吉。
皇后?坐在?珠帘后?,目光温和,总是对他报以鼓励之色,于是户部尚书便?越说越有激情,越发心潮澎湃,等说完所有的事,发热的脑袋凉却了,户部尚书才?悚然?一惊,发现他竟把谢狁忘了,忙恭敬地垂目。
他听到谢狁发出冷笑,也没说工作做得如何,只是叫他滚了。
户部尚书便?只好胆战心惊地退下,走出去时,他的脚步故意放慢放轻,就?听那不可一世的谢狁在?与李化吉小声抱怨:“他总是看着你,是不是看上你了?”
李化吉诧异:“我过了四个月后?,人人都?说我的脸圆润了许多,腰肢也变粗,碧荷那丫头还整日担心我容颜尽失,会失宠,你还说韦爱卿看上我?他这般年轻俊美,看上我什么??”
谢狁声音就?高了点,很不满:“碧荷是得了眼疾,该叫太医来给?她好好诊治了。”
李化吉显然?懒得与他多说,只道:“是你吓着尚书了。”
谢狁哼了声:“是,在?你眼里,天底下就?我最凶。”
户部尚书听得目瞪口呆,只觉这私下与李化吉相处的谢狁并?不是他过往熟悉的那个杀人如麻、薄情寡义的大司马,反而更像是个天真烂漫的多情男儿。
后?来随着往凌烟阁的次数多了起来,户部尚书也慢慢习惯了谢狁的这一面,他常常能对谢狁那些亲昵的小动作做到熟视无
睹。
所以当看到李化吉这般顶着找人算账的脸色过来时,户部尚书非但没有觉得意外,还很为谢狁幸灾乐祸了一阵。
他迎了上去:“娘娘,陛下独自在?里面呢。”
李化吉瞥了他一眼,驻了步:“他今日骂你了不曾?”
户部尚书道:“自从有娘娘替臣请托,照顾微臣这胆小如鼠的性?子,陛下便?不曾对微臣发过火。”
他边说边感慨,若没了李化吉,他哪能得这般好的待遇?听说吏部尚书前几?日,被谢狁发现他有人情往来之嫌,直接不顾刑不下大夫的规矩处罚了一顿,他殿前失仪还能这般好好地保住官位,全靠皇后?啊。
李化吉却不揽功,只道:“也是你办事妥当,叫他摘不出你的错处。”
她关切完尚书,方才?进凌烟阁。
户部尚书看着她的背影心想,或许也只有皇后?这般温柔周道的女郎,才?能感化谢狁那颗铁石般的心肠。
他这般想着时,李化吉这温柔周道的女郎已经不由分说,杀进凌烟阁内,气势汹汹道:“谢狁,你将?我的婢女们?弄到哪里去了?”
她见谢狁坐在?上首,听见这话,连眉头都?不曾挑一挑,只手按着案桌起身,走下来接她,又怪起宫婢:“还怀着孩子,走得这般风风火火的,也不怕有个闪失。”
李化吉道:“你在?乎吗?”
谢狁一愣,道:“哪里的话?我怎能不在?乎?”
李化吉便?想到他连孕肚都?不肯摸一下,就?觉得他这话说得急了,可现在?也不是追究这个的时候,她只抓着一件事:“还请陛下明示,碧荷她们?究竟犯了什么?宫规,要?被你送去受刑?”
谢狁理所当然?:“碧荷身为你的大宫女,却不曾约束底下的宫婢,遏制攀龙附凤的不良风气,自然?要?受刑。”
李化吉闻言就?愣住了。
她虽然?想过是因?为春杏的事,但也不敢想真是因?为春杏的事。
“可是,”李化吉心想,是她纵容了春杏,她道,“春杏之事,我是知?道的。”
谢狁好像也不意外,神色淡淡地道:“碧荷未行劝谏之责,更该罚。”
李化吉怒道:“谢狁,你不要?太过分,碧荷只是宫婢,我若一意孤行,她又能如何?”
谢狁正色道:“既知?主子所行之事不够明智,也不利于她,身为奴婢却没有死谏,更该死。”
“你!”李化吉深吸一口气,愈发觉得谢狁不可理喻,“错得既是我,你为何不来找我算账?”
谢狁压着长眉,将?眼眸里浓烈的情绪往下压制着,不敢吓到李化吉,可是他仍旧顶不住委屈道:“你以为我不想吗?李化
吉,你以为我不想吗!如果可以,我真想挖开你的心,看看你的心与旁人的心相比,究竟是心更薄一些,还是里面流淌的血更冷一些!”
李化吉道:“好端端的,与我的心有什么?关系?我难道不贤惠,没有认认真真履行皇后?的职责吗?”
谢狁却道:“是,你很好,你贤惠,你是个很好的中宫皇后?,却偏偏对我不好。”
李化吉简直气笑:“这几?个月上书参我牝鸡司晨的折子不少,民间流行的戏本子我也知?道,谢狁你装什么?深情?现在?开始怪我不知?好歹,不肯珍惜你施舍给?我的独宠,背地里你却连我的孕肚都?不屑摸。”
谢狁震惊地看着李化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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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样子,像是很意外李化吉竟会发现这点。
李化吉顷刻明白过来:“六部官员已定,你的政务相较过去已轻松许多,却仍夜夜晚归,就?是为了隐瞒这点,是不是?”
她厉声诘问:“谢狁,你回答我。”
谢狁方才?有点慌:“我不是不屑摸,也不是装,我确实心悦你,只是我……”
他很难跟李化吉去承认他并?不喜欢这个孩子。
这个拼命地吸食李化吉的养分,让她变得憔悴的孩子。
可是这种话是不能对李化吉讲的,她生长于一个美满的家庭,她不能理解这样的不喜欢,也会因?此更加厌恶他。
谢狁不说,却让李化吉更确信了这个误会:“你说啊,你怎么?不说了?当时是你非要?这个孩子的,我并?不想要?他,是你执意要?将?他带到这个世界来,你现在?却不喜欢他,你要?他怎么?办?”
一个孩子,不得母亲的期待,也没有父亲的喜爱,这个孩子该怎么?活下去呢?
李化吉突然?感觉到一阵莫大的悲哀。
她咬咬牙:“我去问太医,七个月的孩子,还能不能打。”
谢狁急了:“你说什么??你别冲动,你这样和找死有什么?区别?”
李化吉道:“那也是你害的。”
谢狁深吸一口气,拽着李化吉的手收紧,不叫她挣脱一分道:“我没有不喜欢他,既是你的孩子,我会努力待他好。”
李化吉听到这话,觉得心力憔悴:“谢狁,你不觉得你这话很矛盾吗?你若当真喜欢他,对他好这件事还需要?你努力?你能不能别骗我了。”
第75章
谢狁不知道怎么就从碧荷的事吵到了孩子的事上?, 顷刻之间,他就是有理也变成了没理。
他短促道:“我没有不喜欢他,只是你?怀孕幸苦, 我有些疼惜你?。”
李化吉冷笑:“你疼惜我还把碧荷换了, 你?不知道碧荷伺候我, 伺候得有多好吗?”
谢狁急躁起来:“她伺候你伺候得再好,心?不向着你?就是不忠。”他声音疲惫, “我已经给了你?我能给我的所有,就连皇帝最在乎的权力,我都愿意与你?分享,这还不够吗?李化吉,你?还瞧不见我的真心吗?”
李化吉道:“你?若真心?,又何必在宫外布局?你?当我久居深宫, 宫外的事就一概不知。”
谢狁道:“那都是四郎的主意。”
李化吉道:“你?果然知晓, 你?若不默许, 那些戏也唱不下去!谢狁, 权衡利弊下,你?终究还是选择了权, 为此, 就连一见倾心?的戏本子?也能创作出来, 真叫我觉得恶心?。”
谢狁怔怔地看着李化吉, 他松开手去, 往后退了一步。
李化吉见此, 忍着汹涌的情绪, 道:“我要碧荷回来。”
谢狁半晌后, 方道:“她受了刑后会回去的。”
李化吉听到此话?,再不看谢狁一眼, 转身就走了,环佩叮当,从中可听出她有多迫不及待,那些宫婢刚亲眼见证了帝后的争吵,都吓得要命,现在见李化吉头也不回地丢下皇帝走了,忙惴惴不安地追了上?去。
谢狁身形落寞地站了半晌,还是寿山关切地上?前提醒:“陛下,坐下歇歇吧。”
谢狁颇为疲惫道:“寿山,方才化吉的话?,你?可听到了?她说朕恶心?。”
他说这话?时,又是怒气,又是委屈,更多的还有茫然不知所措。
谢狁以为他过去做得再错,这些日子?也在竭力弥补了,李化吉便是没有喜欢他,也该对他有些改观才是,他万万没有想到,她竟然还觉得他恶心?。
她又可曾想过,当那个春杏扭扭捏捏地靠上?来时,谢狁心?里是多么又惊又怒又伤心?。
那时他恨不得把李化吉的心?剖出来瞧瞧,可最后,进到寝殿,芙蓉帐暖,李化吉呼吸浅浅,他到底连脚步重些都不舍得,委委屈屈地抱着她睡了。
李化吉看不见他的真心?。
寿山闻言,却很诧异,笑眯眯道:“陛下,依老?奴的愚见,这是好事。”
谢狁嘲讽道:“你?脑子?被驴踹了?”
寿山正色道:“陛下,老?奴斗胆请您好生回忆,皇后娘娘过往可曾在乎过陛下是不是喜欢这个孩子??”
谢狁闻言,心?若电闪,劈开了重重迷雾。
他不禁转头,正眼看向寿山:“你?接着说下去。”
寿山道:“老?奴无意提陛下的伤心?事,可老?奴确实听说从前皇后娘娘甚至以杀死?肚子?里的小皇子?威胁陛下,这天底下从未有过这般不在意孩子?的阿娘。可是现在,皇后娘娘却开始在意陛下对小皇子?的态度,可见,皇后娘娘对小皇子?也开始重视起来了,这不就是意味着娘娘愿意跟陛下好好过日子?吗?”
谢狁听了也觉得是这么回事,李化吉因为这是他的孩子?,因此并不喜欢这个孩子?,可是现在她在乎起来,这似乎在暗示李化吉对他的看法也转变了。
谢狁这般想着却还有些不信:“可她刚才还说朕恶心?,她还想给朕送女人,天底下有这般喜欢人的女郎吗?”
寿山躬着身,只陪着笑。
谢狁不满:“要你?说话?时,怎么反而做起哑巴了?”
寿山道:“陛下,老?奴一个净了身的奴婢又懂什么女郎的心?思呢?许是娘娘还不曾看明白她的心?,但又实在在意,才会忍不住与陛下计较许多。”
谢狁就不说话?了。
净了身的太监不懂,难道他就懂了吗?
不过无论如何,寿山的话?始终鼓舞到了谢狁,他决定还是要回去哄哄李化吉。
此时碧荷已经被送回了太极宫。
她受了掌掴之刑,被打得脸颊红肿无比,谢狁说这是要惩戒她没有尽到劝诫之职。
李化吉听得难受无比,又问起春杏的下落,碧荷摇摇头:“娘娘末追根究底,往后大明宫里不会再见春杏就是了。”
李化吉叹气:“我不知会连累你?们。”
碧荷却道:“若没有陛下如此以儆效尤,只怕人心?更为浮动。如今陛下还将那些样貌拔尖的宫婢都撤换了,也是表明了个态度,往后不会有人再起不该起的心?思。”
她又劝李化吉:“娘娘往后不要再起这些心?思了,怕会伤了陛下的心?思。”
李化吉却没办法和碧荷说,谢狁做事才叫人伤心?。
主仆二人正说着话?,便听人唱报,说是谢狁来了。
碧荷忙看向李化吉,李化吉侧身坐在圈椅里,本是殷切地谈话?姿态,此时面?上?的深情也冷淡了起来,急得碧荷轻声提醒李化吉也没有半点用处。
谢狁已经步入宫室。
正巧,他进来了,那应传召而来的太医也到了,谢狁眉头一跳,道:“叫人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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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化吉道:“怀孕的是我,不是你?,你?凭什么叫太医回去?”
谢狁道:“因我是孩子?的父亲,我想要他生下来。”
李化吉抿抿唇,嘲讽道:“生下来便万事大吉了,是吗?孩子?不用养,就可以天生地养地长?大,你?是不是这样想的?难怪你?们谢家?人,一个比一个薄情寡义?。”
这话?一出口,李化吉就知道是说重了,她后悔不已,但说出口的话?是泼出去的水,再难收回,她只好僵着身子?坐着。
谢狁走到她面?前来:“化吉,你?看着我。”
李化吉并不动。
谢狁叹口气,他在她面?前半蹲下来,用手扶住她的肩膀,强硬地将她掰直过来,看着自?己?。
谢狁道:“你?说得没有错,我的父母并不是好父母,所以我不知道好的父亲该是何面?目,他又待在你?的肚子?里,与我暂且还没有什么干系,所以我很难对他有什么喜爱之情。”
“可因为这是你?的孩子?,所以等他落了地后,我一定会好好待他。我会努力做个好父亲,我不知道的,由你?来教我,好不好?”
李化吉迟疑地看着他:“你?没有因为我,不喜欢这个孩子??”
谢狁听到这话?,简直按捺不住欣喜:“怎么会,若你?不是他的阿娘,他根本没有出生的机会。”
他说完,便心?跳如雷,期待地看着李化吉,盼着她与他说几?句甜言蜜语,最好,最好是能与他表露心?意。
这个大胆的念头刚出来,谢狁就觉得自?己?是痴心?妄想了,可是嘴角仍旧忍不住地要勾起笑来。
李化吉看了他会儿,道:“幼子?无辜,若你?想收回我的权力,便大大方方地收回去,不要伤害他。”
巨大的失望笼罩着谢狁,他不可置信:“你?是因为这样可笑的理由才怀疑我?”
居然当真与情.爱没有半点关系?
寿山果真是个没根的东西。
李化吉道:“那你?能告诉我,你?究竟是为何讨厌了这个孩子?吗?”
谢狁嘴硬:“我方才已与你?说了。”
李化吉一脸不信:“可你?在撒谎,不是吗?按照你?的说法,你?对孩子?最多只是过于陌生,没有感?情,这我还能理解,可你?分明是厌恶,好端端的,你?厌恶一个还不曾谋面?的孩子?做什么?何况他还是你?的亲生骨肉。”
李化吉这话?逻辑太顺畅了,谢狁也因为饱受折磨,过于心?虚,因此一时之间没有找到反驳的话?。
但他思维敏捷惯了,只需停顿一两个呼吸,就叫李化吉确认她揭穿了他的心?思,已叫他无话?可回了。
李化吉道:“你?什么时候告诉我你?的想法,我便与你?说,我在和你?闹什么别扭。”
谢狁就陷入了剧烈的挣扎。
他直觉李化吉这话?是在钓他,因为她冲进去凌烟阁的怒气并不作伪,那些情急之下说出的话?,是气话?,也是在心?里过过的真心?话?。
所以恶心?是真的,想给他安排女人也是真的,她不喜欢他也是真的。
但寿山的话?又是一剂猛药,下得他心?思浮动,心?猿意马许久,即便明知前方是个陷阱,他也忍不住踏步向前。
好蠢啊。
可谢狁忍不住。
他说:“我不喜欢他,他在你?的肚子?里,把你?害得这般惨。”
他着急解释:“我并未觉得你?的样貌丑陋,我若是个看重样貌的,早见一个爱一个,只是你?确实因怀了他,不如从前美丽,身形臃肿,行?动不便,我瞧着很心?疼你?,可又很无能为力,便迁怒于他。”
李化吉道:“可让我怀孕的是你?啊。”
谢狁垂头丧气的:“我知道。我见过二嫂、四弟妹怀孕的样子?,也与你?这般,可其他家?的夫人并不如此,有许多怀着孩子?仍身量纤细,我便怀疑是我家?血脉的原因。”
李化吉怔住了。
她万万没有想到,因为她怀孕身材走样,脸胖圆了许多,能叫谢狁怀疑到谢家?血脉的问题去。
李化吉对谢狁的思维发散能力一言难尽起来,甚至还有些敬佩:“你?是怎么怀疑的?”
这让谢狁怎么说?
他还瞒着李化吉下毒害谢道清的事,而谢道清害祖父这件事倒是可以说说,但李化吉难道不会因此产生联想,也怀疑他同样下了手么?毕竟谢道清病得那般古怪。
于是谢狁只好含糊不清道:“谢家?薄情寡义?的反骨实在太多了,以下犯上?之事也有那么几?件。”
李化吉简直啼笑皆非:“因此你?担忧这孩子?会克我?”
谢狁道:“不会吗?”
李化吉忍了又忍,到底没忍住,笑出了声:“谢狁,你?真该叫太医进来与你?好好上?上?课,我这般才是女郎怀孕的常态啊。怀了孕还要追求瘦脸、窄肩、纤腰的才是对女郎苛刻的要求,你?不知道女郎为此要吃多少的苦头。”
谢狁听了这话?,彻底呆住了:“是吗?这反而是正常的?”
第76章
李化吉瞧着谢狁那少见的呆傻模样, 便忍不住想笑?。
谁能想到一世英名的谢狁,竟然会在这种事?上犯蠢呢?
李化吉努努嘴:“外头便候着位太医,郎君若不信, 便叫他进来?问问。”
“信, 我怎般不信。”谢狁嘀咕, “可即便是正常的,又能如何呢?确实是这个孩子叫你变得不好了。”
李化?吉看着他:“生孩子, 总是这样的。”
谢狁心里仍旧不舒服。
他想,他这辈子就只让李化?吉生这个,等生完了,他再不会让她尝这样的苦头?了。
谢狁又期待道:“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你究竟在与我闹什么别扭,为何突然就要给我安排女?人。”
李化?吉纠正他的说法?:“我并未与你安排女?人, 只是不曾阻拦罢了, 你收与不收, 都随你。”
她这般说倒叫谢狁更?不高兴起来?, 这种不在意?的态度,可见李化?吉心里果真没有他。
却听李化?吉道:“这种事?, 本来?就是要拦也拦不住了。”
谢狁猛地看向她:“你不拦一拦, 又怎知拦不住?”
李化?吉就冷笑?了一声, 不说话了。
女?郎与男人终究是不一样的。
尽管李化?吉已是手握权力的皇后, 但?旁人看待她仍旧先把她当作一个需要郎君宠爱的女?郎。
碧荷为她走?样的身体?忧心忡忡, 李逢祥几次欲言又止想叫她好好保养双手, 他们的那些话语让李化?吉很不舒服, 就好像她一直都处于谢狁的低位。
可谢狁明明说喜欢她, 难道她不是与他有着同样的地位,谢狁才会喜欢他吗?还是在旁人看来?, 那种喜欢终究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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