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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20-26(第2页/共2页)

面前男人眸光越发冰冷,如同审视猎物的兽,随时都会脱下伪装将她拆吃入腹。

    没由来的,楚然打了个哆嗦。

    秦鹤霄嘴角抿成一条线。

    毕竟在老皇帝手底下做事那么久,楚然精通各种死里逃生的方法,见秦鹤霄情绪不对,她果断认怂求饶往自己身上揽错,“当然,去往雍凉的路上我待将军可能没有那么细心,让将军吃了不少苦头,但天地可鉴,我待将军委实一片赤诚,若能给将军更好的生活条件,我必不会让将军随我一起吃苦。”

    “实是条件艰难,才让将军受了委屈,将军,你莫要因为这些委屈便觉得我待您敷衍啊。”

    ——更别因此记恨她。

    讲真,像秦鹤霄这般骄傲又洁癖的人,一生最为狼狈的时候也就是跟着她逃亡的时候了,那时候整个天下对秦家严防死守,她能平安把秦鹤霄送到雍凉已经是一个奇迹了,哪来的资本让他保持着世家公子的优越生活?

    那段时间的他,必然是极狼狈极见不得人的。

    一生最为狼狈的模样被她瞧在眼里,按照秦鹤霄好面子的作风,那必然是杀她灭口啊。

    想到这,楚然心头一哆嗦,整个人都僵了起来。

    ——她怎么把这茬给忘了呢!

    有这么一层关系在,再怎么的救命之恩秦鹤霄都容不得她。

    “将、将军!”

    心里极度恐惧,楚然说话都哆嗦,“将军饶命!”

    “阿楚。”

    男人眯眼看着她,“你为何觉得我会杀你?”

    楚然:“”

    这不是很明显的事情吗?

    他所有的雷点她踩了一个遍,没被当场剐了都是秦鹤霄看在她的救命之恩上面了。

    但这种话说是不能说的,楚然只敢颤着声音陪着小心道:“当年我年少轻狂,曾多次与将军作对——”

    “既如此,你又为何救我?”

    秦鹤霄冷声打断她的话。

    秦鹤霄问得急,楚然答得也快,“是,是为报答将军的赠衣之恩。”

    “仅仅是因为赠衣?”

    秦鹤霄的问题一个接一个,“再无其他?”

    楚然迷惑了——不然呢?

    不是因为赠衣还能因为什么?

    是倾慕秦鹤霄?表面与他作对实则芳心早已暗许?

    别开玩笑了,这个时代虽民风开放,断袖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恰恰相反,贵族子弟好男风的事情随处可见,她与官场人应酬之际,也曾见过炫耀自己豢养的兔爷的人。

    但这些人显然与秦鹤霄没什么关系,秦鹤霄这厮一看就很直,虽然有很严重的洁癖,但丝毫不影响他是一个直到不能再直的大直男。

    可,一个与他多年死对头的大直男,为何会问她这种让人想入非非的问题?

    楚然小小的脑袋大大的疑惑。

    秦鹤霄的问题让人没法接,楚然想了又想想不出一个所以然,便掐了下掌心,壮着胆子去瞧面前的秦鹤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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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人生了一张好皮囊,面带郁色也是极好看的,而现在,那双百般难以描画的凤目此时正瞧着她,大抵是这些年经历了太多,他已不是最初情绪外露的骄傲少年,此时的他更为沉稳,情绪更为收敛,从面上根本瞧不出他的心情如何。

    但这个世界上最了解你的人不是情人便是死对头,作为秦鹤霄多年的死对头,她还是从他隐而不发的眸色里瞧出了端倪——无奈,酸楚。

    是的,无奈与酸楚。

    这两种不合时宜且与秦鹤霄格格不入的情绪,此时就在秦鹤霄的眼眸之中,只是藏得极深,若不碰到心细如发又对秦鹤霄极为了解他的她,正常人根本瞧不出来。

    问题暧昧,言辞暧昧,情绪更暧昧,三种暧昧叠在一起,事实真相仿佛水落石出——秦鹤霄在等她一句喜欢。

    这个事实太惊悚,她吓了一跳——死对头秦鹤霄居然在等她说喜欢他,这个世界上还有比这更惊悚的事情吗?

    可若是不是,那他的种种不对劲又作何解释?

    要不,赌一把?

    若是赌赢了,她就从前朝太后的“弟弟”前朝天子的“舅舅”成功切换成新朝天子的心上人,百官供她驱使,荣华任她摘取,不过是装一下对秦鹤霄的喜欢,这种事情她熟悉得很——口蜜腹剑是她的拿手好戏,她演老皇帝演百官世家演了这么久,难道还演不了一个秦鹤霄?

    若是赌输了也不怕,她谨小微慎惯了,但见秦鹤霄面色不对,她便连忙转移话题,在秦鹤霄反应过来之前把这个话题揭过去,以她之谨慎,秦鹤霄不会察觉出什么的,撑死也只是觉得她的话恶心巴拉,而不会往“断袖”那方面去想。

    这般一想,楚然看着秦鹤霄开了口,“将军想从我嘴里听到什么?”

    心里存了试探秦鹤霄的心思,她便一眨不眨看着秦鹤霄的反应,若他反应不对,她便连忙切话题,但此时的秦鹤霄情绪如常,并未有什么厌恶情绪,甚至还隐隐有些期待,似乎真的想从她嘴里听到什么。

    她素来善于迎奉,见秦鹤霄如此,她便不着痕迹压低了声音,低落又唏嘘道:“我不是将军,我没有任性的资本,稍有差池,便是人头落地家族覆灭。”

    面前男人呼吸一短。

    若是离得远,她定是发觉不了的,但此时她与秦鹤霄的距离近在咫尺间,男人的一举一动都在她的视线,甚至因为离得太近,她还能感觉到秦鹤霄呼吸间的热气洒在她脸上,以及在她话音落地时秦鹤霄的呼吸明显短了一瞬。

    楚然心口一跳。

    ——她赌赢了。

    秦鹤霄的手捧上她的脸,“阿楚,我都知道。”

    秦鹤霄是征战多年的杀伐将军,指上有着薄薄的茧,肌肤相触,便知此人手下亡魂无数,然而这样的一个人,在捧着她的脸时却是十足的小心,甚至还微微曲起了手指,让有薄茧的位置稍稍离开她的脸,以此不让薄茧磨到她脸颊。

    楚然眼皮狠狠一跳。

    ——这般的体贴入微,是她从来不曾被对待过的。

    而现在,正由让她心惊肉跳的死对头做着这样的事情。

    楚然心若鼓擂。

    或许是对于秦鹤霄的畏惧导致的,又或许是其他原因,她分不清,只感觉自己的心越跳越快,几乎能跳出胸腔。

    她下意识按了下自己的心口。

    你静一点,吓到我了。

    秦鹤霄垂眸把她从地毯上扶起来。

    跪在地上的时间有点久,她膝盖一酸,险些倒在秦鹤霄怀里,她深知秦鹤霄格外洁癖,手指连忙撑了一下案几,想让自己别那么失礼招人厌,然而她的手刚摸到案几,便被秦鹤霄攥住了手腕,而后把她的手拉回,直接揽她在怀里。

    过分的亲密把她吓了一跳,条件反射般想从秦鹤霄怀里离开。

    像是知道她的意图,秦鹤霄攥着她手腕拉到自己胸口,“阿楚,我知你的不易。”

    秦鹤霄清冷声音响在她的头顶,“阿楚,还记得我与你说过的话么?”

    “他日我若为帝,断不会叫你受任何委屈。”

    楚然身体猛然一僵。

    这是在做梦?

    还是她饮酒饮多了,此时在醉酒?

    若是不然,怎会听到这般荒唐的话?遇到这般奇怪的事情?

    纷纷扰扰的情绪涌上心口,楚然有一瞬的失神,但秦鹤霄的压迫感很强,让她又很快回神,因为被拥在怀里,清冷雪松味随着她的呼吸钻入她的肺腑,像是要在她身上扎根似的,将她整个人都浸染为属于他的气息。

    楚然颤了一下。

    “你没在骗我吧?”

    楚然整个人晕晕乎乎的,但毕竟做了多年的佞臣,佞臣该有的职业素养她还是有的,如坠云端的恍惚感不曾让她失了分寸,仍在想着如何套路秦鹤霄从秦鹤霄身上捞好处。

    “我何时骗过你?”

    回答她的是秦鹤霄略显伤感的声音,“阿楚,那些往事你忘了也无妨,左不过是些日常琐事。”

    “忘了也罢。”

    “阿楚,我们重新来过。”

    大抵是关系回归到“正常”,男人对她不再掩饰,紧紧把她抱在怀里,下巴抵在她颈窝,府上的地龙烧得很足,她的衣服穿得并不多,隔着薄薄布料,她清楚感觉到秦鹤霄下巴的凌厉线条,以及他呼吸间的热气。

    楚然不免又僵了一瞬。

    其实秦鹤霄对她已经十分克制守礼,以他此时的身份,大可直接召她侍寝,就如当年的老皇帝召她长姐入宫,可是秦鹤霄没有,非但没有,还一直与她周旋试探,若不是她察觉了他的心思反试探他,只怕他俩还有得时间去僵持。

    但帝王的喜欢,能喜欢到几时?

    今日喜欢她,明日便能喜欢旁人,她若不把握机会在他身上捞一笔,岂不是白白浪费了他的喜欢?

    秦鹤霄脸好身材好,修养品味又高,与他在一起,她血赚。

    楚然没有犹豫太久,便已抬了头,“这可是你说的,不让我受委屈。”

    “秦鹤霄,你莫负我。”

    ——她捧着秦鹤霄的脸,狠狠亲了过去。

    24.  第 24 章   她壮着胆子,又啄了下秦……

    第二十四章

    楚然上辈子是母胎单身, 这辈子更不用提——自出生就被女扮男装,莫说与什么王爷侯爷谈个穿越时空的恋爱了,她连男人的小手都不曾拉过。

    当然, 同僚之间的勾肩搭背不算。

    这种情况下长大的楚然, 恋爱史空白,接吻史更是一片空白, 但没吃过猪肉不代表没见过猪跑,作为一个熟读绿江且广阅花市十/八/禁的资深书粉, 她深知各种套路与体位,理论知识丰富的情况下, 她觉得实践起来肯定特别简单。

    于是她回想着书中不可描述的情节,笨拙着去取悦秦鹤霄。

    是的,取悦。

    ——被人喜欢是件好事, 但不能因为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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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喜欢而失了分寸。

    秦鹤霄是君,她是臣, 做这种事情要可着秦鹤霄的欢心来。

    楚然敬业得很, 舌尖探进秦鹤霄唇间。

    大抵是完全不曾料到她会这般大胆,秦鹤霄此时毫无反应,甚至身体还有些僵,被她捧着脸, 颇有些任君采劼的感觉。

    但她知道这完全是错觉, 秦鹤霄根本不是那种被人被迫的人,此人是强A,压根就不是在下面的那种性格, 此时的没有反应,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她的吻来得太突然,他尚未反应过来。

    毕竟存了讨好秦鹤霄的心, 自然不能在他毫无反应的情况下继续下去,为了给他留足反应时间,楚然没再继续,只是蹭了蹭他的唇,轻声与他耳语,“你在想什么?”

    她的话似乎终于把秦鹤霄的神智拉回,声音刚落,秦鹤霄便已攥住她手腕。

    “阿楚,你在做什么?”

    秦鹤霄的声音低低的。

    楚然有些无语。

    ——既然都互相表白心迹了,下一步不应该是亲亲抱抱举高高吗?

    她不过是做些情人之间该做的事情罢了,秦鹤霄怎非但不开心,反而隐隐有些薄怒?

    楚然看不懂。

    “你不喜欢我么?”

    她壮着胆子,又啄了下秦鹤霄的唇。

    男人气息无端慌乱,艳丽凤目轻眯,里面的神色让人有些看不懂。

    这是正常反应,楚然心知肚明,唯一不明白的,是秦鹤霄此时怎还在攥着她的手?

    正常情况下,难道不应该深情拥吻抵足而眠吗?

    想了想,楚然心里突然生出一个可怕念头——莫不是嫌她技术差?

    是了,秦鹤霄是典型的世家子弟,锦衣玉食金奴玉婢养大的凤凰蛋,似这样的人物,身边怎么可能没有人伺候?

    世家虽然讲究名声,不会弄出什么庶长子庶长女,可身边却是不会缺人的,尤其是秦鹤霄还是一个“好男风”的,更不用担心搞出人命,家世有,需求有,风险却没有,这种情况下,怎么可能与她一样是个未经人事的雏儿?

    必然是嫌她技术差。

    想到这,楚然心凉了半截。

    可转念一想,秦鹤霄不就好的这一口么?

    作为一个大行皇帝的狗腿子,她天天净忙着构陷人了,哪有时间与人风花雪月?

    她若是在这种事情上经验丰富,大行皇帝早就打断她狗腿了。

    不方。

    指不定她越生涩,秦鹤霄越喜欢呢。

    尤其是现在一本正经问她做什么,不就是想玩角色扮演享受被人青涩引/诱吗?

    她给他。

    以她的敬业程度,绝对让他宾至如归欲罢不能。

    “亲你啊。”

    楚然亲了亲秦鹤霄的唇角。

    她其实最喜欢他的唇,薄薄的,一看就很薄情寡义,少年时嘴角微勾,是清凌傲气似骄阳,而今是越发沉稳,便显得冷静克制,越是这样,便越发勾人。

    试想,谁不喜欢看绝对冷静自制的人在那种情况下失去理智呢?

    只是这个点她得控制好,毕竟是她是“丹阳侯世子”,秦鹤霄好的是男风,不是女人,她不能让他发现她女扮男装的事实。

    若是被他发觉了,那可真是在太岁头上动土了。

    富贵险中求,楚然蠢蠢欲动,她亲着秦鹤霄,声音低低又黏糊糊的,“你不喜欢我亲你么?”

    这话显然是虎狼之词,她的话音刚落,便发觉面前的秦鹤霄身体明显僵了一下。

    不是吧?

    不是吧?

    秦鹤霄的反应怎么比她还生疏呢?

    八成是入戏太深——谁不喜欢看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东西的佞臣使出浑身解数勾引自己呢?

    男人不便宣出口的恶趣味,满足就行。

    因为要向秦鹤霄表忠心,花厅里楚然根本不曾留人,廊下倒是留了几个亲卫,但亲卫都是极有眼色的人,知道非礼勿言非礼勿视,不会胡乱往花厅看,而且她现在声音压得低,只有她和秦鹤霄能听到她的私语,自然也不怕被人听到,她用另外一只不曾被秦鹤霄攥着手腕的手抬手去勾秦鹤霄的脖颈,绕过他的脖子,手指捏了捏他的耳垂,感觉到他一瞬的僵硬后,她的话开始越发大胆,“秦鹤霄,我喜欢你很久了。”

    秦鹤霄呼吸一短。

    佞臣的职业素养是谎话说来就来,哪怕九天有惊雷炸响,楚然也能面不改色说着话,而今夜明珠的光辉模糊着琉璃灯盏的灯辉,她的半面脸藏于黑暗中,她越发肆无忌惮,热烈的爱意如潮水涌来,仿佛顷刻间便能将秦鹤霄吞噬,“你或许不知道,在很久很久以前,我便对你上了心。”

    怕秦鹤霄追问到底是什么时候,她可以模糊了时间,时间可以模糊,但爱意绝对模糊不了,她的手在秦鹤霄耳垂处不安分游动,被压抑着的酸涩话音也变得不安分起来,“可是秦鹤霄啊,你是高高在上的天之骄子,而我只是没落侯府的世子,我有什么资格与你并肩站在一起?”

    “卑微如尘的人想要往上爬,手段必然肮脏。”

    大抵是说到自己的往事,很多话楚然不用去反复斟酌,话匣子一旦被打开,后面的话便迫不及待涌了出来,“我欣喜着离你更近一步,又忧心着你更讨厌我,你眼里揉不得沙子,而我做的都是让你厌恶的事情。”

    “可是秦鹤霄,除了这样,我没有其他能离你更近的法子。”

    攥着楚然的手陡然用了力。

    楚然意外这秦鹤霄的反应,侧目去瞧攥着她手腕的秦鹤霄,男人剑眉微蹙,嘴角抿成一条线,绝对的冷静似乎出现一丝裂痕,墨色的眸子晦暗不明的情绪翻滚着,叫嚣着仿佛要来吞噬她。

    楚然眼皮跳了下。

    讲真,这样的秦鹤霄她其实是有些怕的。

    她是一个木得真心的人,也不信世界上有什么真心人,秦鹤霄馋她身子,她给了便给了,习得好武艺,货与帝王家,修得好颜色,也是卖与帝王家,作为臣子,她顺带着替秦鹤霄暖床干了些宫妃的事,对于旁人来讲是折辱,对她来讲却不是那么难以接受。

    ——她是佞臣,脸面这种东西她没有,她不在乎谁做皇帝,她的忠心也仅限于那位皇帝许她丹阳侯府富贵荣华,这种情况下,暖床也就暖床了,没什么大不了。

    秦鹤霄脸好身材好,审美气质也是一绝,跟他在一起,她血赚。

    ——这颜值这气质搁后世就是妥妥的顶流,花上几万甚至几十万去追星连小手都拉不上的那一种,而现在,搁后世砸重金追星拉不到小手的人不仅对她伸出橄榄枝,还能保她一家富贵荣华,这种机会若是不抓住,那才是崩了她投机取巧的佞臣小人人设。

    楚然十分坦然。

    她承认,她也馋秦鹤霄身子。

    “幸好,你也喜欢我。”

    楚然把脸埋在秦鹤霄脖颈,用脸蹭了蹭他脖子,“我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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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算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守得云开见月明的下一步,当然赶紧拉灯去睡觉,成年人的情动,就是这么简单直接——

    楚然另外一只不安分的手挑开了秦鹤霄外衫的衣襟,指尖试图往里探,“要在这儿么?”

    “去耳室。那里有我休息用的小榻。”

    她与秦鹤霄耳鬓厮磨,声音压得很低。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她觉得但凡秦鹤霄对她有丁点心思,就会直接把她拦腰抱起去耳室,更别提秦鹤霄本就存了想要看她勾引自己的心思,干/柴/烈/火下,还装什么正人君子?

    当然是怎么开心怎么来了。

    楚然这般想着,满心期待着男人有力的臂膀抱着她向耳室走去,而后吹灯拔蜡不可描述,然而让她万万没有想到的是,秦鹤霄呼吸静了一瞬后,抬手便扼住了她拨弄着他衣襟的不安分的手,手腕被他攥在手里,她被迫与他拉开了距离,皎皎珠辉下,男人耳垂泛着可疑的红,眸光却清澈得很,“阿楚,别闹。”

    楚然:“?”

    不是,这怎么就算闹了?

    这难道不是情人之间该干的正常事儿吗?

    还是说秦鹤霄这人有贼心没贼胆,一边喜欢着她,一边又觉得她是个“男人”,与她在一起是大逆不道天理不容?对不起社稷对不起祖宗?

    楚然:“”

    如果是这样,那就很难办了。

    ——楚家生来断子绝孙的命,命里无子没男人,全靠她女扮男装支撑的门庭,她女扮男装的身份是万万不能泄露的。

    哪怕与秦鹤霄在一起,她存的也只是女/上/位,让秦鹤霄发觉不了她身份的心思,时下的好男风多是图个新鲜,一旦得到了,也就那回事,时间短,她再谨慎点,隐瞒自己的身份对她来讲不是一件特别困难的事情。

    可若是秦鹤霄又想好男风,又嫌弃她是个“男人”,那这件事就非常棘手了。

    楚然看了又看秦鹤霄,虽然馋他身子,但对上这么一尊神,谁也生不出霸王硬上弓的心。

    不如就此作罢。

    “我明白了。”

    楚然轻叹一声,“你是未来的天子,天子自是要三宫六院七十二御妻的,这样才能保你秦家子孙满堂,国祚长隆不衰。”

    “而我不过一男子,与我在一起,不仅会败坏你的名声,更会影响你的子嗣。”

    只要不是影响到家族的事情,楚然一向都看得开,她抬脚往后退了半步,从秦鹤霄掌心抽回手,恢复之前对秦鹤霄的敬畏,“将军放心,今日之事我不会对任何人提起。”

    “今日只有我与将军相谈甚欢,再无其他事宜。”

    “阿楚,你总是如此。”

    秦鹤霄轻摇头,眉宇间似乎有些无奈,“我留星回在身边,便是存了兄死弟及的心思,只是他年龄小,我又只剩他一个族人,对他不免溺爱了些,才导致他如今孩子心性难撑大局。”

    楚然呼吸陡然一紧。

    秦鹤霄竟然爱她如斯?

    这是做梦吧?

    怎么可能会有人这么爱她?

    而这个人又恰好是秦鹤霄?

    这个时代民风开放,贵族之中不乏好男风之人,但好男风是好男风,彼此都是玩玩,事后谁也不耽误娶妻生子,虽然这种行为很渣,但受时代影响,在这个朝代竟然是常事。

    要知道这个时代再怎么开放,但终究还是封建社会,让家族断子绝孙是大不孝,尤其是秦鹤霄这种满门被灭只剩他一人的人,似他这种情况,尽快娶妻为家族绵延子嗣是件不亚于一统天下的大事。

    但现在,他直白说出自己没有娶妻生子的打算,甚至百年之后的事情都想好了兄死弟及,接替他天子宝座的人是姜星回,他最后一个亲人。

    他可以满门绝灭让秦家门楣断送在自己手中,也可以将万里河山拱手相送,他只要她。

    只想与她在一起。

    只想与“丹阳侯世子”这个“男人”在一起?

    楚然的呼吸变得很轻。

    为了她?

    值吗?

    楚然捏了下自己的耳朵,她有些怀疑是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她看了又看面前的秦鹤霄,连眼睛都不敢眨,生怕自己错过他的表情。

    “你,你刚才说什么?”

    她迎着秦鹤霄隐忍却也神情的眼眸,小心翼翼试探出声,“我刚才没听清。”

    秦鹤霄眸光暗了一瞬。

    见秦鹤霄如此,楚然瞬间开始后悔——男人恋爱时的话听听就算,哪能真能去认真呢?

    尤其是秦鹤霄这种马上要当皇帝的人,怎么可能放着皇帝不去做,去跟她搞“断袖?

    秦鹤霄的脑壳又没有被驴替。

    “啊,我没有别的意思。”

    楚然连忙改口,“将军不想说就不说罢。”

    “今日的饭菜将军可还喜欢?”

    像是怕看到自己不希望的神色的一般,她的目光迅速从秦鹤霄脸上收回,若无其事向一旁的食案扫去,“菜凉了,我让人换新的来。”

    “阿楚,你不必这般小心翼翼。”

    秦鹤霄剑眉紧蹙,声音无奈又心疼,“更不必质疑我对你的感情,你若是没有听清,我便再说与你听。”

    像是在安抚,又像是极度的心疼,秦鹤霄终是忍不住,长臂一挥把楚然揽在怀里。

    楚然爱用香,场合不同用不同的香,对上位者是一种,同僚是一种,而今用的香,正是对上位者的香,曾经她面见大行皇帝时方会用的香——水沉木。

    闻之能清心宁神,最是稳妥不过。

    可这般清心宁神的稳妥的水沉木,却让秦鹤霄眸底闪过一抹郁色——不应该的,阿楚对他不应该是这样的。

    他是秦鹤霄,不是阿楚的上位者。

    秦鹤霄闭了闭眼,侧脸吻了吻楚然的唇,“阿楚,你无须担心我对你只是一时兴起。”

    他知楚然一路走来十分不易,多疑猜忌的大行皇帝,不安分的长姐,摇摇欲坠的丹阳侯府门楣,一切的一切压在一个十几岁的少年身上。

    同样是洛京长大的勋贵,他自小便听着楚然的事迹长大,什么行事稳妥八面玲珑,什么巧变机敏临危不惧,总之样样出挑是个让父母族人顶喜欢的世家子,再后来,楚然的长姐无端被囚宫中,楚然杖毙御史,成了大行皇帝手中最为锋利的一把刀,无数人为他扼腕叹息,冉冉升起的新星跌入凡尘进了泥窝。

    叹息之后,便是唾弃他的堕落——身为世家子,当有世家的风骨,怎能如此自甘堕落为人鹰犬?

    这样的话他听了很多,若是在以前,他或许随口附和两句,但那日他见他跌跌撞撞自雪中而来,面上苍白如纸,身上血腥味大得吓人,有那么一瞬间,他是想把他拥在怀里的。

    “秦鹤霄。”

    “为你今日赠衣之恩,他日我留你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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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不过解了自己身上的大氅披在他身上,他便颤声说着这样的荒唐话。

    大抵是真的病糊涂了,又或者说——楚然生来便是极度缺爱极度缺乏安全感的人,外人对他一点点的好,便能让他以死相报。

    后来楚然也的确以死相报,把他从死牢救出,不远万里送他去雍凉,这种事情若是被大行皇帝得知,不止自己人头落地,连带家族也会随之覆灭。

    可他还是这般做了。

    仅仅只为还他赠衣之恩。

    为君一日恩,误妾百年身。

    女子埋怨夫君的一句话,在楚然身上竟也无比适用。

    秦鹤霄心中酸楚,为楚然不值,他捧着楚然的脸,俯身与他抵着额头,这个距离能让他看清楚然面上每一丝的表情,乃至他睫毛在眼睑处投下的淡淡阴影他都看得清,他清楚看得到,楚然脸上的受宠若惊。

    是的,受宠若惊——在楚然的世界里,他似乎生来便不配被爱,不配拥有一切,他是支撑丹阳侯府的世家子,是大行皇帝的鹰犬,他不能有自己的喜怒哀乐,更不能有自己的情绪,他一生都是提线木偶。

    这样的情绪太扎眼,秦鹤霄呼吸断了一瞬,心脏像是被人咬去一角,他看着楚然处处陪着小心的眼眸,声音莫名发哑,“阿楚,我喜欢你,很久很久了。”

    楚然瞳孔骤然收缩。

    “是那日为你披上大氅,又许是更早,我记不大清了。”

    秦鹤霄微哑声音仍在继续,“那夜你将我救出死牢,男扮女装隐藏身份送我去西凉,我忽而觉得,你女装这么好看,是男人又何妨?”

    秦鹤霄轻轻一笑,哑声说道:“阿楚,你若是不惧世人眼光,我便立你为男后。”

    “千秋万代,你的名字永远与我在一起。”

    25.  第 25 章   一吻即分,蜻蜓点水一般……

    第二十五章

    楚然如坠云端。

    大抵是说私/密/情/话的原因, 男人的声音并不高,低低的,还有些哑, 动人又撩人, 像是羽毛拂过她的心口,让她的心也跟着痒了起来。

    酥酥麻麻痒痒的, 让人又兴奋又害怕。

    她不得不承认,她被秦鹤霄的话打动了。

    ——谁不喜欢炽热大胆的告白呢?

    封她为“男后”, 向天下昭示对她的偏爱。

    这种感情是古往今来的独一份,更是她长这么大从不曾遇到的独一份。

    她疯狂心动。

    “你在说笑吧?”

    楚然看了又看面前的秦鹤霄, 声音依旧带着几分试探,“你要封我为‘男后’?”

    “体统规矩你全部不在乎?”

    ——要知道这些可都是世家子弟最为重视的东西。

    她的试探似乎让面前男人眸光有一瞬的暗淡,男人指腹拂过她鬓发, 艳丽凤目看着她的眼,“阿楚, 我更在乎你。”

    楚然彻底没了声音。

    ——秦鹤霄不是不在乎, 出身世家自幼受世家教育的他怎么可能不在乎?

    只是有更在乎的东西,所以那些体统也好规矩也罢,统统要给他更在乎的人让步。

    他更在乎的人,是她。

    这个事实让楚然心脏不住狂跳, 仿佛随时都会跳出胸腔, 她抬手按了按心口,想让心脏安静一点,但她的安抚全是徒劳, 那里的东西依旧叫嚣着兴奋着,像是从未得到过糖的小孩一下子拥有了糖果做的城堡,手舞足蹈向世人宣告着自己的快乐。

    现在的她的心脏, 就是那个不知收敛的小孩。

    赤贫乍富的感觉让她整个人晕晕乎乎的,像是在做梦,又怕是在做梦,她甚至不敢去掐自己的掌心看一看是否会疼,是否真的在梦中。

    如果今夜的一切是一场梦,那她希望这个梦永远不要醒。

    看,她也是有人喜欢有人在乎的人。

    而且这个人是天底下最出色的人,俊美无俦的相貌,清贵威仪却也雍容华贵,世间所有的美好词汇都能用在他身上,而他对她的感情,也是万里无一独一无二的。

    恍然如梦,楚然轻笑一声,“你也喜欢我。”

    “真好。”

    这句话刚刚出口,楚然便愣了一下——她怎么会说出这种话?

    为什么是“也”?

    “嗯,喜欢你。”

    秦鹤霄垂眸吻了吻楚然的额头。

    微凉却也柔软的触感传来,楚然肩膀微微一抖,瞳孔有一瞬的失神。

    ——这种感觉好生熟悉,像是她本身便经历过的一般。

    秦鹤霄之前亲过她?

    不能吧?

    ——要知道秦鹤霄这个人有很严重的洁癖,秦家尚未蒙难时,她离他近一点,他的眉头便皱得跟什么似的,嫌弃的表情连装都懒得装。

    这般嫌弃她的一个人,又怎会亲她?

    还是说,在她失忆的那段时间里,发生了很多让她匪夷所思的荒唐事?

    ——比如秦鹤霄唤她阿楚。

    比如秦鹤霄说喜欢她。

    又比如,秦鹤霄对她明目张胆的偏爱。

    这些匪夷所思的事情似乎都是在那段时间发生的。

    那段她把秦鹤霄从死牢里救出来,不远万里送他去雍凉的岁月里。

    楚然抬手拍了下额头。

    她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事情忘了呢?

    “你做什么?”

    秦鹤霄拿住楚然手腕,蹙眉看了她一眼。

    “我忘记了很多事情。”

    楚然叹息道:“那些都是很重要的事情。”

    疯狂心动之后是冷静。

    男人都是被下/半/身支配的动物,她信秦鹤霄此时对她的喜欢,可这种喜欢能持续多久呢?

    她在官场待了那么久,又做了那么久的大行皇帝的走狗,比起被人喜欢,她更喜欢大权在握的感觉。

    喜欢都是一时的。

    只有权势才是一世的。

    喜欢你的人可以随时不喜欢你,把对你的喜欢收回。

    但权势是你的终究是你的,他收不回。

    所以她更喜欢权势。

    更喜欢握在掌心看得到摸得到的东西。

    而不是一句轻飘飘的喜欢。

    这种情况下,她忘记的那些事情可太重要了,事关秦鹤霄态度的转折改变,更关系到秦鹤霄能让丹阳侯府富贵荣华到什么程度,没了那些记忆,她现在对待秦鹤霄便是盲人摸象,万事都要被秦鹤霄引着走。

    这种事情不被自己掌控的感觉太不爽了。

    她不喜欢这种感觉。

    作为善于钻营的佞臣,她更喜欢一切尽在掌控的满足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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