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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28.29.30(第1页/共2页)

    您现在阅读的是文学网提供的《穿越之夫子科举日常》28.29.30

    第28章

    周自言做好决定, 第二天一早,便去户籍所改户籍。

    许是之前那位黄册官说了什么,周自言一踏进户籍所, 便有人把他引到旁边小隔间, 让他稍等。

    周自言点点头,依言等待。

    不一会, 那位熟悉的黄册官便捧着马鸣沟的黄册前来。

    按规定来说,大庆是不允许销户重建的。

    但这位大人拿的可是天子口谕……

    所以黄册官什么都没说, 只按照周自言的意思,把他的户籍落到马鸣沟。

    再重新登记好他的名字和籍贯。

    短短两刻钟,周自言便改好了户籍。

    毕竟还是原身的身体,在父母亲眷那一栏,周自言选择继续沿用原身的经历, 父母早亡, 无其他亲戚。

    正好免去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黄册官在马鸣沟黄册上誊上‘周自言’三个字, 又重新做了一份户籍信息,递给周自言,十分恭敬, “大人,您的户籍做好了。”

    “多谢大人。”看着自己的新户籍, 周自言心中一块大石头总算落地。

    从此, 左都御史‘游大人’只存在庆京省,如非必要,不会再被他人熟知。

    而世间多了一个白身书生周自言。

    不管科举、收徒,以后他都可以用自己的名字行事了。

    周自言改好户籍这件事, 没有告诉其他人。

    在宋家,他只说自己的户籍已从别处迁过来, 自己现在是马鸣沟人。

    对此,宋卫风和宋豆丁都非常开心,感觉他们与周夫子更亲近了。

    周自言原先只打算找一处自己住的地方,所以选择标准很宽泛。

    但现在要教五个小徒弟,那就势必要选一个带大院子的房子。

    这样才方便小萝卜头们就坐。

    他带着新的选择标准,又跑了好几趟庄宅行,还是没找到合适的房源。

    他越看越觉得,之前相中的那处王家院落最合适。

    只可惜人家不卖。

    又一次从庄宅行无疾而归。

    周自言摸摸自己的肚子,真是又饿又泄气。

    不然就寄希望于宋伯父,祈祷他愿意把宋家变成私学,供给小萝卜头们上学用。

    看宋父之前对读书人的尊敬之情……搞不好还真可以。

    周自言苦中作乐,还没从庄宅行走两步,就被人拦下。

    “这位公子,这是我家公子的拜帖。”拦人的小厮恭敬奉上一封烫金拜帖。

    小厮不认识眼前这个人。

    但是能让他家公子奉拜帖,这个人一定不同寻常。

    “拜帖?”周自言不甚明白,他现在啥也不是,居然还有人给他送拜帖?

    打开一看,直接去看最末尾的落款。

    居然是廖为安。

    廖为安,林范集的学生之一,庆京省人。

    其父世家出身,任正七品大理评事,母亲是书香门第大家闺秀。

    看到这个名字,周自言就明白了。

    将拜帖收到袖中,揣起手,“你家公子现在何处?”

    “回公子,我家公子正等着您呢。”小厮转身,以掌展向廖为安所在的马车,“公子若是有时间,现在就能见。”

    周自言肚子还饿着呢,于是往周围瞄了瞄。

    看到庄宅行不远处有一个面摊子,便对小厮说:“我现在有点饿了,让你家公子随我一起去吃碗面条吧。”

    “这……”小厮有些为难。

    他家公子是什么身份,怎么能去面摊上吃面条呢?!

    周自言摆摆手,“你只管去问,若他不愿意,那他就不用来见我了。”

    撂下这句话,周自言率先离开。

    面摊老板是个哥儿,盘发敷面,应当已经嫁人。

    他系着围裙,撒葱花,捞面条,一气呵成。

    送面的是一个看起来十几岁的少年,正端着餐盘到处跑。

    小小一家面摊,处处是烟火气息。

    周自言撩袍坐下,抬手叫面,“老板,两碗面条,一碗不要葱花,一碗放点肉片。”

    “好嘞!”哥儿老板脆生回应。

    周自言拿起桌上的抹布,自己擦干净桌子。

    板凳还没坐热,对面便站好一个人。

    廖为安一身淡青灰色圆领袍,精纹缠身,腰配琳琅,端手站在周自言对面,恭谨有礼,“周相公。”

    他的年纪比周自言大些许。

    现在站在周自言面前,却有一些紧张和下位之势。

    毕竟眼前这位‘周相公’,现在虽是一介白身,可以前官阶比他大,又和自己的老师称兄道弟,他怎敢冒犯。

    “坐吧,给你点了一碗面条,多放了几片肉。”周自言擦干净筷子,给廖为安放好。

    廖为安轻轻一笑,放好手里的蓝布包袱,“游……周相公还记得学生爱吃肉。”

    掀袍落座,清清飒飒。

    既然面前的旧人已经改换门姓,那自然也应该用新的姓名相称。

    周自言并没在意廖为安的称呼变化,他回想起以前在庆京省的日子,心中发笑,“怎么会不记得,以前你和你那些同门每次来我府上,总唤着要吃烤肉,炖肉……”

    那时候他虽然和林范集吵吵闹闹,私下却经常和林范集的几个徒弟来往。

    他凭借一手好手艺,成功俘虏林范集所有的徒弟,气得小老头无话可说。

    廖为安一边听一边挽袖为周自言倒茶……不,是倒水。

    这处面摊没有什么茶水,只有白开水。

    小少年端着两碗面条过来,周自言拿了不放葱花的那一碗。

    廖为安自然接下另一碗。

    面条还热乎着,周自言已经快饿扁了,二话不说就开始吃。

    廖为安看在眼里,开口道:“算算日子,学生与周相公,已有四个月未见了。”

    普普通通的瓷碗,旁边还有一个小缺口。

    与周自言以前在京中用的精致碗具天差地别。

    没想到曾经在庆京省声明开外的游大人,现在居然窝在一家小小的面摊上吃面条。

    “林老头没骂我吧?”周自言咽下一口面条,指尖摸上瓷碗的缺口,微有刺痛,“他是不是埋怨我来着。”

    敬宣帝罢他官的时候,没有声张,只派了一个和周自言相熟的公公传旨。

    估计是想给他留点脸面。

    所以他也没声张,只在离京前一夜,悄悄给自己的亲朋们写下一封书信。

    等友人们收到书信时,他已经乘船南下了。

    “老师听说您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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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离京,第一时间便去您府上,不过老师腿脚慢,晚了一步,那时候您已经离京了。”廖为安想到老师不顾形象,破口大骂的模样,忍俊不禁,“您估计也能想得到,老师站在您府门口,骂了一个多时辰。”

    他老师和这位周相公的关系,似友人,又像师生。

    互为知己,却又彼此不对付。

    他和其他几个师兄弟探讨了好多年,仍是不明白一老一少是如何相处成那般模样的。

    只能说缘分到了,便不需要顾虑太多。

    “就猜到了,他肯定骂死我了。”周自言狼吞虎咽吃完一碗面条,随手抹去唇边的汤面残留,“你来马鸣沟要做什么?你可是地地道道的庆京省人,在马鸣沟哪来的亲戚?”

    “老师在您走后,气冲冲写了三道折子,去和天子辩论。”廖为安说,“实不相瞒,老师那个脾气……哎,最后在御书房和天子吵得不可开交。随后老师告病休假,现在正在府里养花逗鸟呢。”

    “小老头还挺会享受的。”周自言嫉妒。

    瞧瞧,这就是他和林范集的区别。

    同样是吵架,林老头就能在府里养花逗鸟,他就被罢官!

    气死人了!

    廖为安接着说:“老师虽然在府中休假,但他一直在寻找您的踪迹,只是周相公您实在是太不走寻常路了,官道不走,偏走小路。”

    作为林相公的学生,他不止一次听到年迈的老师在书房痛骂周自言。

    骂他脑子有病,赌气离京。

    还骂他像个小老鼠,处处钻营,叫人找不到痕迹。

    周自言笑笑,“走官道有什么意思,风景可都在小路上。”

    他这一路就没走过几次官道,不是在爬山就是在坐船。

    虽然累了点,花的钱多了点,可沿途的风景真的没得说。

    也算了却他没法游览祖国风景的一个小遗憾。

    “林老头骂我的话应该不咋好听吧,没事,我了解。”周自言坦坦荡荡,“毕竟我也骂过他老王八,没事。”

    廖为安:“……”

    老王八和小老鼠。

    他一个学生哪儿敢接话。

    周自言问道:“马鸣书院那件事,是你解决的?”

    “让周相公见笑了。”提到谢金玉这件事,廖为安羞愧难当,“这件事是学生思虑不周,没想到小小一个书院,竟有这种不贤之事。”

    他受邀前往马鸣书院,见到一片祥和之景,便以为整个书院都是清正风气。

    直到那天书院门口的话传到耳朵中,他才知道自己被蒙骗了多久。

    所以他加紧处理了这件事,生怕在周相公这里留下不好的印象。

    周自言道:“没事,你还年轻嘛。”

    明明自己年纪比廖为安还小几岁,说出来的话却极为老成。

    廖为安一点不觉奇怪,只从怀中拿出一封信,又把手边的蓝布包袱递给周自言,“这是老师要我带给您的。学生南下只为游历求学,自从老师找到您的踪迹,便托我给您带来这些东西。”

    周自言打开信封,“哟,小老头还知道给我带礼物了?”

    看了一秒,又面无表情地放好。

    妈/的,就说林老头没那么好心。

    一封信,只有一句话:“你这个茅坑里的臭石头!”

    笔走游龙,气势骇人。

    林范集居然骂他是臭石头?

    啥意思,是讽刺他不会说话,居然不告诉友人们自己要离京?

    还是讽刺他脾气太臭太硬,居然和天子对着干?

    哎呦,他们都认识这么久了。

    居然还不知道他周自言是个什么样的人吗?

    周自言虽然生气,但还是笑着收好这封信。

    再打开蓝布包袱一看。

    里面是一叠银票,和一些他以前用过的东西。

    一套使用痕迹明显的笔墨纸砚。

    估计是直接从他书房薅走的。

    一柄玉骨折扇。

    这是他以前在庆京省装x时惯用的扇子。

    还有三根缠花祥云玉簪,一柄玉如意,一套流云山意青玉茶具。

    最下面,竟然还有一根云凤四色花锦绶。

    “……”周自言捧着锦绶,从包袱中托起,“你老师居然把这个东西带出来了……”

    云凤四色花锦绶,是他上朝官服的绶。

    从三色花锦绶到四色,他走了整整七年。

    升官时,他也像现在这样,捧着锦绶,发誓要好好当官,不辜负这一身官服。

    没想到再见面,竟然是这样的场景。

    廖为安拱手道,“其实学生一月前就已经抵达马鸣沟,但老师有言,若您不打算改户籍,那这些东西就不能给您,若您已经改名换姓,打算重新开始,届时,学生才可以将这些东西给您。这里面的银票,老师说这是您该得的一半……应当是出版的费用吧。”

    “出版?”周自言一顿,明白了,“啊……是那两册书啊……”

    他还骂林范集偷偷赚钱不带他,原来已经把他那份分出来了啊。

    “你老师,心思挺复杂。”

    周自言收好所有的东西,已经明白林范集的所有意思。

    他若不改户籍,那么凭借他曾经的经历和人脉,哪怕是南下,也能过得很好。

    若他改变户籍,决定从头开始,那就证明自己决定抛弃以前的一切,绝不会再利用过往身份去谋取什么利益。

    林范集这是考察他呢?

    想看看他是不是因为罢官,改变初心?

    那还真是让林范集失望了,他不仅没有改变初心,还打算肆意妄为一番。

    廖为安从袖中拿出一封信,“对了,这是马鸣书院交给宋学子的信,他两天后便可复学。”

    周自言看着这封信,“不错。卫风终于又能去上学了。”

    周自言守好其他东西,只留下那柄玉骨扇,就此挥开,笑道:“廖为安,有时间告诉你老师,我也收徒弟了,各个聪慧无比,让他给我等着,等我回京,咱们好好比一比。”

    “周相公,静候佳音。”廖为安起身拱手行礼,低头道,“何妨前路恐无归,旧人旧地不曾改。这是老师最后说的一句话,周相公,就此拜别,京中再见。”

    周自言也站起来,“再会。”

    廖为安没吃他那碗面。

    周自言一碗面下肚还不够,顺便把他那份也吃完。

    吃完后他去银庄,开了一个‘周自言’的号。

    把银票存进去,又兑了点碎银子出来。

    有了户籍,有了银钱,周自言心中安定了许多。

    回到宋家,宋豆丁又不知道跑哪玩去了。

    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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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院只有一个宋卫风,正在院中石桌上摆茶。

    圆厚石桌上胡乱放着几个茶饼,边角还有一堆散茶。

    宋卫风小心翼翼掰开茶饼,放入紫砂陶壶中,再用手中木轻轻搅弄开。

    还未冲水便已闻到一股清香。

    周自言鼻头微动,“这是清花茶?你竟然还会摆茶。”

    所谓摆茶就是买来茶饼和散茶,自己重新融合,晾晒,冲泡,最后变成一壶茶。

    茶叶在大庆还是一种比较昂贵的东西。

    没想到宋卫风出身农家,竟然会摆茶?

    “嗯……之前在书院,看同窗做过,便偷偷学了一点。”宋卫风捣开茶饼,又放进去一些散茶,点火煮茶,“爹最近睡得不好,清花茶能清热去火,松神安眠,我便想着做一点。周大哥,你也来尝尝?”

    “一人得神,二人得趣,三人得味,今天有福了啊。”周自言坐下,看宋卫风慢火煮茶。

    宋卫风哪怕在家,穿衣打扮上也极为正经。

    周自言甚少看到他一身松垮行衣的模样。

    每次都是板板正正的衣袍,扣子甚至扣到最上面,从不放肆。

    宋卫风克谨守礼,很难想象,这样规矩的一个人竟然出身农家。

    基因和后天环境还真神奇。

    周自言在心中数着数,恰好数过五分钟后,宋卫风灭火,把茶壶拎下来,开盖散味。

    清缓的茶香瞬间席卷整个鼻腔。

    确实好茶。

    这种茶,自然要配好茶具。

    周自言从自己的包袱里拿出两个青玉茶杯,“用这个吧。”

    许久未用的茶具,第一次使用就是喝卫风亲手摆的茶,正适合。

    宋卫风拿起其中一个杯子,爱不释手,“好精致的茶杯,周大哥,你从哪里得来的?”

    “路上看到,随手买的。”周自言胡诌完,迫不及待把茶水倒入杯中。

    清透的玉杯,盛满清香的茶水,只闻一闻便叫人要醉了。

    周自言慢慢品茶,把廖为安给他的信拿出来,“我在街上遇到了马鸣书院的人,他们让我把这个给你。”

    “我的信?”宋卫风疑惑地打开,细细读完,唇角渐渐扬起,“周大哥,书院叫我回去读书呢。书院还为之前的事情向我一个学生致歉,真好。”

    周自言吹散茶杯上方的雾气,笑道:“他们应该的。再不改一改,这书院也快倒闭了。”

    “太好了,回书院就可以更好温习,准备童试。”宋卫风重燃斗志,信心满满。

    “加油啊,别到时候连小豆丁都考不过。”周自言调笑,从怀中掏出一把折扇,正是之前他亲自题的那把,“喏,这个给你,就当周大哥给你的复学之礼。”

    “这不是周大哥你的扇子吗?”宋卫风接过扇子,手腕一折便挥开,一副熟悉的宋家小院夜景徐徐展开,“周大哥画功真好,栩栩如生。”

    “这有什么,日后我可以——”周自言想说日后替宋卫风画一幅自画像。

    转念一想,他一个单身汉给未婚小哥儿画自画像干啥?!

    还嫌自己不够瓜田李下是吗?

    宋卫风握着扇柄,抿了抿唇,“周大哥,日后我在学问上有不熟悉的地方,可以问你吗?”

    “当然可以啊,这有什么。”周自言不明白宋卫风面对自己为何这么拘谨,“宋家帮我良多,我心怀感激,你只管来问就是。”

    “好,那我现下就有一个问题。”宋卫风收好折扇,插入腰间腰封。

    再从旁边放着的书卷里抽出一张写着诗词的信纸,交给周自言,“周大哥,这首诗词是何意?”

    周自言一边喝茶一边举起看,“……”

    一口茶差点喷出去。

    这竟然是一首桃花诗。

    借用春天桃花盛开的景色,暗喻春心萌动,姻缘两合的景象。

    卫风……这是……什么意思?

    周自言抬眼,宋卫风背手站在他身前,圆润的面盘并没有异常。

    难道是他想多了?

    看来真是他想多了,竟然会觉得宋卫风对自己有意思,真是越来越普信了!

    “这词描写了两户人家成亲之景,借着桃花比喻两位主人公之间的感情,正像那随着春风慢慢盛放的桃花一样,甜蜜,灿烂。”周自言收起小心思,认真解读了一下。

    刨去隐喻不提,诗词的遣词造句甚是优美。

    他又细细读了两遍,“你从哪看到这首诗的?”

    “从一个话本上,叫……《一枝红杏满园春色》。”宋卫风把自己的诗收起来,神色如常,“讲的是一位小哥儿意外遇到一位正人君子,拜入师门,成就秦晋之好。”

    话音将将落下,忍不住用余光瞟向周自言。

    想看看他的周大哥是什么反应。

    周自言斥声道:“卫风,你都要童试了,怎么去看这种话本?”

    《一枝红杏满园春色》,这是什么话本?

    一听就不是什么正经话本!

    快要童试的学子现在去看这种话本,这不是本末倒置吗?

    “这等话本书摊上有的是,什么时候看不行。”周自言苦口婆心,“闲暇的时候拿来解解闷也不是不行,但你现在还不到弱冠之年,想这些有的没的做啥?等你考上童试,凭宋伯父的本事,还不能给你找一段好姻缘吗?你现在的当务之急应该是童试,是童试!”

    童试虽然是大庆读书人进学的第一道门槛。

    可古代的考试和现代不同,教学水平和难易程度也不能比拟。

    殊不知大庆有多少读书人,考了一辈子都通不过,到死都只是一个老童生。

    考过一次的周自言太清楚童试的含金量,就怕宋卫风因为在家休息了一段时间就懈怠。

    学生考试不通过,是周自言这个老师,最不愿意看到的结果!

    宋卫风瘪嘴,“……知道了。”

    果然如此。

    他家这位周夫子,就是不解风情。

    两天后,宋卫风收拾好自己的行李,闷闷不乐地回书院。

    休沐日才会回家。

    宋家喧闹了一个多月,又恢复平静。

    周自言细细计划好自己的想法,找到宋父,和他说了自己的计划。

    办家塾。

    家塾,其实就是小型私塾的一种。

    没有书院,没有学堂。

    上学地点就在老师的家里或者祠堂庙宇,交上一定束脩就能上课。

    “这……”宋父愣住了,孩子们能上课,他当然愿意,“不瞒先生,豆丁已经和我说过这件事。说的时候还满地打滚,让我多给他一些银子,因为他要替小伙伴们教束脩。”

    周自言:“……”

    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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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豆丁这小孩,竟然这么光明正大地扣钱,也不怕挨打。

    果然,宋父下一句话就是:“我虽然揍了豆丁一顿,但我可是他们的宋伯伯,出点束脩算什么?只是这件事不好办啊。他们各家各户都有大人,我就算再想出钱,也不能越过他们的老爹老娘。”

    “宋伯父大义。”对于宋父的心态,周自言一直非常尊敬,“不瞒您说,前些天我遇到一位友人,友人带来了我一些金银财务,现在也不缺小孩们的那点束脩。只是怕您心中会有芥蒂。”

    他是宋父聘请的先生。

    现在不仅不能对宋豆丁一对一,还要额外再教四个人。

    这件事说什么都要得到宋父的允许。

    幸好宋父心慈大善。

    “这有啥。”宋父摆摆手,“我原先只想找一个认字先生,教教豆丁认字就行,现在不仅豆丁愿意去考童试,连他的小伙伴们都愿意去读书,我这个宋伯伯怎么能不愿意?”

    “读书好啊,小孩子就应该多读书,免得长大了处处受欺负。”

    宋豆丁这个皮猴子,平时半点好事不做,搬到镇上做得最对的一件事,就是自己找了个好夫子!

    宋父如此善良,周自言也不能没良心,他拱手道:“宋伯父,豆丁的束脩我也不收了。当初我身无分文,是宋家给了我一方栖息之地。若不是有您支持,我现在也不能坐在这里和您讨论这件事。若您不嫌弃,以后您这一支的宋家子弟,要想来上学,只要通过我的选拔标准,都可以来,只交一半束脩即可。”

    “先生,您说真的?!”宋父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您当真愿意教我们老宋家的孩子?!”

    周自言:“不是全都教,必须得通过我的选择标准才行。”

    他是个老师,自然愿意教学生。

    能多教一个,说不定就能多出一位人才。

    但他一人之力,没办法教那么多学生,只能择优而选。

    “好好好,好好好啊!”宋父握住周自言的手,难掩激动,“虽然我们老宋家都是乡下出来的泥腿子,可家族亲戚颇多,好些小孩至今都没读过书,认过字。”

    “当年我决定出去跑商,族里长辈都不同意,说我异想天开,想钱想疯了,拿着族规和孝道压我。要不是村里村长愿意接手豆丁,也不能有现在的我们一家。孩子都是好孩子,我虽然和族里一些亲戚有矛盾,却也想家族里能出几个有出息的,能光宗耀祖。有先生您这句话,我们老宋家的族谱,得从我这里另开一本,哈哈哈哈哈哈!”

    周自言没想到宋家和乡下族人还有这层矛盾。

    不过宋父不介意这件事,总是好的。

    正谈着,宋豆丁从大门外跑进来,气喘吁吁,“爹……爹,夫子,呼呼……王家,王家出事啦!”

    “王家能出什么事?”宋父提溜好宋豆丁,让他站直,“怎么现在还咋咋呼呼的。”

    宋豆丁平复气息,大喊:“不是……呼……真的出事了,王家门口站了好多拿大刀的衙役!可吓人啦!”

    他刚刚在外面玩,一回头就看到熟悉的银刀直冲王家大门而去。

    紧接着王家就乱作一团。

    他连忙跑回来报信。

    周自言与宋父对视,皆看到了对方眼中的不可思议。

    来不及多想,连忙往王家赶去。

    王家门口果然已经围了一堆人。

    那天见过的王父和王家大哥,正和衙役们对峙,说什么也不愿意走。

    王母抱着王家大哥的胳膊,苦苦哀求,痛不欲生。

    而王家老娘坐在地上,似是呆傻了一般,不敢相信自己的儿子居然能做出这样的事情。

    “主簿大人。”周自言拱手。

    “周夫子,你们也来了。”主簿对周自言和宋父点头致意,又吩咐衙役们不要多废话,速速把王父和王家大哥捉拿归案,说什么这件事只涉及王父和王家大哥,所以只把这两个人带回去就行。

    通过主簿,周自言这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原来从衙门出来那天,两个衙役压着张家人和王家人一起去看王家女的坟墓。

    谁知道张家根本就没立坟,只给王家女搭了一个小土堆罢了!

    衙役觉得不对劲,非要张家开坟。

    一番纠缠后,张家开坟。

    坟墓里只有一件王家女的衣服,并无尸骨。

    询问王家女尸骨的去处,张家支支吾吾,说不出半个字。

    衙役们连夜把这件事上报知县。

    知县一听经过,就知道这件事还有隐情,一怒之下,决定彻查张家和王家的事情。

    原来张家迷信风水之说,认定家里不好的事情都是因为一直做宰杀牲畜的事情,遭了天谴。

    所以他们不知道从哪找来一个无名道人,寻求解决办法。

    而这个无名道人给的方法,就是让他们找一个符合要求的女子,用这名女子去顶替他们一家的血债。

    王家女的八字正好符合道人说的要求,张家就把注意打到了王家女身上。

    因为心地不纯,所以求取的时候,开出的礼金极大。

    王家明知道这桩婚事不值这么多礼金,却连考察张家的心思都没有,直接收下礼金,劝王家女嫁过去。

    可怜那王家女生性纯善,又孝顺,再加上张家的花言巧语,便真以为张家是真心待她。

    在王家同意张家求取的时候,王家在心里就已经将王家女卖了出去。

    是生是死,他们自然不会再在意。

    所以后来张家不让王家去祭拜,王家也没管。

    这件事,是张家过于相信风水之说,残害良家女子,大错。

    可张家明明没安好心,王家却为了五十两银子,昧下良心,把自家女儿送过去,也有错。

    这件事要是传开,对马鸣沟和知县的名声都不好,所以知县即刻收押张家的人。

    再让主簿带着衙役去抓王家的人,准备杀鸡儆猴。

    “你看王家这事闹的。”主簿和周自言闲谈,“他们就为了五十两银子,把自己女儿嫁过去送死。这天上掉馅饼的事儿哪那么好得?这不,女儿没了。自己也得去吃牢饭。”

    “听说他们用这钱买了一座大院子,想给老大讨个媳妇,还准备用来给老大做束脩和路费,现在全没了。”

    王小妞就站在家门口,紧紧抓着门框,看着院内的闹剧,似哭似笑。

    宋豆丁挨过去,小心翼翼,“小妞……”

    “我没事……”王小妞怔怔,“豆丁,他们真的是我爹和大哥吗?他们怎么能就那么把姐姐卖过去呢?”

    小时候爹和哥哥天天抱着她骑大马,还总给她和姐姐买零嘴。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啊?!

    “……”宋豆丁不知道怎么回答,看向周自言。

    妄图从周夫子这里得到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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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自言:“……”

    人心最是难辨,他又能说什么呢?

    幼时亲密非常的家人,长大后也会因为利益而同室操戈。

    自古以来,皇室是如此,民间亦是如此。

    没有谁能逃脱人性的复杂和转变。

    “衙役大哥,大哥,求你们,求求你们,我们不念,我们不念叨了。”王母跪在地上,不停地哀求衙役,“是倩娘福薄,是倩娘命不好,这件事我们家不管了,不在乎了,你们不能把老大抓走啊,不能啊!”

    “他还在读书,他还要参加童试啊!马上就要童试了,他不能被抓走啊!”

    王父紧紧攥着王家大哥的手腕,“这件事是我的主意,我是他爹,你们抓我就行,不要再抓老大!”

    王家二哥蹲在地上,扶着王家祖母,眼中含泪。

    院中堪称一片狼藉。

    王家大哥站在原地,一直低着头,不知可否有一丝后悔。

    但任凭他们如何抗拒,终是抵抗不了身怀武艺的衙役们。

    银刀一出,乖乖就范。

    王父和王家大哥走出王家大门的时候,看了两眼站在门边的王小妞。

    那眼神,不像看自己家的女儿,倒像在看仇人。

    王小妞对上这样的眼神,忍不住后退。

    王母追着跑出来,却只能看到王父和王家大哥被带走的背影。

    她环顾四周,皆是看热闹的邻居。

    无一人在意他们家,也无一人能帮助他们家。

    王母挥出巴掌,狠狠打在王小妞脸上,“你这个作死的丫头,你凭啥去管这件事?你凭啥要去管?!现在你爹和你哥都因为你被抓走了,你高兴了,你开心了?”

    “倩娘已经死了,她死了!现在连你爹和你哥都没了,咱们这个家还怎么过啊,还怎么过啊!”

    王母直接坐到地上,悲从中来,当着众人的面哭嚎,“老大明明过了年就能去参加童试,过了童试他就能一直考下去,我们老王家马上就要享福了,老天爷啊,凭啥这么折磨我们老王家啊!”

    王小妞捂着脸,不敢相信这是她娘说出来的话,“娘……不是你天天哭姐姐,想去看看姐姐吗?”

    她记错了吗?

    记忆中的娘不是天天抱着姐姐的衣服,心疼姐姐的生活吗?

    “哭哭,我哭有啥用?现在你爹和你哥都没了,就算倩娘回来又有啥用?!”王母指着王小妞破口大骂,“你和你姐不一样,你不是个东西,你生下来就是要我们老王家命的!”

    “倩娘啊,娘的乖女儿,你快回来看看吧,你爹和你哥都被你妹妹送到衙门里去了啊!”

    王母不停拍打地面,哭声震天。

    王小妞看着这样的娘,不停往后退,直至退无可退。

    不对的,不是这样的。

    娘怎么会这样呢?

    明明是她娘一直求神拜佛,祈祷上天能保佑姐姐身体健康,长命百岁,怎么现在反而怨她了呢?

    明明是爹和大哥,为了五十两银子,把姐姐送到张家。

    现在爹和大哥被抓走了,怎么反而是她的错误了呢?

    她做错了吗?

    是谁的错?

    到底什么是对,什么是错?

    周自言闭了闭眼,呵斥道:“王婶子,别再哭闹了,成何体统!王伯父和老大被抓,那是因为他们因一己私欲买卖儿女,已经触犯了律法!县衙抓人,合情合理,不是你在这儿哭几句就能抹去的!”

    “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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