业绩图,是就算你眼瞎也会被这壕气震惊到的存在。
蔡逯打了个响指。
下一瞬,无数亲友高喊控场话术。
“你易出征,好事发生!你易冷脸,敌家跑远!”
“易是她的姓,燃是她的命!”
一声声气势如虹,终于让内场安静下来。
人头攒动间,灵愫与蔡逯遥遥对视。
蔡逯把两手高举过头,朝她比了个“心”。
她一下笑了,笑他傻得可爱。
灵愫开始念获奖感想。
她说杀手阁是个温暖的大家庭,大家相亲相爱,都很照顾她。
“苦恼了很久,此前一直在想,当我站在这个台上,要用什么词什么句,才能把我心里万分之一的感激表达出来。但现在站在此处,我不会再去想那些修辞。过去一年有太多不舍,但新一年的故事已经开启。”
说着说着,演着演着,气氛烘托到这里,忽地成了真情流露。
灵愫哽咽了一下。
大家叫她“易姐”,她也真切地在这里感受到了许多温暖与关怀。
“感恩过去所有,未来我们仍然是相亲相爱一家人。”
最后,她朝诸位同僚鞠了一躬。
其实这个时候,台底下大家眼里都蓄了泪。如果不是在演戏给蔡逯看,那他们这时就要冲上台去,排队与灵愫拥抱了。
但话又说回来,也不能光拿钱不办事呀。
所以大家只愣了半瞬,紧接着,场里又是骂声冲天。
蔡逯坐不住了。
她说得那么感人,他都感动得差点流了泪。但是其他人,却觉得她虚伪至极。
什么体面什么素质,蔡逯再也顾不上了。
他扯着嗓子,高声输出。
“别太恨你易!”
“再骂一句试试呢!”
“我易厉害到你了不好意思!”
……
他与亲友团,喊到嗓子都快劈叉时,终于把那些人都怼得不敢再说话。
大家心里也都在想,蔡逯不愧是目前为止,最得易姐宠爱的一任情人,爱得那么不要脸,却又令人不得不佩服。
这场硬仗,终于还是被以蔡逯为首的亲友团打赢了。
最后一个环节是阁主做总结。
阁主也没说太多话,只简单鼓舞了下士气,就准备说散场。
“我宣布,本次年会圆满……”
“砰——”
说时迟那时快,有人大力踢开门,打断了阁主没说完的话。
那人面容桀骜张扬,穿得清凉,衣领开到了小腹。上身有几处极深的刀伤,用绷带绑着。此刻伤口往外渗血,绷带很快被染红。
在看清来人是谁后,杀手们慌了,阁主惊了,灵愫汗流浃背了。
这辈子最不想见的人,竟会在今日散场前见到。
那人直勾勾地盯紧灵愫,不怀好意地吹了声口哨。
“呦,易老板领新情人来玩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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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替身
这人一来,场里马上变得静悄悄的。所以蔡逯清清楚楚地听到了这句话。
以及话里的重点——“新情人。”
而后阁里又窜来一个熟人。
褚尧手里拿着绷带和金疮药一路跑来,“病人,你的伤还没好!”
说完后知后觉地抬头。
隔了一段距离,他并没有直接朝她打招呼。反而是举起酒盏,与挨着门边的几人一一碰盏寒暄。
他唇角勾起,云淡风轻,游刃有余,仿佛全天下没有一个酒局饭局,能不受他掌控,能不被他轻松掌握流程。
那是蔡逯。
是让她的好奇心攀升到顶峰,三十五岁的熟男——
蔡逯。
他是个熟透的蜜桃,是一个比禁果更能引人破戒越线的存在。
从头到脚,他依旧能诠释什么叫“完美”。
头发扎成利落的高马尾,五官更深邃,左眼处纹了一个海青图腾状的刺青。
遥遥望去,使她并不能像从前那样,一眼就看出他眼眸里装着哪种情。
身材更具力量,麒麟圆领袍搭两条蹀躞带,把宽肩和劲瘦腰身勾勒得明显。
小臂搭玉臂鞲,把长久锻炼的肌肉供给人看。
在亲眼看到蔡逯后,灵愫就懂了,为什么之前阁主不肯给她透露蔡逯的近状——
怕她与蔡逯旧情复燃。
她的喜好标准从没变过,十六岁喜欢熟男,二十六岁仍旧喜欢,三十岁亦是,乃至后面的年纪无穷止。
“三十来岁的男人,颇具成熟魅力。一看他,就知道他在悠长岁月里磨砺过,浑身充满故事,吸引人去探索。”
这是她曾给谢平说过的话。
道童穿着苗装,说着汉话:“请回吧。今日闭观,师傅在诵经,不接见香客。”
灵愫扒着头望道观,“我来找一个叫‘易缘’的女子,约莫四十岁左右。有人告诉我,她住在这座道观。”
道童神色疏离,“观里并无此人,请回。”
灵愫想硬闯,“劳烦通融一下。我确信她就在这里。”
道童被她缠得不耐烦,暗自释放出一阵蛊香。
“看着我的眼睛。”道童说,“忘掉你我的对话,下山走远。”
随着他的话,灵愫的眼神慢慢涣散起来。
她转过身,抬起脚,毫无察觉一般,沿原路返回。
直到看不见她的身影,道童才重新回到观里。
道童游走在回廊间,最后拐进一间布置清雅的竹屋。
道童拱手行礼,“凌虚道长,已将她驱逐下山。”
被称作道长的是位中年女子。她手持拂尘,站在一副山水画前。
她的语气很平静,“没有伤到她吧。”
道童说是。
卜易缘凡,易缘。这个名字,已经很久不曾被人说出口了。
凌虚道长说:“把那一碟枣糕给她送去,借别人的名义。”
希望她还像小时候一样,喜欢吃枣糕。
在苗疆,蛊婆既能下蛊害人,也能用医术救人。
阿图基戎问蛊婆,“她还好吗?”
蛊婆说不准,“命无碍,只是待苏醒,她的身体能恢复成什么样,就要看她的造化了。”
阿图基戎不明白这话的意思,“她会留下病根吗?”
蛊婆却不再回话,只是为她包扎着头上的伤口。
包扎完,蛊婆又写下药方,说了些注意事项,之后就提着医药箱离去。
下属又抱着一筐信走来。
“少主,这些信还拆不拆了?”
阿图基戎朝信筐处瞥去一眼,又是蔡逯寄来的信。
犹豫了下,他回:“拆。”
不过这次却没全部拆完。
他随便挑了封信,将其拆开。
“展信佳。蔡逯跪不住了,还以为她是忘了他的存在,朝前跪行几步,准备主动过去领饭。
“不可以,退回去。”
灵愫说。
又过了一炷香,他又蠢蠢欲动。
他紧盯着她手里的碗,用眼神明视:再不吃,饭就要凉了!
他试探着朝前走了半步。
“退回去。”
她低声呵斥。
过了片刻,她终于喊了他的名字。
他跪伏过来,手捧住碗,两眼发光。
灵愫问:“你该说什么话?”
他眨眨眼:“谢谢,主人奖励。”
灵愫满意地点了点头。闫弗笑她虚伪,“易老板,你不是吃饱了吗?”
灵愫正琢磨着他这身衣裳怎么解,嫌他话多,一巴掌拍了过去。
“这衣裳难道不是穿给我看的?”她说,“再装,你试试。”
她堵住闫弗那张气人的嘴。
恍惚间,她想起了与闫弗的过往。
闫弗这人,最可爱的地方,就在于他的反差感。
平时贱得要死,求虐求打大喊爽,疯疯癫癫像脑子有病。这样的人,让你一看就觉得,他在床上肯定也疯得要死要活,什么花式得来一遍。
可实际上,他唯一保守的,也就是这事了。
雷声大雨点小,喊着有本事弄死老子,结果还没几次,就哎呦着说已经死了几回了。
偏声音还喊得又亮又响,浪得能把屋顶掀翻。
闫弗在外面很爱分享他仅有的这一段情史,他口中的她,简直坏得要死。可她发誓,在床上,她真的没对他太过分。
娇气得要死,碰不行,不碰也不行。
不过在床下,他的确抗揍。她武功进步最快的那段时间,都是把闫弗当成了靶子来练。她没少揍他,他也没少骨折。
起初是用拳脚打,后来她甩刀拿剑,有时准头不好,少不了要给他削掉几块肉。
好在他这人命大,这么多次死里逃生,一直活到了现在。
与闫弗形成鲜明对比的,是褚尧。
别看褚尧口头说不要,其实他在床上的包容度非常高,很能忍痛。唯一反抗那次,大概是他身体真的不舒服,所以才爬走喊救命。
毕竟就像蔡逯说她那样,她从不设安全词。判断你死没死,还能不能再继续下去,纯靠她的经验。
回过神,闫弗又在蹬腿求饶。
美人,心肝,小乖,小宝……
想叫停,便把什么称呼都喊了遍。
灵愫握住他的手腕,打量着他那根断掉又接上的小指。这根小指看起来不如从前灵敏,耷拉着,断口处还有一圈浅浅的痕迹。
“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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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越来越娇气了?”她有些不满,“老天爷对男人多照顾啊,在这事上面,怎样都会舒服。你倒是跟其他男人反着来,人家舒服你喊疼。”
闫弗咬住下唇,不敢跟她说原因。
再狂妄的疯子也是人。
他受过那么多次伤,又不爱惜,早就是将死之人了。很久之前,去褚尧那医馆拿药时,褚尧就跟他说过,他顶多再活十年。要是遇上个事,可能“嘎嘣”一下就死了。
闫弗没管,继续拿很多金疮药,和补肾药。
换而言之,他的身体早就糟透了。只不过是想缠着她,所以还撑着口气。
哪个人都快要死了,还想着要取悦她啊。
闫弗继续撑着,转了个话题:“我头底下是卷宗吧,你能去复仇了?”
她说是。
他问什么时候。
她说等一场暴雨,“不然脱身很麻烦。”
他叹了口气,“可惜没办法亲眼看你复仇了。”
他说:“我这次来,其实主要是想告诉你,我接了个特等任务,完成这个任务,我就封刀不干了。至于庄主之位,这位置爱给不给吧。”
她问什么任务。
他说不清楚,“反正那东家给的薪酬很高,要求让甲部刺客都听通知,到点去刺杀目标。目前只了解到这些。”
刺客庄的甲部高手云集,此次任务,需部里全部刺客出动,任务难度可见一斑。
灵愫倒也纳罕,“谁这么难杀?”
反正闫弗就这么把话题转移过去了,她也就没再想他为什么这么虚。
想来爱恨情仇真是一时说不清,原本她很烦,甚至恨闫弗,因他老是给她惹祸。
可现在看他有点可怜,她又善心大发,摸来一个纹样复杂的指环,戴在他那根断过的小指上。
所谓赏罚分明。
方法就是这么个方法,简单易上手,重要的是得不断试验,让他深刻意识到:只有得到她允许,他才能进食。
他需要学会等待,才能尽早把饭吃到嘴里。
这一次喂食,一碟比他做得好。
所以她就给了一碟很多奖励,有小零嘴,有小玩具,有一个舒适的狗窝和小被子。
每一项奖励都让蔡逯眼红。
他也想要奖励,故而在接下来几次的喂食中,他跪得笔直,再也不敢跃跃欲试,不喊不叫,只是眼巴巴地望着他。
他得到了梦寐以求的奖励。
他被允许,可以暂时摘掉脖圈,有效时间是半个时辰。他被允许,可以适当发出一些意味不明的声音,比如叹气,打哈欠。
他比狗聪明多了。
但这也让灵愫头疼。正因为蔡逯比狗聪明,所以他也总是自作聪明。
比如开饭前等她喊名字。
有时她会先喊一碟的名字,有时她会先喊他的名字。到底也只是养了两条狗,不是它就是他,他逐渐明白,他总会有饭吃。
所以饭前没必要去讨好她,他只要待着,饭自然会送到他嘴边。
他没了危机意识,这很不妙。
灵愫想出一个对付他的新法子。
她把其他下人养的狗都捞了回来,为几十条狗狗提供一日三餐。
这次,她打乱喊名顺序,让蔡逯完全摸不着规律,不让他形成反应。
她故意冷落他,对别的狗狗笑意盈盈,唯独对他冷着脸,用冰冷的眼神警告他:你以为你能拿捏我?做你的春秋大梦吧!
做的狗饭一共就那么多,给别的狗分完了,那就没他的了。
若他想吃上饭,就又得用积极热情的表现讨好她,这样她才会早点喊他的名字,让他过去领饭。
怎么能别出新意地讨好她呢?
蔡逯开始学狗叫。
为了让她注意到他的存在,当竞争对手是一群小狗时,他就学大狗呲牙低吼,让小狗认他做狗老大,不敢跟他抢。
当竞争对手是一群大狗时,他就学小狗叫得清脆响亮,让大狗都怜悯他,给他让道。
灵愫自然明白他的心机。
无伤大雅,他有心就好。
府里的人听说她养狗养的好,没空带狗时,就爱把狗丢给她。所以蔡逯的同伴越来越多,那种“不需费力讨好她”的时光一去不复返。
他夹在一群狗中间,必须做得非常好,才能勉强争到一个奖励。
这时,灵愫又出了个新奖励:漏食玩具。
没有你在的日子里,大家都过得不算好。有的重病不起、有的残了死了。
他们拜托我给你写信,他们认为,我与你还有联系。可我写的信全都石沉大海,没有回应。
家里发生了很多不好的事,爹娘卧病在床,一碟也病恹恹的。我再无任性的理由,得把家扛住。
但愿你一切都好。”
仿佛所有天灾人祸都爱聚堆发生,中原事发,苗疆这边,也恰逢动乱。
阿图基戎把信烧了,坐在床边,敛眸打量着她。
快点好起来吧。
……
天将亮时,阁主终于回到了家里。
他的脚踝肿得像一颗鹅蛋,甚至还在不断膨胀。
好心的寨民为他寻来苗医,苗医见了他这惨状,直骂他不要命。
阁主却只是守着不省人事的灵愫,对他自己的疼痛一言不发。
给她换药,擦汗,洗身,每件事都要自己亲自做,绝不允许旁人插手。
两日过去了,她还没醒。
阿图基戎让阁主先去歇息,“我来照顾她。”
阁主不肯走开。
阿图基戎让他放心,“过去,我阿娘重病卧榻六年,我亲自照顾了她六年。我比你更懂怎么照顾病人。”
想来真觉悲凉。这屋里有两男一女,竟都凑不出一对完整的爹娘。
俩人争夺着照顾她时,床上的她却支吾出声。
俩人凑过去听。
“娘……娘……”
她在喊娘。
天底下,所有受委屈的孩子都会喊娘。
阁主的情绪决堤般地倾泻,他只来得及对阿图基戎交代一声“照顾好她”,就狼狈地跑了出去。
跑出屋,跑出寨,直到跑进丛林里,他才停住脚。
腿一软,瘫倒在地。
他没娘很久了,她也没娘很久了。
虽没把这事搬到明面上说过,可是作为孩子,怎么能不想娘呢。
他的胸膛剧烈起伏,后知后觉地抹了把脸,发现自己已是泪流满面。
直到下了山,走到一处苗寨里,灵愫才忽地恍回了神。
她是要去寻亲来着,可现在怎么走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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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这里?
她晃晃脑袋。
这一处苗寨里的人很热情,见她长得白净,看上去年龄很小,苗妇就招呼她来,给她塞腊肉,让她多吃些。
她听不懂她们口中的苗语,就只是生疏地回了句“哇周”,意思是“谢谢”。
正欲抬脚出寨,灵愫又被一个小孩叫住。
小孩会说一两句汉话,塞给她一碟枣糕。
“给,给你吃。”
灵愫揉了揉小孩的脑袋,解下腰上一个玉佩,塞到他手里。
一大早就起来爬山寻亲,连口饭都没吃。现在她饿了,抓起枣糕就啃,啃着啃着,心里就升起一股郁闷。
天下枣糕一般味,都是她记忆里的枣糕味。
易缘是她的三表姑,有一手好厨艺,但那时她与易缘并不相熟。
记忆里的三表姑,性格冷冷的,好像就没笑过,像个假人。也是在家破人亡那一晚,她才发现,原来三表姑是个活人,会气愤会绝望会哭喊。
吃了一碟枣糕后,灵愫觉得咽,就到山里舀了一口水喝。
苗疆这点倒是挺好,渴了能上山打水喝,饿了能揪野果饱腹。
吃饱喝足,她坐在一块大石头上歇着,晃着脚。
阿图基戎悄悄走近。
他躲在一棵树后面,手里提着一袋鞍子酥食。
就猜她饿了。
嘁,没见识的外来人,能把枣糕吃那么香,是之前没吃过美食吗?真可怜。
他听见她唱起小曲儿,唱的是什么,他听不懂。
阿图基戎抬脚朝她走去。
他把酥食扔在她身旁。
明明这一袋鞍子酥食是他亲手做的,可他却说:“路边捡的。”
从前,沉庵最符合她的喜好标准。所以跟别人形容喜好时,她会说:“我就喜欢沉庵那样的。”
那时大家都以为,沉庵是她心里不可抹去的白月光。就连她自己也这么以为。
现在,她明白了。
她其实谁都不喜欢,只是喜欢某一种男人类型。这种类型叫“熟男”,她喜欢撩了熟男,再渣了熟男,乐此不疲。
熟男是一种感觉。
具体什么感觉,她形容不好。所以从前,她拿“沉庵”来搪塞。
但,倘若现在,再有人问起她的喜好。
她会说:“噢,我就喜欢蔡逯这样的。”
因为蔡逯,完美符合她的喜好标准。甚至,他要比沉庵更合她心意。
灵愫把手从褚尧腿上抽离,站起身,朝门口的蔡逯走去。
她的心跳加快了,砰砰直跳。
这种情况,自沉庵死后,便再也没有过了,哪怕是对曾经二十来岁的蔡逯。
这种情况,叫:想再跟你玩玩,把你干.得丢枪卸甲,溃不成军。
只有我能看到,在你那副熟男表皮下,隐藏着的那一份被我玩熟的浪./荡。
待走近,灵愫才发现,原来蔡逯怀里还抱着一条白松狮。
当年哼哼唧唧的小狗一碟,如今已经成了一只中年狗狗。可它的眼睛还是那么黑亮,表情还是那么可爱,被蔡逯养得极好。
灵愫的心都要化了。
她搓着狗脑袋,“一碟!还记得我么?”
一碟“汪汪”叫两声,尾巴摇得快出了残影。
“小笨狗,吃胖了好多。”灵愫打趣道,“一碟,你现在吃成了一大碟。”
小蔡一碟这个组合里,一碟成了一大碟。那小蔡呢?
蔡逯终于出声:“小蔡,也成了中蔡。”
他身稍微一侧,接过下属递来的一束超大赤蔷薇花。
蔡逯玩了句谐音,“这是大菜。”
赤蔷薇花张扬夺目,一如它的花语:热情、热恋、真爱。
是很典型的蔡逯的行事风格。
“我想让你爱我。可我知道,你不会爱上任何人。所以我要你恨我,起码恨上我后,你不会把我忘了。
何止是有?那分明是有很多个。蔡逯夹在其中,不过是沧海一粟。
闫弗其实已经照顾了蔡逯一把,只说他是灵愫的前男友,没说是灵愫的某一任前男友。
褚尧眸色复杂,“我猜的。”
他想安慰蔡逯,但脑里又没多少安慰人的话。
所以褚尧试探道:“你之前不是说,可以接受共侍吗?要不,试一试?”
“我什么时候说过要共侍了?你别血口喷人!”
第26章 争吵
替身。
他的第一感受是:耻辱。
截止目前,他的人生堪称顺风顺水,可能最大的困扰就是哪日在赌场赔了钱,哪日在酒局上开了坛发臭的酒。
太顺遂,所以也太自信。自认为自己走到哪里都是最耀眼的存在,又要面儿,相信凭借自身魅力,没人能忘掉他。
要说“替身”,也该是其他人是他的替身才对。
但他心里近乎于笃定的猜测告诉他:
是的,他被灵愫当成了沉庵的替身。
沉庵会比他更能取.悦她么?
沉庵会熬几场大夜,不眠不休地给她在年会上呐喊助威么?
沉庵,配与他相提并论么?
回了审刑院,蔡逯把下属叫来,让下属去查沉庵与闫弗的身份以及相关信息。
下属只去查了一个时辰,就跑来复命:“知院,查这些可能需要些时间。”
阿图基戎很聪明,从来不敢问:“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他拆过蔡逯的很多封信,早就明白她是个风流人。跟她索要名分,简直比登天还难。
短时间内,她不会离开苗疆。那他可以趁这些时间,琢磨着怎么能把她的心抓得更牢。
有时她对他说:“我们就走到这里吧。”
他并不气馁,像个主动给夫君纳妾凑外室的正妻,会把更多优质男人送到她面前。
她有个很大的特点:喜欢说分手,但也不拒绝吃回头草,所以会跟老相好分分合合。
所以在她与那些男人分手后,她会短暂地再重拾起与他的关系。
当然,她分给男人的时间很少很少。大多时候,她都在练武。
爬山、跑圈、搬重物来回窜……
更多时候,她都在与大自然接触。
对此,灵愫倒是挺享受。
练武是重中之重,她没时间去关注那些男人的小心思。
他们为争夺她的喜爱,会反复撕扯打斗。爱斗就斗呗,不关她的事。
她的心态越来越好,也渐渐被越来越多的人注意到。
沮丧时,大家都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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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她为例,自我安慰:看这个姑娘,四岁时家里被灭门,二十岁时武功全废,每向前走一步,老天就把她往后打退百步。可她寻死觅活了么?没有!她笑对糟糕生活,乐观面对一切!
这是什么?这是鲜活的榜样!
当你活不下去时,就把自己跟她比一比。人家比你还惨,但人家为什么就能活得那么精彩!
于是,在榜样的力量下,越来越多的人被她的乐观感染到了,开始学她自律做事,勤能补拙。
最开始是在北疆,后来她的影响力扩展到了其他疆域。
与她的乐观一起流传在外的,是她与阁主那段施展换血蛊的奇幻经历。
虽然实情只有几个知情人明白,但落在外人眼里,这早成了一段凄婉的传说。
经常会有人来问灵愫:喂,讲一讲那段在神庙的经历吧!
灵愫总是笑着摇头,“没什么好说的。”
是真的没什么好说的。
阁主抱着她,又是风吹又是雨打,喂她喝血,跟她说话。
这很浪漫吗?这很传奇吗?
再说,她还把那蛊虫给拍死了。
她不知道外面把这件事传成了什么样,她自己从不在意这些。
说什么神明显灵,那无非都是凑巧罢了。
要是真有神明,那神明怎么不护她家免遭灭门呢?
她对这些玄乎事仍旧抱着质疑的态度。
可阁主却真切地信了。
那件事过后,他经常去打扫神庙,祭拜蛇神。去的次数多了,他甚至都跟守庙的蛇玩熟了。
虽然蛊虫没融入她的血脉,但不可否认的是,从神庙回来后,她整个人的精气神都恢复了。
嗯,这其中一定有心软的蛇神的功劳。
这一日,阁主再次祭拜完,回了家。
一推门,只见灵愫醉醺醺的,四仰八叉地倒在罗汉榻里。
屋里很黑,她也没点蜡,享受着月光的照拂。
阁主走过去,拍了拍她的屁股。
“起来,醉鬼。睡在这里会着凉。”
灵愫翻过身,揉了揉眼。
然而,就在他以为她清醒过来的时候,她却猛地拽住他的衣领,把他带到榻上。
灵愫抖落烟灰,“如果这就是你想要的,那我尊重你爱我的选择。但你知道,尊重归尊重,哪怕有过交好,我还是会一次次将你丢下。”
“这有什么要紧呢。”蔡逯探过身,“所以,是要准备与我交好了吗?”
是啊,此时此刻,在说了那么多交心话后,她非常想在马车里跟蔡逯睡一觉。
睡一觉,然后呢?他们的关系又会处得很深,重蹈覆辙。
她不要与他有太深的关系,哪怕她非常想睡他。
最终,她没有回话,下了马车,进了一座酒楼赴饭局。
她站到酒楼顶层,举着酒盏应酬,享受着旁人的追捧,陷入一个灯红酒绿、纸醉金迷的花花世界。
有人朝她献媚,把一位清白郎君送到她怀里,“易老板,这类型你喜欢不喜欢?”
她一瞅,原来这郎君长得有几分像蔡逯。
真可恶啊,舆论的威力她算是尝到了。
吃了那么多年的八卦后,所有人都以为她和蔡逯还有很深的联系。
也都知道了她的癖好。
那人献上一套驯狗用具,她眼睛一扫,都是皮鞭低温蜡那几种常规物件。
她没拒绝,把小郎君抵在长直棂窗边,胡乱发泄了一通。
隔着一层琉璃窗,她清楚看到,那辆马车仍停在酒楼旁。蔡逯手撑着窗,脑袋歪在胳膊上,不知在想什么。
她把窗掀开,让小郎君大声喊:“我是主人的騷./狗!”
小郎君无路可退,把这句话崩溃地喊了出来。
这音量,足够让蔡逯听到。
她以为蔡逯听到后会离开,可他还是待在原地,不曾动弹。
他们之间的羁绊太深了。
现在他很清楚,她是故意为之,用别人来刺激他,以为他会知难而退。
可他只会逆流而上,试图越过重重艰难险阻,重新站回她的身边。
还没来得及打量相府布局,灵愫就被蔡檀引到一间屋前。
蔡檀指着一扇没关紧的窗,让她透过窗隙,去窥一窥屋里的光景。
蔡檀的声音压得极低,“你来看一看。”
灵愫顺势看去。
屋里,蔡逯盘腿坐在地上,腰挺得板直,像老僧入定。他把头发散开,正在给发尾打蜡,打完蜡,就拿木梳梳发,把长发打理得像柔顺的动物皮毛。
他敛下眉眼,眼神漫无焦点,不知在看哪里。
很安静。
灵愫低声:“这不挺好的么,也没发疯。”
她怀疑是不是蔡檀这老头在坑她,“蔡相,你自己来看一看。”
蔡檀跟着看去。谁知,一阵风正好吹来。那些碎不拉几的野草,都被风吹起,最终落了他一头。
他嗅着身上的土腥气,觉得自己就是个天大的笑话。
昨晚他做了个很混乱的梦。
梦到他病死了,灵愫跪在他坟头痛哭流涕,哭着求他原谅。
“阁主大人,我真的错了!我不该跟蔡逯那贱人走!求你原谅我吧!”
梦里他已经成了一道鬼魂,站在自己坟头,冷眼旁观她迟来的道歉。
他说:“现在知道后悔了?速速给我烧盆纸钱,我就勉强复活一下。”
灵愫就赶紧烧了好几盆纸钱。最终他又活了,俩人又像从前那样了。
倘若他还病着,甚至病得神志不清,那她一定会后悔,会不顾一切跑来照顾他。
可现在,他的病甚至不用治就好了。
那他还能用什么借口,让她回来看看他?
阁主感到自己脸上很皴。巡回游戏,是人、狗与玩具相互交流的游戏。
蔡逯没有养过狗,不懂这游戏那游戏,只是感慨她的喜好真是从没变过。
相同的套路与话术,在不同男人身上施展,得到不同类型的反馈。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开了座狗场,是个经验丰富的驯狗大师。
在她的绝情里,蔡逯后知后觉地明白了一个道理。
倘若她豢.养、束缚、驯服一条狗,说明她喜欢这条狗。可她若豢.养、束缚、驯服几百条狗,无差别地对待所有狗,说明她只是喜欢这样做。说明她喜欢的不是具体的对象,而是这一类行径。
想到这里,蔡逯的鼻腔猛地酸涩得要命。
像低头洗头发时,水管里的水倒灌进了鼻里那样难受。也像是被水流塞住了眼鼻嘴,挣脱不开,慢慢窒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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