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拿着戥称,自顾自地称药。
“‘略有’?易姑娘,你这话实在说得谦虚。”
褚尧敛眸,称着连翘麻黄。灵愫被他怼了话也不恼,笑眯眯地看着他抓药。
“你已经把我调查得很清楚了。”褚尧说,“你想做什么?”
见到她的第一眼起,褚尧的直觉就告诉他自己:她是个神秘又危险的女人。
灵愫两手交叉,撑在下巴颏底下。
“我在做的,就是我想做的。”
她朝褚尧的手腕吹了口气。
“褚大夫,你明明看到我在做什么了呀。”
褚尧嫌脏似的,拿手帕狠.狠擦了擦手腕,擦完把手帕扔到了渣斗里。
他皱起眉头,唇瓣几乎抿成了一条直线,居高临下地剜她一眼。
“恬不知耻。”
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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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愫笑得更灿烂,把几吊钱甩到桌面,拿起药方,朝馆门走去。
推开门,临走前,她多看了褚尧一眼。
他在盥手,用皂液洗了一遍又一遍。
洁癖是吧,她记住了。
欠收拾。
回了宅,灵愫搬来马扎,坐在泥炉前煎药。
蔡逯睡睡醒醒,翻来覆去,心里总不踏实,身也难受。
灵愫喂他喝了碗药汤,药见效慢,她见蔡逯没退烧,又冒着风雪,“腾腾”跑出去一趟。
蔡逯再次醒来,见她脸蛋上落着泥点,手也蹭烂层皮,衣裳上全是泥浆。
见他醒了,灵愫舀起一勺汤直往他嘴里塞。
蔡逯被汤味呛得偏过头咳嗽,“你这是去哪儿了?”
“我跑到集市那边,向卖鱼婆求来个退烧偏方。”她气息不稳,说一句喘一口长气,“葱须,白菜头和芫荽根下锅熬汤,喝一碗病就好了!只是宅里没有葱,我就跑去挨家挨户地敲门问他们要葱。一个不小心,就……就左脚绊右脚摔倒了。”
她把伤手往身后藏,“承桉哥,良药苦口,你快喝!”
蔡逯捧着汤碗,心乱如麻。
他几口就将汤咽下,“走了那么远的路,很累吧。”
灵愫飞快摇头,“不累,一点都不累!”
她没底气地找补:“没关系的,我很喜欢走路。”
这么冷的夜,这么大的风雪,她说她喜欢走路。
蔡逯的良心遭到猛烈暴击。
“过来让我看看,磕哪绊哪了?疼不疼?”
她说不疼,可她的手还在流血,裙摆也被石头划烂了。
蔡逯让她坐到床边,她却还担心身上的泥点会把床褥弄脏。又不想坐,又怕挨他数落,最终只欠身坐了一点点地方。
蔡逯手边没手帕,就拿衣袖给她擦脸。
“傻不傻……”他虚弱地说,“小事一桩,哪里值得你这么费心。”
灵愫皱皱鼻,朝他笑了笑。
“承桉哥,在我这里,与你有关的任何事,没有一件是小事。”
她说:“先前都是你在照顾我,这次我想报答你。”
蔡逯给她暖手,“仅仅是为了‘报答’么。”
“不是。”灵愫曼声道。
她将目光移到药炉上面。
水烧开了,咕嘟咕嘟地顶着锅盖,往外冒豆大的气泡。
“不仅仅是为了报答,更是为了……”
她将指腹按到蔡逯的唇瓣上,“更是为了爱。”
爱……
蔡逯对这个字很陌生,但在它被灵愫说出来后,他感到有个巨大的密不透风的气泡,把他包裹了起来。
在这个甜蜜的如梦如幻的气泡世界里,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温暖,与安心。
他在梦乡里飘啊飘,不愿醒来。就这样,在她的陪伴下,这一夜并没有想象中那样难熬。
次日阳光乍泄,蔡逯摸了摸额头,烧已经退了。转眼一看,灵愫披着他的氅衣,挨着床榻将就睡了一夜。
喉管里的干涩灼热已然褪去,蔡逯的意识渐渐恢复清明。
昨夜她唱着乡间童谣,哄他入睡。这样温馨的时刻,连母亲都不曾给过他。
蔡逯盯着她酣睡的侧脸愣神。
她已经换了身干净衣裳,手上的伤口也清洗过,包扎好了。
她懂事到令他心疼。
蔡逯叫醒她。
“明日审刑院放年假,今日是年前最后一日上值。我想带你去那里看看。”
灵愫打着哈欠,“好啊。只是怎么突然提起这事了?审刑院那等公职场所,我也能进么。”
蔡逯爱怜地揉了揉她的耳垂,“当然能进。”
至于为甚突然提起……
都说生病时才知道谁是真心对你。他这一病,倒是考验了她对他的真心。
她说他常照顾她,细细想来,她照顾他的时刻又何曾算少。
对爱的最好回馈,莫过于将自己生活的全部细节都展现给她。
先前他尚有顾虑,怕她对他好是别有所图。现在看来,她仅仅是喜爱他这个人。
所以他愿意带她赴宴,让她接触他的圈层。也愿意带她去审刑院,让她了解上值时的他是何模样。
蔡逯捏起她的脸,“还有,昨晚睡前你说你嘴巴也难受,是怎么回事?”
昨晚,他难受得口干舌燥。她便说让他赶快好起来,否则她嘴巴也会难受。
灵愫回忆着,狡黠一笑。
“因为你生了病,我就不能亲你了呀!不能亲,我的嘴巴可不就难受了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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