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不定过段时间就腻了。”
江释“嗯”一声,面上没什么表情,“我知道,你回去吧。”
“我抽完这根就回去,你路上慢点。”
眼睁睁地看着江释离开,宋澄在深夜叹了口气。
洗手间里。
“学长,我还要兼职,你可以自己一个人回去吗?”
林微寒脸上和耳尖都发红,气息喘不匀,如果不是靠着洗手台他根本站不稳,腰肢被扶着,灼热的温度仿佛能够透过衣服传过来。
“……可以。”他说。
一只大手按着鸭舌帽给他戴上,他嘴唇发麻,对面的青年脸上和脖子上多了好几道牙印。
都是他混乱中咬的。
路月沉盯着他看了片刻,对他说,“学长稍等我一会。”
手机屏幕亮起来,他见对方不知给谁发了信息。
“好了,我和学长一起回去。”路月沉看着他,眼底一片浓稠压抑的沉涩,又凑过来碰他的嘴巴。
林微寒皱眉,他推推人,手指又被抓住,两只手都被按着不能动弹。
“班不上了?”他问。
“嗯,想了想,我这样似乎没办法工作。”路月沉,“有损形象。”
他们两个一前一后地出去,林微寒手指噼里啪啦地打字,和元齐说了一声。
“学长,我们去哪里。”路月沉问他。
“我在学校附近租了房子,学长不介意的话,可以去我那里。”
闻言林微寒从空隙里抬眼,他看了路月沉一眼,对上一双期待的眼,“哦”了一声,算是回复了。
“少爷,我们去哪里。”前排的司机问林微寒。
路月沉把地址报了过去,车窗外风景划过去,到熟悉的校园,最后在学校后面的园区房停下。
“为什么租这里。”林微寒抬头看一眼,这离学校很近,那还不如住宿舍了,宿舍环境并不差。
“这里离学校近,去实验室比较方便。”路月沉回答他。
……又是实验室。
林微寒眼珠子转一圈,见鬼一样盯着人。
察觉到他的目光,路月沉扭头,眼里很淡的笑意一晃而过,“附近有美院的学生出画板和画架,我上次路过买了……学长可以以后来我这里画画。”
他自己有画室,为什么要来这里。
林微寒跟在路月沉身后进电梯,很快到了地方,公寓楼,两室一厅的布局,其中一间卧室改成了带书架的画室,简单的黑白灰三个色系,一个多余的色都没有。
甚至连画板的颜色,都买成了最死板的黑。
林微寒皱眉打量,他走到窗台,窗台上摆放的有三个花盆,他看到一点白色的头冒出来,下意识地用手去摸,把一截蘑菇头拽下来了。
“学长……”路月沉到了他身边,视线在刚被拽断的须须那里停住。
林微寒面无表情地收回手,怎么看路月沉都不像一个正常人,哪有正常人在家里种蘑菇。
“它们现在刚长出来,还很脆弱。”路月沉把花盆拿的稍微远了些,似乎担心他乱碰。
林微寒一瞬不眨地盯着,呵呵,“种了能吃吗?”
“这是观赏蘑菇。”路月沉说,“不能食用。”
“学长饿的话,我会给学长做饭。”
林微寒“哦”一声,冷淡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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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要喝蘑菇汤,现在就要。”
“家里还有食材,”路月沉闻言打开冰箱看了眼,拿出来了放在里面的海鲜菇和平菇,“这两种可以吗。”
“学长等一会。”
林微寒没有应答,他坐在沙发上,看着路月沉忙来忙去,对方做饭似乎也很有天分,拿调料的时候像是在拿烧杯。
“煮一个小时就好了,里面放的有奶油。”路月沉在他对面坐下来,“说起来,我有事要问学长。”
林微寒看过去:“什么?”
路月沉:“学长,和顾慈很熟吗?”
林微寒下意识地皱眉,“为什么这么问。”
“只是随便问问,”路月沉说,“学长不想回答也没关系。”
他帮了顾慈的事很快就会传出去,林微寒思考了一会,说,“不熟。”
“他做的咖啡很好喝。”
其他的没了。
林微寒闻到了蘑菇和奶油混合的香味,他陷入了回忆之中,小的时候,施夷南抑郁症还没有很严重的时候,经常给他煮这个汤。
熟悉的味道令他心悸,他盯着路月沉那张脸,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有那么一瞬间,眼前的青年似乎有几分像施夷南。
林微寒问:“……为什么要放奶油?”
“因为学长平常很喜欢吃甜的,”路月沉说,“是按照学长的口味做的。”
“不知道学长会不会喜欢。”
他看着路月沉的侧脸,路月沉垂眸盯着火,注意到他的视线,稍稍侧眸,带着甜味儿的鲜香顺着飘过来。
“学长,稍等一下。”
林微寒收回了目光。
阿姨也经常给他做饭,家里有棋云做饭,没什么好稀奇古怪的。
感受到类似于家的感觉,似乎是错觉。
顾慈像平常一样买了菜回家,他住在这条街的尾楼,这里是老式公寓,拆迁前的最后一片建筑,房租很低廉。
这间房子并不朝阳,背阴,衣服经常晾不干,空气一并潮湿,适合病菌和阴暗的生物生长。
家里一片寂静,他没有开灯,借着日落最后的亮光,他打开了买回来的速食产品,凉水冲出来油腻的味道,面饼泡不开,只能稍稍地泡软一点。
“砰砰砰”门被敲响。
他好一会没有反应过来,迟钝地意识到有人在敲门,泡面放在桌子上,他慢慢地走过去开了门。
打开门,穿着制服的警察映入眼帘。
“顾慈先生,麻烦您现在跟我们走一趟。”
一路上,顾慈全身都在发冷,警察跟他说了什么他压根听不见,一路到了公安局,冷食迟缓地发生作用,胃里难受地一阵阵痉挛着抽疼。
“顾慈先生?”其中一名警官喊了他的名字,一杯热茶随之放到他面前,“你不用紧张。”
“喊你过来只是让你提供线索,今早有人报了一起涉嫌敲诈勒索的案子,敲诈金额五万元,由于对方之前找上了你,现在请你作为证人做笔录……”
警察的话音后知后觉地钻进他的脑海,他眼珠迟缓地转动,放到文件上,原告林微寒,被告……是之前找上门来的家长。
“对方声称亲眼所见你被敲诈勒索,为你支付了五万赔偿金,结果敲诈方变本加厉索要二十万,这里是录音证明……”
顾慈脑海里晃出来两道身影,那名少年还在上高中,是附中的学生,他手掌冒出来一层冷汗,嘴唇翁张着难以开口。
好一会,他才出声,“不属实……林先生判断有误,很感谢他出手相助。”
“那五万赔偿金请折返给他,对不起……谢谢。”
“那名少年还在念书……这件事和他没有关系,我们之间只是有些误会。”
两名警官互相对视了一眼,明白了他的意思,“您确定放弃作证吗,如果您能提供证词,对方很可能因为涉嫌协助诈骗进少管所,在那里得到应有的管教……”
“我确定,”顾慈轻轻开口,“这之间有误会……”
顾慈垂着眼,他手指按压着纸杯边缘,纸杯稍稍地弯曲倾斜。
“哥,事情就是这样,”元齐有些不理解,“我搞不懂他。”
“他不作证,人家也不一定感谢他,说不定还会怨恨他把事情闹到了警察那里。”
“毕竟都挑软柿子捏,他就是最软的柿子。”
“是这样没错,”林微寒很平静,他基本上猜到了,按照顾慈的性子,做不出来什么让人大快人心的事。
软弱的人甚至不敢承认别人有罪。
他从画室里出来,路月沉和他一起来的画室,在他出来的时候有一道身影刚刚离去,桌上多了两杯咖啡。
“学长,这是顾慈刚刚送来的。”路月沉说,“他还说谢谢你。”
一共送来了两杯,路月沉拿起来了其中一杯,视线稍稍地晃过去。
……咖啡倒是做的不错。
夜晚,咖啡馆已经打烊,林微寒路过,他这次没有要咖啡,看着顾慈忙来忙去,顾慈显然注意到了他。
“……谢谢。”声音很低。
“不应该是对不起?”林微寒稍稍转动眼珠,“下次我不会再多管闲事了。”
顾慈随即低声对他说:“对不起。”
要是换个人,他可能要直接动手揍一顿,问问是不是脑子有问题。但是对象是顾慈,他总觉得那道背脊已经摇摇欲坠,随时都有可能被压弯倒下。
“……为什么?”他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青年的背脊弯曲,几乎完全陷入阴影里,声音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过来。
“是我先犯了错,”顾慈嗓音很轻,“也谢谢你……为了我这样的人并不值得。”
第三十四章
弦:学长,我这几天要兼职,有事可以给我发消息(∩△∩)
弦:我想努力成为学长的恋人(∩△∩)
林微寒看着手机里的消息,这是三天前发来的,之后的三天都没有再发。
他和发小说的那些路月沉并不知情,路月沉以为他们保持着原来的关系,认为他还没有接受他。
树荫下面时不时地有微风吹过来,林微寒坐在秋千上,远远地看见了爷爷。
林老在走廊处,身边跟着孟常,他看见了人,放下手机。
秋千摇摇晃晃,林微寒走过去,“爷爷这么早就醒了。”
林老已经退休,每天在宅子养老,这个时间点是固定的午睡时间。
“睡不着过来看看,”林老古板的脸上难得柔和了许多,“小寒什么时候过来的,怎么不提前来通知一声。”
“想来爷爷这里待着,就过来了,”林微寒说,“元齐送来了很多果园里的桃子,我给爷爷带了点过来。”
他特意拿过来了两个,剩下的交给了佣人。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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艳艳的桃子,皮薄馅软,给了林老一个,剩下一个自己啃了一口,啃到一嘴的毛。
眉毛跟着皱起来,林老接过桃子,在一旁笑起来,“这洗过了吗就尝。”
“没有。”林微寒在林老旁边坐下来,桃子放到了一边。
这里树多,哪怕在室外也不觉得很热,树荫下懒洋洋的,太阳照的人很明媚。
“听说夷南很喜欢上次带来的旁支……那孩子叫什么名字,路月沉?”林老问。
林微寒应声,“母亲很喜欢他。”
林老看过来,“那小寒呢,小寒怎么看?”
林微寒陷入沉默之中,回忆起小时候母亲温暖的怀抱,在母亲轻生以前,他有过一段幸福的时光。
如果说他不喜欢母亲在意别人忽略他,这样实在是太自私。
“我不知道。”林微寒回答,“我不去见母亲,母亲从来没有过问过我。”
“但是看她越来越好,我很高兴。”
“好孩子……真是为难你了。”林老叹口气,“不接受也不用勉强。”
“如果你不喜欢他,爷爷会帮你做主,让他离开林家。”
孟常在旁边如同沉默的雕像,看着两人的面容,视线目不斜视。
“……倒没有不喜欢,”林微寒回忆起来,路月沉的性格他确实不喜欢,如果忽略他和母亲的接触也没有很讨厌。
“爷爷放心吧。”林微寒说。
察觉到有视线落在他身上,林微寒看过去,孟常并没有在看他,刚刚的目光仿佛是错觉。
“你现在在哪里?”
电话另一边的青年有些意外,温和的语气中透出几分笑,“学长,你要过来找我吗?”
“在青少年实验基地这里,这边很热,学长还是不要过来了,我出完实验题目会去找学长。”路月沉温声说。
“地址发过来。”林微寒说。
本来只是问一嘴,一说不让他过去,他反而更想过去看看。
后备箱里还有几箱桃子,都是元齐放上去的,他已经送了一圈了还没有送完。
“哥这是我姐让送过来的,你不是喜欢甜的,这些桃子做成果干味道也很不错……”
虽然是这样,但是也不用送过来十几箱,他一个人怎么吃的完。
林微寒有些无语,名为弦的联系人发来了地址,车窗缓缓地掠过去,房子淹没在层层叠叠的林木之间。
青年实验中心在石景山旁边,因为涉及保密出题,所以位置相对比较偏远,几乎是封闭性的区域。
上山最后一段路只能走过去,隔着一段距离,他看到了一道模糊的身影,直到他下车,对方朝着他走过来,他才确认,确实是路月沉。
对方不知道在那里站了多久,将近四十度的天,他忍不住又多看两眼,路月沉已经走过来了。
“学长。”耳边是聒噪的蝉鸣,青年脸上被蒸得有点发红,那双眼灿烂地一并闪着光。
“学长来看我……我很高兴。”路月沉说。
……脸烤的和猴屁股一样。
“你吃不吃水蜜桃?”林微寒问。
路月沉短暂地停顿了一下,“水蜜桃?”
“元齐送过来的,好几箱,你可以搬走两箱。”林微寒说。
后备箱打开,里面整整齐齐地排列着好几箱桃子。
“谢谢学长。”路月沉视线从桃子那里收回,又问,“……学长要跟我上去坐坐吗?”
“不了”两个字在嘴边,对上路月沉发红的脸和沉敛发亮的双眼,他又把这两个字咽了下去。
“……走吧。”
“上面的一段路只能走路上去,门修的也比较靠后,这里是后门,工作人员只能从后门出出入,前门今天只为过来报名的学生通行。”
树影晃动,太阳明晃晃的刺眼。
林微寒走两步就有些后悔了,他眼角扫过去,身旁的青年搬了两箱桃子,手指撑着箱子底部,走起路来气不带喘的。
“你在这里出题?”他问。
……好热。
路月沉:“除了出题之外还有审核实验,今天是二轮决赛。”
“来参加比赛的大部分都是高中生,还有一些社会工作人员。”
很快到了办公室,这里来来往往都是穿着白大褂实验服的出题人,很多看起来很年轻,估计是大学生过来做兼职。
办公室是单间的,里面是休息的地方,外面是文件室。
林微寒一路上已经晒冒烟了,这里的窗户上老式推拉的窗户,外面罩了一层铁丝,笼着整座教学楼都十分的闷热。
他因为热一直皱着眉,路月沉这里相对来说比较干净,空调没什么温度,只比外面稍微好点,不知道路月沉怎么在这里待得住的。
“学长,我这里有衣服,要不要换一身。”路月沉问他,从旁边抽屉里拿出来了小风扇,小风扇打开,“嗡嗡嗡”的声音传来,小风扇对准了他吹。
“要。”林微寒丢下一个字,每次来找路月沉都是新奇的体验。
他握住小风扇,粉色的扇叶,上面还有歪歪扭扭的笔记,他问,“这是收学生的?”
路月沉在里面应声,“抽屉里还有很多。”
林微寒好奇地问,“为什么不让学生吹风扇。”
“温度和风速可能会影响实验结果。”路月沉出来了,拿了干净的衬衫。
这么一会空档,林微寒已经把一排小风扇都拿了出来,各种颜色的摆在一起,同时按开按钮,一排小风扇在呼啦啦的吹。
旁边的文件夹被吹的翻页,纸张刮蹭在一起。
林微寒解开衬衫的扣子,注意到有一道目光落在他身上,路月沉在他身后压住了他的衣领,“学长,需要帮忙吗?”
指尖碰过他耳侧,小风扇吹过来凉意,气息一并随着落下来,对方的手指拢着他的衣领,向下轻吻在他的蝴蝶骨。
背后下意识地绷紧,脖颈被触碰出了一层汗,灼热的体温相撞,林微寒扭头,他的手腕随之被握住,撞进一双夏日浓稠深潭一般的眼底。
林微寒:“……”
外面敲门声传来,“小路,差不多到时间了,学生已经在外面等着了。”
“麻烦你过去收一下资料。”
林微寒这才得以喘息,他和路月沉分开,每次亲吻都有种对方会把他吞吃入腹的错觉。
“学长,抱歉。”嘴唇发麻,他眉头皱起来,对方指尖碰碰他的嘴角,语气颇有些愧疚。
“我们一起过去吧。”路月沉拿了鸭舌帽给他戴上,手指按在他发丝上,他鼻尖前都是山茶气息。
“放开。”林微寒按住了对方的手,触摸到一片滚烫,随即是两片薄唇轻吻在他手指,他眼角扫到那张艳丽的脸,指尖随着温度在发颤。
……没完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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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两人一前一后地出去,楼下有学生在排队,递交资料的地方在一楼大厅,只有过了第一轮的学生才能参加。
实验基地会给他们发第二轮比赛的举办地点邀请函。
“哥哥,是交到这里吗?”娃娃脸的小孩问。
林微寒在路月沉身旁坐下来,这种比赛的流程他有点印象,高中的时候也是这样,经常参加比赛的画,阶段性的比赛需要等每一阶段的结果。
他几乎不会因此焦虑,在他参加过的那些比赛里,他基本都能拿到满意的成绩,最差的也入围了一等奖。
在一群孩子里,如果是成人的话会相对显眼。
何况对方在这个天还穿着戴帽子的卫衣,充斥着疤痕的面容引人注目,对方手里拿着报名资料,在人群中安安静静地被隔绝。
……顾慈。
“下一位。”
顾慈甚至没有看人,直到听见熟悉的声音,才后知后觉地抬眼,和他们两人对上视线,顾慈那张脸立刻白了。
指尖在发颤,上面名字上的“顾慈”两个字几乎是赤-裸的嘲讽。
路月沉没有什么反应,只是目光稍顿,朝顾慈伸出了手。
“顾慈学长。”
……这真是巧合。
林微寒合理怀疑,路月沉直接把顾慈的资料扔了他也毫不意外。
“顾慈,你的第一轮实验过了吗……很厉害。”林微寒淡淡地做了评价,“怎么这个表情,好像我们会把你吃了。”
顾慈脸上出现类似于难堪的表情,那份资料表交到路月沉手里,路月沉放到了一边,给他拿了邀请函。
“学长慢走。”路月沉说。
直到人离开,顾慈整个人仿佛被抽去了魂,背影很快消失在人群中。
“你……打算怎么做。”林微寒问。
路月沉眼睫稍颤了颤,“学长这是什么意思。”
“……别装,”林微寒,“按照你的能力,神不知鬼不觉地让他名额被毁,这对你来说很容易。”
“我确实没有那种可以轻易原谅对方的高尚品格。”路月沉看着他,眼底略微压着,“上次我被关体院,也和顾慈有关。”
“但是……”路月沉抬眼,眉眼中似乎有光洒下,“如果我那么做了,学长应该会可怜他。”
“……我不想给他让学长怜悯的机会。”
这话怎么听起来怪怪的。
林微寒手指被握住,他这个角度,仿佛路月沉满眼都是他,带着克制内敛的情绪。
顾慈出了一楼大厅,太阳光线刺目,落在他身上却沉甸甸的,少年朝他走过来,那张俊容露出来,对方握住了他的手腕。
“老师……不要担心,第二轮实验不会有问题。”
“我相信老师。”
顾慈额头上冒出来一层冷汗,他嘴唇动了动,手腕稍微挣动,说了个“谢谢”。
周星棋:“老师,我送你回去吧。”
顾慈抽回了手,“……不用了。”
“那我送你到门口,”周星棋漆黑的眉眼压着,“老师,一定会慢慢好起来的。”
“……我保证,一定。”
林宅。
林微寒回来之后先洗了个澡,江释正好给他打了电话过来。
“小寒,之前我们说的那个实验项目……你还打算过去吗?”江释问。
林微寒:“去,如果你改行程的话,不去也行。”
“没有,”江释说,“那我最近准备准备,项目和X型病毒后遗症有关,涉及一部分心理学领域,说不定会对施姨的病有所帮助。”
林微寒:“……我知道了。”
电话那边沉默了一会,江释又问他,“……路学弟也要一起吗?”
林微寒脑海里晃过一张脸,他闻言回复,“不去,他和这个实验项目没有关系。”
和江释打完电话,名为弦的联系人给他发来了消息。
弦:我用桃子做成了果干和罐头,放了很多糖,学长应该会喜欢
图片随之发过来,是在路月沉家里的厨房。
电话铃声再次响起来,又是江释打过来的。
林微寒点了接通,电话那边沉默了好一会,江释才开口,“小寒,我还是不太放心,所以去查了查……我觉得还是要告诉你。”
“什么?”江释很少有这种欲言又止的时刻。
“和路学弟有关,我们见面再说吧。”江释说,“你今天早点休息。”
……这是在卖什么关子。
林微寒想了想问:“和我的画有关?”
“不是这件事,”江释,“我找人去查了他的过去和家庭,他资料上一直是父母双亡,唯一的外婆也因为生病去世……但是机缘巧合查到了一些其他东西。”
“他高中休学了一年,初中的时候父亲还在,父亲是个赌徒加酒鬼,高一以前父亲还去学校闹过事,这些事都被人刻意抹掉了。”
“直到他高二的时候休学,那一年他父亲因为杀人入狱,现在他的亲生父亲在牢里。”
江释:“虽然说他个人成绩优异,但是这些事情全部刻意隐瞒……我觉得人品多少有些问题。”
第三十五章
林微寒按着自己的太阳穴,他脑海里晃过一张艳丽的面容,对江释说,“我知道了,这件事我会好好查查的。”
“你早点休息吧。”
和林绍有过接触、接近他母亲,身份资料作伪……又有着超乎常人的能力,加上他之前的梦,每一样都在暗示对方不可信。
林微寒稍皱眉,天花板上是他自己设计的浮雕,水母在缓慢地浮动,他很快陷入沉沉的梦里。
梦里再次出现了青年的身影,青年抱着纯白的花束,眼中有情绪在拗动。
“学长……是打算抛弃我吗?”
“二少爷,有人想要见你,是之前来过的路同学。”棋云跟他汇报。
林微寒当天晚上的机票,他并没有告诉路月沉,即便他单方面认为他和路月沉算是在交往,他也没有每天搭理对方和对方汇报行程。
“是月沉哥啊,哥,你让他进来呗。”元齐说。
林微寒:“让他进来吧。”
棋云很快领着人进来了,路月沉把带来的东西交给了棋云,那是他送过去的桃子,现在人又给他送回来了。
“学长是不是快走了,这是我用桃子做的甜食,学长可能会喜欢。”路月沉说。
随即视线稍稍地转过去,目光在林微寒画的画上停顿。
元齐有些摸不着头脑,他想问难道他哥没有说吗,他看看林微寒,又忍住没问。
棋云一直在林家,性子活泼讨喜,这一会已经打开了箱子,“罐头、果干,还有点心……路同学好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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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二少爷平常都喜欢吃呢。”
林微寒看一眼,对路月沉说:“谢了,我可能几天回不来,你要继续做兼职吗?”
他们平常并没有重复的行程,路月沉缓缓地收回目光,反应过来问,“学长今天就要走吗?”
路月沉:“我能不能送送学长?”
“不用了,我和江释一起去。”林微寒把画笔放到一边,看向元齐,元齐领会了他的意思,咳嗽两声去了棋云那里。
“棋云啊,能不能带我去看看花园里的朱丽叶玫瑰……”
庭院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路月沉安静了片刻,对他说,“我过几天可能要去一个实验基地……学长一定要和江释学长一起吗。”
想起江释前一天和他说的,他盯着路月沉看,“已经定好的行程,你想让我放鸽子吗?”
本来就是冷性子,情绪浮动不明显,刻意释放的时候加倍刺人。
“我不是那个意思,”路月沉眼底映着他,有情绪一并随之浮动出来,“我只是担心。”
“担心学长回来之后就不会再理我……会变得和之前一样。”路月沉轻轻地说。
对方太敏感,他的态度产生一点微妙的变化,似乎都能立刻察觉,这种感觉让他莫名不爽。
“……不会。”林微寒皱眉说。
“我相信学长。”路月沉温声说。
青年的指尖掠过他的画笔,最后握住他的手腕,山茶的气息顺着传过来,他触及路月沉眼底的情绪,对方的情绪仿佛能影响到他。
反正不是什么好的东西,连着让他也感觉心口沉甸甸的。
对方仿佛想要把什么东西强加给他。
指尖碰到他的耳廓,唇畔被吻了一下,他并不反感和路月沉亲吻,彼此追逐对方的气息,直到被完全掠夺,窒息感迎面而来,有些喘不过气。
吻顺着向下,他手里的画笔掉下来,手腕被握住,脖颈一凉,他整个人完全僵住,脸上浮上热度,冷淡的脸有些崩不住。
庭院里的水池倒影着锦鲤,浮出他的面容,还有脖子上明显的痕迹。
林微寒捂着脖子,眼珠转过去看着对面的青年。
路月沉面上颇为愧疚,深褐色的眼如同水池底一样黑压压的。
“抱歉,学长,我没有忍住。”路月沉握住他的手腕,让他的手指触及到胸口的位置。
他仿佛触及到了心跳声。
“学长介意的话,可以咬回来。”
“……你属狗的?”林微寒收回手,他又烦躁地摸摸自己的脖子,大夏天的贴创口贴怎么看都很奇怪。
“对不起,”路月沉垂眼再次道歉,“学长下午有空吗……不能送学长,那我能不能和学长多待会。”
“不能,”林微寒想也没想的拒绝了,再待一会说不定等会又粘人,他担心路月沉又趁机在他身上留印子。
“你不是还要兼职吗?现在应该差不多到时间了。”林微寒随意找了个理由敷衍。
因为不耐烦,语气显得更加冷淡,尽管他已经压着了。
身旁的青年安静了一会,片刻之后,路月沉才温声开口,“我知道了,学长到了之后能不能给我发个消息。”
没有听到林微寒的回复,花田和庭院离得并不远,话音依稀能够听见,元齐和棋云听了个全程。
朱丽叶玫瑰盛开鲜艳欲滴,元齐忍不住说,“哥好冷淡。”
“二少爷一直都是这样的性子,”棋云把多余的花枝剪掉,“少爷以前没有谈过恋爱。”
“这倒是。”元齐挠挠头,能当他哥的初恋还是很荣幸的。
但是睡完人又对人忽冷忽热,怎么看月沉哥都很可怜。
“哥如果能对月沉哥好点就好了。”元齐说。
棋云有些意外地看着他。
元齐嘿嘿,“棋云,告诉你一个秘密。”
“这里的玫瑰有几颗是哥种的,你能不能找出来……”
夜晚。
林微寒戴了鸭舌帽,帽檐垂下阴影遮住了眉眼。因为要待几天,他拉了个行李箱,有江释在,基本不用他怎么操心。
“资料。”林微寒说。
江释看过来,目光在他脖颈上稍稍停顿,很快收回视线,遮去了眼底的神色。
一份资料递了过来,上面写了路月沉的名字。
里面是对方的休学证明,被篡改之前的户口,父亲的名字,还有犯罪经历。
“他休学之后去做什么了?”
对方有三次笔录经历,一次是邻居报警,一次是他自己报的警,还有一次是父亲入狱之后被询问。
“能查到的是他去打了一年的工,似乎是做补习,一天接三份补习课程,那个时候他奶奶已经住院。”
“之后父亲出了事故……他去过他父亲工作的地方。”
“不久之后他父亲因为杀人入狱,他在此之前买了一份遗孤意外保险……保险额度是二十万。”
林微寒向后翻到了那份保险,是针对未成年人,父母如果发生意外成为遗孤,在成年之前会有补助。
页尾有清晰凌厉的路月沉三个字。
这个保险是路月沉自己买的。
十七岁……已经能算计到了这一步。
林微寒的视线稍稍停顿,再往后翻是笔录,报案人是邻居,受害人是路月沉,被家暴造成三级中度伤害,报警之后被送到了医院,医药费还是邻居出的。
第二次是路月沉自己报的警,父亲赌博被要债的找上门,他直接把父亲交给了要债人,然后报警。尽管及时报警,他父亲还是被打断了一条腿。
因为是未成年,加上动机难以根底判断,这件事不了了之。
再后来把自己父亲送进养老院,养老院修养了半年,这段时间的费用全部都是路月沉出。
江释:“他在此期间不止买了一份保险,意外险、残疾险、重大事故险……都是买给他父亲的,受益人都是他自己。”
很明显,巴不得对方赶紧死。
“无论他爹做了什么,那也是他父亲。”江释斟酌着说。
“是吗,江释,你真这么想。”林微寒笑起来,“我倒觉得,这种人渣不如死了算了。”
“理论上来说是这样,”江释说,“这些尽管我们心知肚明,却并不能直接评判。”
“小寒,你应该知道的。”
“我知道,”林微寒说,“这个世界上还是善良的人居多。”
江释:“无论如何……他都不应该对你隐瞒。”
“我知道。”林微寒拉低了帽檐,“我只是在想一件事。”
“假如是我,这种事我也不会让别人知道,会一辈子烂在肚子里。”
可惜他不是路月沉,他只能原谅自己,没办法直接赦免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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