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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奇。

    如果孙医师真的派上用场,就应当是他那番话?对自己的心病起效了。

    可那寥寥几句话?真的起效了吗?

    她?在入睡前,心跳犹然不正常地忽急促忽缓慢,精神也依然是耗空殆尽的状态,没有什么?改变,怎么?睡过去之后,感受就全然不同了呢?

    抿唇思忖片刻,她?慢慢吞吞地说:“我不知?道。可往好了想,与他认识后我能睡好,他该算是我的福星?”

    贺凤影不太认可这个说法?。

    一个才从刑部大牢里提溜出来的人,至多是在见她?之前洗清了身上的晦气,能有什么?福气。

    若依贺凤影的阴谋论?怀疑,治疗效果这么?显著有效,最有可能是自导自演。

    只是孙医师不像有本事致使?李桐枝陷入苦痛。

    即便?他真有些手段,在自己下令逮捕将?人看押在牢里之后,应当也发挥不出来。

    虽然按照他一贯的做法?,怀疑心一起,无论?支持的证据有多么?不充分,都该先将?人拿下好好审讯一番,但事关?李桐枝的心病,他不敢轻举妄动。

    如果一切真的只是巧合,唯有孙医师能凭胡来治好李桐枝莫名其妙出现的心病,却因?为他把?人收押审讯弄残而导致她?没法?康复,那么?他事后再怎么?痛悔也无用了。

    贺凤影用手轻轻捋顺她?的长发,道:“且让他继续给你治,看看效果。如果你能康复,我去确认他没太大问题,不会吝于予他报酬。”

    第 34 章

    为了治愈李桐枝的心病, 贺凤影向皇后请旨,允她暂时居住在忠义侯府。

    她夜间得以饱眠,虽然眼下疲惫凝成的乌青一时半会儿无法消退, 但终于能在清醒的状态下享受一会儿惬意时光。

    今日贺凤影不得不前去枭羽司处理堆积的事务。

    孙医师被江浔再度以治疗之名领进院内, 入目便是一身藕色衣裙的娇美小姑娘懒懒靠坐在藤编躺椅上, 表情恬静地翻看着话本?。

    暮春时节, 她身侧梨树上洁白如雪的花朵沉甸甸压低枝桠,漫开浓郁的花香。

    眼前光景美好如画, 孙医师的脚步不由顿了顿, 下意识怕惊破宁静,不敢踏足其中。

    跟在他身后的江浔,在他肩背不轻不重地推搡了一把, 低低冷声警告道:“好好医治九殿下,小?侯爷不在, 我会看着你。”

    他明面上的身份是贺凤影的亲随,照理应当属侯府仆从?一等。

    可?孙医师看出他与?贺凤影气质相仿,视人不似视同类, 若说贺凤影是个阎王, 江浔多半得是判官, 都不在乎人的生死。

    孙医师畏惧他仅次于贺凤影, 心尖颤抖着喏喏应声,支着软了的双腿往李桐枝的方向走。

    “是你来啦。”

    她轻柔的嗓音如蕊花坠地, 因是主动与?人搭话, 面颊微红,看向他的杏眼弯起如新?月, 扑动从?树冠落下的点点光晕:“我真的有睡好,得谢谢你。”

    即便说不上她得到的安眠是不是因孙医师的治疗, 仅以两人病患与?医师的关系,她也不该吝这一声谢。

    孙医师表情微僵地避开她的视线,看着自己拖沓走来被尘土搞得脏兮兮的鞋面,结结巴巴地说:“殿下能睡好是好事。”

    李桐枝很?珍惜久违的清明神?志,为了保持下去,从?侍女手中接过与?昨日相同药方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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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煮的药。

    因记着药有多苦,稍稍皱眉,但没多犹豫地完全饮尽。

    口中久久不去的苦涩令她卷起舌头,询问?向自己的医师:“吃蜜饯会破坏药性吗?”

    自然是不会的。

    孙医师摇了头,暗忖自己被贺凤影命令开药时心中慌乱,没顾及上在药方里添加甘草。

    现在如果提出改药方,说不定会被指摘医术低劣。

    还?是不要多此一举了。

    他正思考该如何?解释自己配的药过于苦涩,就听到她喃喃安慰她自己:“良药苦口,我知道,多喝药才能快点好起来。”

    口中含入一颗蜜饯,她言语不甚清楚地问?:“那么?接下来要对话什么??”

    只要有益于心病的治愈,她会努力克制住自己的羞怯心,鼓起勇气来和关系并不熟稔的医师交谈。

    不过发现孙医师站在离自己一定距离的地方,瑟缩地躬下身来聆听自己说话,她顿了顿,轻声向江浔请求道:“能为他搬张凳子来吗?”

    江浔自然不会拒绝她,进屋一趟,拎着凳子腿出来,把凳子丢在孙医师旁边,以眼神?沉默地示意坐下。

    他曾经以枭羽卫的身份与?李桐枝对话过,为免她从?声音意识到他们是同一人,尽可?能不在她面前开口。

    李桐枝以为他是沉默寡言的性格,微颔首谢过他的帮助,重新?看向孙医师,等待他开启话题。

    小?姑娘的性情过于纯然,面对她如临水照影,饶是孙医师熟练于说谎和欺骗,也不免在认清自己丑陋的内心时自惭形秽。

    坐着她善心吩咐取来的凳子,如坐针毡。

    他该有许多编造出来的故事可?以讲出来。

    毕竟旁边没有仿佛能窥破一切谎言的贺凤影盯着他们交流,江浔虽然冷酷,但似乎更注重他的举动而不是语言。

    现在他尽可?以动一动心思,花言巧语地编造一些凄惨的自身经历,博取李桐枝的同情,取得她的信任,按照计划去推进下一步。

    她看着就心肠柔软,容易轻信他人,欺骗她是最容易的事了。

    可?骗子犹豫了。

    他发现自己竟然还?拥有芝麻点儿?大的良心能被唤醒,做不到毫无心理负担地把无辜遭受苦难的小?姑娘拉进会让她更加痛苦的骗局里。

    她本?来不会是他选择的欺骗对象。

    孙医师嘴唇蠕动,谎言全堵在喉咙里,最后唯有真话可?以出口:“其实我的医术不好,连半桶水都没有,之所以能治你的心病,或许……或许是因为你并非真的病了。”

    虽然表现出来的症状仿佛是心病作祟,但他是知情人,心知肚明李桐枝是被刻意针对她制造出的梦折磨得心力交瘁。

    不用药,不用交流,只要梦停下,她很?快就能恢复健康。

    就像她现在一夜安眠,就能恢复体谅他人的气力。

    李桐枝迷惑地侧了侧脑袋,不太?确定地道:“是这样吗?”

    听他否定心病的存在,江浔眉间褶皱也更深了些,无声地质询。

    孙医师又?紧张起来,解释道:“我的意思是,你或许不是生病,而是被暂时困在某种梦魇心障里,如果情况渐渐有所好转,我们可?以试试仅通过对话来引导你,而不必每次都先饮一碗药。”

    是药三?分毒。

    他还?没有好心到就此揭示出一切是陷阱骗局,即便被她的纯善打动,至多也就是想办法让她少吃点苦头。

    他说:“下回你可?以试试不喝药。”

    *

    下午的时候,孙医师向江浔提出出门一趟:“我与?九殿下没有那么?多好聊的话题,下次总不能把我在牢里的见闻说给她听。让我去京中茶馆坐一坐,听听旁人的对话,得点灵感吧。”

    现在的他是医师,并非囚犯。

    虽然他的身上还?有一些可?怀疑的地方,但在他治疗李桐枝期间,这种合理的请求还?是能够满足。

    江浔面无表情地拍拍他的肩:“城门卫不会放你出城,希望你不要做出逃跑一类麻烦的举动。”

    “当然,我可?还?惦记着治好九殿下之后,得到那一大笔诊金呢。”孙医师调动面部肌肉,露出个难看的笑容。

    “那么?。”江浔退开一步,孙医师身周的压迫感随之消减:“小?侯爷与?殿下约定酉时整回,你的归时也得是酉时。在那之前,你拥有有限的自由。”

    孙医师去了茶馆,很?正常地喝茶听曲,捧场地赏了琵琶女一吊钱,申时中便乖觉地回到忠义?侯府。

    琵琶女则在茶馆关门后,停在家住小?巷前的槐树前,不太?认真地烧了几?张纸钱。

    见火渐熄,望了眼天边晚霞,径直归家。

    霞光将要彻底消失时,有人驻足这小?堆没有余温的灰烬旁,踢开面上的灰,看到里层几?张没有完全烧掉仅被熏黑了的黄纸。

    丑时中,夜色最浓稠的时候,连热闹的勾栏瓦舍都歇灯灭烛,仅有结伴的更夫会提着灯笼在外行走。

    忠义?侯府同样静谧下来。

    孙医师在黑暗中摸索着墙壁,寻到侯府北边靠近外街的一个角落,隔着常人难以翻越的高墙,压低声音问?:“小?溪,你来了吗?”

    “嗯。”不耐烦的声音搅在夜风中:“我不是说了尽可?能不要联系,有话快说。”

    “他们相信了我的确能医治好九公主。”孙医师犹豫着说道:“我可?以得到一大笔诊金,是足够我们下半辈子生活无忧的钱,不如我们带钱走吧。”

    “你想我半途而废。”女子的声音愤怒:“你找我来,竟然就是想我放弃现在侍郎之女的身份,放弃未来侯夫人的身份。”

    孙医师拧紧眉头,道:“你不知道那个贺小?侯爷有多可?怕,在牢里眼都不眨地就杀了人,血溅了他一手,他完全无动于衷,我……”

    “是你不知道。”她打断道:“你不知道他前些天险些杀了我。”

    “什么?!”孙医师悚然一惊:“你都亲自面对他的疯狂了,为什么?还?不肯放弃?”

    “因为他是我最好的选择,我一早就选择了他,就算反悔了也没法改!”她声音急促地恨恨说。

    稍顷,她冷静下来。

    “我早知道他疯,拿下他的难度高,事先有心理准备。不过只要让九公主放弃他,我再出现,接受他的黑暗面,他总会愿意选择我的。”

    孙医师脑海中闪现贺凤影满腔柔情尽数给予李桐枝的画面,尝试劝说她不要把事情发展想得过分理想化,再考虑考虑放弃。

    她冷笑地嘲道:“蠢货,我们不存在退路。

    我这个认回顾侍郎家不久的女儿?,忽然消失必然被追查。你能治九公主的心病,就算没查出你有问?题,为了以后她心病复发的可?能,也会被看管在京都。

    只有我日后成为侯夫人,过上好日子,才能说服放松对你的管制,让你也过好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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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孙医师现在才知道她设置计划没有退路,慌乱地说:“小?溪,这赌得太?大了!”

    “赌得大才能赢得多!你教我那些骗术根本?赚不上什么?,我受够四处流浪抠抠搜搜过日子了,今时不同往日,我可?以在赌桌上出千,当然要赢最大的!”

    察觉到自己话说得太?激动,她稍缓和语气,说:“哥哥,你曾经背叛过我一次,我原谅了你,这回你会愿意帮助我到底的,对吗?”

    她提及过往的背叛,孙医师颓唐无言。

    静默片刻后说:“你的目的是贺小?侯爷,不必无谓地折磨九公主。”

    “我是在踢开绊脚石,没有她的病,你怎么?去到她身边治病?既然你伪善地想让她免于折磨,就赶紧推进计划。如果她不挡我的路,我自然就会去对付其他需要解决的对象。”

    她向他再度强调两人兄妹、共犯的关系,坚定了孙医师的想法。

    然后警告了他不要再为无用之事冒险约见,结束对话,匆匆离开。

    第 35 章

    兄妹两的计划, 仍是要蛊惑李桐枝,令她相信她的梦是预言、是示警。

    无论是事先预示她会有一位横刀夺爱的顾家表妹出现,还?是在菩提寺中借女居士之口, 提出噩梦成真的概念, 都意在通过梦境与现实的双重作用加深烙印。

    时刻提醒她, 她和?贺凤影在一起一定导致悲剧。

    即便李桐枝能暂时消弭怀疑, 也总会因烙印的存在而无法遗忘曾经的忧虑。

    只是要推进到令她决定放弃的最后一步,陌生?人无用?, 需要她托付信任的人来说服她。

    因此孙医师借治病为由, 来到她身?边担当这?个角色。

    随认识的日子渐增,性情纯然的小?姑娘果然愿意将?更?隐秘的心事讲出。

    且因噩梦的一次次暗示,不希望对话被贺凤影所知。

    孙医师应允不会说, 她的目光迟疑地转向总在一旁监督治疗过程的江浔,轻声问:“你也能保证不讲给凤影听吗?”

    江浔为难地绷紧唇线。

    他其实想象不出来九公主会有什?么需要隐瞒指挥使的事。

    被她莹润的杏眸注视着, 江浔沉默一会儿,还?是压低声线,诚实回答道:“我?至多不主动?提, 可小?侯爷如?果问起?, 我?不能谎言不知, 会一五一十地回答。”

    李桐枝能理解江浔的难处。

    青葱般的手指搅在一起?, 她试探地问:“那你能不能不要听呢,我?不想他知道?”

    江浔犹豫了一下, 目光落在孙医师身?上。

    他想, 如?果自己不旁听,指挥使欲知道谈话内容, 就只能使手段撬开孙医师的嘴了。

    倒也无不可。

    之前需要孙医师治疗九公主,勉强忽视了他身?上的疑点。

    等不久后九公主彻底康复, 赏金不会少他的,盘问也不会少,任何可疑之处都会查清楚。

    依江浔的经验,像孙医师这?种软骨头,大概仅需要简单拔掉几?片指甲,施加一些没有严重?后遗症的疼痛,威胁性地描绘一下抗拒交代的下场,就能如?愿得到所有信息。

    “好吧,我?会站远一些。”江浔斟酌过后,答应李桐枝的请求,抱着剑退行至院门处。

    李桐枝估量了一下距离,觉着轻声说话,江浔应当听不到了,落在膝上柔软布料的手指稍稍蜷起?。

    “孙医师,你信不信在梦中见到的未发生?之事?”

    她假装如?前几?日闲聊般向他轻声问,可眉间紧张的神情,泄露了她的认真。

    孙医师一直在等待的就是一个可以避开江浔和?贺凤影,独自与她谈话的机会。

    因事先在她的噩梦中留下了暗示,他确信自己能够等到。

    他按捺住激动?,依照早就准备好的腹稿答道:“虽说不是人人的梦都能神奇地实现,但术士占卜运势,解梦也是其中很重?要的一种。”

    然后仿佛不经意地提起?:“听说一些来源于梦的预示语句,甚至能经语言的力量变成谶言呢,殿下可别把梦中的事随意说出去。”

    一语成谶,注定成真。

    李桐枝钝钝堵了一下,本?来准备说出的话被唬得险些重?新咽回去。

    可把忧心事一直憋在心里,一定会郁结。

    她还?是想要解开心结。

    慢慢吸了一口气,娇嫩如?花瓣婆婆文海棠废文每日更新,幺污儿二漆雾二八一的嫣色朱唇艰难启合,怀着近乎忏悔的心情,吐露她无法接受的自身?罪孽:“我?在梦里杀了人,一次又一次,我?都数不清了。”

    养足精神后,她终于从混沌且繁杂的梦中抽丝剥茧出自己最恐惧成真的梦魇。

    出现在脑海中的画面,不像之前推顾闻溪入水时那般清晰,而如?雾里探花。

    不过这?并不意味着她会好受一些。

    她总会在端起?茶盏时,想起?碎瓷片割破他人肌肤的触感。

    在系上腰带时,想起?缓慢收束他人脖颈上白绸摩擦出的声响。

    继而,她耳畔会隐隐响起?贺凤影对自己“恶毒”的评价,眼前浮现那双盛满嫌恶的眼眸。

    惶恐情绪重?重?压在她的心上,即便日日与贺凤影相见,对方柔情一如?过往,她也不敢令他知道自己有可能是为一己之私杀人的恶人。

    因为李桐枝其实认同贺凤影评价,所以本?能地越发抗拒犯下杀人罪行的会是自己。

    她宁可承认自己病了,向医师求助,试图借他的力量,来把真正的自己和?梦中扮演凶手角色的她分割开。

    如?果孙医师提供帮助,愿意主动?交流的小?姑娘应当能走出噩梦的阴影。

    可惜她求助的对象并不值得信任,从一开始就注定辜负她。

    他不是友善的治疗者,而是阴谋者的帮凶。

    “那些可怕的事都不会发生?的,对吗?”她轻轻问,期待得到一个肯定的答复。

    孙医师陷入短暂的沉默。

    就算他对李桐枝有过微末的不忍,也就是让她可以少饮些无用?的苦药。

    那点儿良心不足以支持他放弃计划。

    尤其是在与顾闻溪夜间会面,知晓自己没有退路后。

    伪善的头衔很贴切,或许他表现出的好意,本?身?就有为了取信李桐枝而表演的成分在。

    因此,没犹豫多久,孙医师就装出贴心的模样,说:“梦中内容的确不一定会一一印证在现实,不过梦总是与现实有关联的,殿下有没有想过,是什?么让梦中的你动?了杀机?”

    他依凭着医师的身?份,语气语重?心长,仿佛是为了根治她的心病,才仔细询问缘由。

    深究他的话语,其实却是不动?声色地诱导她代入到凶手的角色。

    故意模糊她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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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不同,统一她们的身?份。

    李桐枝目露茫然。

    她天真,不擅长诡计,意识不到自己一旦开始想答案,就被绕进到他的问题里。

    为什?么动?杀机?

    她搜寻着自己的回忆,想起?似乎在她推顾闻溪入水的梦里,曾经不受控地喊出过这?个问题的答案。

    因为想要恢复和?贺凤影的亲近,所以亲自动?手,让破坏他们感情的人都消失。

    这?不是什?么无法理解的理由。

    现实的她同样不希望贺凤影移情的表妹出现,为此特?意托皇姐帮忙,去顾侍郎的府邸查了查顾小?姐。

    “希望人消失和?不希望人出现,这?二者没有太大区别。反正有杀机,未必会真的杀人嘛。”孙医师叹息道。

    在她摇摆不定时,他假意宽慰道:“殿下能借梦预见到未来,其实是好事。只要你记着警示,保证自己未来不因失去小?侯爷的爱而失控就好了。”

    觑着她的不安神色,他缓缓摩挲手掌,一字一句地给出另一个选择:“或者殿下可以考虑消除这?些悲剧发生?的前提。”

    悲剧发生?的前提就是她和?贺凤影的感情。

    如?果她放弃贺凤影,自然不会在他倾心他人后,因嫉妒或不甘行恶。

    他一步步,李桐枝并非一个意志坚定的人。

    她连想要分辨清楚内心真实想法都需要求助他人,保证不了未来不失控。

    小?姑娘把贺凤影写在自己未来计划的每一页。

    她依着孙医师的言语,想,如?果在自己认真落笔着墨后,他变心,或许的确只剩毁灭自我?或毁灭他人两条路可供选择。

    也许在尚未完全沉沦进感情之前,抽身?放弃,的确是能保持一定体面的好选择。

    “我?不希望我?变得那么糟糕,也不希望他嫌恶我?。”

    她澄澈的眼眸黯淡下来,小?巧的下颌微微内收,鸦色睫羽染上淡淡潮意。

    若她面对的是贺凤影,一定抑不住满心爱怜,任她予取予求。

    可惜她眼前人铁石心肠。

    以为自己成功说动?了她,孙医师的喜色渐攀上唇际。

    然而李桐枝并不肯就此放弃。

    她蹙起?秀眉,揪紧心口处的布料,像是继续同医师倾诉,又像是仅仅在说服她自己:“可是我?真的很喜欢他,想要相信他不会辜负我?,希望我?们不会走到相看两厌的那一步。”

    孙医师的表情僵了下,不复方才平静,声音略沉地逼问道:“那如?果殿下的希冀全部?落空呢?”

    李桐枝颓然仰靠在躺椅上,垂下眼眸,哀伤地喃喃:“我?答应了母妃要与人为善,如?果……如?果他真的移情别恋,我?会去央求大皇姐,求她在我?变坏之前,将?我?看管起?来,不害其他人。”

    自从李昭华听说她得了心病,几?回递信来,邀她往长公主府去住,寻寻乐子。

    她为治病,婉拒了大皇姐的好意,暂居在忠义侯府,对方也没恼,反而弄来不少新奇的小?物什?,还?亲自来侯府看了她一回。

    李桐枝很感激大皇姐的关心。

    她想着,就算她和?贺凤影最后为感情闹得不愉快,不好回宫居住,大皇姐应当也是愿意给她一个小?房间,接纳她居住的。

    有大皇姐看着她,她不会变成自己讨厌的样子。

    念着还?能有亲人帮助自己,李桐枝心里稍稍有底了些,敢将?心继续押在可能要大赔的爱情上。

    可这?出乎孙医师的意料。

    他没想到看起?来脆弱的小?姑娘,在他们谈话到最后时,能有勇气去接受落寞的结局。

    心中咯噔一下,他脸上端出来的从容表情沉淀为焦躁。

    哑然片刻,孙医师措辞着还?想多劝说几?句话,哄她回心转意,转而去选择他提供给她的正确答案。

    然而不远处的江浔注意到李桐枝恹恹失去谈兴的模样,走了过来。

    孙医师能对着李桐枝随意信口开河,却欺软怕硬。

    听到脚步声,一经对上江浔的冷脸,便满脸堆笑地讨好,不敢再多话。

    江浔没睬他,目及李桐枝眉宇间的愁绪,神色微顿。

    默默记下他们这?回单独谈得不甚愉快,江浔以眼神催促他离开,不要继续打?扰她休息。

    孙医师无奈,走出李桐枝居住的院落,烦恼地想,即便小?动?作多了,暴露的风险会变大,也还?是得下一剂猛药才行。

    第 36 章

    如果李桐枝不愿放弃感情, 阴谋的最?后一步,原该是让她梦到她不罢休地追逐爱情的结局。

    她?会发?现所有卑劣手段全部反噬她自身,导致她?吞下凄惨死亡的恶果。

    唯一有可?能对她施以援手的昔日爱人贺凤影, 则会因昔日情谊尽数消弭, 如漠视陌生人般冷眼旁观她?死去的过程。

    继而她会在奄奄一息的绝望中, 目送他与他的新欢携手离开。

    之前铺垫足够多情节, 为的就是合情合理推至这个悲剧。

    在顾闻溪的设想中,心防脆弱的小姑娘必然无法承受死亡的巨大压力。

    然而隔了两?日, 当她?再度接到孙医师的邀约请求, 心情不快活地夤夜前来会面,才知晓设想的前提已经无法成立。

    李桐枝决心请长公主负责看管她?,那?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落到因爱而死的地步。

    强行暗示她?未来的死亡, 反倒有可?能令她?惊悟梦的虚假。

    顾闻溪习惯性咬住自己的指甲,试图缓解心中焦躁情绪, 气恼地骂道:“你?是怎么和她?谈的,她?说要找异母皇姐庇护,你?就该劝她?不要给长公主添麻烦!”

    如果孙医师这么说, 依李桐枝善解人意的性子, 说不定?真?会因顾虑大皇姐政事繁忙而放弃, 另作打算。

    “我倒是想说, 可?贺小侯爷安排的亲随盯着我们,九殿下谈兴一失, 他就走过来了, 我总不能当着他的面继续说。”

    孙医师认为错不在己,却不好与她?争论, 拧紧眉安慰道:“你?别急,我还能找机会和九公主谈。”

    顾闻溪恶声?恶气地催促:“你?抓紧时间!这段日子贺凤影不在京中, 你?才有机会……”

    话说到半截,忽然打住。

    她?语气更差地低声?喃喃:“什么,他已经回来了?”

    “没听说贺小侯爷回来啊。”孙医师愣了愣,迷惑地道:“他若是回来了,不可?能不来见九公主,你?的消息错了吧。”

    “我的消息不可?能错,他是受了颇重的伤,才暂不露面。”

    顾闻溪脸色难看,几乎把?拇指指甲咬断。

    “不露面归不露面,有他盯着,你?和九公主不可?能再有隐秘对话,以后我们如果会面,暴露的概率也会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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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增加……”

    她?甚至开始疑心今夜的见面不安全,一边握紧腰间系着的长剑,一边心慌地向身后巷子的黑暗望去。

    幸而并?没有人在。

    顾闻溪的心情没有因此转晴。

    近段时间,她?没有在李桐枝的梦里?搞鬼,小姑娘的情况渐趋稳定?,她?猜测贺凤影对孙医师的盘问,怕是近在眼前。

    要是有李桐枝事先退婚,引走他的注意力,说不定?誓言不背叛自己的哥哥,能扛住旁人简单的刑讯。

    可?如果是贺凤影亲自主持审查,她?不认为他能坚持下来。

    顾闻溪诡异地安静了一会儿。

    然后轻声?自语道:“距离天亮还有一个多时辰,应该够了……”

    隔着墙壁,顾闻溪故意放轻的言语,孙医师听不清晰。

    他问了一声?,她?答说:“我带了件东西?给你?,我们去前面的雕花石窗那?儿。”

    孙医师不疑有他。

    依言走去,又被她?唤着更靠近些。

    于是他几乎把?整个身体贴到石窗口,借着微薄的月光向外?看,问:“什么东西?啊?”

    石窗的缝隙不足以让人伸出头去,每一道花纹间的宽窄大概如女子纤细的手臂——却也够剑刃活动?了。

    顾闻溪的手很稳、很准地把?这柄亲兄长买来赠予的寒锋扎进他的咽喉,接着不留任何余地地拔出剑。

    这是一击毁坏他声?道的致命伤。

    伴随着鲜血混合在空气中发?出的低沉“嗬嗬”声?响,代表生命力的赤红从破口大量涌出。

    孙医师难以置信方才还好生说话的妹妹会忽然下杀手,瞪大眼睛,尝试抬手用袖子捂住伤。

    只要能止住血,想办法离开这处僻静角落,说不定?就能遇到侯府起夜的侍从或侍女,得以获救。

    然而他的想法尚未能付诸行动?,沾满血的衣襟就被顾闻溪伸进来的手一把?揪住。

    孙医师用尽全力挣扎,想要摆脱她?。

    可?惜失血令他虚弱,他的力气难以敌过习武的顾闻溪,挣不开。

    顾闻溪冷冷道:“没救了,放弃吧。哥哥,就用你?的性命成全我吧。”

    他试图掰开她?的手指,喉中血液咕哝的声?音渐大,不知是想要为自己求情,还是斥骂她?的狠毒。

    “这不是太奇怪的事吧,毕竟你?也曾经背叛过我啊。”

    她?稍稍柔和声?线:“况且贺凤影不仅是未继承爵位的小侯爷,还是精于酷刑的枭羽卫指挥使。你?与其落在他手上受审,倒不如接受我给予的轻松死亡。”

    孙医师眼神渐涣散,气息渐止,无法对她?自以为的仁慈多做任何评价。

    温热的血终于凉如夜风。

    顾闻溪松开手,没有支撑力的尸体沉沉倒地。

    她?没多观察,步履匆匆地撤离。

    毕竟距天明仅余一个多时辰,她?得抓紧时间布置,才不枉费血亲的死亡。

    *;YH

    芍药刺绣映入李桐枝的视野,她?懵然片刻,试探性去触碰床边放下的纱幔。

    软纱没能在掌心留下深刻的实感,她?仍然陷在失神状态里?。

    迟钝的脑子没法立刻转动?,判别不了是梦是真?,好在她?能凭习惯披上外?衣,把?衣扣系好。

    推开屋门,行至院内,晨起清新的空气沁人心脾,她?的惊惶稍定?。

    望见静默侍候在院内的江浔,小姑娘尽可?能保持自己的平静,轻声?道:“你?能帮我请孙医师来吗,我昨夜的梦又出问题了。”

    江浔的思绪看起来较往日沉,闻声?前一直皱眉思索什么。

    听到她?的请求后,他抬首看向她?,眉心褶皱更深,为难两?个字几乎写在脸上,吞吞吐吐地答道:“殿下,怕是不太方便。”

    李桐枝心中不祥的感觉如雾般弥散开,垂落在身侧的手不自觉攥紧:“怎么了,孙医师因事外?出了吗?”

    人已经死了。

    江浔认真?思考该如何回答她?。

    九公主的心病还没有定?结论说痊愈,谎言孙医师已经离开,显然不足以让她?相信。

    更重要的是,最?早发?现孙医师尸体的是彭夫人的侍女,她?受惊吓后大喊大叫着把?死了人的事传扬得差不多整个侯府都知道了。

    即便瞒李桐枝,也瞒不了多久。

    “孙医师昨夜被杀死了。”江浔讲出实话。忆樺

    见她?芙蓉面上血色尽褪,以为她?最?忧心的该是安全问题,他准备把?府内重新部署人员的事项,措辞告诉她?,安她?的心。

    可?还没来得及说,就听到她?声?音颤抖着问:“我能去看看吗?”

    江浔哪敢让她?去看满身血的尸体:“那?情形不好看,殿下还是别去了。”

    只是他不知,李桐枝其实已经见到了,在梦里?。

    她?接连做了两?个梦,梦见两?个人的死亡,一个是孙医师,一个是贺凤影。

    他们死亡的过程都不那?么清晰,现在的李桐枝仅依稀记得孙医师是被杀死,而贺凤影是突发?恶疾而死。

    让李桐枝记忆犹新的是人在死亡时,从身上透露出的衰败气息,即便她?醒来,也仿佛依然能嗅到如花烂枯萎的余韵。

    之前李桐枝唯一目睹过的死亡是她?的母妃。

    母妃因病缠绵病榻小半年?,在这个过程中相处的每一刻都是在告别。

    因此当最?后从御医口中得知母妃死讯时,她?虽然悲痛难忍,但并?没有多意外?。

    不像昨夜突兀在梦中见到孙医师被杀死,现实就真?的听到他真?的死去。

    前一段梦中的死亡已经成为现实,是不是意味着贺凤影也会如梦中一般,在他们大婚在即时忽然染疾逝去?

    小小一声?泣音自她?喉中泄出。

    第 37 章

    枭羽司指挥使的办公处, 桌案上归纳相关孙医师行动的文书被纤长玉指翻过。

    由于受伤的缘故,贺凤影的面容显出虚弱的苍白。

    他前?段时间以拜访父亲故交的名义离开京都,实际上是作为长公主指派的刺客, 去处置掉除夕宫宴刺杀计划的幕后主使。

    当今皇上的皇叔淮西王。

    淮西王曾经是创下赫赫战功的大将军, 在皇室宗亲中最兼具名望和能力, 也?并无不?臣之心, 算得上是位忠心之辈。

    就是冥顽不?灵,无论?如何都接受不?了皇后和长公主参与政事?。

    多次劝说皇上禁止牝鸡司晨不?成, 他就不?惜名声地开始一次次策划除掉皇后和长公主的计划。

    即便皇上究出他是主谋, 遣使者前?去斥责他也?无法改变他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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