袋枕到她的肩膀上,以?一种主动投怀送抱的姿势。
虞笙脑袋里?突然第二次蹦出这个形容:蚕钻回?了蛹里?。
——就仿佛她是他?现有的保护壳。
这样的认知让她心跳短暂地乱了章法。
菲恩敏感地察觉到了,也知在这种情境下一鼓作气,才是聪明人的做法,但他?没有,他?愚蠢地选择了松手,直到她下车,也没有任何后续行?动。
他?总是这样,耐心偶尔稀缺,偶尔又充沛到连他?都会?嘲笑自?己不争气的地步。
可对虞笙而言,他?这一进一退并非毫无作用?,相反比持续性?进攻还要让她无力招架,甚至险些动摇了她的决心。
那天晚上入眠后,她反反复复地梦到了那个有着海一般忧郁眼眸的男人,他?金棕色的发依旧像秋收的麦田,风一吹,看着有种柔软的蓬松感。
这很奇怪。
很少有人会?出现在她的梦里?,频率还如此?之高。
——或许也没什么?奇怪的。
第二天上午十点,虞笙买了最近一班回?杭州的动车票,下动车后,直接拿着行?李去了工作室,路过隔壁的珠宝鉴定室,发现里?面已经全部装修好,连门口的招牌都挂上了,长方形,暗金质地,字体黑色,只有简简单单的两个字“迷情”,用?的瘦金体,像一笔一画刻上去的,难能可贵的是该有的笔锋丝毫未少,足以?看出雕刻者的书法功底和对力度的把控能力。
虞笙还注意到“迷情”右上角刻着一只蝴蝶,轮廓神似她腰间的纹身?。
一种微妙的感觉涌上心头。
她找到陈梦琪问装修什么?时候结束的,陈梦琪说:“昨天下午就停工了,老板助理还邀请我们去参观了下,有一说一,装修得是真不错,逼格也是真高,不知道甩我们工作室几?条——”
接收到虞笙的警告眼神,陈梦琪嘴上一个急刹车,“风格不一样,各有各的好,没什么?好比较的。”
虞笙问:“昨天老板不在?”
“不在,”陈梦琪说,“装修了差不多一个月,不过从头至尾,我们就没见过他?。”
虞笙一顿,“上次来我们工作室送礼礼物的人不是老板?”
陈梦琪难为?情地一笑,“那次是我搞错了,我见到的那个人其实是老板助理,听他?说,那会?他?自?己都还不知道上司长什么?样,不过有一点我没说错,这老板确实叫周祈安。”
虞笙心不在焉地哦了几?声,回?办公室后,手机响了声,她对着屏幕看了几?秒,才摁下接听键,先跃入耳朵的是菲恩均匀绵长的呼吸,然后才是他?起伏不太?明显的声调,“虞笙,今天晚上我们能见一面吗?”
大概是提前有了预感,以?至于在听到这声邀约后,她生不起半分诧异,随口找了个拒绝的说辞,“我们好像没有可以?见面的理由。”
忽而听见他?反问:“我想见你不可以?是理由吗?”
这称得上是一句杀伤力十足的绵绵情话,换作以?前,虞笙一定会?被他?哄到心花怒放,但这会?她除了一丝难以?言述的躁动外,更多的是别扭,就好像金鱼被人放生到广袤无际的海洋里?——那种与实际需求有所出入的违和感。
虞笙换了只手拿手机,用?拖延的手段拉长了沉默的时间,望着窗外蒙蒙的雾色,突然反应过来她离黄浦江已经有几?百公里?的距离,眉眼一弯,“你确定今晚?”
“就今晚。”菲恩的语气听上去分外坚定,仿佛在他?的故事里?,他?们今晚的结局必然是会?坐上同一张餐桌。
“我是无所谓的,只是可惜——”虞笙唇角抑制不住地上扬,“我人已经在杭州了。”
她笃定今晚他?是没机会?见到她了。
菲恩含着笑意的嗓音不慌不忙地追了过来,“真巧,我现在也在杭州。”
这话可不像是在开玩笑。
虞笙喉咙一梗,好半会?才吐出一声“哦”,“那还真挺巧。”
转瞬对着天花板翻了个白眼,巧个屁!
结束这通电话,虞笙莫名?口干舌燥,冰箱里?的冷饮区已经空了,她拿起手机,准备去最近的便?利店买瓶汽水,刚走出大楼没多远,看见路边停着一辆黑色劳斯莱斯,远远走过来两个人,一男一女,有约莫十公分的身?高差。
她很确定其中那个穿着长款毛呢大衣的男人是菲恩,至于他?身?边的那位,她只能看到一截背影,长卷发散在后腰,打扮得青春靓丽,仅凭气质推断,可能只有二十岁,也可能更年轻。
虞笙脚步顿住了。
要是没看到就好了——
这念头从脑子里?蹦出来的时候,她自?己都觉得难以?置信。
不该是这样,一定是哪里?出了差错。
半分钟后,在转身?回?写?字楼的途中,她将自?己的“差错”归结为?占有欲在作祟。
蠢蠢欲动,相当的不安分。
可等她回?到自?己办公室,心里?别扭的感觉顷刻间烟消云散,她对他?有着一种用?语言难以?解释的信任,也因此?,知道他?干不出那种吃着碗里?、一面又看着锅里?的渣男行?径。
那女生绝不可能是他?的新伴侣,至于是谁,她没想出个结果。
熬到下班点,虞笙离开工作室,比她先离开的几?人突然停下,行?成一道人墙,将过道堵得严严实实,这几?人里?就有陈梦琪。
虞笙剥开一条缝,漫不经心的一个抬眼,视线就那样僵直住了,三个小时前在楼下见到的人毫无征兆地再次出现在面前。
菲恩换了件外套,浅灰色,西装领大衣,衬得人高挺。
微妙的气氛在几?人间流转,陈梦琪最先察觉到异样:“虞笙姐,你们认识啊?”
“认识。”菲恩抢在她前头给出回?答。
虞笙唯恐他?在憋出什么?让人跌破眼球的话,忙不迭续上,“但不太?熟。”
菲恩暂时没有戳穿她的谎言。
叮的一声轻响,电梯门打开,一位西装革履的年轻男人抱着一束花走来,花应该是刚买的,很新鲜,上面还沾着晶莹剔透的露珠。
虞笙从陈梦琪的反应中,推断出这人是菲恩在中国的助理。
他?在虞笙身?边停下。
在众人聚焦的视线中,虞笙像被施了定身?的咒语,两手就那样纹丝不动地吹落在两腿外侧。
——这花是接不对劲,不接也不对劲。
就在这时,菲恩说:“麻烦你把这花放到我的办公室。”
助手点头。
他?走后,虞笙敏感地听见陈梦琪凑到江北耳边,压着声音说了句:“笙姐刚才还以?为?是给她的呢,这下好了,自?作多情了,好尴尬哦。”
“……”
久违的,虞笙想骂一句脏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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