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供的《霓虹夜》8、08
虞笙很快平复好情绪,“抱歉,我以为是我的朋友,至于刚才说的那些,是工作上的事,你不用放在心上。”
菲恩依旧将分寸感拿捏得很好,没有打破沙锅问到底,只是配合地替她翻过这个话题,语气里充满“一件小事而已,你也不必在意”的理解,然后说:“虞笙,我今天也托人买了束星河。”
他只将话说到一半,好似留了白的欲念,不点破,
虞笙不傻,自然能听懂他的话外音,“可我们没有见到面。”
听筒对面的声音消失了足足十秒,若非忙音尚未出现,虞笙会以为是他掐断了电话。
她的耐心不是很足,尤其在情绪还处于烦闷的状态下,见他迟迟不开口,她打算结束通话,然而对面就和提前知晓了她的想法一样,赶在最后一秒前,声音恰如其分地响起,好声好气地同她解释:“抱歉,我这两天在法国,今天飞回柏林的飞机出了些情况,延误不少时间,所以才没有办法和你见面。”
这条新闻推送虞笙有留意到,说是巴黎到柏林的一架飞机在降落前被闪电击中,不过最后还是平安降落了,且无人伤亡。
虞笙的手指在红色按键上悬停了会,收回的同时问:“你现在在哪?”
“grunewald。”菲恩缓慢补充,“我带你去过的,也是我说的我在柏林的落脚点。”
“我当然记得,我们还在那睡了一晚。”
说完,虞笙敏感地捕捉到耳膜里撞进来一道变了节奏的呼吸声,大概只有几秒的间隙,急促而粗重,压抑着什么,是他经不起撩拨的证据。
虞笙弯了弯唇角,心里那点不愉快奇迹般的烟消云霄,随口来了句:“菲恩,如果你不能来见我的话,我想我可以去见你,不过可能没有星河。”
“really?”
答案自然是impossible。
这通意外之外的电话,最终在他过分期待的声线和她微妙的负罪感里不了了之。
给神经做了几分钟的放松运动后,虞笙点开孟棠头像,大概是有了心理阴影,这回再三确认后才敢拨出,对面一接通,她就马不停蹄将今天在蓝茵发生的事原原本本转述过去,最后的语气里带点埋怨,“你应该早点跟我说艾乐客的事,好让我提前有个准备来应对接下来会发生的事。”
孟棠那头似乎在忙,纸张翻页的声音一直没停下来过,“关于艾乐客的性别认同障碍,其实我也只是有怀疑,还不能完全确定,但不管是真是假,毋庸置疑,艾乐客身上都藏着与它相关的秘密,艾米莉亚的目的也就显而易见了……”
虞笙附和道:“艾米莉亚的目的确实已经很明确,她很清楚一旦奥里昂知道艾乐客的秘密,一定会大发雷霆,严重点,不但会取消艾乐客继承剧院的资格,为了自己的颜面,他还会解除和艾乐客的亲子关系,再找到体面的说辞将艾乐客逐出剧院。到时候,剧院只剩下艾米莉亚一个正统继承人,他就算再不乐意,也没有其他办法。”
西方思想没有国内那么保守,但艾乐客的养父奥里昂是华裔,前十八年都跟父母生活在中国,父母观念古板老成,在最为传统的中国式教育熏陶下,即便奥里昂在他成年后移居到德国生活,他的骨子里依旧会保留着某些根深蒂固腐朽落后的思想观念——
助手陈梦琪发来的背调可以证实这一说法。
另外一直有传闻说他的大女儿麦琳当初就是不满奥里昂事无巨细的掌控欲,才选择离家出走,之后在马克思约瑟夫广场附近开了一家花店,至今没有回到剧院。
也就在麦琳离开后,奥里昂才开始重点栽培艾米莉亚,偏偏在这不久,他发现了艾乐客的光芒,虽然还没有完全决定下来,但和可靠消息透露的那样,他大概率最终会将剧院留给艾乐客,至于其余财产,全都将交付给艾米莉亚。
他的这种做法,就像是将他的孩子们放在同一个天平上按斤称量,一旦天平失衡,他就往被迫抬高的那一方托盘上再施加些砝码,以此来达到新一轮的平衡。
可惜财富能折算成实际的重量,真情不能,没有人能做到将爱施展成博大无私的形态。
是人总会有偏爱,是人总无法达成面面俱到,顾此失彼才是常态。
父辈的有失妥当,容易造就子女的心理扭曲,如同艾米莉亚,她在不知不觉中开始嫉妒艾乐客,嫉妒他的天赋,嫉妒父亲对他不吝的赞美和掏心掏底的栽培,更恨他的出现改变自己拥有的一切。
当然她对他不仅只有憎恨,她应该还记得艾乐客过往的遭遇,不受控制地怜惜着他,多半也是真的将他当成了自己的亲弟弟看,所以才会在艾乐客遭受伤害时,毫不犹豫地挺身而出。
至于现在的她会拿艾乐客当成仇敌看,只能证明她心中的爱和怜惜比不上她的恨和她自身的野心。
孟棠听完她的分析后,不置可否地一笑,“你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虞笙下巴搁在书桌上,神情恹恹:“可能会找个时间去慕尼黑见见奥里昂离家出走的大女儿麦琳,试探她和奥里昂现在关系是否跟传闻说的那样恶劣,还有他们父女俩和艾乐客之间关系,包括他们对艾乐客的看法。”
虽然不是所有传闻都是空穴来风,但比起经过数十张嘴形成的流言,她还是更相信眼见为实这四个字。
孟棠又笑了声,“果然以你这爱管闲事的性格不会这么轻易让这委托结束,如果是我的话——”
虞笙截下她的话头,“如果是你的话,你会完全按照合同上的委托任务,将艾乐客的这个秘密不着痕迹地透露给奥里昂,至于后续发展,包括艾乐客会面临什么样的结局,你统统不会在意。”
这就是孟棠,在绝对的理性支配下,她的一言一行都带着强烈的目的性,在她看来,完成委托已经足够,顾全周围所有人的意愿、达成多方面共赢只是吃力不讨好的行为。
孟棠默认了她的说法,“所以我之前才会说,这事只有你才能办得周全。”
虞笙叹了声气:“但说实话,我并没有十足的把握能把这委托做到完美,目前我还只是想当然地认为艾米莉亚想要的是剧院,但艾乐客不需要,他们之间是能达成双赢局面的。”
“你能做到,也只有你能做好。”孟棠重复了一遍,全当给她助长信心。
虞笙对着天花板翻了个大白眼,“你可真能给我画饼。”
孟棠稍作沉默后把问题绕回去,明知故问道:“你说艾乐客不需要剧院,那他到底想要什么,或者该问,你最后想给他什么。”
这个问题虞笙一时半会给不出最为正确的答案,一结束和孟棠的通话,她就专门去把有关“genderidentitydisorder”的资料调出来看,越看越觉得不对劲,甚至开始怀疑起艾乐客的病症是否存在着另一种可能性。
虞笙留学时念的心理学,完成学业回国后,依旧和导师保持着联系,她将艾乐客的情况整理成文字发送给导师。
两小时后得到导师的语音回复:【basedontheavailableinformationalone,it''''snotsuff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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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ienttodrawaconclusion.(基于现有你给出的信息,还不足以得出结论)】
【ineedmoreexamplesanddetails.(我需要更多的案例和细节来支撑)】
随后导师问:【maya,howhaveyoubeenlately?(玛雅,你最近过得怎么样)】
【thankyouforyourconcern,i''''mdoingwellrecently.(多谢你的关心,我过得很好)】
【howaboutyourmemory?stilllost?(你的记忆还是存在着一小部分的缺失吗?】
【justasbefore.(是的,和之前一样)
虞笙想了想,最后又补充了句:【everythingwillbeok.(都会变好的)】
【soundsgood.】
【takecareofyourself.】
没能从专业人士那里得到有效回答,谁不失望是假的,然而就在虞笙懊恼之际,收到了一份加急快件,寄件方那栏写着“finnvonfreudenber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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