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萧敬舟让侍女给二人添了茶,而后闲谈般问?道:“廖老板是在做些什么买卖?既是端州的同乡,萧某应是有所?耳闻。”
廖三娘:“嗐,三娘家里?不过一些小本生意?,怎入得了萧公子的法?眼,原先家里?是做烟丝买卖的,后来是这些年才转行搭着开了几家酒楼,混口饭吃。”
萧敬舟了然点头道:“烟丝,那确实这些年行情不太好,朝廷的政策收紧了,背后没有搭上些官场上的路子的话,只?能是慢慢下坡日薄西山。但多年基业,廖老板这份当断则断的这份果决,萧某还是敬佩的。”
廖三娘受宠若惊,“哎呀萧公子您谬赞了,我这也是没办法?,一家上下老小都指着我糊口呢,像您这样八面玲珑手眼通天的人物才真的是值得人敬佩的呢,嗐,三娘我啊,这辈子做到?死,要是能有您万分之一的成就,那也算值啦。”
秦乐窈嘴角抽了下,廖三娘的做派矫揉,给人的感觉就像只?开屏的花孔雀,即便?是同为商贾之人,她也是听不来这种过分的阿谀奉承。
但萧敬舟却是能接住这话的,似乎还颇为受用,笑着宽慰道:“廖老板也不用过分妄自菲薄,生意?要的是人脉阅历的沉淀,谁也不是天生就能一蹴而就的,你能有这份灵活应变的本事,假以时日,必定是会有所?成的。”
廖三娘喜笑颜开道:“那就借萧公子金口玉言了。”
一番浅淡的交谈到?这里?,廖三娘是个懂事的明眼人,知道这位萧公子跟秦老板必然是有些外人不便?在场的体己话要说,自知该是时候退场了。
今日能有这样一番机遇,在萧敬舟面前留下一番不错的印象,已然是相当的意?外之喜,该走的时候,不能留下来惹的人嫌。
“三娘庄子里?还有些事要料理,就不逗留打搅二位谈天了,不知萧公子在虞陵会逗留几日?我那还有些端州产的上好一脉春,虽是不值几个钱,但好歹是个家乡的念想?,三娘回去?就差人给您送过来些尝尝,也算是聊表一番心意?呐。”
萧敬舟闻言温和笑道:“如此,廖老板有心了。白玦,你送送廖老板。”
白玦撩开垂帘,跟着廖三娘一道出去?了。
萧敬舟看向?二人之间那过远而显得生分的距离,待到?船舱内就剩下了他?与秦乐窈两个,男人这才轻轻拍了拍身边的席榻,提议道:“过来坐吧,乐窈。”
秦乐窈没有动,仍然与他?的主位之间隔着七八来尺,她恭敬地?朝他?低着眉眼,一开口就是直奔主题的婉拒:“公子,您真的不用在这件事上费心思,我自己可?以解决的。”
萧敬舟的目的其实很好判断,他?故意?放出友好的信息引诱廖三娘来动心思攀上自己这艘大船,无非就是为着沉香酒庄中罂华的事情。
秦乐窈不想?欠他?人情。
这句话之后,船舱里?的氛围沉默了片刻,复又被萧敬舟一声无奈的轻笑给打破:“乐窈,你非要这般见外吗。”
他?嗓音颇有几分伤感:“好歹也是师徒一场,你就真的,要这般完全?与我划清界限?”
秦乐窈喉间阻塞,被情绪堵得难受。
萧敬舟不想?让二人之间的气氛变得这般沉重,自己主动拎着紫砂壶起身,往她身边走来坐下。
“行吧,山不就我,那就我来就山。”男人给她倒上了一杯刚刚沸腾的热茶,语气轻快地?缓和着。
秦乐窈视线落在那杯盏之上,慢慢道:“那个廖三娘……”
“廖三娘的事情我来处理。”萧敬舟将倒好的茶盏往她手便?推近,强势道:“她背后靠着的不是一个小小虞陵就能够供起的大佛,你势单力薄,尽管我相信凭你的聪慧也能慢慢揉出你想?要的东西来,但那耗时太久,收效会远不如我。”
诚然,萧敬舟的名号,原本就太容易混淆廖三娘的视线。只?要拿捏好信息差,廖三娘不知道秦乐窈在上京的酒庄阴差阳错出了事,那她就永远不会想?到?一个如此高坐云头的人物,会屈尊来算计她这么一号小角色。
萧敬舟看着她瘦削尖细的下巴,难言眸光中的疼惜,温声安抚道:“这件事情要做,就要雷霆手段,措手不及方才能有效果。你放心,交给我来办,我必定将你全?须全?尾的,从这浑水中摘离干净。”
秦乐窈彻底明白过来,萧敬舟不止知道了她的困境,而且连前因后果都已经串联出来了。
“不用了,公子的好意?,乐窈心领了。”她垂着眼眸,言语坚定,“我自己的福祸,我自己来担,若是因此牵连公子惹上其他?麻烦,那是乐窈万万不愿看到?的局面。”
说完这句话后,秦乐窈没有再去?看萧敬舟的神色,她径自起身,欲要下船离开。
萧敬舟跟着哗地?起身,追问?道:“你是真的怕我惹上麻烦,还是怕再跟我牵扯上什么关系,彻底摆脱不掉?”
秦乐窈的脚步就这么被钉在了原地?,身后的萧敬舟大步上前,行至她身前来逼近。
二人四目相对,男人眼中的情绪有了不同寻常的起伏,萧敬舟难以压制心底涌上的那股不甘心,它们叫嚣着爬上胸口,彻底被秦乐窈这一而再的避让给引燃。
“乐窈,你跟着他?,无非也是寻求庇佑罢了。你要相信,他?能护住你的,我也能,他?护不住你的地?方,我还会想?尽办法?帮你摆平掉。”
秦乐窈沉默着,她不愿解释太多,摇头沉着道:“公子,这不一样。”
“哪不一样?”萧敬舟无法?理解她的想?法?,质问?道:“你明明处于最需要庇护和帮助的时候,为什么他?可?以,一个外人都可?以,我却不行?”
一时的情绪冲上心头,萧敬舟意?识到?自己的气焰逼人了些,他?很快就收住了心神,接着劝道:
“世人都说商者唯利是图,瞧不起咱们这些满身铜臭的生意?人,但那些官宦之臣表面的光鲜撕去?之后,内里?的腐朽肮脏盘根错节,乐窈,那一位在整个上京中是个什么样的人物,我相信你比我更清楚,如此门?第,如此的野性桀骜,天潢贵胄者,都是天生的凉薄心性。你真的能放心将自己的身家性命都托付在他?手上?”
秦乐窈心里?的那根弦在不断被冲击着,这些东西,她都有想?过。但即便?如此,她也仍然不准备改变想?法?。
萧敬舟不管何时何地?,从来都是个温文尔雅的体面人物,鲜少有如此失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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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时刻。
秦乐窈面对他?明显高涨的情绪,嗓子微微有些发干,慢慢道:“公子,您跟他?,不一样。”
这一刻,萧敬舟仿佛被这几个字给拉回了些许理智。
有一种虚无缥缈的希冀忽然出现,他?心中开始有些隐隐期待着她将要说出口来的言语,喉间动了下:“哪里?不一样。”
“那位于我,只?是纯粹的利益关系,各取所?需,无关任何情谊。”
秦乐窈双手交覆着,郑重其事向?他?行了大礼,“但,公子要的,我还不起。”
“乐窈自知并非良人,但公子于我,亦师亦友,不是亲人却胜似亲人,所?以乐窈最不愿辜负的,就是您的感情。”
一盆冷水从萧敬舟头上倾泻而下。
秦乐窈离开后,白玦才进门?来,小心唤了一声:“公子……”
萧敬舟站在那没动,舌尖微微有些苦涩,唇角扯动了下,“白玦,我忽然有些后悔了。”
“什么?”白玦没明白这没头没尾的一句话。
“我把她从一个容易冲动率性而为的小姑娘教导成如今这副会藏心事,懂得如何通过言语来达成目的的模样,原本是为了让她更好的站稳脚跟,不受别人欺负。”
萧敬舟颇有几分自嘲地?笑了笑,“结果,现在被欺负的那个,反倒成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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