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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40-50(第2页/共2页)

在梦里的那个人,始终没有出现。

    汤杳不是个能歌善舞的热络性子?,又都不认识,从头到尾都安静地坐在餐桌旁。

    眼?看着人们都喝得差不多?了,她用?手机给费裕之转了钱,算是补个份子?钱。

    正准备走,被?费裕之一嗓子?叫住。“汤杳,汤杳快来,我?们合个影——”

    费裕之的妻子?很有气质,浅笑着站在他?身旁,看起来性格很好。

    可就算性子?再好的人,看见费裕之不管不顾地这样和旁的女子?打招呼,也还是变了脸色。

    汤杳也觉得尴尬至极。

    她都不敢想,费裕之这次硬是把她塞进这场晚宴里,费裕之的妻子?会怎么想。

    该不会以为,她和费裕之有什么奇怪的关系吧?

    摄影师打破僵局,举着相机:“来,笑一笑。”

    汤杳挤出笑脸,拍过合影之后,趁着费裕之他?们在忙,迅速逃离了晚宴。

    坐上地铁才给费裕之发信息,请他?收下礼金。

    深更半夜,费裕之回?复她,说她考上研究生他?这个做朋友的也没请客庆祝,钱不收,抵了。

    汤杳不知道的是,几天后,费裕之拿着那张和她的合影,飞去了国外。

    早在他?们分开后的第一年,费裕之就去国外看过闻柏苓。

    彼时,闻家很没有往日的生机——

    闻柏芪从鬼门关走过一遭,还在坐轮椅,吃饭都需要人帮忙,更遑论参与家里的生意。

    那样雄心壮志的人,像突然失去了生活目标,整个人都很颓丧。

    闻母担心儿子?,忧思过度,总觉得精神不济,也在喝中药调理。

    费裕之和闻父聊了整个下午,晚饭都留下吃过,始终不见闻柏苓回?来,直接提着夜宵去了闻柏芪以前的办公?室。

    闻柏苓果然在办公?。

    费裕之把夜宵放在一旁,捡了个他?不那么忙的瞬间,忽然问,你和汤杳,真就这样了?

    闻柏苓像被?什么东西给击中,眉心瞬间皱起。

    很快他?又平静下来,在键盘上敲了几下,说服自己般:“我?哥刚进公?司时多?久没回?过国,你又不是不知道。”

    那时候闻柏芪别说回?国,忙得连家都回?不去,天天住在办公?室。

    他?们几个弟弟年纪小,还胡说八道开玩笑,说他?们要是嫂子?,肯定是要和柏芪哥离婚的。

    那时候闻家生意还很不错,已?经足够人忙,今非昔比,更离不开人。

    谁也说不准,生意究竟什么时候能好。

    可你说他?真的放手了,又不像。

    不然不会这么每天拼死拼活证明自己的实力,让长辈们无话可说,愣是给不出联姻这种建议。

    这次到国外,费裕之没去公?司,非要把分身不暇的闻柏苓约到一家中式餐厅。

    闻柏苓赶来,问究竟什么事,费裕之就挂着诡异的笑容:“来给阿姨和柏芪哥送些补品啊,再说你忙得婚礼都不来参加,当兄弟的来看看你,怎么不行?”

    鬼话连篇。

    他?问他?:“到底什么事?”

    费裕之把照片递过去:“没事儿,就想给你看个东西。”

    闻柏苓捻起那张照片。

    照片里,费裕之和他?妻子?身旁,有个他?再熟悉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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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身影。

    布景都是鲜花和灯光,他?们穿着礼服,戴着各种首饰,只有汤杳穿着普通的毛衫和牛仔裤,素着脸站在那里,局促般,把自己的左手摸在另一只手臂上。

    可她就是最?美?的。

    让人挪不开眼?。

    闻柏苓甚至忘了身处何处,像过去心疼汤杳时那样,脱口而?出,“瘦了”。

    在生意场里这几年,早已?经学会了他?哥那套喜怒不形于色,可他?今天失态了。

    中式餐厅里有歌手穿了旗袍在唱歌,声音很像蔡琴老师。

    唱得是老歌,《把悲伤留给自己》:

    “能不能让我?陪着你走,既然你说留不住你”

    “把我?的悲伤留给自己,你的美?丽让你带走,从此以后,我?再没有快乐起来的理由”

    “是不是你偶尔会想起我?,可不可以你也会想起我?”

    闻柏苓对音乐兴趣并不浓厚,家里那些黑胶都是闻父的,他?其实从来没有认真留意过,可就是突然想起,这首歌曲收录的专辑,叫“私奔”。

    餐厅经营者是中国人,食客很多?都是华裔。

    周围熙熙攘攘,能听见来自国内各地的几句方?言,还有北方?人听不大懂的闽南话和粤语,淅淅索索,最?终抵不过女歌手一遍遍唱着的歌曲结尾,“可不可以”

    闻柏苓看着照片里汤杳有些不自然的笑容,猛然仰头。

    也还是没能及时。

    眼?泪夺眶,落在雕花的实木桌面上。

    44

    参加过费裕之婚礼的那段时间, 汤杳也有些心神不宁。

    偶尔她会萌生出一些不切实际的期待,期待下次联系时,“费漏勺”那?些多且密的话语里能透露出一星半点的关于闻柏苓的消息。

    但他们的联系实在屈指可数, 也再没?有过那?么多对话。

    到汤杳硕士毕业时, 在朋友圈发了穿着蓝色学位服的照片,费裕之也只是在某场牌局结束后的凌晨,点了个赞。

    可能?有过失望吧。

    只是被生活的忙碌冲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汤杳顺利考上?博士, 很幸运地?遇见特别?好特别?照顾她的博导,读到博二那?年,她被推荐去国外某高校做短期交流。

    出发前夕, 小姨刚好到京城来看她。

    她们在超市里采购, 小姨推着购物车, 给汤杳讲自己在南方的生意,讲那?些她不屑一顾的追求者, 也会展望未来。

    她很高兴,小姨又变成了独立的女?强人模样,并且是真正的女?强人。

    小姨却玩笑着说:“你妈妈压力最大, 妹妹是不婚族,女?儿也不谈恋爱, 都?不敢想?象, 老家?那?边的亲戚天天得把你妈妈‘围攻’成什么样”

    货架间的通道走到尽头, 突然有一家?四?口?从面前路过。

    夫妻两人共同推着购物车,年纪小的女?儿坐在购物车里,大些的女?儿走在旁边,有说有笑, 和乐融融。

    汤杳察觉到小姨脚步间的迟疑,回?过头去, 刚好看见小姨脸上?闪过惊讶随后又垂下头,笑容落寞。

    这种表情,她很多年前见过。

    那?是一个微雨的夜,她们坐在小饭店里,她听小姨说起初恋,那?时候小姨脸上?的落寞和此刻如出一辙。

    汤杳猜到了刚才走过的男人是谁,可小姨已经随手拿起饮料,好像刚才谁都?没?有遇见过,问她喝不喝。

    也许每个人心底,都?有一个不愿提及的名字。

    就像她出国做短期交流时,第一次乘坐将近二十?个小时的国际航班,下飞机时小腿酸胀难受,浑身不舒坦。

    她才知道,原来闻柏苓来来回?回?飞回?来陪她吃饭时,也是这样辛苦的。

    可是这些话,无人能?说。

    国外回?来后不久,陈怡琪到京城出差,三人群里热闹起来。在陈怡琪落地?的当晚,吕芊开着车和汤杳去接机。@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天冷,她们去吃了火锅。

    一晃毕业五年,过去很多事情都?变成怀念,时过境迁,当时很多窘迫的糗事,也能?拿出来当趣事笑话讲一讲。

    陈怡琪继“杀猪盘”之后,又被骗过一次。

    有人在她发的那?些公布骗子话术和安慰同经历女?孩们的帖子下留言,装成受害者,加了陈怡琪的联络方式。

    假受害者说自己被骗太痛苦,活不下去,陈怡琪很着急,怕人家?轻生,还给“她”订过外卖鲜花、过节费。

    后来发现,对方收到钱就消失了。

    陈怡琪喝掉最后一口?北冰洋:“那?时候我们都?大四?了,我觉得二次被骗太丢脸,都?没?敢和你们说的”

    “那?有什么丢脸的。”

    吕芊用漏勺捞起虾滑:“你们忘了?当年我喜欢隔壁学校一弟弟,给人买了俩月早饭呢,结果弟弟找了个妹妹,我俩月的肉夹馍、小笼包都?喂了狗了!”

    汤杳都?笑起来:“你当时说你只买过几天的!”

    “要面子嘛~”

    什么都?能?聊,未是没?人敢提起闻柏苓这个名字。

    连吕芊也只敢暗戳戳问问汤杳,汤博士,最近有没?有桃花?

    “前两年你不还问汤杳,孙绪偷偷喜欢她这么多年,不想?给个机会?怎么不再问了,是孙绪有对象了?”陈怡琪问。

    吕芊半是玩笑地?说:“他没?对象。但汤杳都?博士了,他个菜瓜配不上?。”

    汤杳很优秀,人又长?得漂亮,身边是一定会有追求者的。

    连导师都?给介绍过。

    最近的一位追求者,是她同门的朋友,清大经管学院毕业的,偶然和汤杳他们一起吃饭后,对她印象很深刻。

    那?次吃饭时,汤杳好奇提过两句,听说经管学院毕业会有个纪念戒指。

    隔天那?男人就找到她,说带来了毕业的纪念戒指给她看。

    大冬天的,风雪呼啸,也不能?就站在外面说话。

    他们在学校附近的咖啡厅里小坐,男人递过戒指盒子,却不小心碰掉了汤杳放在桌面上?的书本和钢笔。

    钢笔落地?,汤杳心里一惊,什么都?顾不得了,捡起来查看。

    也许是她神色过于慌张,后来那?位追求者询问汤杳,这支笔对你来说很重要么,看你很珍惜的样子。

    汤杳握着白?色的钢笔沉默很久,才说:“嗯,很重要。”

    她有过很多拒绝人的方式,从没?提过那?个曾令她无比心悸的名字。

    可当身边的朋友都?开始问她有没?有桃花,有没?有男朋友的时候,汤杳又很不甘心。

    闻柏苓送她的东西很多,他送她礼物也并不拘泥于节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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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过她耳机和钥匙、充电器缠绕在一起后,送她的耳机收纳袋;

    姥姥生病那?年,她老家?钥匙光秃秃的在包里,不好摸到,他送的格子小熊钥匙链;

    笔在背包里漏油,他送的笔袋;

    还有些助眠安神的香薰蜡烛礼盒、润唇膏之类。

    除去消耗品,其他东西她都?还在用着。

    汤杳想?,他出手就没?有买过便宜东西,装耳机的小袋子都?是奢品,要几千块。

    这么显眼,怎么就没?人问问她呢?

    她看着火锅店外的街道,树枝被吹得乱晃,光秃秃的没?有生机,忽然暗笑自己。

    也许朋友们也觉得,那?是该尘封的往事了吧。只是她还有点拎不清,总是回?头去看。

    隔着太平洋的另一座城市里,闻柏苓从公司忙完赶回?来参加家?庭聚餐,车子停到父母住处门外的停车位里后,有人放了烟花。

    他像璀璨夜幕看去,忽然想?起前些年的某个除夕夜,接到汤杳的电话,她的喜悦从大洋彼岸传递过来。

    “闻柏苓,体育场的烟花秀是不是你安排的,好美啊,怎么办,你又看不见,我给你听听声音好不好?”

    他说不用,她看得欢喜就好。

    她却不由分?说地?推开了自己房间的窗。闻柏苓在电话里听见窗框金属的吱嘎声,也听见夜风簌簌吹过。

    那?些烟花距离有点远,声音不真切,傻姑娘就举着手机固执地?分?享给他。

    可能?是天气真的冷,她终于忍不住问:“你到底买了多少烟花啊?”

    他笑起来,说:“燃放时间大概一个半小时。”

    “那?你不早说,冷死啦”@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顿了顿,她声音又温柔下来:“闻柏苓,新年快乐呀。”

    仔细想?想?,他已经很多年没?听到过汤杳的笑声。

    闻柏苓收回?视线,锁车。

    他们分?开的时间太久了,久到周围的朋友也不再觉得他们还有什么希望。

    最初还有个费裕之搅在里面,偶尔可惜地?叹上?两句,“那?些人在外面养情人,纯是利益关系都?能?维持个三五年,你说和汤杳怎么就不成呢”。

    那?阵子生意上?三年多都?没?什么太好的转机,绑死了他必须在国外生活。

    时间久了,连友人也发现覆水难收,不再提那?些往事。

    连茜茜也忘了她。

    以前总念叨着等汤杳来国外玩,或者回?国找汤杳玩,最近两年,也不再提起了。

    风雪交加的天气里,闻柏苓掸掉肩头落雪,走进家?门。

    室内空调风很暖,空气里有股香火味道。

    换鞋子时,阿姨在门边接过他的外套,热切地?招呼:“柏苓回?来了。”

    近一年半的时间里,闻母身体好转,喝着的中药也停了。

    闻柏芪康复得还算不错,已经能?够自理生活,只是腿脚仍然不太好,需要拄拐。

    但家?里变故这么多,做母亲的也有挂念,在家?里供奉了一尊佛像,定期敬香。

    闻柏苓进门时,哥哥、嫂子和母亲都?在拜佛,他们闭着眼,表情很虔诚。

    闻母说:“柏苓,你也过来上?柱香吧。”

    点燃的香火有种特别?味道,柔的,让人心静。

    闻柏苓接过来,闭上?眼睛,又想?到她。

    那?年他回?国,玄关柜上?多了本大学里的专业课书籍,汤杳在书里夹了两片银杏叶,说是“永恒的爱”。

    银杏叶被闻柏苓保存得很好,封裱在框里,摆在办公桌上?。

    记得汤杳和他说过,捡到银杏叶那?天,她跟着室友的佛寺,逛了很久不知道该许什么愿,后来也就俗气地?和大众相同,希望亲朋都?平安健康。

    轮到她自己,汤杳说她是这样许愿的:

    天道酬勤。

    那?时候闻柏苓逗她,没?求点其他什么?

    她就很认真地?和他说,可能?有人是很好运的,不需要怎么努力就总能?赶上?好事情。我没?有那?么贪心,只希望我努力过的事情,能?有公平公正的回?报。

    哥哥拄拐走开,木制拐杖一下下落在地?板上?,声音明显。

    闻柏苓这才忽然反应过来,是他闭着眼的时间有些久,只能?在香气缭绕间,匆匆许了四?个字,天道酬勤。

    这一年,家?里生意终于有了即将稳定的趋势,他总算能?有每日回?家?吃饭的时间。

    哥哥身体恢复些后,开始在精力允许的情况下,偶尔查看财务报表,或是去办公室给闻柏苓和自己的老团队一些指点。

    闻柏苓想?,也许他终于搏出一份否极泰来。

    可他希望的天道酬勤里面,从来没?有过闻父和哥哥的雄心壮志,像他们那?样想?要把生意比过去更上?一层楼。

    他只是很想?回?国。

    很想?念所有人都?不再提起的汤杳。

    45

    过完年的春天, 汤杳妈妈干活扭到了腰,半个月还?没好,嘴上还?要逞强, 说自己没什么事。

    长辈们也到了需要人的年纪, 汤杳在餐桌上主持大局,说她在郊区看了套房子,比五环里价格合算, 离山水都近,很适合养老。

    刚好这两年,小姨也在南方待够了, 想要回北方生活。

    于是她们商量着, 把家里的房子卖掉, 两人凑一凑手里的钱,合资搬去京城生活。

    搬家辛苦, 生活了几十年的房子要清空,很多物件都不舍得丢掉。

    吃过晚饭,汤杳妈妈坐在床上整理旧物, 拿出泛黄的纸张给汤杳看:“杳杳,你看, 这是你第一次拿铅笔写的数字。”

    也是在这个夜晚, 妈妈语重心长地?同汤杳提起, 关于她找男朋友的事情:

    “我们杳杳,一直都很懂事很自立,这几年更是厉害,昨天你张大妈来串门还?夸你, 说咱们小区里就你这一个博士。”

    “你和你小姨都很优秀,比妈妈有出息, 可是杳杳啊,妈妈也还?是担心你们。”

    汤杳坐在床边,认真听着妈妈的教诲。

    今年夏天她的博士也要毕业,就在昨晚,她已经接到了某高校的面试通知?。

    笔试成绩她是第一名?的,分数遥遥领先,面试只要不出现重大失误,工作基本?就算定下来了。

    这些?年她很忙,很拼命。

    好像怕自己空闲时?会冒出太多不切实际的想法,总也不肯让自己休息。

    她笑容比二十岁时?少些?,人更瘦了,坐在床边安静不语时?,有种知?性?静雅的美。@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汤杳妈妈说着说着,却突然说不下去了,总觉得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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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儿受过天大委屈似的,把汤杳拥进怀里,拍着她的背:“我的乖女儿,妈妈不是催你谈恋爱,妈妈只是希望你开心”

    汤杳不忍让妈妈担心,故作轻松地?说:“这不是一直没碰见合适的嘛,下个月吕芊婚礼,我看看那些?伴郎成不成?”

    她自己没留意?,汤杳妈妈也没察觉不对劲,只有坐在房间另一侧收拾东西的小姨,敏感地?扭头看了一眼。

    因为汤杳刚刚说话的调子,有一句很像闻柏苓。

    吕芊的婚礼,在这一年的三月初。

    汤杳接到电子请柬时?,对着那些?恩爱的婚纱照咧嘴笑着看了好几遍,最后才看到地?址。

    总觉有些?得眼熟,仔细想过才记起,是曾经兼职去过的那个葡萄酒庄园。

    她也不知?道?,自己的笑容有没有垮掉过那么一个瞬间。

    葡萄酒庄园和多年前?比起来,是有些?变化的。

    可能是肯花钱取景的人多,有商机,又扩建了不少,独立出一个处处仿景国外?建筑的葡萄酒小镇做酒店。

    吕芊婚礼前?夜,汤杳她们就住在这边。

    她换上伴娘服和高跟鞋去试,走?路本?来就有些?不稳,又踩在软乎乎的地?毯上,险些?崴脚,幸好在门口处遇见了孙绪他们几个伴郎。

    孙绪叼着烟,正和发?小们侃大山:“芊儿这婚礼场地?可不好定,还?得是新郎家有点子实力,不然提前?一年半都定不上,以前?我们在这边拍摄过,不知?道?请人喝过多少顿酒,可费劲死了”

    扭头看见汤杳摇摇晃晃像个企鹅,孙绪笑得烟都掉地?上,跺了几脚跺灭了,才鹅叫着走?过去,还?招呼其他发?小:“过来帮忙扶一扶啊。”

    汤杳和这群人都见过,也算熟的:“吕芊和陈怡琪让我穿上练练”

    “嘿呦芊儿怎么想的,她那个子本?来就不算高,还?给伴娘穿高跟鞋,她给自己的定位是小矮人儿新娘啊?”

    关键时?刻还?是护着宿舍长,她说:“再这么说,我用高跟鞋踩你们了啊。”

    汤杳提着裙摆,被?孙绪护着往吕芊所在的套房返回,“我还?是穿平底鞋吧”,话刚说完,听见有人叫她,“是汤杳吗?”

    她转头,看见有些?微醺的费裕之。

    费裕之还?是老?样子,惊讶地?看着她,顺带看了两眼她身后的男人们:“还?真是你啊。”@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他们只是简短寒暄,没有过多对话。

    在费裕之随口客套的一句“我们还?有一场,你来么”之后,汤杳摇摇头说:“不了,明天朋友婚礼,要早起的。”

    “那下次吧,下次。”费裕之走?前?说。

    在朋友圈的动态里,汤杳知?道?费裕之去年当了爸爸。但他们已经陌生到,她已经觉得自己去点赞都会有些?唐突。

    毕竟他们相聚在一起欢声笑语的时?光,已经过去太久太久。

    读研究生时?汤杳被?拉去晚宴,没能问出口的那句“他怎么样”。

    更遑论现在,她更没有立场可以问了。

    吕芊两口子都是是本?地?人,婚礼上亲朋特别?多,也很热闹。

    抛手捧花时?,那束花不偏不倚,落进了站在那边无心想抢的汤杳怀里。

    司仪的声音被?麦克风扩大出来:“祝贺我们美丽的伴娘,也祝愿你,能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

    后来婚礼仪式结束,吕芊回更衣室换敬酒服时?,还?和汤杳说了,手捧花不能白接,这婚礼里有几个青年才俊,她老?公的朋友,三四个都是从国外?留学回来的,学校还?很不错。

    “有一个瘦瘦高高的,你看见没?那个更厉害,麻省理工毕业的。”

    新娘子眼妆很美,长长的假睫毛,扭头冲着汤杳眨眼睛:“怎么样?有没有兴趣认识认识?”

    汤杳抱着手捧花,垂头嗅花香。

    她顾左右而言他,含糊地?说:“原来郁金香没什么特别?的味道?啊。”

    宴席时?,她和吕芊的朋友们坐一桌,还?有两个她们本?科时?的大学同学。

    老?同学相见是很亲的,给汤杳夹菜,还?热络地?叫她“班长”。

    汤杳忽然想起,她和闻柏苓刚谈恋爱那阵子,宿舍楼下施工,不让停车。

    有天晚上天气很好,春风和煦,闻柏苓把车子停在外?面,没走?,跟着她一起下车。

    他牵起她的手:“送你进去吧。”

    他们在玉兰树下缓缓走?着,说些?什么现在已经记不清了,只记得身后有两个女同学使坏,和她开玩笑,突然咳了两声:“班长约会回来啦?”

    汤杳脸一下就红了,慌乱地?甩开闻柏苓的手。

    后来同学跑开,她发?现闻柏苓不走?了,于是扭头看他,心虚地?问:“怎么了?”

    闻柏苓笑得特别?蛊惑人心,那双眼睛看久了都能把魂丢了。

    他把手伸向她:“等你重新牵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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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婚礼上放着轻音乐,吕芊和她先生端着酒杯挨桌地?敬酒。

    陈怡琪凑到汤杳耳边:“确定换了矿泉水么?”

    汤杳点点头。

    陈怡琪还?要在京城住两天,问同学们,这几年有没有什么新的、好玩的去处。

    有个女同学给了建议。说有家超火的书店,很多短视频博主都去打卡过,装潢特别?有格调,拍照片好看,而且很多座位可以休息、读书。

    隔天汤杳陪着陈怡琪去找,发?现书店开在街角。

    书店有非常漂亮的乳酪白色墙体,牌匾简约,只有一个字:荷。

    不知?道?为什么,她想起当初和闻柏苓说过的话:

    “我要是有钱了,就开个书店。”

    “那种不大的店面,最好是在街角。书架要高,从地?面一直到天花板,只摆几张可供读书人休息的桌子椅子。不卖东西,但可以自己带茶和咖啡来冲,热水管够。”

    “怎么样,你也觉得我想发?好?”

    当时?闻柏苓怎么说她来着?

    哦,对了,他说的是,“准赔钱”。

    陈怡琪已经拉着汤杳的背包带子,带她一起走?进去。

    里面的书架真的是从地?面到天花板,也有桌椅,甚至提供热茶。

    很多思路和她当时?的异想天开,都不谋而合,巧合得让她汗毛都有些?竖起来。

    陈怡琪不知?其中缘由,还?在仰头看那些?书架,叹着:“这书店可真美,等吕芊忙完,也该叫她过来转转。”

    在陈怡琪拍照时?,汤杳去找了工作人员。“您好,请问这里的老?板,是闻先生么?”

    工作人员有些?纳闷地?看着汤杳,居然在她眼里看见迫切的认真,只好摇了摇头:“不是哦,我们的经理人是姓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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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不是闻柏苓吗?

    可是怎么会这么巧合?

    那几天汤杳连续来过几次,坐在窗边阳光下翻看曾看过的《悲惨世界》。

    小姨发?了微信来,说和她妈妈总是推着姥姥在小区里遛弯,一来二去,认识了养边牧和金毛犬的邻居大姐。

    邻居大姐可热情了,说自己儿子在科研工作站工作,是博士后,就是好多年都没谈恋爱,她很是着急。

    听说汤杳马上毕业,很希望两家孩子能见见面。

    汤杳暂时?没回复,拿着手机和书籍,有些?无处可以诉说的闷。

    已经不会再有人觉得,她还?有什么前?缘可续。

    窗外?春风又起,樱花的花瓣落了满地?,都被?吹在街边缝隙里。

    周围同学朋友纷纷结婚、生子,她则自己用了七年时?间去拼命努力。

    当然没能变成闻柏苓和费裕之那样富有的人,但她的积蓄和小姨相加,也能在郊区置办房产,这也算足够了。

    很多事情也许不该再奢望。

    可坐在这间书店里,看着店里花瓶插着的那些?不应季荷花,汤杳总有种奇怪的感觉。

    就好像,有些?梦,她还?可以再做一做。

    第一个春天,他们刚刚有接触。

    第二个春天,闻柏苓送给她一枝钢笔,吻过她的额头。

    第三个春天,他们终于在一起,恋爱谈得甜甜蜜蜜。

    第四个春天,又不得已分开。

    这已经是他们认识后的第十一个春天,在这个春天里,天气不太好,阴沉沉地?下过几场雨。

    汤杳招架不住家人和新邻居的热情劝说,答应休假时?见见那位博士后。

    也是在这个春天,某个早晨,她揉着眼睛从宿舍床上爬醒来,压了几下腿,走?进卫生间,把挤过牙膏的牙刷塞进嘴里。

    手机振铃,汤杳吐掉满嘴的牙膏泡沫,接起一串陌生号码的来电。

    薄荷牙膏辣得她说话有些?艰难,忍不住“嘶”了一小下,也还?是礼貌地?询问:“您好,请问是哪位?”

    电话里有两秒钟的沉默,汤杳听见梦里经常出现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他说:“汤杳,我是闻柏苓。”

    46

    七年时间能改变的东西太多。

    汤杳早已经换了宿舍在住, 同学?和老师也换了两批;

    他们曾经吃过饭的餐厅旧址,经营者也早换了不知?道多少位,灯牌上的名字一改再改;

    也辗转听说过?, 韩昊这个名字不留痕迹地消失在他们的圈子里。

    沧海桑田, 物不是人也非。

    可闻柏苓的声音没变,在?电话里的那句邀约也无比自?然?。他这样说:“我刚落地京城,听说你在?这边读博, 想请你吃个午饭,今天方便么?”

    汤杳几乎无法冷静。

    洗手间的镜子上有几处溅过?水的污迹,她的形象落在?镜面?玻璃中, 一手拿着牙刷, 另一只手举着手机, 唇边挂着牙膏沫,目光里有种说不出的熠熠光彩。

    她说:“好啊。”

    “那你给我发?个地址吧, 我过?去接你。”

    这么多年,汤杳对京城的熟悉也许已经远超生活在?国外的闻柏苓,她迅速想了几家味道还不错的餐厅聚集地, 直接给他报了个商场的名字。

    “不用接我了,你直接去那边吧。那里面?有几家京菜和涮肉都挺好吃的, 我从学?校过?去和你时间差不多。”

    闻柏苓说:“好, 那待会儿?见。”

    这几年里, 汤杳也去搜过?闻柏苓家的企业信息。

    她一个普通人,能?查到的只有某些新产品和宣发?广告,或者一些合作商,内部的战略消息和私人生活都密不透风, 叫人无从猜测。

    其实汤杳不太知?道这次见面?的意义。

    理智想想也知?道,都这么多年过?去了, 别说女朋友了,也许闻柏苓已经娶妻生子也说不定。

    但她还是下意识地挑了条很喜欢的裙子,出门前涂了点口红提气色。

    她想见他。

    那时候,费裕之婚礼后的晚宴上,寻不见闻柏苓的身影,汤杳就?知?道是他生意忙,难关未渡。她想知?道,他这次有空回来,是不是说明家里的生意已经稳定。

    自?欺欺人地觉得,哪怕只是老朋友回国,见面?多关心关心也是应该的。

    出租车载着她穿行于拥挤的街道。

    多年前,曾令汤杳和室友们如?坐针毡的那家昂贵餐厅,如?今是美发?沙龙。

    小姨经营过?的翻糖蛋糕工作室,也变成潮流首饰店

    到商场下车时,汤杳手机里没有任何动态。

    如?果不是通话记录里显示着那个号码,她甚至会以为早晨的电话,只是个梦。

    车门刚关上,忽然?听见有人叫她,“汤杳”。

    她寻声回头,看见闻柏苓。

    天气难得的好,前些天接连阴雨把天空洗刷得格外蓝,草木萌发?新芽,空气里弥漫着一种凛冽的清新。@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闻柏苓穿了件薄款的长风衣外套,站在?不远处,隔着午间步履匆匆的往来行人,看过?来。

    他气质比过?去更加沉稳,像个不苟言笑的人,让汤杳想起最初在?电梯间遇见,和他不熟悉时的那段时间。

    汤杳走过?去,和他打了招呼,隔着将近半米的距离同行,给闻柏苓介绍着指路,说这家商场是四?五年前新开的,楼上有几家餐厅都还不错。

    最终选了家京菜馆。

    服务员引着走向?靠玻璃墙的双人位,他们面?对面?落座。

    曾经在?无数深夜肌肤相亲的亲密恋人,哪怕分开的时间再怎么久,也比旁人更熟悉些。

    落座后其实有很多可谈的话题,他们彼此的发?展现状,哥哥的身体?等等。只是言语间始终有些客气。

    服务生来上菜,瓷盘里码放着片好的烤鸭,轻轻落桌,搭配烤鸭吃的那些菜码、薄饼、甜面?酱也一一被摆好。

    闻柏苓趁着这个空档去看汤杳,她以前看起来就?是苗条的,骨头细,长点肉也发?觉不了,两只手腕他只需要一手都能?握得住。

    现在?好像更瘦些。

    她也不像过?去那样总是笑着的,安安静静垂着眸子,目光落在?一碟黄瓜条上,端庄大气,很有女博士的气质。

    选在?这家餐厅吃饭闻柏苓是高兴的。

    过?去她就?是这样,总觉得他在?异国他乡吃不到家乡菜,每次他回国,她都选些京城本?地吃才地道的吃食。

    甚至在?某次接机时,用保温桶带了茉莉花茶味的冰淇淋给他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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