慎败露,颍川王似有警觉,此?人不除后患无穷,择机动手?,望君相助,明日面谈。”
林霜艳在接过信之前,还不知道?她?将要面对的是什么,此?刻,读完信,她?整个人的反应比傅蓉微预料中的还要激烈,她?单手?攥紧了自己的领口,喘息着泪如雨下?,眼都恨红了。
傅蓉微终于确定了自己的猜测。
昨天夜里,刚从姜煦的口中得知,惊梦园戏子?与颍川王府的关系,她?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林霜艳为何非要选择在静檀庵避世呢?
越是讳莫如深,越是藏着不能说的秘密。
傅蓉微与林霜艳摊牌,就是在验证自己的猜测。
林霜艳几近昏厥,手?脚发凉,面色苍白,冷汗顺着鬓发淌下?,侍女慌忙将她?扶到?榻上躺着,又是端水,又是打扇。
等了好一会儿,她?才顺过气来,挥开侍女的搀扶,扑过来抓紧了傅蓉微的手?。
“……还有吗?你还有没有别的东西?”
傅蓉微平静地告诉她?:“王妃,这还只是一个开始。”
为这么点东西,姜煦身受重伤,被静檀庵盯上了,此?刻也不知什么光景,有没有安全脱险。
傅蓉微走?神了那么一瞬。
林霜艳已经调整好情绪,将侍女打发到?了门外,放下?床幔,室内幽静,无人打扰。林霜艳问道?:“你究竟是什么人,你来这里是做什么的?”
傅蓉微道?:“我是来玩命的,你也看到?了,刚才万一露馅,我就没的活。”
林霜艳相当聪明,问道?:“你是不是还有帮手??”
傅蓉微回答:“我的帮手?现在有危险。”
林霜艳不停地点头:“是啊,我用了两年多的时间,都没查到?一星半点的线索,你才来了几天,就能挖到?真东西,其中凶险可见一斑。”
傅蓉微靠近了些许,贴着林霜艳的耳边,道?:“您来此?是是为查颍川王的死因?”
林霜艳同?样?压低了嗓音,道?:“我不能忍受我丈夫不明不白的死,更不能容忍凶手?肆无忌惮的在我们眼皮子?地底下?作乱。既然你肯对我坦诚相见,我必知无不言。”
傅蓉微:“那就说说你知道?的。”
颍川王的死果然有蹊跷。
他确实是死在青楼妓子?的房间。
但是那妓子?身份非同?一般,是颍川王府埋在市井里的暗线。
青楼每天夜里迎来送往,接待的都是有头有脸的达官显贵。
将暗线埋在那种地方,往往会有出其不意的收获。
林霜艳道?:“那一段日子?,王爷的情绪一直很低沉,但我是不管外面俗事?的,所以也不曾多问什么,那天夜里,王爷傍晚收到?了一封信,紧接着便低调出门了,我问他去?哪,他说办事?,那就是我们的最后一面了。我半夜没等到?他回家,却等来了一只染血的信鸽,信鸽脚上带回一张字条,我认得是王爷的笔迹,他命我立刻躲进书房的暗室,不到?天亮不准出门。”
那张字条林霜艳仍然妥善收着。
傅蓉微见了那张字条,颍川王字迹凌乱,显然当时情况已经不妙,但他仍惦记着家中妻子?的安危。
林霜艳道?:“我在书房的暗室中躲了一夜,直到?天亮,我才出门,家中一团乱,死了好多下?人,院子?里到?处都是血,我的猫也被剥了皮挂在了假山上。”
傅蓉微问道?:“他们杀了你丈夫之后,又去?王府里找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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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霜艳苦笑:“我是王爷的枕边人,怎么可能被放过……第二天,王府变故惊动了朝廷,办案的人来了,我才真正?安全。”
傅蓉微又问:“朝廷派谁负责这桩案子??”
林霜艳道?:“兖王,萧磐。”
傅蓉微眉心一蹙。
林霜艳没能注意到?她?的异常。
傅蓉微:“那你见过颍川王死后的样?子?吗?”
林霜艳点头:“见过。”
傅蓉微追问:“是什么样?子??”
林霜艳不解她?为何要这样?问。
傅蓉微解释道?:“死因不同?,死者的面目也会有所差异。中毒死,窒息死,外伤致死……死因表现在脸上,都不一样?。”
林霜艳不懂这些东西,她?回想了一会儿,道?:“王爷尸体运回来的时候,已经打理得非常体面,衣裳的妆容都一丝不苟,所以我并不知晓……”
好吧。
傅蓉微很可惜没有抓住最关键的纰漏,问道?:“那么,你可以告诉我,是谁将颍川王的尸体送回来的?”
林霜艳道?:“兖王,萧磐。”
又是他。
傅蓉微都没办法说服自己不怀疑他了。
还有最后一个重要的问题,傅蓉微问:“王妃为什么要选择在静檀庵清修?”
林霜艳回答:“王府中曾养了一个昆曲班子?,是班主告诉我,王爷生前一直好似对静檀庵颇多关注,为了查这个地方费了不少心力。”
所以班主夫妇作为可能知情的人,死了。
那位青楼妓子?更是下?落不明。
傅蓉微没别的要问的了,她?需要一点时间捋顺事?情始末,她?对林霜艳道?:“此?事?凶险,务必谨慎,保护好自己。”
林霜艳拉着她?的手?:“你比我更凶险……如果需要我做什么,请随时开口,我不会推辞。”
傅蓉微点头。
林霜艳:“你究竟是什么人,傅家三姑娘,听说皇上中意你,所以你查这些东西是皇上的授意吗?”
她?竟然能想到?那方面去?,简直是南辕北辙了。
傅蓉微在她?面前不会把话说的太难听,她?委婉道?:“皇上坐在那么高的地方,眼睛和耳朵都被人蒙上了,所以我们要把证据给到?他面前,他才能知道?其中的内情。”
林霜艳慢慢松开了她?:“我明白。”
傅蓉微回到?自己的房间里,静坐了一会儿,忽然起身,控制不住情绪,猛地一脚踢翻了地上的木盆。
兖王,萧磐。
有那些信作为铁证,静檀庵与南越勾结是事?实。
可萧磐怎么也搅合在其中?他充当的是个什么角色?
萧家的人争天下?,她?不管,哪怕是争破了天,跟她?也没关系。
可牵扯到?南越,那就是叛国。
一旦萧磐谋权成?功,等同?于将大梁交到?一个叛贼的手?里。
可上一世,萧磐是真的成?功了。
傅蓉微一想到?此?就难以忍受。
钟嬷嬷靠着门,咳了一下?,唤了一声:“姑娘?”
傅蓉微闭上眼睛,撑着茶案,单手?抚头,道?:“我没事?。”
钟嬷嬷把木盆捡起来,靠在角落里,道?:“姑娘好像在筹谋什么事?情?”
傅蓉微看向窗外,绳子?上晾起来的那些衣裳里,不仅有傅蓉微自己的,还夹了几件钟嬷嬷的粗衣。
钟嬷嬷虽然愚笨,但却细心。多亏她?刻意往那盆里放了几件自己的粗衣,才在明纯面前将谎圆得天衣无缝。
傅蓉微还没想好该怎么说。
钟嬷嬷却已看穿了她?的想法,笑道?:“姑娘不用跟老奴解释,反正?奴也听不懂。姑娘有什么想做的事?,就大胆去?做吧,不用前瞻后顾。”
隔着几步远,钟嬷嬷站在晨光里,有些不真实的感觉。
傅蓉微心中忽然升起一丝预感,伴随着恐惧,她?上前抓住了钟嬷嬷,急迫道?:“嬷嬷,你不会离开我的吧!”
钟嬷嬷笑着:“我的傻姑娘,净说些傻话,我一辈子?都伺候着姨娘和姑娘,哪也不去?,除非死了。”
傅蓉微听到?那个“死”字,只觉得莫名刺耳,她?快快催着钟嬷嬷吃药,自己回到?房中,铺纸研墨,提笔写了封信,打算捎给墨宝斋掌柜的,向他求买一些纸笔。
馠都的墨宝斋已经萧磐的铺子?了。
第44章
她这一封求墨宝的信送去?, 萧磐必然会得知。
这是她放的饵,不确定鱼能不能上钩,姑且先?试探一下?吧。
今天夜里唱小?曲儿的人没来, 是静檀庵把人给拦了不许进。林霜艳把自己锁在房间里一整天没动静,傍晚的时候,如无其事地出门, 在院外把静檀庵的僧尼们骂了一顿。
傅蓉微帮着钟嬷嬷将院子里晾干的衣服收回屋里。
今天院子里安静得有些难熬。
许书意是唯一没有心事的人,想?找人陪她玩, 但?林霜艳和傅蓉微都?心不在焉, 于?是大家兴致阑珊, 聚了一会儿, 天暗下?去?, 就各自回屋歇下?了。
傅蓉微和衣躺在床上, 睡不着, 想?姜煦。
既盼着他能平安传个信给她,又希望他好好躲着千万别露了行迹。
她从来没为了哪个男人这样牵肠挂肚、辗转反侧。
姜良夜, 你可?千万好好的,别出事。
夜过半,雕窗传来了一声响动,傅蓉微什么也?来不及想?,立刻坐起了身子,她说不清自己在期待什么, 反正身体已经不受控制的来到了窗户旁。
轻轻推开一条缝,姜煦的背影就在眼前。
傅蓉微彻底推开窗:“进来。”
姜煦侧了下?身子, 反倒在犹豫。
傅蓉微拉扯他的衣袖, 催促道:“快。”
姜煦回望一眼,见她衣裳整齐, 半推半就的从窗户翻进来了。
傅蓉微直接将他带进了内室,问道:“你伤在哪了?怎么不养几天?”
姜煦抚了一下?左肩,道:“轻伤。”
傅蓉微注意到他黑色的领口处,露出了一截扎眼的雪白?,她眼睛一直盯着那里,正要细看,姜煦把衣襟拢高?了,遮了个严严实实。
傅蓉微没得看了,只好收回目光,见姜煦行动无碍,姑且放下?了心。
姜煦问道:“信呢?”
傅蓉微端出一个匣子。
姜煦道:“所有的信都?在这里了?”
傅蓉微道:“有一封信我拿去?拉拢人了。”
姜煦问:“谁?”
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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蓉微指一下?隔壁:“颍川王妃。”
姜煦道:“所以那封信的内容有关颍川王的死因。”
傅蓉微点头。
姜煦昨天夜里豁命拿到的这些信,没来得及看就转交给了傅蓉微,所以,他还不知道信中的内容。
傅蓉微让他坐在妆案前,点了一盏灯,道:“那你看一看吧。”并且格外提了一句:“别动气。”
姜煦对她最后那句提醒感到诧异,在拆开第一封信的时候,他明白?了她的意思。
“写信人是静檀庵里的僧尼,收信人是南越国的某个官员。他们一直在密切关注我们大梁朝廷的动向。”
姜煦将所有的信按照时间排好,说道:“三年,几乎每个月一封信。”
傅蓉微认真听他分析。
姜煦把信分成了两摞,继续道:“第一年,只是些无关痛痒的小?事——谁家姑娘嫁了,谁家爹死了,谁家的儿子高?中了……诸如此类。可?是,从第二?年开始,他们的消息内容变得更深了——官员的升迁,边防的调整,以及皇上身边亲信的任用……事无巨细,都?报给了南越。”
傅蓉微不同于?深闺娇养的女儿,她的政治嗅觉非同寻常,道:“意思是从第二?年开始,他们的人成功打入了朝廷内部?。”
姜煦道:“又或者说,他们在第二?年找到了更有价值的合作人选。”
傅蓉微陷入了沉思中。
灯下?,她的侧脸缱绻柔和,眼睫垂着,在眼下?扫出一小?片阴影,她脸上几乎没上什么妆容,姜煦望着她,像是夜里观花,朦胧恬静,挪不开眼。
非礼勿视。
他明知失礼,却还是克制不住。
傅蓉微道:“你之前说过,阳瑛郡主一直与静檀庵有来往,那么我们姑且推测,第一年那些无关痛痒的消息,是他们通过阳瑛郡主得到的。那么,到了第二?年,他们找到了更有价值的盟友,少将军,猜一下?,这个人会是谁?”
姜煦反问:“你猜呢?”
傅蓉微道:“我猜,萧磐。”
姜煦:“何以见得?”
首先?,傅蓉微有上一世封子行的提点。但?这件事是没法说出口的。
其次,傅蓉微说道:“颍川王发现了端倪,顺藤摸瓜查到了静檀庵,于?是遭到了灭口,而?主理此案的人是萧磐。颍川王的死因分明有蹊跷,但?案子却潦草的结了。他为何不一查到底?因为他是个庸才吗?”
姜煦目露嘲讽:“萧磐怎么可?能是庸才?”
傅蓉微:“那就说明是他不想?查。”
她忽然发现,只要一提起萧磐,姜煦的表情总会变得格外生动,她忍不住歪头打量,姜煦的目光却陡然凌厉了起来。
傅蓉微坐直:“怎么了?”
姜煦偏了下?身体,靠近她,说:“你家嬷嬷醒了。”
房间就这么一点大,男人说话的声音可?谓十分明显。
钟嬷嬷醒了,却不曾出声询问。
傅蓉微心觉苦涩,道:“没关系的,我们继续。”
姜煦道:“你猜得很?在理,但?是证据呢。”
傅蓉微:“没有证据。”
姜煦道:“萧磐与静檀庵八竿子打不着,往他祖宗辈查进去?,也?是清清白?白?。他与静檀庵从来都?没有明面?上的接触。”
所以,这个人是真可?怕。
所以,傅蓉微才改了主意,浅浅有了个计划,尝试与萧磐接触。
但?这个计划她按在心里没提,不想?让姜煦知道。
傅蓉微问起他身上的伤:“昨夜到底发生了什么?谁能伤得了你?信又是从哪来的?”
姜煦道:“那个院子我一直帮你盯着,每天午时会有人送水和食物进去?,我接连几天将那些水和食物都?掉包了。你还记得我同你提起过的吧,那药经年累月的服用会成瘾。”
傅蓉微点头说记得。
姜煦道:“第三日的时候,她发瘾了,她身边的救命稻草只有我一个人。只要我给她药帮她缓解痛苦,她什么都?肯为我做。”
傅蓉微:“你让她做了什么?”
姜煦摇头:“她那副样子,除了在地上爬,什么也?做不了,于?是我问了一些事情。”
院子里锁着的那个明纯,才是静檀庵真正的僧尼,三年前,静檀庵夜里忽然遭了难,一行刺破开山门杀光了全寺的僧尼,只留下?一个尚且年幼的明纯。
南越与大梁无论是民风还是习俗都?相差甚远,留下?一个明纯帮她们熟悉静檀庵的事务,她们才能顺利扎根于?此。
姜煦说:“他们所得到的每一封机密,都?要誊抄成南越国的文?字,再寄走。我拿到的这些信,是最开始的原件,明纯知道它们存放的位置,告诉了我。”
他是为了取信受的伤。
傅蓉微:“静檀庵有高?人?”
姜煦摇头:“她们身手一般。”
傅蓉微问:“那你怎么伤的?”
姜煦道:“信藏在正殿的佛像下?的一方暗室中,有机关,那机关设计得刁钻,若要全身而?退不难,但?信会毁掉。”
他是为了保住信,才让自己伤了。
傅蓉微止不住地往他领口瞥。
姜煦道:“别看了,是火箭。”
难怪他宁可?自己受伤,信是经不住火烧的。
姜煦把信收进匣子里。
傅蓉微道:“信放在我手里不安全,你带走吧。”
“我暂时不打算走了。”姜煦说道:“已经打草惊蛇,我留下?盯着她们。”
而?且他一走,恐怕傅蓉微就危险了。
傅蓉微问:“你在哪里落脚?”
姜煦道:“偌大的山,随处都?可?以。”
他的打算是风餐露宿,天地为庐。
傅蓉微沉默了一会儿,道:“不行,你就藏在我房间。”
姜煦吓得差点跳起来:“你可?真能出馊主意,孤男寡女……”
“哪门子的孤男寡女。”傅蓉微打断道:“我家嬷嬷在呢。”
傅蓉微不是没考虑过男女大防。
但?怎么说姜煦也?是个伤患,她不能坐视他独自在外舔舐伤口。
“你不能走!”
傅蓉微把他推进了榻里,又将床幔紧紧合上,仿佛这样就能关住他似的。
隔着一层薄纱,傅蓉微道:“你连日奔波一定累极了,今夜先?好好休息,其他事明日再议,”
话音刚落,傅蓉微便听见头顶房梁上簌簌轻响,抬头一看,姜煦站在梁上俯视她,面?无表情道:“三姑娘莫恼,在下?告辞了。”
……
傅蓉微又好笑又好气,开口道:“姜少将军,我们已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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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我多次涉险,我很?感激,心里也?过意不去?,想?答谢你,却也?没什么能拿得出手的东西?,总觉得亏欠。你今日若执意要走,我便不与你同谋了,日后各走各的路吧,您少些付出,我也?少些愧疚。”
姜煦去?而?复返,蹲坐在傅蓉微头顶上。
傅蓉微道:“下?来休息。”
姜煦再没多说一句话,跳下?房梁,却不肯霸占傅蓉微的床,指了指旁边宽敞的衣柜,道:“把我藏在那里面?吧。”
两座黄花梨木的立柜又大又宽敞,睡一个人绝对不成问题,傅蓉微腾出其中一个柜子,铺上几层软绵绵的被褥,就成了姜煦暂时落脚的窝。
姜煦并不怕黑,也?不嫌逼仄,柜门一关,仿佛屋里就不存在他这个人。
傅蓉微怕闷着他,用一枚牛角梳将柜子撬开一条缝。
姜煦把自己关在柜子里,忽然有一个想?法——假如上一世傅蓉微性子不那么烈,跳下?城墙跟他离开,一起北上到华京,也?许大梁的中兴不用走那么漫长的路,她真的能撑起一个王朝的脊梁。
他们有着相同的机缘,但?际遇却完全不同。
傅蓉微没有经历后来那十六年的沧桑。
而?姜煦在那十六年里,失去?了父母,手刃同胞,立于?孤崖。他把本该走向太平的盛世搅得一团乱,他自认罪孽深重,梦里梦外无数次回望傅蓉微当年城上自刎的一幕。
傅蓉微像一幅珍贵的名画,在他心里藏了十六年,哪怕褪了色,也?舍不得弃。
第45章
第?45章
南越, 一个撮尔小国,地处西南,多?山多?瘴多?毒草, 有独属于他们自己的生活习性,在傅蓉微的印象中,他们并没什么野心, 是?个非常安于现状自得其乐的地方,至少在她死之前, 没听说?不?老实。
姜煦心里同样?奇怪, 南越国, 真的没听说对大梁有威胁。他镇守在居庸关, 北狄才?是?心腹大患。
看来, 上辈子, 他们都忽略了一些事情啊。
傅蓉微与姜煦的意见一致, 都是?再等等,等到他们自乱阵脚, 引蛇出洞,才?是?下手的最好?时机。
钟嬷嬷一早准备了饭菜端进内室。
傅蓉微看见桌面上多?了一碗粥,叫住了正转身要走的钟嬷嬷,问道?:“嬷嬷,您没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
钟嬷嬷步子一停,说?道?:“傻姑娘, 我还是?那句话,您啊想做什么就大胆去做, 前程是?自己的, 老奴盼着姑娘能如愿。”
傅蓉微端了其中一碗粥,搁在窗前吹凉了, 递给柜子里的姜煦。
姜煦伸出一只手,把碗接进了柜子,傅蓉微只一转身的功夫,那只碗又被送了出来,里头空了。
傅蓉微双手捧住空碗,不?可置信道?:“你……你是?打开喉咙倒进去的吗?”
姜煦淡漠的目光在门缝里一闪,从?里面抽走了垫门的牛角梳,柜门啪一声闭紧了,一点缝隙也不?留。
傅蓉微把碗放在一旁,从?妆台上拿起一个药瓶,是?上回姜煦赠她疗伤圣药,剩了一大半,她敲了敲柜门,将药递了进去,问道?:“自己行吗?让我的嬷嬷帮你?”
姜煦把药收了,短促地说?了一句:“不?用。”
傅蓉微坐在桌前,撑着下巴,望着柜门,忽然想——如果上一世没有造反那桩事,她的儿子在馠都顺利登基,她名正言顺成?为皇太后?,会不?会也像那些?长辈一样?,在身边养几个乖巧俊秀的少年,哄着自己开心?
托皇帝的福,她早就断情绝爱,对男人没有任何亲近仰慕的情义了。当皇后?时,常遇见一些?讨好?她的男子,匍匐在她的脚下,她冷心冷情,看在眼?里,跟猫儿狗儿没什么区别。
男人,要么当她往上爬的梯子,要么当她手里扫清障碍的刀。
她对养宠物没有兴趣。
可姜煦是?什么呢?
傅蓉微从?未把他当刀用,更不?敢说?他是?养来讨喜的宠物。
上一世,他而立之年,出现在她面前,那意气风发的样?子,整个皇城都沦为他的陪衬。
今世,他一而再,再而三地伸手,拽住她脱离水深火热的炼狱。
他分明是?救赎。
傅蓉微昨日托人寄给墨宝斋的信和银钱有了回应。
墨宝斋送来了一卷纸和几样?颜料。
假明纯亲自交给她一个竹篮子。
傅蓉微送走了她,掀开竹篮子的盖布,里面是?一刀价值连城的露皇宣。
鱼咬饵了。
几块颜料倒是?不?值什么钱,但篮子最下藏了一只小匣子。
傅蓉微好?奇的打开匣子,惊住了,红绸上托着一块封门青的石章,刻着是?她栖桐君的印。
封门青,栖桐君,前不?久姜煦也送了她一枚一模一样?的印,那枚印现在还被傅蓉微收在贴身的锦囊里,妥善存放。
萧磐……他这又是?什么意思?
身后?忽然伸来一只手,拿走了那枚印章。姜煦闷不?做声从?柜子里钻了出来,傅蓉微被他惊到了,抚了一下胸口,坐了下来。
姜煦看了看篮子里的宣纸和颜料,道?:“萧磐,他都纠缠到静檀庵了?”
傅蓉微莫名失了几分底气:“是?我,我写的信将他钓来了。”
姜煦情绪猛地一下子躁了起来,咬紧了后?槽牙质问道?:“你怎么还敢……你招惹他做什么呀?”
傅蓉微道?:“我是?不?愿意招惹他,我想躲他远远的,甚至我处于某些?不?能言说?的原因恨他,希望世间?没他这个祸害才?好?……但是?我现在要查他,我需要接触到他。”
世间?许多?不?好?的事情,都不?是?一个怕字就能躲过的。
傅蓉微瞧姜煦的神色不?佳,软下了口气:“此事我没跟你商量,你不?会怪我吧?”
姜煦道?:“是?你把我留在房里的,是?你亲口说?要与我同谋的。”
真恼了……
傅蓉微立刻承诺道?:“是?的,这次是?意外,不?会再有下次了,既然我们已成?同谋,我一定与你商量。”
姜煦把印章扣在桌子上:“那就商量商量现在吧,你打算怎么做?”
傅蓉微检查了一遍送来的宣纸和颜料,没有夹杂其他任何东西,甚至连句话也没有。
萧磐也是?狩猎者,他同样?在试探。
傅蓉微道?:“将印章还回去,再多?封一些?银钱,算作是?买纸的钱。但是?钱不?能足够,表面上要让他觉得是?我占了便宜,这样?我们才?有理由进一步接触。”
姜煦道?:“没看出来你还是?个钓鱼高?手。”
傅蓉微忽略他话中怪怪的味道?,说?:“他会来的,到时候我们可以不?变应万变。”
姜煦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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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跳出了窗外,人不?见了。
傅蓉微回头看了一眼?,耸肩嘀咕了一句:“好?独的性格。”
像姜煦这样?的性格,本该是?高?高?在上,谁都不?放在眼?里的,却?放下身段跟着傅蓉微转。
姜煦刚一走,林霜艳来了,送了一盘桃,一进门她就皱鼻子:“你屋里什么味道??”
傅蓉微纳闷:“有味道??”
林霜艳从?她身边走过:“不?是?你身上的熏香,让我品一品,有种枯枝败叶的感觉……”她露出一丝嫌弃的表情,点评道?:“寒酸。”
傅蓉微:“……”
林霜艳又看到桌上的两个粥碗,一个已经空了,一个还剩了半碗。她目光一闪:“你招待了谁在屋里吃饭?”
傅蓉微淡淡道?:“屋子里只我和嬷嬷。”
林霜艳一扬下巴:“胡扯,你家嬷嬷正在门口吃呢。”
院子里,钟嬷嬷端着粥碗,正抻着脖子往窗户里瞧。
林霜艳靠在屏风上,盯着傅蓉微:“藏人了?”
解释就是?掩饰,话说?得越多?,错的就越多?。
傅蓉微暗自叹了口气,道?:“人走了。”
林霜艳收起了玩笑的神色,感叹道?:“是?个高?人啊,来无影去无踪。”
“您以为我凭什么敢放肆?”傅蓉微把姜煦用过的碗收起来,放在窗外,等钟嬷嬷吃完饭一起洗了。
林霜艳摆弄着盘里的桃子,说?:“静檀庵这群臭尼姑,封了山门,新鲜果子送不?进来,暂且先将就几天吧。”
傅蓉微整理着篮子里的笔墨和颜料,说?了句:“应该不?会太久。”
林霜艳盯着桌上的那些?墨宝看了一会儿,道?:“我的新鲜瓜果一律被拦在外面,砸多?少钱都不?让进,为什么你的颜料笔墨能送进来?”
傅蓉微手下动作一顿,露出了笑意。
果然,要说?萧磐与静檀庵没点关系,谁会信啊。
傅蓉微说?:“有钱能使鬼推磨,有钱能办成?一切事情,如果办不?成?,那就是?你没找对路子。”
林霜艳道?:“那——傅妹妹给我指条明路呗?”
傅蓉微指了指头顶上:“静檀庵不?敢买你的面子,那就再往上走一走,顺藤摸瓜嘛,总会摸到最大的那只瓜。”
林霜艳琢磨了半天,忽然起身,双手捧拳在面前拜了拜:“傅妹妹,你才?是?这庙里的真佛。到时候你们神仙打架,我就不?跟着添乱了,不?过若有什么地方能用上我,我一定尽全力相?助。”
傅蓉微莞尔一笑:“您言重了。”
林霜艳帮她将窗子推开了些?,说?:“不?过啊,你屋里的味道?最好?处理一下,在一些?嗅觉敏锐的人面前,闻起来非常明显。”
傅蓉微冲她点头:“多?谢。”
林霜艳离开后?,傅蓉微关上窗,打开柜门,细细的嗅了一遍,实在是?闻不?到一丝异常。林霜艳既然能察觉,一定是?因为有破绽,傅蓉微不?敢轻视。
傅蓉微是?个很少用香的人,在侯府时,由于不?得宠,名贵的香料从?来没有她的份,廉价劣质的香又熏得人头昏脑涨,索性就不?用了。
在宫里,香料是?最容易做手脚的东西,皇帝的两个妃嫔都是?因香损了身体,傅蓉微心生?警惕,更不?敢沾那玩意了。
傅蓉微在妆台上的匣子里翻翻捡捡,最终只找出一罐桂花香膏。
桂花的味道?最是?浓郁绵长,傅蓉微做成?了两颗香丸,放进铃铛中,一颗戴在自己腕上,一颗压进衣柜里的枕下。
这下好?了,他们身上的味道?就是?一样?的了。
傍晚,林霜艳经过她窗前,可能是?闻见了那股桂花香,偏头笑了一下。
再等到夜深的时候。
姜煦从?外面野回来了,推窗而进,闻到了扑鼻的桂花香,忽然皱起了鼻子:“你怎么忽然用起香了?”
傅蓉微解释道?:“调和一下我们俩身上的味道?,免得被别人看出端倪。”
姜煦靠在窗边,双手搭在腰间?,道?:“你不?可能忽然间?想到这么一出,是?谁给你出的馊主意?”
傅蓉微一听他这口气,怔了一下,轻声道?:“怎么?我做错了?”
姜煦道?:“你在明,我在暗,我的身份成?谜,没有人知道?我究竟是?谁。可一旦我们身上染上了相?同的熏香,有心人只需要闻到味道?,就能把我揪出来。”
傅蓉微一点即透,醍醐灌顶的同时,只觉得背后?寒意直沁。
是?她大意了。
傅蓉微:“我现在就处理干净。”
姜煦扇了一下鼻子,翻窗又跑了。
傅蓉微把香丸封回罐子里,打开了门窗,坐在窗前出神。
姜煦没走远,蹲在屋顶上,见她安静下来,又从?窗户中滑进来,背对着她露出结实的后?背。
傅蓉微不?解:“作甚?”
姜煦偏头道?:“上来,带你出去散散身上的味。”
第46章
傅蓉微啪一下把?窗关上, 说:“你等我换一身衣裳。”
说罢,她返回屋子,换上那套姜煦为她量身裁制的夜行衣, 一头乌发利落的全簪了起来,才推开窗,趴在姜煦的背上。
她记着他身上有伤, 仔细避开他左肩的伤口,抱住了他的脖颈。
姜煦的脚尖掠在?瓦片上, 轻盈无比地滑进了院外的林子, 悄无声息的融入到夜色中。姜煦选了一棵高大结实的杨树, 踩上去, 把?傅蓉微放下在?树杈间?。
傅蓉微发现这?个位置特别好, 能牢牢的卡住她, 不?至于失足掉下去。
但是位置这?么高, 她还是有点惧怕,抱紧了树干。
姜煦艺高人?胆大?, 站在?树梢上,凝望着她,说:“如果你从这?里跳下去,我一定能接住你。”
傅蓉微听了他这?句话,触动了心底的记忆,前世今生的灵魂好似出现了一瞬间?的共鸣。
——“娘娘, 跳城,臣接得?住你。”
傅蓉微缓缓松开了树干, 双手?搭在?腿上, 低头望着足下的深渊,道:“我知道, 我从来都相信你能接住我,但是我不?能……”
……不?能义无反顾的随你走。
傅蓉微自?刎跳城的那一刹那,是她最?后发出的不?甘心嘶吼。
她期盼能听到回音,哪怕她注定不?能亲身等到。
傅蓉微不?知道眼前人?正是曾经的旧人?,她以为这?句隔世的回应会石沉大?海,但姜煦收到了。
姜煦看着沉默下来的傅蓉微,问道:“你在?想什么?”
傅蓉微道:“我在?想,方才少?将军仅凭只言片语,就能一眼看破暗处深藏的算计,当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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