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口到叶蓁家,尚有一段距离。一路上,叶蓁走得飞快,回家后,叶蓁将院门一关,转头就见窗边站了一个人。
那人身形高挑,眼覆白纱,怀中抱着一只狸花猫。即便是一身粗布麻衣,也掩不住通身的清雅气度。听见脚步声,他下巴微转过来对着窗口,唇角微翘,原本紧蹙的长眉,一瞬舒展开。
叶蓁搭在门上的手微微蜷缩,心脏有力地跳了一声。
“哗啦——”大雨倾盆而至。
在这风雨如晦的天气里,看见临窗而立的谢沉霜时,叶蓁一瞬间觉得心安。微凉的雨拍在脸上,都抵不过她胸腔里那颗炙热的心。
她想离他近一点,再近一点。
这个念头骤然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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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时,叶蓁像个虔诚的信徒,便毫不迟疑穿过风雨,奔向谢沉霜身边。
尽管知道谢沉霜看不见,可叶蓁还是对着他粲然一笑:“霜霜,我回来了。”
谢沉霜轻轻嗯了声,欣然接受了这个称呼,并没有露出平日里,那种觉得她顽劣头疼的表情,叶蓁心里半是甜蜜,半是狐疑。
谢沉霜松开猫,摸索着倒了盅茶递给叶蓁,温声笑问:“你刚才怎么站在门口?”
叶蓁差点被茶水呛到,她慌忙移开视线,不敢再看谢沉霜,磕磕绊绊道:“东、东西掉了。”
“是么?”谢沉霜‘看’向叶蓁,唇角翘起一个弧度。
叶蓁脸刷的一下红了,她不敢再同谢沉霜待下去,丢下一句“我去换衣裳了”,就落荒而逃了。
夏季的雨,下得又急又快。
叶蓁换过衣裳出来时,天地间白茫茫一片。谢沉霜坐于廊下,像只折翼的孤鹤,背影清瘦孤寂。
三个月前,叶蓁上山采药时,遇见了谢沉霜。当时谢沉霜躺在地上,衣衫破损沾了泥,他抬起清瘦莹白的手,冲叶蓁露出一个求救的笑容。
很快觉得不适,又垂下浓黑的眼睫。他眼睫轻轻一扇时,像一只蝴蝶,撞在了叶蓁心上。
在那只清瘦莹白的手腕,无力坠下去时,叶蓁鬼使神差的一把握住了。
就这样,在仲春二月里,叶蓁捡了一个神仙。
谢沉霜说,他是读书人,外出办事时,被仇家追杀,他请求叶蓁,不要向别人透漏他的下落。
叶蓁当然不会。
春水村是叶蓁的家,叶蓁不想给这里带来灾祸。所以她是趁着夜里无人时,才将谢沉霜偷偷带回家藏起来的。时至今日,村里人都不知道,谢沉霜的存在。
谢沉霜伤的很重,他摔断了右腿,双目也失明了。
经过叶蓁的医治,和谢沉霜自己的勤加锻炼,他的腿伤已无大碍了,但眼睛还是看不见。
谢沉霜双目失明,是因颅内有淤血所致,叶蓁试了许多法子,但始终没有成效。
叶蓁走过去,在谢沉霜身边坐下:“霜霜,你在想什么?”
“我……”谢沉霜刚开口,嘴里便被塞了颗果子。
叶蓁狡黠一笑,告诉他:“是杨梅,很甜的。”
谢沉霜轻轻点头,接过杨梅,慢慢吃了起来。
叶蓁撑头,看着谢沉霜。
将谢沉霜救回来之后,叶蓁发现谢沉霜这人,不仅长得好看,脾气还非常好。不管她怎么‘欺负他’,他从来都不生气,只会无奈摇摇头,纵容一笑便揭过。
而且虽然谢沉霜眼睛看不见,但他举止端雅,言语温和有礼,举手投足间,自带矜贵清雅之态。
咽下杨梅后,谢沉霜才温声问:“最近外面可有发生什么事?”
“好像没有,我听胡伯伯他们说,最近这几日,街上已经鲜少看见这士兵了。”
谢沉霜没再说话,他端正坐着,似是在想事情。叶蓁也不闹他,她径自串了茉莉花串戴在手腕上。
院子里雨声潺潺,廊下静谧无声。
踌躇许久,谢沉霜终是做了决定,他侧头‘看’向叶蓁:“叶姑娘,这三个月来,多谢你的细心照顾,在下……”
话还未说完,便已被人截了去。
“咦,你这次怎么换说辞啦?难不成……”说到这里时,叶蓁突然顿住了。
四下寂寂无声,只剩暴雨如注。
短暂的沉默过后,谢沉霜沉打算再开口时,身侧突然响起了窸窣声,下一刻,茉莉花香近在咫尺间。
谢沉霜腰背不着痕迹绷直,他坐着没动。
大雨瓢泼里,叶蓁倾身跪坐在谢沉霜面前,如缎乌发披在身后,声音里带着浓浓的委屈:“霜霜,你是不是想赖账?”
那清甜的花香,像一只无形的大网,将谢沉霜罩在其中。
谢沉霜避不开,只得据实答:“不是。”
“那就好。”叶蓁十分满意这个答案,在坐回去之前,她拍了拍谢重顾的肩膀,安抚似的道,“你放心,等我想好了,我自然会告诉你的。”
“轰隆——”
闷雷骤响,原本缩在廊下打盹的狸花猫,连滚带爬钻进了谢沉霜的怀里。
谢沉霜下意识想为它顺毛,但指尖碰上时,动作又倏忽顿住。过了须臾,他将手指蜷缩起来,打算继续先前被叶蓁截去的话题。
“叶姑娘,我……”
“马上就是端午了。”
他们两人同时开口,又同时止住。
谢沉霜秉持君子风度,让叶蓁先说。
“自从我爹去世后,每年端午都是我一个人过的,没意思极了。今年有你在,我就不再是一个人了。”
叶蓁话里,带着明晃晃的开心和期待,让人想忽略都难。
叶蓁又问谢沉霜:“你刚才想说什么?”
雨声又急又密砸在房顶的青瓦上,发出叮叮咚咚的清脆声音。
在这清脆的声响里,谢沉霜沉默须臾,温声问:“你们这里的端午,是什么样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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