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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戚昔听着他的形容忽然一笑。

    面如皎月,一身清华。燕戡喜欢得不得了,当即在戚昔脸上亲了一口。

    戚昔惊了一跳,木着脸推开他凑上来的脸:“能不能……不要随时随地亲!”

    “不能。”燕戡笑得像个公狐狸,勾人得紧。

    他长得本就不差,宽肩窄腰身材极好,脸更是有棱有角。

    还在京都还是意气风发少年郎的时候,打马游街都能被好些荷包砸身。

    如今正值青年,气质沉淀下来,正经样子的时候别有韵味。

    戚昔眼珠微动,果断抬手。

    两只手盖住燕戡整张脸,戚昔动了动唇角,红着耳朵加重了语气强调道:“你要再这样以后就别跟着我出来。”

    “夫郎……”

    戚昔感受到掌心的湿润,耳垂红了。“撒娇无用。”

    “夫……”

    “咳咳!”

    “书院重地,岂能由着你们如此、如此……”

    狗男男!

    戚昔跟烫手一样,将手撤回。

    燕戡冷厉的眸光扫过去:“如此怎的?”

    “哼!”郭桉甩袖。

    他梳洗了一番出来,看着有几分样子。一身青布长衫,头发用同色的发带束起。面白,文弱,是个书生样子。

    郭桉见戚昔看着自己,他挥袖拎着衣摆要坐。

    腿都弯下去了,转眼见夫夫俩直勾勾看着他,动作一顿。“看什么看!没见过举人老爷!”

    燕戡比了个请的手势:“你坐。”

    郭桉蹲得腿软,脚下后退一步。后知后觉没凳子。

    他臊着脸站起来,一甩袖,匆匆往屋里走。“我才不会让你们有机会看我笑话!”

    燕戡低声:“可惜了。”

    戚昔看他一脸惋惜,低笑一声。“恶劣。”

    不多时,两方人终于能好好坐下来聊一聊。

    郭桉:“说吧,要我怎么做。”

    燕戡:“不是不开?”

    “大丈夫能屈能伸,我开不开关你什么事!妻管严!”

    燕戡却笑:“我乐意。”

    郭桉定了定神色,道:“开书院我最担心的事你们也知道了。我怕东山书院的老贼会记恨我们书院出来的人。”

    他顿了顿,沉着脸道:“这不是没可能,之前从我们书院走出去……就去年,在书生里闹得大的就有一个。”

    这么一说,两人皆明了。这受东山书院欺负的事儿已经发生过了。

    戚昔:“那也不关你收幼子。”

    也就需要去府城读书或是考学的童生或秀才才会受到影响。幼子启蒙跟东山书院八竿子打不到。

    “总归是不好。而且原本书院的夫子也有些要继续往上考,离了书院对他们没有坏处。”

    郭桉低下头:“你们……能帮到忙?”

    “来这就是为了让你再开书院的。”燕戡道。

    “选个日子重开吧,东山书院的手伸不过来。”燕戡脸色放正经了,看起来有几分唬人的样子。

    戚昔侧头看了一眼燕戡,也点头:“书院不仅开,还要尽可能地招收学生,扩大规模。再培养一批出色的学子,才是书院正经走的路。”

    “到那时,东山书院也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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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能拿你如何。”

    “至于你爹的事情,等你杳寂书院能与东山书院抗衡的时候,你说的话也就有人听了。”

    郭桉握紧了双手。

    “可……”

    燕戡:“不要可不可的,让你开你就开。我保证你死不了。”

    “那学生?”

    “学生更没可能。那边敢动手,老子就把他的手给砍了!”

    郭桉不知道燕戡哪里那么大的口气,但有人站在他这一边就足够令他心生感激的了。

    他站起来,冲着燕戡拱手:“兄台!郭某谢过兄台信任!”

    转身,他又对着戚昔鞠了一躬:“戚老板!谢过!”

    “不过……”

    燕戡皱眉:“能不能干脆一点!”

    郭桉心里一颤,看燕戡解释的身板,出口的话硬生生转了个弯。

    “敢问兄台尊姓大名?”

    “燕戡。还有什么事儿?”

    “燕戡!”郭桉惊叫。反应过来又诚惶诚恐,声音破碎:“不不不,大、大大将军!”

    “我你都不认识。”

    戚昔将他踩着椅子的腿拍下来:“好生坐着。”

    燕戡一秒收敛兵痞子样,坐姿乖巧。

    两人看得郭桉惊掉了下巴。

    他激动地搓搓手。若刚刚还有犹豫,那现在就是有一丁点迟疑都是他蠢。

    “我开!大将军觉得什么时候开为好?”

    戚昔摇摇头。早知道他会这么干脆,就不这么费口舌了。“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有有有!”

    “大将军,戚老板里边请。我带你们看看我这书院。这书院好啊!里面的桌椅全是上好的……”

    看看也好。

    戚昔推开肩膀上的脑袋起身。

    燕戡抓住戚昔袖摆,懒散跟上。

    书院不小,就是收拢斜沙城全部学子也是可以的。当年重建的时候有县令主持,专门修得大。

    屋舍上百间,单学生食堂都有两处。房屋舍得用料,如今还结实着。学堂里面的桌椅也都是好好的。

    “将军,如何?”看完了房子,郭桉巴巴问燕戡。

    燕戡挂在戚昔身上,有些困顿地掀开眼皮:“一般。”

    郭桉垮了脸。

    戚昔:“看完了,说吧,差多少?”

    “我、我是这般想的。”郭桉放弃跟燕戡套近乎,盯上戚昔,“这书院,我想聘请戚老板为副山长。”

    戚昔不为所动:“然后呢?”

    燕戡终于舍得睁眼看人。

    “书院我们共同管理……”郭桉瞥了一眼燕戡,心道自己法子对了,“戚老板不用费神,有事我跑腿。书院收入你拿三成。”

    “总不可能白拿。”戚昔道。

    “……就是吧,现在书院一贫如洗,重新起步需要戚老板,哦不,戚副山长一点赞助。”

    燕戡嘀咕:“副山长多难听。”

    “那……那山长!”

    戚昔倒是诧异地看了他一眼。若自己为山长,这书院在其他人眼里可就不是郭桉的了。细想一下,他怕是想靠着燕戡帮他爹报仇。

    如此舍得下书院,跟之前的态度陡然翻转,也能说得过去。

    戚昔:“不用。”

    他清楚地看着郭桉希冀地看了眼燕戡。

    戚昔道:“我可以投钱,也不用什么山长的名头。但我想有一点书院的管理权。如何?”

    “好!”郭桉飞快点头。

    他现在看明白了,套牢了戚老板才是套牢了将军。

    他知道燕戡成亲了,也知道之前将军府有小孩满月。而戚昔也是在将军成亲之后才出现的。

    戚昔与燕戡的关系多半就是……

    虽然匪夷所思,但摆在他面前的事实如此。

    将军明显听戚昔的话。若一个养在外边的小宠是不可能让堂堂一个将军不顾名声做到如此。

    当朝大将军,这可是当朝大将军!

    一旦书院的靠山变成了燕戡,那在他跟前如一座山的东山书院顿时变成了脚下的一只蚂蚁。

    他不是个傻的,人家有意愿他作何不配合。只要能给他爹报仇,书院就是送也能送得。

    最终,两方达成合作。

    戚昔当给书院投资,获得一定的书院管理权。

    山长依旧是郭桉。

    郭桉问:“戚老板觉得书院有什么需要改正的?”

    戚昔摇头:“不急。你先把夫子跟学生招回来再说。”

    郭桉满身的冲劲儿:“我明日就发布书院重新招学生与夫子的消息。戚老板就等我的好消息吧。”

    戚昔点点头:“那我过几日把家里的小孩也送来。”

    ……

    回府的路上,张贴告示的地方已经有人排队登记修路的人。

    路该开始修了。

    县学会放旬假。一月一回。

    孙文卿这月从县学里下学,独自一人收拾好东西往家里赶。

    他一走,学堂里留下的各个学生立马议论开来。

    “哎!孙兄也是坎坷,不知他到底在府城经历了何事情。好好的府学不上了,多可惜。”

    “我看就是没钱。他每日不是馒头下咸菜就是咸菜白粥。我们县学都花钱,更何况府学。”

    宋俭远看着孙文卿的身影,正打算追上去就听见了这些话。

    他心里不是滋味,抿了抿唇,又飞快往前跑。

    追上人,气儿还没喘匀他就道:“孙兄,你、你也要回去啊,不如我们结伴回。”

    虽是询问,但宋俭却一步步紧跟着他。

    孙文卿已经及冠,比宋俭大一岁,却高他一个头。他看了一眼身边的人,没说什么,脚步加快。

    见孙文卿没拒绝,宋俭立马笑开:“孙兄,要不我们回来的时候也结伴?”

    “路程长,多个人也好说话你说是不是?”

    “我不来了。”

    “什么?”

    孙文卿停下步子,宋俭没刹住,一下撞上去。

    孙文卿拎住人的手,宋俭站稳了之后他立马松开。“没什么。”

    县学不在斜沙城,在南边一点的县城。孙文卿不打算花那点车钱,走路回。

    宋俭见他愿意跟自己说话,脑子一热,也跟上。

    一路上他叽叽喳喳,孙文卿倒不怎么说话。

    一个时辰后,总算见到点斜沙城的影子,宋俭呼出一口气。看身边脸上只出了一点汗水的孙文卿,再也说不出话来。

    这人顿顿咸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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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馒头,身子怎么这么好?

    等歇够了,恰好孙文卿又抬起步子。宋俭只能继续跟上。

    他们从南边城门进去,直接走的南北大道。

    一进来,乍然见到正在修的路,齐齐一顿。“怎么修路了?”

    孙文卿绕过忙碌的人群,带头继续走。

    宋俭看他健步如飞,咬咬牙闷头冲。正当走到快要拐弯到胡油巷,孙文卿陡然停步。

    宋俭顿时睁大了眼睛撞上去。

    孙文卿看了一眼墙上贴着的字,顺手拉住已经冲过来的人。

    “走吧。”

    宋俭晕乎乎地点头,转个弯进自家包子铺在的巷子。头已经迫不及待要回去躺一躺。

    然后他就看着孙文卿也跟他一边。

    “孙兄,你家不往这边啊。”

    孙文卿看了他一眼:“有事。”

    说着绕过他就走了。

    宋四娘出门来就看见自家儿子傻呆呆地站在铺子前。“回来了怎么不进屋?今儿怎么这么晚到家?”

    宋俭转头,给了他娘一个笑脸。

    “我走回来的。”

    宋四娘一惊:“走回来的!可是钱不够?”

    “不是,跟孙文卿走回来的。”

    宋四娘:“你说盘山村那个?”

    宋俭点点头,看向已经没人的巷子深处,眼里闪过担忧,心不在焉道:“对,是那个。”

    第63章

    晴了几天, 斜沙城又下起了雨。

    时辰虽不早,但室内还是一片昏色。

    微凉的风吹入窗中,床帘跟着拂动, 一袭沾染泥土腥气的水汽弥漫室内。

    戚昔睡得迷蒙被燕戡叫醒, 他懒猫一样翻个身, 长腿搭在燕戡腿上。

    燕戡撩过他脸上的一缕发丝, 眼中含笑:“该起了。今日还要送温家姐弟去书院。”

    戚昔埋头藏在被子里,蹭了蹭, 试图将睡意蹭去。

    燕戡笑了笑, 揽着人的腰抱起。“要不然不去?”

    “不行。”戚昔竭力睁开眼睛。

    他呆呆地看了燕戡一会儿,实在撑不住, 脑袋一歪又将额头抵在他的肩膀。

    “都怪你……”

    燕戡怜惜, 鼻尖蹭过他玉贝似的耳垂。“嗯, 怪我。”

    做了错事得弥补,燕戡就抱着人拾掇好。待上桌吃饭,戚昔才堪堪恢复了精神。

    雨水淅沥, 将院里的地砖冲刷干净。

    水色氤氲的地面倒映着撑着油纸伞的两人。

    戚昔被燕戡拢在手下, 笑着冲着屋里还在傻乐呵的燕小宝招招手,随后出了院门。

    “哇呜”一声,奶娃娃哭嚎。

    戚昔顿步回头细听, 奶声奶气的嚎叫只持续了三声,立马被“咯咯咯”的笑意代替。

    “这小崽子, 还真能装。”院外,燕戡好笑道。

    “阿楮在, 他玩儿还来不及呢。”戚昔侧头看了一下燕戡另一侧的肩膀, “叫你另打一把伞。”

    “雨又没有多大。”燕戡毫不在意。

    步行往大门去,温嫦已经领着两个弟弟等着了。

    他们站在屋檐下, 看雨水如珠,成串落地。雨滴敲击石板,清脆动听。

    “郎君,将军。”温嫦领着两个小的行礼。

    燕戡点点头,面上一派正经。

    戚昔:“下着雨,温圆也去?”

    “他也要念书,合该去。”温嫦大大方方,不似之前拘谨。

    “好。”

    戚昔从门房那儿拿了一把伞。青色的伞面撑开,戚昔不管身后眼巴巴看着他的人,率先步入雨中。“走吧。”

    燕戡只好自己撑着伞紧跟而上。

    后头三个小的一起下了台阶,走在两人身后。

    早晨的雨不是很大,又是夏日,雨水沾在身上不凉。不用担心几个小孩会生病。

    今日无大集,又是下雨,路上也不见多少人。

    一路往东,戚昔慢下步子配合几个小孩,走了两刻钟才到杳寂书院的山下。

    这时雨忽然就大了,玉米粒儿大小的雨滴打在伞面上,一下比一下重。

    上台阶时,后头温圆忽然一个踉跄。温嫦跟温仲两姐弟伸手不及,小孩直接跪在了台阶上。

    嘭的一声,小孩腿下的衣摆湿得不能再湿。姐弟几个小心翼翼这一路,到门槛了却变得狼狈。

    “阿弟!”

    温圆快五岁了,摔了也一声不吭。只鼓着包子脸,眼睛憋红了,可见是疼的。

    戚昔回头走下台阶,蹲下身子伸手过去。“可还好?”

    燕戡一把将他拉起:“小心衣服。”

    言罢又单手薅起小孩直接夹在手下,看另外两个还在愣神,催促道:“雨大了,快走。”

    他三步并作两步,快速上了台阶。

    戚昔让温嫦跟温仲走在自己前面,叮嘱道:“不着急,踩稳了再上。”

    石阶显然清扫过了,野草扯了,落叶也扫了。干干净净,看着有那么几分开学的样子。

    入了大门,戚昔下意识抬起伞面看向那棵银杏。

    雨落了几滴在脸上,伞面顿时被一只手压下。“多大人了还打不好伞。”

    戚昔翘了翘嘴角,也不反驳。

    “温圆腿上如何?”

    “没事,回去拿点药酒揉揉就好。”

    “郭桉人呢?”

    “这儿呢!”郭桉拉开门,让戚昔几个进去。

    他收拾了下,头发梳得整洁,一身墨色长衫。人看着也挺拔几分。他端坐在桌前,桌上摆着笔墨纸砚。

    “温嫦、温仲、温圆是吧。”

    “山长。”三姐弟齐齐行礼,一看就是在书院里学的。

    郭桉点点头,目光在他们身上转了一圈:“嗯。”

    戚昔看他将三人的名字落在纸上,寻了一张凳子坐下,问:“夫子跟学生招收得如何了?”

    郭桉落笔一僵,险些将“嫦”这最后一笔画拉更长。

    戚昔手撑着桌子,眉梢一挑:“那就是不如何了。”

    郭桉飞快将三人的名字记上,就怕戚昔一个反悔不干了。停笔后,他拢了拢衣摆端坐。

    “跟原先……是不能比。不过还是能开班。”

    戚昔:“你直说,几个学生几个夫子?”

    郭桉不好意思笑笑:“十、十一个学生,一个夫子。”

    戚昔直起身:“还行,比我预想的要好。”

    郭桉:“那你预想的得有多差。”他当着温家姐弟的面得端着,好歹是山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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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戚昔看了他一眼,对三姐弟道:“你们先去隔壁等着,雨小了就回。”

    温嫦点头,带着两个弟弟出去。

    人影过窗,渐渐远去。

    郭桉往椅子上一瘫,有气无力道:“这三日我消息也贴了,从前的夫子我也上门再三请了,能来的十一个已是多的了。”

    “上次的事定是让他们心有疑虑,不信我了。”

    燕戡冷飕飕地泼凉水:“换你是这些学生的父母,你自己信吗?”

    “自然是不信的。”郭桉脱口而出。

    燕戡讽笑:“无用!”

    “你有用!你……”郭桉下意识怼回去,又后知后觉捂住自己的嘴。

    他的亲爹诶!敢骂大将军,他是有几个脑袋吗?

    戚昔扯了扯燕戡衣袖:“不要吵,有正事儿。”

    燕戡嘴巴一闭,乖乖听话。

    戚昔:“说说这些学生的情况。”

    “说来惭愧,这些学生都是周边村子里的。”

    他们的家长消息不灵通,不知道杳寂书院与府城那边的弯弯绕绕。恐怕现在还在高兴书院又开了,自家子孙能念书。

    虽事实如此,但有燕戡在,郭桉相信这不是问题,他自己也绝不会把他们往坑里带。

    这是为人师者的底线。

    “十一个都是十岁以下的。没退学时都还在启蒙。城中其他学生多跟着自己原先的夫子念私塾去了。”

    “他们也可能都晓得我书院找不到什么夫子,所以不想来。”

    戚昔:“那现招的夫子是何人?”

    郭桉抹了一把脸,没什么底气道:“是……盘山村,孙秀才。”

    “可有教书经验?”

    “……没有。”

    戚昔渐渐皱起眉头:“夫子可不是乱找的。”

    郭桉看戚昔脸色有异,立马道:“不会,我考校过了,给幼童启蒙还是不错的。而且他在斜沙城也算个名人,大家都知道盘山村有个颇为优秀的书生。”

    戚昔点头,这才道:“你是山长,这方面你懂得多。”

    “那……如今这学院什么时候开合适?”

    “你做主就好。”

    “诶!我会努力多招些人的,不会辜负戚老板跟大将军的期望。”郭桉顺势说些讨人喜的话,但奈何夫夫俩都不是吃这一套的人。

    燕戡偏头:“夫郎,依我看还是请县官来坐坐吧。”

    郭桉眼皮一跳。

    “我、我这小庙容不下咱青天大老爷。”

    “先上着吧。书院要立起来只能靠实力,要是县令来了书院还是这个样子那才让人笑话。”

    戚昔站起来:“虽只有一个夫子,那也必不可敷衍。”

    “知道知道。”郭桉也随着站起来,“那两日后正式开学,您让温嫦几个来就是。”

    戚昔点点头,拉上燕戡。“走了,留步。”

    郭桉追出门,看着两个大人带着三个小孩下了石阶。

    一书生也从隔壁刚刚三姐弟呆着的屋子出来。

    “还没回去?”郭桉回头看见他,问。

    “问了一下学生的情况,现在就走。”孙文卿注视着渐渐隐身于雨雾中的人,敛了眸也缓缓踏入雨中。

    郭桉提醒:“别忘了,两日后来上课。”

    孙文卿点头:“定来。”

    匆忙回府,戚昔催促三姐弟回去换衣服。

    回了房里,戚昔坐在凳子上,倒上两杯热茶。

    “燕戡。”他喊。

    燕戡从衣柜里一人拿了一套衣服出来摆在床上。听戚昔叫,他转身走到桌边,拿起杯子一口气喝完。

    戚昔:“书院那边你怎么想?”

    “人少就人少,只要愿意求学的人有地方去就行。”

    戚昔抿了一口茶水:“我也是这样想的。”若夫子教得好,学生渐渐会有的。

    见燕戡过去关门,戚昔放下茶杯:“这会儿关门做什么。”

    “夫郎衣服湿了。”燕戡揽过戚昔一抱,直接将人带到床边。

    他垂眸,摸惯了刀剑的手细致地解着戚昔的衣带。

    戚昔看着他压下来的浓密眼睫,心念一动,额头贴上燕戡额头。

    燕戡薄唇翘起,手一掀,剥开戚昔的外衫。又侧身拿上床上的干净衣服披在戚昔肩上。

    不等戚昔主动,他自个儿将额头又贴上戚昔。系好衣带,长臂将纤腰一揽,低笑出声。

    戚昔:“笑什么?”

    “高兴。”

    戚昔也弯起眼睛,看着燕戡的唇贴来,他抬手抱住燕戡脖子,享受亲昵的吻。

    呼吸越来越急促,将将喘不过气时燕戡才放开自己。

    燕戡将他抱起。

    戚昔安静地趴伏在他肩头平稳呼吸。好一会儿,他直起身又眸光潋滟地看着燕戡。

    “还想?”

    戚昔咬唇:“你……”

    唇瓣相贴,徐徐的,像清风一样温柔。戚昔闭着眼睛,感受燕戡将自己越裹越紧。

    明明快要溺死,可又欢喜这种满是安全的感受。

    “燕、燕戡,喘不过……”

    戚昔白皙的脸上染透了胭脂,润得动人。他仰头想从虎口逃脱,但燕戡又将他抓回来。

    戚昔急得眼冒泪花:“……燕。”

    “相公。”

    燕戡深邃的眸子微闪,笑着依依不舍地松开戚昔。他埋头在戚昔脖间深吸一口气,哑声道:“再叫一声。”

    戚昔双眼无神地望着的床帐,快速喘息。差一点点,好像差一点点他就被亲死了。

    “夫郎,再叫一声。”

    戚昔眨眼,泪珠从绯红的眼角滑落。他还没缓过来,脑中空白,燕戡说什么他就跟着说。

    “相公。”他气音道。

    燕戡欢喜地将他抱紧,腿也缠上戚昔。“还想听。”

    “相……”戚昔骤然回神。

    浸了水的眼睛望着燕戡。他抿了抿红润的唇,手攀上燕戡的耳朵,揪了一下。

    “差点憋死。”

    燕戡眼里闪过遗憾,搂着戚昔哼哼唧唧。“我怎么舍得。”

    戚昔抵着他肩上湿润的衣服,道:“换衣服,湿的。”

    “爹窝”

    门被拍响,燕小宝扒着门缝往里面看。“爹、昔嗷”

    两人隔着屏风,同时看向门的方向。

    “小宝来了。”

    “嗯。”燕戡在戚昔锁骨上咬了一口。

    快速换好衣服,往门边走了几步,又忽然回去给戚昔整理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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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门打开,燕小宝像只小白熊啪叽一下扒在燕戡的腿上。抬头看不是自己要找的人,又撅着小屁股颤颤巍巍扒着他的腿往后看:“昔……”

    “戚昔是你叫的。”燕戡将奶娃娃单手抱起来。

    燕小宝一手抱住燕戡脖子,脑袋还巴巴往屋里探。

    “别看了,出来了。”燕戡捏着小家伙的脸。

    阿兴:“主子。”

    戚昔从屋里出来将燕小宝接过:“叫爹干嘛?”

    “嘻嘻。”燕小宝几颗小米牙露出,笑得可傻。

    他搂着戚昔脖子,见燕戡凑过来,立马将戚昔抱得更紧。

    自家奶娃小,身上都是软乎乎的。戚昔吸了吸他小脸,眼中温柔:“香香的。”

    “郎君,可以用膳了。”阿兴提醒。

    戚昔拢了拢奶娃娃的小衣,道:“走吧。”

    这几日恰逢西边蔬菜收获,铺子里卖,府里也吃。一桌上的红红绿绿,好看也好吃。

    到了饭点,不用喊周子通就牵着阿楮来了。

    戚昔眼看着他熟练地在自己白米饭上盖上番茄炒蛋,美滋滋地吸溜一大口,满足地眯眼咀嚼。

    “这番茄一个卖十文,可惜了。百文都有人买。”

    戚昔笑笑:“差不多了,哪有这么多的冤大头。”

    “掌柜的!再给我来一盘红梅覆雪!”

    “掌柜的,红玉金锦汤来一份。”

    “掌柜……”

    京都,海棠醉酒楼。夏日炎热的天里,正午时候酒楼里依旧热火朝天,客似云来。

    四层酒楼雕梁画栋,内里座无虚席。

    全店的小二穿梭在客人当中也忙不过来,连带着掌柜也忙得晕头转向。

    “掌柜的,掌柜的,红玉果没多少了。”后厨了快步走出来一个年轻小哥,满脸焦急。

    “还剩多少?”

    “七十枚。”

    “七十枚……七十枚!快,去传消息让蒋明再送些来。”

    “海棠醉这生意也忒好了。”燕如杉嘀咕。

    燕家一家难得出来吃饭,进来的时候已经没有地方坐了。

    “燕老太君!”掌柜的眼尖,立马摆手让身边的人赶紧去,自个儿迎上燕家一家人。

    “可还有座?”

    “有,您三楼请。”

    酒楼里平时三楼都留有包厢,是专用来招待贵客的。燕家人低调,难得出来一次。

    但他家全是老弱妇孺,只要见过的一眼就能反应过来。

    一起的除了燕老太君,还有燕家小妹燕如杉,燕二婶文秋,大嫂何棠棠跟她已经七岁的小姑娘燕飞飞。

    今日便是燕飞飞的生辰,一家人也没想着办一办,索性直接上京都最好的酒楼里吃一顿就行了。

    进了包厢,一家人落座。

    刚坐定,掌柜亲自斟茶。招呼了几声没多停留便出去,换了名女小二进来招待。

    燕家虽有家业,但家规严,花钱也鲜少有大手大脚的时候。今日为了给小不点燕飞飞庆生,燕祖母笑着道:“今日祖母做东,你们几个小的想吃什么便点什么。”

    “那祖母我可就不客气了!”燕如杉头一个应下。

    她欢欢喜喜扒拉过菜单。

    里面儿的东西全是手绘,有图有字。画得精美,每一样菜取名也雅致。

    一口气点了五个招牌,燕如杉满意地坐好。

    燕祖母看燕如杉这样子,头疼。

    武将家的姑娘大大咧咧不奇怪,但独独她家的如杉真就跟个男儿似的,虎了吧唧还不着调。

    十八了,前年朝中有人拿如杉的婚事做文章,她想着小姑娘年纪小,还没定性便多留着。

    经历过她二哥二嫂那事,被小姐妹骗了后如杉愈发野性子。就是后来她有心给自家姑娘相看,可人家却把那些对她有意的男子吓跑了一个又一个。

    现下眼看着就要嫁不出去了……

    老太太愁啊。

    看着边上燕如杉坐没坐相,没一会儿在凳子上转来转去,她没好气地拍了一下小姑娘的手。

    “坐好。”

    “哦。”燕如杉坐得笔直。

    也只一会儿,腿盘起来了,肩膀也塌了。

    燕祖母太阳穴抽抽的疼。她抵着额角,索性偏过头去不再看。

    这皮猴子,怕只有两个哥哥能管得住了。

    一屋子的人都是女眷。菜紧着她们上,没多久就齐了。

    一家人食不言,舒坦地吃完了这一顿饭。

    结账时,燕如杉就瞅着自己祖母给出了一百两的银票,收回来二十两。

    “八十两!真能拿啊。”燕如杉嘀咕。

    她自己攒了那么久的私房钱都没有八十两。

    大嫂何棠棠:“多是那海棠醉跟红玉果花了银子。”

    燕如杉回味了一下那两盘红彤彤的菜,不禁舔了舔唇。“酸酸甜甜,别有滋味。”

    燕二婶笑:“好了,快上马车。外面热,早些回去。”

    马车大,一家人进去都能坐下。

    吃饱喝足,几个大人都有点微醺。

    燕如杉却精力旺盛。她掰着手指头数了数,道:“要六月了,二哥那边……小侄子该满一岁了。”

    燕飞飞机灵地抱着自家姑姑的胳膊,道:“真的有弟弟吗?”

    “邱管家亲自回来说的,那还有假?”燕祖母睁开眼,笑着开口。

    燕二婶文秋理了理手帕,给自己孙女擦擦额角的汗,慢悠悠道:“总归是燕戡血脉,该备下东西送的。”

    “嗯。”何棠棠也点头。

    他们都知道戚大公子此刻与自家老二待在一起了。但那孩子,大伙儿都觉得多半是燕戡为好好跟他过一辈子另外跟人生的,要不然就是抱养的。

    至于燕戡让邱管家说的孩子是夫夫俩的,那必定是想让家里也认可他的另一半而已。

    燕祖母之前都同意了两人在一起,有没有这个孩子都不影响。

    反正燕家能跑能跳的男子就燕戡一个了。一辈子能快活过就快活过,其他的都不重要。

    “自个儿回去想想送什么吧。”老太太发话。

    “那送礼是不是商队送?”

    “自然。”

    燕如杉眼珠子一转:“祖母,我想去!”

    马车里的人尽数看向她。

    燕飞飞:“姑姑去我也去!”

    “说什么呢。”何棠棠敲了一下小姑娘脑门。这姑侄俩德行极像,燕家就没出个一个淑女。

    燕祖母:“想都别想。”

    “二婶”燕如杉试图给自己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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