荻野边走边把手伸进右边的口袋里。
从这个轮回一开始，他就一直有种若有若无的违和感，就像身上沾了蜘蛛网一样令人难以忍受，似乎有什么未知的力量正在驱使着他把手伸进口袋里拿出什么东西。
刚才他们三个人一直在一起，不管是车上还是战斗机都不太方便，于是荻野现在才准备看看口袋里究竟有什么。
从外表来看，口袋完全是空的，只是因为防寒服足够厚所以显得有些厚度。
荻野的手指触摸到温暖的衣物内侧，口袋里空无一物，但是有个非实体的魔术式静静地定格在相对荻野固定的坐标处，确保这个魔术式的平面始终位于荻野侧腰前的一段距离。
这就是……虚数空间吗？存在于世界夹缝中的，不受时间和空间干扰的神秘领域。
把物品存入虚数空间，次元口袋，这是虚数魔术的基本应用。荻野曾经在梦中接收过来自未来平行世界的记忆漂流瓶，这也在虚数魔术的范畴中。
设置魔术式或需要花费一些魔力，但解开它非常容易，尤其是在施术者可能就是自己或自己的契约恶魔的情况下。
荻野把手指探进打开的虚数空间中，摸到了厚厚一沓硬质的纸张，边缘并不锋利，很有质感，表面似乎还带着一些装饰的金粉。
是和刚才收到的那张明信片一样的东西。
他抽出这一沓明信片，发现上面已经用意大利语写过了，完全是他本人或者说【绯红之王】的笔迹和行文风格。
荻野想了想，脑补出了因为失去异能变成普通人而看不到替身的费奥多尔，猫着腰躲在他背后做笔录的【绯红之王】，还有每次轮回结束前一刻把明信片塞进虚数空间的恶魔。
每张明信片都在绘制着圣诞老人村的正面右上角标明了数字，背面空白处简单地记录了每次轮回发生的事情。记录并不全面，一定有遗漏的内容，但这些信息足以让荻野拼凑出事情的真相了。
打游戏时不断读档调整策略的玩家，在信心满满时被高级NPC反杀的既视感……啊，这么一想感觉费奥多尔更可爱了。
虚数空间里还存放着一些彩带，绸缎，铃铛，蝴蝶结之类的装饰品，荻野深思一番后决定了他们的用途。
荻野在排队时继续翻看着明信片，发现其中有几张还记录了几次意外，简单地写了个《一千种死法》新章的章纲。还有几段记载了他和果戈里在圣诞老人村的约会，像是什么和圣诞老人合影，购买纪念品，讨论礼物和打猎的事情，坐驯鹿雪橇等等。
中途他感到自己的异能被触发了，一定是卡兹来了。
荻野读得津津有味，然后进商店买了热可可和一些制作冰激凌的原料粉末。这地方气温非常低，只需要混合好原料并进行搅拌，不用太久就能做出冰激凌了。
荻野把装着冰激凌原料的小型亚空间挂在小木屋外，用自动释放的冲击波推动从纪念品商店里买来的芬兰刀进行搅拌，然后提着三杯热可可进了屋。
“有点烫，慢慢喝吧。”荻野把其中一杯摆在费奥多尔面前。
“热的？”果戈里用指尖戳了戳杯子问道，他用能力把热可可从杯子里抽出来晾凉。
“你的杯子里加冰了，很快会凉的，”荻野把自己的钱包给他，“不想喝的话，外面的亚空间里有正在制作的冰激凌，你喜欢的话还可以往里面添加坚果或者果酱，商店有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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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出去看看！”果戈里马上拿着杯子出去了。
房间里只剩下费奥多尔和荻野。
费奥多尔小口啜饮着热可可，询问荻野：“能和我聊聊吗？”
木屋内侧忽然浮起了金色的光芒，贴紧四壁和屋顶地板，阻隔了外界的温度和声音。
“想说些什么？”
“嗯……关于你的事情，有个意大利的魔鬼塑造了你的大部分特质，”可以轮回的费奥多尔完全不怕踩雷，单刀直入展开话题，“我很想知道，如果你没有遇到迪……D先生，会怎样成长呢。”
居然差点直接说了这个名字……荻野眯起眼。
“啊……那我的人生就会完全换一个方向行进，”他说道，“可能会去上学，也可能会被人贩子拐走，泡进福尔马林里当标本，给讨厌的大人当奴隶之类的……说不定还会被唤醒可怕的收藏癖。”
“这好像并不是基于你目前的情形推测出的？”费奥多尔思考，“听起来就像真实发生过的一样。”
“确实可以这么说，”荻野没有给费奥多尔留下时间思考分析，而是转而问道，“你应该已经了解我的人形异能了吧，感觉如何？”
“如果可以的话，我实在不想加入。”费奥多尔直白地说。
“这样啊，那太可惜了，事实并不以你的意志为转移，我必须强迫你才行。”荻野从口袋打开的虚数空间里拿出几捆彩带，绸缎，一串铃铛，几个红色蝴蝶结还有其他装饰品，一字排开放在木制圆桌上。
他左右看了看，又从陈列室的展柜上拆下几块方形的玻璃。
“可以帮我个忙吗，费奥多尔？”荻野撑着下巴看他，“我想提前送尼古莱一个圣诞礼物，解决我们的一大烦恼。”
粉红色的【杀手皇后】以原本的姿态出现在荻野的身边，【败者食尘】的轮回结束了，不会再有倒流的一小时了。
但费奥多尔仍然看不到替身，只能看到荻野在和旁边的空气互动，他意识到荻野让轮回结束了，但是自己的异能【罪与罚】很可能没有回来……或许它在涩泽龙彦的雾气里？
情况很不妙，他无法保护自己……费奥多尔感受到了久违的杀意和连壁炉和厚毛毯都无法抚平的寒意。
过了十来分钟，果戈里带着用饮料杯装着的冰激凌推开了门。冰激凌雪白的尖顶上撒了一些果仁，透明的杯壁内侧挂着颜色鲜艳的果酱，杯底堆满奥利奥碎。
剩下的冰激凌还在亚空间里继续搅拌。
“阿陀呢？”
果戈里拿着三个手工冰激凌问道，他把其中两个放在堆满杂物的桌子上，自己一口咬掉了手里那个冰激凌的尖顶。
荻野正在用彩带扎起一个缎带包裹的大箱子，把蝴蝶结和装饰用的贴纸粘在箱子表面，听到他的话回头露出愉悦的微笑。
“费奥多尔就在这里啊。”
第95章 再见挚友
荻野打完最后一个蝴蝶结，退后几步欣赏自己的作品，因为准备不算太充分，展览柜的玻璃板没有对得很整齐，还是他用亚空间又罩了一层才看起来像个立方体箱子的。
“好吃吗？”他问果戈里。
果戈里盯着大红色包装的圣诞礼物看了半天，慢慢点头。
荻野拿起自己的那份舔了一口，牛奶味很浓，尖顶下有一些巧克力酱，他咬下一口包裹着果仁的冰激凌，发现那棕色的东西不是他以为的巧克力酱，甚至不是他尝过的任何一种果酱。
这味道……仿佛咸到发苦的发酵浓缩酱油混合油醋汁的奇特口感，还散发着浓郁的黑暗料理气息，荻野怀疑果戈里又在给他下毒。
荻野把凑近箱子研究礼物的果戈里拉起来，交换了一下嘴里的味道，对方嘴里倒是甜甜的可可味。
“好难吃。”果戈里别过头直言不讳。
“你在里面放了什么？我这辈子都没吃过这么反人类的食物。”荻野一边舔着果戈里的嘴唇一边含糊地问他。
“马麦酱啊。”
荻野啧了一声，继续吮吸果戈里冷冰冰的唇舌，用温度麻痹自己的味觉，直到礼物发出一声铃铛的轻响，两个人才分开。
“呼……这次我就不追究你了，尼古莱，拆礼物吧。”荻野靠在桌子上用指腹蹭掉嘴角化掉的冰激凌。
“这也叫不追究吗？”果戈里蹲在箱子前平复呼吸，他的嘴唇被咬破了，慢慢向外沁出血珠，荻野凑过来舔掉了它。
“拆开看看吧，满意吗？”
果戈里抽走礼物包装顶部的蝴蝶结，然后发现自己的手被牢牢粘在了缎带上。
“简直是小学生恶作剧嘛……”
他扬起手，外包装被他整个带了起来，露出了里面透明的亚空间和玻璃箱内的费奥多尔。
铃铛被当作装饰品，用彩带穿过挂在费奥多尔身上，现在正随着果戈里拆掉外包装的动作发出整齐的清脆声响。
“……哇哦。”
果戈里看着被彩带束缚的挚友发出赞叹，“看起来很有艺术效果，是那个……菱绳缚吗？”
“是哦，不过这个不是用来限制行动的，所以还在手脚腕加上了别的……太瘦了费奥多尔，感觉你身上都是骨头啊，整个人都轻飘飘的。”
费奥多尔身上缠绕的彩带像是菱形的花纹，让衣服紧紧地贴在身上，看得出他平常笼罩在厚重披风下的体型十分消瘦。
他的双眼上还蒙着两层缎带，只有光感，刚才包装被打开时透进来的光线令他的呼吸变得急促，但彩带迫使他保持一个不太舒服的姿势，只能用玻璃板支撑自己。
“你的体力似乎消耗的差不多了啊，费奥多尔，”荻野仔细打量费奥多尔的表情和神态，“要先吃点东西吗？吃饱了才有力气接着玩啊。”
“啊，真抱歉，忘记你说不出话了。”
费奥多尔没有办法视物，也没有办法回答，有一枚怀表形状的炸弹卡在他的口腔中令他无法闭上嘴，咔嚓咔嚓的秒针移动声通过骨传导清晰地传入鼓膜。
荻野打开玻璃箱的顶部，伸手抬起费奥多尔的下巴，取出他嘴里没有乱动的寄生爆弹虫，贴心地把他湿漉漉的下唇擦干净。
“没有脱臼吧？”荻野托着费奥多尔的下巴检查。
“……没有。”虚弱的费奥多尔嗓音沙哑地回答，果戈里弄掉了粘在手套上的缎带，拿着挚友那份冰激凌强行喂给他。
“要一起玩拆弹游戏吗，尼古莱？”荻野帮果戈里拆掉玻璃箱的四壁，随口说道，“一共有十三颗铃铛，其中有一颗铃铛对应着寄生爆弹虫，只要拆掉它就会引发爆炸，杀死费奥多尔。”
“听起来更像是扫雷啊，”果戈里放下手里的冰激凌，“怎么样阿陀，听起来很有意思吧？”
“……我不认为真的有这颗铃铛，”费奥多尔的声音听起来异常虚弱但十分冷静，“全拆掉我也不会死的。”
荻野卡住他的下巴，把寄生爆弹虫塞回费奥多尔嘴里。
“真的？那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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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开始了？”果戈里用能力把小木屋外亚空间里充当搅拌棒的那把芬兰刀拿过来，用刀尖挑起了一根彩带并割断它。
铃铛掉在地上滚到不远处撞上了桌角，发出一阵急促的铃声。
彩带绑得很紧，以至于把刀插进去挑起彩带都会将衣物的布料压进皮肉里。
“一个了，”荻野报数，“没关系哦，尼古莱很有分寸的，虽然刀很锋利但不会割伤你的。”
果戈里继续动手。
“两个了。”
……
“真厉害啊，尼古莱，这是第十一个。”
铃铛滚落一地，荻野半跪在费奥多尔的背后，代替玻璃板支撑他的身体，等果戈里拆掉第十二个铃铛的时候，荻野在费奥多尔的耳边轻声说道：
“砰。”
费奥多尔的呼吸凝滞了，背部也骤然僵硬了一瞬。
“别紧张嘛，”荻野伸手抚摸他紧绷的脊背，“就算是真的爆炸，也只不过是疼一下而已……十三个了。”
等到最后一个铃铛也掉下来，炸弹也没有爆炸的迹象。
“真厉害啊阿陀，猜中了呢。”果戈里收回芬兰刀，把费奥多尔身上剩下的彩带都扯掉。
荻野换成坐姿，一只手搭在费奥多尔的肩膀上让他靠着自己：“我刚才是开玩笑的，费奥多尔，我怎么舍得让你的脸变得血肉模糊呢，那其实是个压感引爆的小炸弹。”
果戈里蹲在他们面前盯着寄生爆弹虫看，然后伸出一根手指，用能力把炸弹推进了挚友大脑的横截面。
“很高兴能遇到你，阿陀，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最理解我的人，”果戈里说道，“但是为了摆脱感情的束缚，为了自由……再见了，挚友。”
费奥多尔终于得到了开口的机会，他已经感受到了大脑的压力和疼痛，快速地说道：“不用道别，尼古莱，我会回去找你的。”
“……什么？幽灵吗？”果戈里没理解他的意思，“饶了我吧阿陀，杀幽灵是不是要请教圣堂教会啊？”
费奥多尔微微摇头：“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果戈里不再询问，用指尖叩响了寄生爆弹虫的甲壳，收回手撤掉了能力。泛着虹光的外壳破碎释放出可怕的能量，在费奥多尔的颅骨内翻搅。
荻野感受到异能被触发了。
费奥多尔的身体倒在他肩膀上，软绵绵地滑下去，荻野把他抱起来放进亚空间里，收拾掉木屋里杂乱的痕迹，把拆掉的玻璃板重新给展柜安装好。
果戈里一直坐在门口托着下巴望着远方的雪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荻野从后面抱住他，看了看他的表情。
“尼古莱……”
荻野刚想安慰他几句，就听到果戈里突然大声说道：“好！我们去打雪仗吧！”
“哎……？”荻野被说走就走的果戈里拉着去租了哈士奇雪橇，两个人坐着雪橇一路到了战斗机坠毁地点的北边。
刚下雪橇荻野就被果戈里用能力扬了一头的雪花，他反手就用亚空间铲雪扬了果戈里一身。
紧接着果戈里用能力在荻野领口里塞雪球，一时不察中招的荻野愤怒地用【绯红之王】的力速掷出致命一击，砸中果戈里身后的雪堆埋了他。
然后两个人你来我往，把打雪仗打出了互殴的效果。要不是没打算动真格的，荻野还能摇人群殴他。
但是自从一颗裹着战斗机碎片的雪球加入战场后，事态就升级成了战斗，两个人围绕着坠毁的战斗机展开激烈的搏斗，甚至还差点用到了战斗机携带的集束炸弹和油箱。
两个人从中远程的投掷战变成近距离的白刃战，再变成贴身格斗，最后搂搂抱抱亲在一起倒在雪地里。
荻野背后就是厚厚的雪层，即使是厚实的防寒服也抵抗不了雪水的侵袭，很快他就失去了对温度的正确感知，感觉双手渐渐发烫起来。
果戈里能让他变得更烫。
荻野脸上有一些水渍，可能是果戈里睫毛上融化的雪，也可能是他的眼泪，荻野抱着果戈里的脑袋亲吻他带着伤痕的眼睛，把他从身上拉下来侧躺在一边。
“……好累，”果戈里用手臂把地上的雪都扫到一边，“好想睡觉。”
“别在这里睡觉，会死掉的。”荻野把果戈里头发里的雪屑扫掉。
“阿陀他说的‘回来找我’，是什么意思？”果戈里问道。
“字面意思，你们大概还能见面，不过他肯定不是活人了。”荻野回答。
不过荻野总觉得自己似乎遗忘了什么重要的东西……是什么呢？
雪地里太过静谧，他暂时不想思考问题。
“我们刚才其实经历了十三个轮回，”荻野开始讲故事，“轮回之前发生了很可怕的事情，不过现在都已经解决了……要听我讲吗？”
“要。”
“嗯……要从二战时期，不，要从远古说起，”荻野摸着下巴回想，“那时候人类还在茹毛饮血的时代，有一个特殊的种族……”
一阵犬吠打断了荻野的话，他撑起身体向雪橇看去，一只白色皮毛的小型生物乖巧地蹲坐在那边，看着陷在雪地里的荻野和果戈里。
“这是什么物种……”荻野站起来仔细观察。
他原本以为是一只白鼬，但仔细一看，发现它既像兔子又像猫，也可能是只小狐狸，面孔尤其人性化，脖子上还系着蝴蝶结。
果戈里跟着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雪花，走过去想看看它。
“是兔子吗？”他准备拎起小动物的耳朵。
地上的小动物突然起跳，旋转突进一脚踢向果戈里的脸。
第96章 忘了什么
凯西·帕鲁格目前正处于人类世界，极地的冰天雪地之中，然而就在不久前它还在某个远离尘世的高塔，和魔术师一起从星之内海遥望人类的生活。
某一天，魔术师似乎观测到了什么不一样的事物，他欣喜若狂，当即叫来了自己的使魔。
“……去自由地接触美丽的事物吧。”
那位混蛋魔术师这么说道，然后发疯似地拎着凯西·帕鲁格的后颈皮把它扔下了高塔。
“芙呜呜呜呜——”
凯西·帕鲁格在半空中发出凄厉的尖叫，眼看着要栽进混蛋魔术师高塔下的花海时，一个传送阵在它面前展开了。
它穿过散发着光芒的传送阵，落进了已经变成英国的不列颠，掉进了一片人迹罕至的森林中。要不是蓬松的毛发进行了一定的缓冲，它肯定就猝不及防脸着地了。
它凯西·帕鲁格什么时候遭过这种罪！
这地方它来过，但那已经是几百年前的事情了。它在这里作为三眼猫妖与亚瑟王和她的义兄进行了战斗。
战败后它遇到了一位名为爱尔特璐琪的黑色吸血姬，但准备跟着她混吃混喝时，一位花之魔术师突然出现，把它带进了世界的内侧一起居住，每天过着吃喝睡观测人类活动的无聊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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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为盖亚的怪物，三眼猫妖，灵长杀手，甚至还有成为兽可能的强大存在，凯西·帕鲁格能把人类拥有的竞争与成长，嫉妒与悔恨作为精神食粮，稍不注意就会成长为完全体变成白色哥斯拉，所以它只能选择远离人类，从人烟稀少的荒郊野岭行进。
它隐约感知到自己的目的地应该是极地中的某座建筑……它一路上跋山涉水，翻山越岭，不知道换了几次毛，终于接近目的地了。不过它总能感受到一点违和感……走错了吗？
凯西·帕鲁格有些迟疑，放缓了前进的脚步。它在路上看到了一群拉雪橇的哈士奇，不远处还有两个人类正在进行不以繁衍为前提的亲密活动，总之残留的竞争意识非常浓烈，男性也不符合它的审美观，还有一股讨厌的恶魔味道，于是它打算避开两个人类。
但一个人类竟然准备拎起它的耳朵还叫它兔子！
凯西·帕鲁格一脚踹了上去，想不到飞踢竟然落空了。
果戈里发动能力把自己面前的空间和脑后的空间连接到一起，这只小动物毛茸茸的后肢就穿过空间的横截面，然后整只从果戈里的身后飞了出来，在空中轻盈地转身落地。
“呜啊好凶！”果戈里转身看着蹲坐在雪地上的小动物，“还系着蝴蝶结穿着小披风呢……是家养的吗？”
荻野走近那只小动物，感觉好像有点眼熟。是在哪里见过吗……他努力回想起来。
“芙呜。”
这个叫声很有标志性……这是……幼年期的灵长杀手吗？白兰以前可是特意介绍过某个被完全体灵长类杀手毁灭的平行世界人类文明啊！
【您猜得不错，这是凯西·帕鲁格，梅林的使魔，盖亚的怪物，尚处于幼年期的凶兽。】
【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啊！】
【我也不清楚……按理来说，它的目的地应该是迦勒底机构才对啊。】
【迦勒底应该在南极吧……】
【嗯……灾兽似乎搞错了方向。】
“尼古莱，快过来，离它远一点……”荻野拉着果戈里后退，“这不是兔子，是对人类具有绝对杀害权的灵长类杀手，它要是真的动手我们都得死。”
“哈？”
“真的，它很危险，”荻野开了【墓志铭】蹲下，试着和这只可怕的灾兽进行交谈，“……凯西·帕鲁格？”
“芙芙。”比手掌大不了多少的小动物晃了下蓬松的尾巴。
荻野完全听不懂它在说什么，只能接着讲：“这里是北极圈以内，你的目的地是迦勒底对不对？迦勒底在南极。”
凯西·帕鲁格的耳朵动了起来，它伸出前爪在雪地上画了一个圆，分别点了点两个极点。
“芙，芙芙芙呜？”
荻野连蒙带猜：“你要去南极吗？是的话就摁个爪？”
凯西·帕鲁格伸出粉色的肉垫按在雪地上。
“嗯……你是不是要避开人群？”
灾兽摁爪。
“你对人类应该暂时没有恶意吧……”
灾兽摁爪。
混蛋魔术师要它去找真正美丽的事物，它怎么知道人类世界美丽的事物在哪里啊！总不能是小姐姐的欧派吧？要是这个它很乐意。
“嗯……”荻野托着腮想了半天，“你应该不会突然变身成白色哥斯拉吧？”
凯西·帕鲁格一尾巴扫平了刚才的爪印，雪屑全溅到了荻野的脸上。
“那就是不会了？”荻野说道，“太好了，以你的外表，应该很容易混上交通工具吧？或者你更喜欢步行？”
凯西·帕鲁格直起身把前爪搭在荻野的膝盖上，利落地爬上他的防寒服钻进口袋里，看样子是不打算自己行动了。
荻野怕它掉进虚数空间，又把它从口袋里捞出来放进背后的帽子里。
尼古莱有空间接续能力，应该不会受伤，而荻野有亚空间和时删，也能免于这个小怪物的攻击。
不过它还真是个烫手山芋啊……还好这个灵长类杀手不是被死徒养大的，而且还是幼年期，它的主人还指了路免得它乱跑。
他可不想真的当保镖把灵长类杀手送去南极，那也太麻烦了。不知道用私人飞机或者直接寄个航空快递行不行……迦勒底那么大一个机构，肯定需要外界补给的吧？到时候联系一下相关的部门看看能不能把这个灾兽送过去。
“呼……尼古莱，我们回去吧，”荻野站起身说道，“你也累了不是吗。”
“嗯。”果戈里隔着防寒服的帽子捏了捏凯西·帕鲁格的尾巴，差点又被糊脸。
荻野用亚空间把战斗机零件和弹药都装进去，他们坐上哈士奇雪橇返回景点，在那里快要关门的商店里购买了一些零食，然后抵达附近的小镇租住。
因为附近有著名的旅游景点，小镇的商业非常发达。荻野在街上买了很多纪念品和新的衣服，带着给凯西·帕鲁格的罐装猫粮回酒店。
果戈里刚好洗完澡，换上了新买的家居服窝在沙发里看电视。荻野给凯西·帕鲁格开好罐头以后就去洗澡了，他浑身都是雪花融化的雪水，衣服上还沾着硝烟的气味，很不好闻。
这里的酒店套间都是仿照小木屋内部装修的，客厅里有一个大壁炉，但实际上是通过地暖保持温度的。
由于上次的教训，荻野不会再忘记通风了，他打开淋浴边洗澡边回想自己在雪地里究竟是忘掉了什么，但是这一天下来发生了太多事情，他的大脑有点迟钝。
是吉良吉影吗？
他在浴室叫出劳苦功高的吉良吉影，把他的手重新捏回初恋女友们的模样。
但好像还有什么事情忘掉了……是新来的卡兹吗？
他叫出了卡兹，然后又觉得两个人在这里见面好像不太对，于是又把没穿衣服的究级生物收了回去。
到底忘记了什么呢？
荻野苦苦思索，是关于费奥多尔的事情吗？他开始回想从接触费奥多尔到杀死他的过程，然而他想到一半就听到客厅里传来一阵巨响。
他来不及擦干身体就披了件浴袍冲出去，发现果戈里仰面倒在阳台上，茶几和衣帽架都被撞翻在地，而凯西·帕鲁格正在从半空优雅落地。
一瞬间他差点就打算对灵长类杀手动手了，但是下一刻果戈里就从地上坐起来，发出长长的叹息。
“呃啊……好痛，明明看起来这么小一只，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力气，我居然都没反应过来……”
果戈里捂着脸上的爪印，“嘶……”
凯西·帕鲁格叼起猫罐头高冷地离开了客厅，跳上卧室门前的一张曲木椅子开始进食。
“发生什么事了，尼古莱？”荻野关切地问道。
荻野拉开果戈里挡在脸上的手，发现他眼睛的伤痕下多了一个爪印，现在已经开始泛红了。
“我就想看看它到底是公是母……”
“……”荻野沉默了一会儿，回头看了一眼椅子上的灾兽，小声问道，“所以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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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公是母啊？”
“……还没看清就被踢了一脚。”
两个人同时露出遗憾的表情。
“我去洗澡了，我会把你们两个隔离开的。”荻野站起身放了个亚空间，凯西·帕鲁格酷似人类的面孔毫无波澜，继续吃它的妙鲜包。
被这么一打岔，荻野又忘记自己要想什么了，最后只是飞快地洗完澡吹干头发，出来和果戈里一起看电视。
有荻野在，时刻开启着【墓志铭】应该不会再发生刚才的惨案了，荻野撤掉了亚空间，凯西·帕鲁格过了一会也过来窝进了沙发里，和他们一起看电视。
果戈里一直在看近景魔术表演，荻野来了之后他开始针对魔术师的水平发表看法，还恶意剧透了扑克魔术的特殊手法。
荻野听得很认真，凯西·帕鲁格面无表情地摁住遥控器换了台，最后停在了一台环球小姐选美节目上。
果戈里看着小动物目不转睛的认真神态，用能力和荻野说悄悄话：“是公的吧？”
“母的也能看环球小姐啊。”荻野提出意见。
“要不换个摔跤比赛看它什么反应？”
荻野想了想，把遥控器从凯西·帕鲁格的爪子底下抽走。可能是荻野带给它好吃的猫罐头，所以它并没有生气。
“我换台了哦，凯西。”荻野说道，同时摁下了按键开始寻找别的节目。
屏幕上飞快地闪过各种新闻比赛和电视剧，荻野突然倒回了几个台，停在芬兰本地的新闻节目上。
画面上是身着军装全员出动的猎犬部队，为首的福地樱痴手持一把圣十字剑，身后的背景里有一个被重重包围的裹尸袋，那里面是死亡的吸血鬼伯爵，将要被圣堂教会带去南部阳光充足的地点进行完全灭除。
“猎犬部队大获全胜！拉普兰森林的恶劣气候并没有影响英雄们的发挥……”
背景音慷慨激昂地宣布，“即使是向东南方移动的电子脉冲黑云，和不明原因笼罩在旅游区的白雾，都无法阻碍猎犬的脚步！”
“十大灾厄之一，吸血鬼伯爵布莱姆·斯托克，再也不会成为北欧人民的威胁了！”
不明原因笼罩在旅游区的白雾……涩泽龙彦的异能体竟然放弃黑云杀了个回马枪？
荻野脸色有点发青，他终于想起来自己忘记什么了……
第97章 新的麻烦
拉普兰的通讯已经恢复良好了，电视上主持人还在持续介绍福地樱痴的丰功伟绩，荻野没心思听他那些击败WASP、剿灭吉尼亚共和国人狼和镇压非洲阿米尔政权大屠杀的事迹，仔细观察福地樱痴手上据说给了伯爵致命一击的那把圣十字剑。
某个轮回里费奥多尔和他提过这把剑，还特意描述了轮回之前被覆盖的那段时间线他们的见面，这些都被【绯红之王】用明信片记录下来，藏在虚数空间里。
如果记录没出错，费奥多尔也没骗他的话，这应该是从圣堂教会带来的圣十字剑，并且应该被装在带有指纹锁的匣子里放在酒店房间。
而且负责此事的圣堂教会的成员和俄方援助……那不就是费奥多尔吗？荻野可没在电视上看见别的神父。
距离轮回结束到现在已经过去多半天了，费奥多尔有权利调集芬兰空军，用导弹命中卡兹，他从旅游区离开之前有没有做其他的布置？芬兰军方又是如何看待卡兹的？
谁在援助到达之前指挥行动，谁跟猎犬部队进行交涉，谁把圣十字剑给了福地樱痴？难道是他自己劈开匣子拿到的？
奇怪的是新闻称圣堂教会的神父还要把吸血鬼伯爵带离极夜笼罩的拉普兰去南方，就算不用洗礼咏唱，那把圣十字剑也足够彻底杀死吸血鬼了，何必多此一举增加不必要的风险呢……
更奇怪的是吸血鬼伯爵被击败，他的眷属也应该停止活动了才对，但事实却是芬兰军方仍然在和森林中的下级吸血鬼作战。伯爵这么不识时务，还在做无谓的挣扎吗？
新闻没有报道前来支援的异能者的死亡，也没有报道神秘浓雾的真相，这也很奇怪了，涩泽龙彦的异能体放弃了黑云追过来，不会什么都不做吧……
总之处处都是疑点，荻野把遥控器交给果戈里，自己去找了台电脑上网查资料。
网上的情报更多一些，有好事的游客和工作人员散布现场的照片，当然也有可能是有人刻意散播的烟//雾//弹，但荻野发现了从高处拍摄的伯爵照片。
他并没有彻底死亡，而是被圣十字剑切成了数块，肢体被分开保管。
这是防止吸血鬼再生的常规操作，本来没什么问题，但伯爵的头颅……荻野以为自己看错了，修复照片再仔细观察一番，发现自己的眼神没问题。
但这不是魏尔伦的头吗？
不能因为魏尔伦面部毁损、身份隐秘、气质超然还诈死叛国就拿他的头顶替没活人认识的吸血鬼伯爵啊？那躯干又是谁的？
这肯定不是乌龙，但福地樱痴这是什么操作？
荻野思考无果，陷入了迷惑中。
过了一会儿，他开始查找有关卡兹的情报，芬兰军方和俄罗斯口径一致，完全没提发射导弹这事，只有一些天文爱好者或观赏极光的游客偶然间发现了导弹和流星，战斗机坠毁在北极线的消息也被封锁了，并没有掀起任何水花。
“啊……好烦，约个会都不让人安心啊，”荻野都不想管了，涩泽龙彦的异能体现在也不知道在什么地方，“算了，要不还是问问费奥多尔本人做了什么……”
果戈里还在客厅，不过现在他没有看电视，而是专心和凯西·帕鲁格抢遥控器。
荻野怕自己不在的时候果戈里吃亏，把这个毛茸茸的小怪物抱起来找了个借口出门，免得被他发现自己和复活的挚友聊天，这样不太好解释。
“尼古莱，刚才忘记买热牛奶了，我出去一趟，马上回来。”
“知道啦，”果戈里背对着他高举遥控器，“刚刚我在电视上看到芬兰的北极熊卡胡啤酒的广告了……”
“给你带回来明天喝。”荻野说道，他转身开门的时候突然感觉自己的脸上压上了柔软的触感，回头就看见果戈里冲他眨眼，还特意用指尖点了点嘴唇被咬破的位置。
“还可以带点别的回来哦，你懂我的意思吧？虽然我并不是很想用。”
荻野用眼神询问他，得到了一个暗示性的手势。
“……知道了。”
他出门走到了两条街以外，这里靠近北极圈，每天太阳出现的时间也就几个小时，现在天早就黑了。
这里有一个广场，白天会有很多欧鸽，现在冷冷清清，连人也没有。商店基本都关门了，只有几家外国人经营的便利店还开着门，他进去买了牛奶带走。
荻野在这里的长椅上坐下，召唤出了费奥多尔。
新的人形异能出现时还是临死前那身单薄的打扮，费奥多尔单手捂着额头，在寒风里瑟瑟发抖，看起来不太好受。
“费奥多尔，感觉如何？”荻野递给他一盒牛奶，用亚空间挡住寒风并调节了内部的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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